張唐敬按照郞蒙的指示見到了朱純,雙方就共同聯盟對抗皇帝達成了共識。張唐敬早前得知傅婉莎出了事情,後來虎賁軍因為皇宮行刺一事圍困了京城,他知道郞蒙繼續人手,他便與朱純客套幾句後快速離開。


    看見張唐敬快馬疾馳的背影,朱純的臉色終於好轉了不少。他雖然嘴上答應與郞蒙結盟,但卻有很大的私心,歸根結底他駕馭不了郞蒙。他隻不過是利用郞蒙而已,他的主要聯盟對象還是在李太妃,確切來說是在肅王身上。


    其實,無論郞蒙,還是朱純,他們都非常忌諱造反這種事,一旦鬧不好便被滅了九族,還要在史書上留下罵名。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們造反成功了,也是不敢去做那個帝王的,因為名不正言不順,他們都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傀儡皇帝,最合適的當然是肅王。


    張唐敬離開後,朱純繼續趕路,他自認為隻要他這個首相的官職還在,便可以在朝堂之上一唿百應。畢竟,他苦心經營那麽多年,朝廷官員有一大半是他的門生。這就是他進行反擊的主要力量。


    可惜,那是以前。


    當下,皇宮之內的太極殿內正有一場暴風雨來臨。


    朱肖山的死引發了一係列連鎖反應,周雲瑞正好借此機會大刀闊斧的整治朝綱。


    其實,在他剛執政時,他就有意要整治朝綱,但那時他人微言輕,毫無話語權。即便是到了現在,他也沒有十足的膽魄一下子剔除那麽多瀆職官員,如果群臣聯名罷工,後果可是不敢設想。最後的結果無非是雲太後出麵來安撫,他這個皇帝道歉才行。如此以來,日後他更無法駕馭那幫大臣了。


    可是,巧就巧在死的是朱純的兒子。當朝首相的兒子無端死在天牢,皇上追究並徹查是沒有絲毫問題的。因為此事而發酵的大批抓人治罪也是正常,畢竟,朝中大臣還是十分忌諱朱純的實力的。


    朝中文武百官莫名其妙的硬是跪地“三省吾身”了一整天,等他們半夜迴府時,各個痛苦不已,大吃大喝了一頓後,又讓府中奴仆好生的捶腿捏肩。到此時,他們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能夠讓皇上如此震怒。


    所以,吃飽喝足、身子暖和之後,便有人連夜到各尚書府拜訪,卻不料尚書府大門緊閉,外麵有大批禁軍候命。不時可見大門打開,從裏麵遞出幾個折子,便見禁軍立刻行動,看那架勢像是抓人。


    有幾位沒有見上尚書便打道迴府,卻不料禁軍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二話不說直接帶走,暫時收押刑部大牢。


    在牢中,幾位相熟的官員私下裏探討時才得知朱肖山死在了天牢之中。聽到此消息時,眾人的腦袋都是嗡嗡直響,沒有主意。


    “死的可是丞相大人的兒子,聖上能不追究嗎?要不然等朱大人迴京後,聖上怎麽解釋此事?”


    刑部一位員外郎消息靈通,最先得知其中消息。但他也因為此事被莫名其妙抓了進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上朝的諸位大人都被罰跪了……”


    “何止呢!聽我們尚書大人透露,六部尚書全部被罰跪在暖陽閣外麵,一天三頓飯全是粥,我們尚書大人迴府時差點暈厥過去……”


    “可是,這事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平白無故抓我們幹什麽?”


    “對啊,對啊……為什麽抓我們……”


    周圍幾位也是一肚子的怨氣,卻隻聽旁邊一間牢房內有人說道:“都把嘴閉上!你們難道沒聽說六部尚書及大理寺、都察院的老爺們從皇宮出來時抱著一堆奏折嗎?每本奏折上都有官員汙跡!當天,龍顏大怒,司馬丞相親自點名,禁軍就已經抓了不少。剩下那些模棱兩可的,或者說罪名不大的,則交給各部自己解決……這迴啊,是一個也跑不了!”


    聽此一言,周圍便立刻鴉雀無聲。他們心中很清楚,之前的皇帝在位時,從不理朝政,他們趁機不知撈了多少好處,如果真要掀老底的話,他們被抓進來的確不冤。


    過了好一會,才有個聲音微弱的傳來:“照這麽推理,那朝廷官員豈不是全部被抓幹淨?”


    “閉嘴!你知道什麽!我們尚書大人可是清白的!”


