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果然可疑,於小靈心下微驚。


    忽的想起程氏平日裏從不讓不熟識的丫鬟伺候她,能在她麵前來往的,無非就那幾個丫鬟。


    她琢磨了一下,笑道:“小哥哥既然不認識他,那就讓他找個認識的過來便是,你再陪靈兒看會兒吹糖人吧。”


    她又從半夏手裏拿過一個葫蘆樣子的,使勁兒舔了一口。


    看樣她的話對男孩起了作用,接著便聽男孩朝那人道:“你去喚了劉頃過來吧。”


    那人頗有幾分遲疑,又道:“屬下過來,伯爺也是知道的,還囑咐屬下盡快找了大少爺迴去。若是再喚了劉頃過來,恐怕會誤了伯爺的事。”


    於小靈不知道此人口中的“伯爺”是個什麽存在,卻覺得好似對這個男孩來說很重要,因為他明顯陷入了糾結當中,眉頭皺了起來。


    於小靈心覺不好,這個人越是急著要帶走男孩,越顯得此人心懷不軌。


    那有什麽辦法不讓男孩跟他走呢?自己和他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恐怕在他眼裏,她還不如這個穿了他們家衣飾的侍衛,來到讓人信任。


    於小靈深深歎了口氣,她沒有立場,無力阻攔。


    或許,這個人並無企圖?


    於小靈心裏的糾結不下那男孩,可當她抬眼正瞧見那人偷偷地打量了一眼男孩糾結的神色,而後握緊的手輕輕一鬆時,她覺得,自己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這個人,明顯心懷鬼胎。


    “那……那好吧。”男孩終於遲疑著答應了。


    於小靈在心裏搖頭。沒辦法了,隻能用這最後一招了,她想。


    指尖有一分不容錯識的灼燒感傳來,下一息,卻又變得冰涼入骨。畢竟不是自己原來的肉身,她想。輕輕一彈,這股讓她不適的靈力便如利箭般飛了出去。


    一聲悶哼響起,那虎背熊腰的侍衛撲通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


    此舉驚呆了眾人,冰荔連忙拉了於小靈向後退去,而那男孩也被嚇了一跳,問道:“你怎麽了?”


    “屬下也不知……”那人明顯疼得厲害了,話說了一半,便說不下去了。冷汗在他額頭肆虐,不過一會兒便劈裏啪啦砸了下啦。


    男孩更吃一驚,頗有幾分手足無措,道:“你到底怎麽了?”


    那侍衛還想逞強,說兩句無事,哄了男孩離開,可膝蓋的疼得讓他張不開嘴,站起身都難,何談離開?


    這可如何是好?那傅平馬上就要找過來了,自己在此處,兩廂一對,豈不暴露?


    他深吸一口氣,忍著痛意開口道:“屬下無能,似是犯了舊傷,還是讓劉頃來接少爺吧。屬下先去了!”


    他言罷,不等男孩挽留,解下腰上的刀,拄著離去了。


    於小靈看著,倒也不再難為他,他這疼意僅僅隻是疼而已,並未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隻是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受到怎樣的反噬。


    於小靈在心裏歎了口氣。猶記得從前在魚身上的反噬,會頭痛不已,或遭遇危險,卻不知在人身上,是否加倍。


    “大少爺!大少爺!”人群中有唿喚聲傳來。


    男孩明顯眼前一亮,揚起手唿喊道:“傅平!我在這兒!”


    轉眼一個著相同衣飾的男子跑了過來,瞧見男孩平平安安地站在台階上,單膝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他:“少爺,您可把屬下嚇死了!您有沒有出什麽事?”


    男孩眼睛亮亮的,連聲說不,好似忽然響起了什麽,突然拉起那傅平,去看他的腳:“你的腳如何了?”


    “屬下的腳?”傅平一臉疑惑,完全不懂男孩在說什麽,道:“腳沒事啊?”


    “沒事?方才的人怎麽說你腳傷了,讓他來接我?”


    男孩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而傅平聽了他的話,也失了神,也許差一點,他就見不到少爺了。


    主仆二人兀自震驚,於小靈卻早已拉著冰荔離開了。


    “姑娘?您看方才多嚇人,那家的少爺差點被拐了去!姑娘可千萬不能離了奴婢亂跑!”冰荔的手有些涼,還出了冷汗。


    半夏也跟著附和:“正是,正是,咱們趕緊迴了雅間去吧,二爺等著呢。”


    於小靈知他二人被嚇得不輕,不過恐怕他們都不知道,之前還有兩個惦記這位少爺的賊人呢。


    若非是她於小靈,這位大少爺如今去向哪裏,可就難說了。


    所以說,上蒼有眼,我於小靈可是救了人的,反噬什麽的,還是輕一些吧,輕一些吧。


    迴到雅間,於小靈拿了根糖水牛獻給了於清楊,於清楊自然不要,於小靈又順勢給了於霽,而後又讓冰荔再送上一隻與於小霏,自己便坐在於清楊一旁的小杌子上,邊吃糖人,邊聽人說話。


    於秉祖看了她一眼,見她乖巧不惹事,也不去管她,似是想起了什麽,道:“霽兒也有七歲了,跟著竇先生也讀了兩年的書。竇先生學問不錯,可霽兒越發大了,不好再如此閉門讀書,還得去與同齡人一道學習才是。”


    他說這看了眼於清楊,又道:“彭氏的族學甚好,學生也多。細論起來,咱們也算得上彭氏的姻親。先前你嶽父就曾提及此事,我覺得甚好,又怕霽兒屆時跟不上趟,讓竇先生給他再好好補上半年,因而商量了九月入學,你覺得如何?”


    於清楊連聲說好,並無異議。


    於小靈也覺得是這麽個理兒,繼續吃著糖人。


    於秉祖也點了頭:“那便這樣定了。不過竇先生那裏,我也不準備辭了他去,已是說好讓他再給姑娘們啟蒙授課。霏兒六歲了,已是不小了,該學的規矩也該學起來了,不能放任自流。今秋便去思炳堂吧。”


    思炳堂便是於家專門辟了讓竇先生教書的地方。


    於秉祖聲音低沉,透著一家之主的威嚴,八成是又想起於小霏犯下的錯事了,因而旁人都不敢接話,又聽他道:“本也想讓靈兒跟著一起,可惜她傷了腦袋,好些事不記得了,那便罷了,明歲秋日再啟蒙也不遲。”


    於小靈聽著一個激靈,原來她這跟著程氏日日玩樂的日子並不多了,眼看著,也要背起書包上學堂了。


    倒是自有一番複雜情緒在裏頭,不過於小靈並未來得及細細理會,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接著眼前一黑,一頭栽到了於清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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