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員外自殺了。


    消息是三天後傳出來的,那天晚上,張員外和小安郎中在東來福門口豪賭一場,輸了個精光。


    聽說,他迴去遣散了所有家丁、仆人、丫鬟後,就走到門前大槐樹下,對著綁在樹上的兒子道,“好孩子,跟爹走吧!”然後就拿出兩根繩子,把六少爺和自己掛在樹梢上,吊死了!


    是六嬸子的兒子虎娃親口告訴佳安燁的,同時他還交給安郎中一封書信。是張員外寫給安郎中的。


    虎娃也在河邊分到了三畝水田。他對眼前這位安爺感恩戴德,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可不敢稱唿人家安郎中,躬身道,“安少爺,這封書信就擺放在大堂上,識字的先生說這封信是交給您的,我就給您老送來了。”


    佳安燁接過書信,沒有立即打開,而是問道,“虎娃,張家的後續事宜處理的如何了?有沒有不守規矩之人?”


    虎娃哈腰道,“迴安少爺,您老留給張家兩萬銀子安置費,他們家人都去淮安城了,張員外還有個三弟在城裏,淮安城也有他們家鋪子,應該日子也不難過。”


    佳安燁點頭道,“把張員外和他的兒子葬禮辦的風光一點,要厚葬!埋入他們祖墳吧!”


    虎娃躬身道,“知道了,一切都聽安爺您的吩咐。安少爺,您老啥時候搬到張家大院去住?鄉親們已經打掃幹淨了,屋裏的瓷器用具,所有的擺設原封未動,都給您老留著呢!要不,您老先去看看,還需要添置什麽東西,我這就派人安排。”


    佳安燁一揮手道,“過幾天再說!把庫房裏的錢糧都給鄉親們分了吧,你親自找人去做,要把握好分寸。孤兒寡母多分點,賭徒閑漢少分點,另外,王家人不得摻和進來!”


    虎娃躬身道,“是,一切聽少爺吩咐。”


    佳安燁望著虎娃的背影,陷入沉思,沒想到這張員外竟然上吊自殺了!他抬頭望望天空,心有餘悸,要是牽強算下來,這張員外也是他逼死的。


    張員外為富不仁,魚肉百姓,把多少人逼的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死有餘辜!但是他不應該死在自己手上,修士逆天而行,凡人順勢而為,這兩者就不在同一個軌道上。


    佳安燁所作所為已經偏離了自己的軌道,他無意中幹涉到另一條軌道的運行。張員外的崛起,張族的發家致富,有他一定的道理。為什麽福安鎮上那麽多人,僅僅隻有王家和張家崛起了?數百年前,王家和張家的先祖還不是一介草民?同樣都是泥腿子,為什麽人家就能鶴立雞群?手段肯定都不光彩,但是,哪一個王朝的建立,手上沒有滲滲鮮血和累累白骨?


    “這輪迴大道、因果大道無處不在呀?唉,看這事鬧的!”佳安燁搖頭苦笑。


    “夫君,你就是太無聊了!你又不是小孩子家家,蹲在地上玩螞蟻,有意思嗎?還把一隻個頭最大的螞蟻給弄死了。”唐雲嬌出現在他的身後,嘲笑他道。


    佳安燁狡辯道,“我這是童心未泯,再說了,這隻大螞蟻草菅人命,我隻是略微懲戒而已。”


    唐雲嬌勸道,“夫君,倆孩子都有靈根,咱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裏,是時候離開了,免得你越陷越深。”


    每個家族子弟從小就知道,不得幹涉世俗界裏的生活,唐雲嬌也不例外。


    佳安燁從懷裏掏出雙彩流金苦笑道,“誰說不是呢?早就想走了,但是,這千頭萬緒、因果纏身豈能說走就走?你瞧瞧,我這塊雙彩流金怎麽辦?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唐雲嬌沉默半晌道,“你管那麽多幹什麽?你還不知道,前幾天你和張員外在東來福門前大賭,夜裏家裏偷偷闖進來三個大漢,要劫持我和倆孩子。”


    佳安燁大驚失色道,“你把他們殺了?”


    唐雲嬌笑道,“哪能,我略施小計,使了個障眼法,把三人挪移的鎮外的亂墳崗,讓他們鬼打牆去了。估計他們現在還迷糊著呢!”


    佳安燁鬆了一口氣,歎道,“還是夫人你手段高明,不管不顧,跳出圈外再說。要是我肯定要弄清楚緣由,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可能就是性格原因吧!”


    唐雲嬌責怪道,“你先前還說:惹不起躲得起,大不了一走了之。結果一旦人家找上門來,你就要戲弄人家,你這習慣可不好。幸虧來的是一凡夫俗子,由你拿捏,要是來者是一煉虛前輩,你當如何自處?”


    佳安燁頓時啞口無言,看來這次自己確實魯莽了。對付張六,手段多的是,怎麽最後就演變成兩條人命了呢?要是修行界的人,殺就殺了,反正都是搶飯吃,也沒什麽心理負擔,關鍵是人家是凡人啊!


    唐雲嬌追問道,“孩子大了,走不走!”


    佳安燁摸摸下巴,愁眉苦臉道,“張員外這老小子產業不少,攤子太大。我這麽一折騰,皮革作坊、鐵匠鋪子、釀酒坊、油坊、米店等等,這裏麵的師傅、夥計都沒事做,失去了生活來源,他們不得埋怨我?你總得讓我把他們安頓好了再走吧!”


    唐雲嬌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家孩子要修行,必須到一個靈氣充沛之地,這破地方可不行!你不能因為要撫平你的道心瑕疵,就要耽擱我的孩子。”


    佳安燁嘿嘿笑道,“夫人啊!我早就打探清楚了,這片區域有兩家修行門派,一個是青雲門,一個是百花穀。一東一西,距離咱們就幾萬裏路,不遠。兩家門內都有元嬰老祖坐鎮,厲害著呢!要不,咱們……”


    唐雲嬌大驚,“夫君,這可使不得,你是要把孩子送到這兩家門裏去修行?我哪能舍得孩子?我要留在身邊,我自己會調教!”


    佳安燁頓時想到裂塵界上自己後輩佳嘉餘和佳嘉年。嘉年就是韓沁怡一手撫養,結果被養廢了,嘉餘也好不到哪裏去,跟上朱小勇能學到什麽?當上族長將來也是個古板、教條、迂腐之輩,不會有多大出息。


    他安慰唐雲嬌道,“夫人呀,我們要走很遠的路,要吃很多的苦,一路危機四伏,朝不保夕,孩子跟上我們很危險。而且,孩子從小就要學會獨立自強,要讓他知道修行界裏的險惡,讓他知道什麽是爭!什麽是搶!留在你身邊,他們和誰去爭搶?”


    唐雲嬌淚汪汪道,“要不,把他們送迴秋離大陸?交給家族下麵的附庸也好啊!”


    佳安燁苦笑道,“這和留在身邊有什麽區別?萬一有人拿孩子要挾我們怎麽辦?這地方最適合,人生地不熟,沒有知道咱們的底細。孩子大了,都要離開爹和娘,連鳥兒都知道把幼崽趕出家門。我為什麽要把孩子送到私塾,而不是給他們請一西席先生?就是這道理。”


    唐雲嬌道,“你讓我再想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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