    “對啊,我們大人可是向來為官清廉,你說的那叫什麽話……”


    雖然有人為上司叫冤,但誰都清楚,如果真要抓,不說朝廷官員全部被抓起來,至少是一大半。


    這邊幾位在為上司叫不平,剛才那位知道最多的又開口了,“小魚小蝦,各部自己說了算。但至於那些官職較高的,哼!抓與不抓還不是聖上說的算?要是真以為朝廷沒人可用,那可是天大的笑話。諸位可以自己想想,平時你們衙內有幾個人是真正幹活的?哼,心知肚明就行了,說的太明白了,可全是打自己的臉呢……”


    這一位說完後,又是一陣雅雀無聲。


    實際上,周雲瑞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整治朝綱,他認為朝廷官員寧缺毋濫。一個部門一大堆人在忙活,不但造成機構臃腫,而領了朝廷俸祿,這是個惡性循環。倒不如砍掉一大堆人,隻留幾個真正幹活的人,加大俸祿及賞賜,充分調動官員的積極性。


    在朝中大臣“三省吾身”後的第二天,周雲瑞沒有上朝,也沒說讓那些大臣們繼續罰跪,眾人隻能等了半天,才等到魏夫子的一句退朝。退朝時眾人才發現六部尚書及大理寺卿、都察院總領禦史也沒有上朝。此時,已經有兩三位官員不見了人影。


    第三天,周雲瑞仍舊沒有上朝,同樣的,那幾個重要部門的老爺們也沒見。不多時,魏夫子在同樣的時間點又喊了一句退朝。這一天,朝中又少了四五位官員。


    第四天,當眾人又上朝時,卻發現皇上早已經穩坐龍椅等候多時了。那幾位久不見身影的老爺們也突然出現了,而朝堂上又莫名其妙的少了幾位大人。


    按照禮數,諸位大臣跪拜行禮後又起身,周雲瑞才開口道:“幾位大人,說說你們的進展。”


    這時,便見吏部尚書鄧冒站了出來,迴道:“啟稟皇上,吏部核實有罪者共計十八人,已經全部押入刑部大牢。另外,還有十人的罪證在收集中。”


    鄧冒迴複完後,退了迴去,刑部尚書閆鬆則站了出來,迴道:“啟稟皇上,刑部核實有罪者共計二十五人,二十三人已經全部押入刑部大牢,有兩人逃竄,禁軍及六扇門的人去追了,已經吩咐下去,如果敢反抗,格殺勿論。另外,還有十三人的罪證在收集中。”


    “包含天牢嗎?”事出天牢,周雲瑞又豈能放過。


    鄧冒迴道:“啟稟皇上,以上查實人員皆是刑部官員,未含天牢官員。天牢自典獄長至獄卒,除了皇上下令斬首的七人,剩餘五十人已經全部押入刑部大牢。”


    周雲瑞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鄧冒退下。


    接下來則是兵部的奏折,有罪者共計十九人,還有八人的罪證在搜集中。


    禮部有罪者共計七人,三人的罪證在搜集中。


    工部有罪者共計九人,五人的罪證在搜集中。


    戶部是除了刑部之外第二個大戶,有罪者共計二十四人,還有八人的罪證在搜集中。


    六部迴稟之後,便是大理寺,有罪者共計五人,還有三人的罪證在搜集中。最後是都察院,有罪者共計四人,還有四人的罪證在搜集中。


    幾個重要部門迴稟完工作進展後,朝堂上那些大臣們都已經嚇得汗都出來了,如今想來,前幾天莫名其妙消失的官員敢情都是被抓進去了。這下子刑部大牢可是滿員了。實際上,刑部大牢共計三層,平時最多用個半層,因為各衙門州府也有自己的牢獄,並非所有的罪犯都關進刑部大牢。可這一次,刑部大牢三層幾乎要被用完。


    周雲瑞掃了一眼朝堂上的諸位大臣,語氣出奇的緩和,說道:“諸位大臣剛才都聽見了?這還僅僅是京畿官員,如果放眼全國呢?數字恐怕還要龐大。人已經抓了不少,想必刑部大牢已經滿了,但是,這還不夠。司馬大人,你有話要說嗎?”


    司馬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並非他害怕,而是覺得丟人,他是朝中丞相,直接管轄著幾個部門,一次被抓進去那麽多人,他又豈能無責?


    “啟稟萬歲,老臣有罪啊,辜負了萬歲對老臣的期望……”


    “司馬大人,如果說有罪,那朕也有罪,罪在沒有第一時間就處置此事。朕的罪過會向全天下的百姓做個交待的,司馬大人的罪過,朕也會給你機會讓你有個交待的。如今,先要整頓綱紀才是。”周雲瑞打斷了司馬南的話,示意他趕緊說正事。


    “老臣遵旨。”


    司馬南慢慢打開手中的奏折,沒有多少,而是直接喊名字,每喊道一個名字,便有禁軍入殿直接將人帶走。司馬南那本折子上記錄的原來都是殿上的大臣,這可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等折子念完,大殿內已經被拖走了七人。


    “迴稟皇上,以上七人是老臣與都察院、刑部以及大理寺、六扇門共同擬定,罪證無誤。另外,還有三人的罪證在確認當中。”司馬南終於說完了,大殿上立刻靜的可怕,誰都不知道下一個倒黴的人會是誰。


    周雲瑞站起了身,環顧一周,語氣仍舊平靜,說道:“朕以為,為官者,既要對得起朝廷,又要對得起百姓,更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朕即便是無人可用,也要做到寧缺毋濫。再者,我大周王朝有多少禁軍,諸位愛卿可知道?一時無人可用,朕便讓禁軍頂上。一年一次科考太少,那就兩次,如果還少,那就三次……大周人才濟濟,諸位愛卿,可要珍惜來之不易的官位啊。”


    說完後,周雲瑞便不再多言,因為行動勝過一切。這一次的早朝便在眾位大臣的惶恐中結束,而更令他們惶恐的事情還將繼續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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