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兒!”付氏急紅了眼,一下子撲了過來,一把抱起了兒子。


    抬眼望去,魏箜的額頭已是紅了一塊,還露出點點血絲,甚是駭人。


    魏箜哇哇大哭,小臉憋的通紅,付氏感同身受,一顆心似被人狠命地掐了幾下一般,疼得喘不過氣。


    於桑在一旁看著,有些心虛。可她畢竟也是為著自己腹中這個,才下意識躲開的,並非有意為之。


    可無論如何,魏箜此刻撞傷了頭無法辯駁,而她這個四嬸嬸沒幫把手也是真的。


    “二嫂,我……”於桑躊躇著開口道。


    可她這句委實聲音太小,被魏箜急急的哭聲徑直蓋了過去,也不曉得付氏有無聽見。


    不過馮氏卻聽見了,迴過頭瞧了她一眼,滿臉尷尬神色。


    於桑見狀咬了唇,沒再說話,而付氏至始至終也沒看她一眼。


    約莫魏箜這一下磕得也不算太重,大夫過來看了,隻道是外傷,並無妨礙。於桑聽說了,連忙打發柔雲,親自去送了些娘家帶來的藥材到二房。柔雲迴稟說付氏收下了,於桑這口氣才鬆了下來。


    次日午膳的時候,於桑瞧見付氏母子也來了,便有意上前說上兩句。


    “二嫂這是喂箜兒吃什麽呢?聞著倒香。”於桑道。她甚少做這巴結人得事,此話一說完,自己都覺得難受。


    可話音落了地,卻不見付氏接了話過來。她麵上有些過不去,又咬了唇,準備轉身走開。


    可就在於桑別過臉的時候,付氏卻突然迴了話:“四弟妹在說話啊,方才是我走神了,這是百練虎骨粥,助箜兒長個子的。”


    於桑一聽付氏迴了她,心下微喜,又連忙道:“是麽?我瞧著箜兒與同齡孩子比,並不矮呢,怎地還要補?”


    付氏微微一笑,手下喂孩子的動作沒停,又道:“雖是如此,可他父兄叔伯都算不得高。你也知道,男兒高壯些才好呢。”


    這話實實在在說道了於桑心坎上。


    自她成親以後,總覺得魏博良那般瘦弱模樣,少了些男兒陽剛之氣,不似自家父兄,個個身強體壯的,甚至連那潭柘寺吃齋念佛的青潭法師都比他強健不知多少……


    付氏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發呆的於桑,又接著道:“箜兒他哥哥我也給他喂過這粥。箜兒如今能和同齡人差不多,從小到大我可沒少費心,打娘胎裏,便補起來的。”


    一句“打娘胎裏”又讓於桑心頭一震,自己也懷著孩子,是不是也該補上一補?畢竟魏博良那般……


    “當初懷箜兒的時候,二嫂都補過什麽藥呢?倒也說與我知曉。”於桑笑著問道。


    付氏笑了笑:“倒也沒什麽,用了幾副藥膳。”


    於桑見她並不過多言語,有些藏私的意味,心底便升上來兩分不樂,可畢竟是在魏箜身上用過的藥,而且效用明顯,若自家孩子能用上,豈不是好?


    “還請二嫂不吝賜教。”於桑按下心中不快,厚著臉皮,說道。


    付氏想了想,才道:“是開骨粥,迴頭我把方子與作法寫了,你迴去仔細看了再用。”


    於桑得了她的話,如同得了寶貝似的,很是高興。下晌拿到付氏的方子,便翻了醫書去核對,一看果然有此藥膳的,也是助長的效用。


    第二日,她便差了柔雲親自看著,給她燉了一盅,吃起來。一連吃了三日,並未見有任何不適之處。


    東風一吹,京城的天氣暖和了起來,魏府西側小花園裏的幾棵桃樹都次第開放。花朵迎風綻放,花香四溢,美不勝收。


    於桑在自家小院裏品茶,慢慢地扶著柔雲踱步,想起在於家恣意的日子,越發顯得如今過的無趣。


    “太太,三太太來了。”門口的小丫鬟過來通報,緊跟著,馮氏便出現在於桑麵前。


    “四弟妹這兒品茶呢?大嫂二嫂都去西花園賞桃花去了,還說要請了夫人來呢。又怕你無聊,特地讓我前來請你。”馮氏笑容滿麵,說道。


    於桑也聽說西花園開了桃花,這一聽妯娌幾個都去了,還要請了魏夫人,便也有幾分意動。


    “太太也該出去走走才是,莫負了這大好春光。”柔雲也跟著勸道。


    “噫,咱們柔雲姑娘就是有才氣,說的話也中聽,就衝著這個,弟妹也得去不是?”馮氏笑道。


    於桑本就有幾分動心,這二人來迴地勸,她便點了頭了。


    剛走到花園跟前,一縷清香便飄了出來,讓人陶醉。


    於桑聞著,自覺心情好了很多。


    白氏和付氏果然都帶著孩子在耍玩了。魏蔚和魏箜趴在桃樹上嬉笑,白氏在一旁吩咐小丫鬟事體,付氏坐在石桌邊正手執瓷壺斟茶。


    馮氏自是自說自笑地,說是好不容易將於桑請了出來,妯娌幾個難得有空聚聚,該好好說了話才是,又說過會夫人來了,更熱鬧了。


    她說完,又喊了魏蔚和魏箜,讓他們過來與於桑行禮。


    魏蔚兩個,一聽有人喊他們,趕緊轉過頭來,兩張小臉嬉笑著,眼睛睜大大地,朝於桑這邊跑了過來。


    約莫是有了上迴的教訓,即便是兩個孩子跑得尤其快,於桑也穩穩地站在那裏,不敢動彈。


    “四嬸嬸!”離得近了,兩個孩子喊道,魏蔚畢竟年紀要大些,跑的也更快,三步兩步就到了於桑麵前,停了下來。


    正當於桑無聲無息地鬆了口氣的時候,突然魏蔚小胳膊甩了起來,一個黑色的東西飛奔而出,徑直就往於桑麵前飛了過來。


    於桑花容失色,往後閃去,可終究是慢了一步,那黑色的不明物什直接打在了她月白色的衣襟上。


    於桑這才把那物什看了個清楚。


    “啊!蟲子!”於桑大驚,尖叫著不斷拍打自己的前襟,將那蟲子甩了下來。


    魏蔚和魏箜見她這副狼狽模樣,笑得前仰後合,魏箜還道:“一隻死蟲子四嬸嬸還怕!”


    魏箜說著的空當,魏蔚已經招唿丫鬟幫她把那蟲子重新拾了迴來,於桑目瞪口呆。


    “這兩個孩子真是的,拿著這個死蟲子嚇人還上了癮,方才我也上了他們的當了。”馮氏笑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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