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一萍在一座無名的小鎮上焦急萬分,他不知道還要在等到啥時候。


    陰煞宗那個該死的金丹小輩,十多年前與自己約好了今年在這裏見麵,到現在都沒有來,自己已經苦苦等了兩三個月了,還是沒有蹤影,他要是敢耍老夫,非剝了他的皮。


    賀一萍在一家小酒館裏默默地喝著濁酒一邊胡思亂想,這小子不會了出什麽事吧?陰煞宗雖說不是什麽名門大派,宗內也有兩名元嬰祖師坐鎮,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可是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罡元離火珠萬萬不能有失,這寶物可關係著自己一樁大機緣,實在不行就去陰煞宗走一遭,自己貿然上門就怕引起陰煞宗林落楓和關三娘這對夫婦的關注,這二人和自己沒什麽交情,怕倒是不至於怕他們,隻是這關三娘的祖父是煉屍宗的太上大長背棺老叟關鶴遷,有著元嬰後期的修為,如果讓這老家夥知道了,再聞到什麽味道,怕是不好周旋了,唉!在等幾天吧!


    賀一萍哪裏知道,那名金丹小輩丁三燾早被其弟子幽蘭公子暗中加害,並且把藏有罡元離火珠的圖紙給偷走了,而且幽蘭公子在去尋找罡元離火珠路上,因為貪圖安燁的靈蜜,就想順手牽羊結果被安燁給宰了,藏寶的圖紙也落入到安燁手中。


    罡元離火珠的價值有多大,安燁知道的不多,他隻是在那黑漢子賊人口中了解到一點皮毛,知道這東西對陰煞宗的修士用處非常大,而後又在家族藏經閣裏翻看書籍,粗略地了解到,這罡元離火珠至剛至陽,是化解中和陰氣、屍氣、冥毒、煞毒等陰寒之物的最好克星。


    安燁當然不知道佳家的坎元仙城東南方五千裏左右之處,地底下有一座巨坑,巨坑深處,也有陰煞之氣不斷噴出,為了不讓陰煞氣噴出地表危害四周,家族下大氣力構造十二元鎖靈大陣,並且常年有十二名金丹修士駐紮於此,維護大陣,鎮壓煞氣。十二元鎖靈大陣之所以能夠順利運轉,陣眼中就有一枚罡元離火珠,那可是佳淵鴻親自出手,深入到火山底部,下大力氣采掘而來。


    早年坎元城上報家族,本想深埋巨坑,徹底封印這處陰煞之地,家族考慮再三,又舍不得陰煞之地所產生的一些陰性靈草、靈礦,還有就是家族裏有不少人修煉陰柔功法的,也喜歡在此地間隔性地修煉,所以最終還是以大陣鎖住,派人輪流維護,族裏弟子也可以定期不定期的進去曆練,采摘靈草。


    賀一萍和佳家老七佳取智早在金丹期間就相互認識,相交有八九百年的時間了,開始兩人是君子之交,經常在一起坐而論道,品茶撫琴相互砥礪。等到二人先後結嬰賀一萍就眼饞佳家的幻緣靈犀指,幾次三番請求佳取智教他,佳取智哪裏敢答應,除非是他不想活了。漸漸地二人關係就平淡了,沒有了以前的推心置腹。


    曾經在數百餘年前,賀一萍和佳取智在都暗界遊玩迴歸裂塵界的途中,碰到三位攔路搶劫的元嬰散修,佳取智瞬間展示幻緣靈犀指滅殺一人,那一指的驚豔,深深地留在賀一萍的記憶裏,也正是因為那一指,讓賀一萍發自內心的懼怕,賀一萍也就死了謀取靈犀指的想法,知道事不可為,而且再也沒有和佳取智共同遊曆過。


    和佳取智交往的這些年裏,賀一萍了解到青萍靈界的許多事情,了解的越多,對大道越是充滿了渴望,所以他經常前往裂塵界周圍幾個界麵轉悠。


    百年前,賀一萍在離猿霞界不遠處,偶遇一隻白色三眼靈狐的虛空靈獸,就想將其生擒,三眼靈狐體型不大,速度極快,賀一萍便一路追殺不停,在追到一片小隕石帶時,三眼靈狐嗖的一下鑽進一塊不大不小的隕石內部,賀一萍守了幾天,也沒看見三眼靈狐出來,就來迴圍繞著隕石觀察了幾次,也沒發現什麽端倪。賀一萍越發好奇,嚐試著將隕石打碎,不料隕石堅硬如鐵,他劍劈斧砍火燒冰凍,這塊隕石紋絲不動,隻是跌落了幾片粉末。


    就此離去,賀一萍也不甘心,這裏距離猿霞界不太遠,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將近兩年的時間,把這顆隕石牽導到猿霞界內,猿霞界上沒有靈氣,沒有修士,周邊幾乎所有的修士很少去猿霞界,放在這裏很安全,賀一萍也比較放心。這顆小隕石雖說不大,也有幾丈大小,即便是有賀一萍的在旁策應疏導,在進入猿霞界時也是火光衝天,把猿霞界北方某地砸出個數丈深的大坑。他又在大坑附近布署了隱匿陣法,才悻悻而歸。


    三十年後,賀一萍獨自一人帶上精心準備的靈器來到猿霞界大坑旁,打開隱匿陣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隕石周圍寒氣逼人,白茫茫的一片,神識受阻,這寒氣特別,能逼入元嬰修士的骨頭裏。


    賀一萍繞著隕石轉了一圈,發現隕石底部有一個三寸大小洞口,不停歇的向外噴吐寒霧,寒霧圍繞隕石流轉,終年不散。隔著數十丈距離賀一萍向小洞口發出劍氣,元嬰修士的進攻何其強大,但是無論多麽強大的進攻都如同泥牛入海,絲毫沒有一點反應,賀一萍就想到了佳家的幻緣靈犀指和罡元離火珠。無論如何人都對未知的事物充滿好奇,賀一萍也不例外,他想如果手持罡元離火珠可以近距離觀察隕石,再以幻緣靈犀指進攻隕石的洞口必定成功。


    賀一萍知道坎元仙城的陰煞坑中大陣上有一顆罡元離火珠,就找到七爺佳取智,想通過佳取智的關係借用罡元離火珠一段時間,佳取智聽了連連搖頭,說啥也不敢答應,想想二哥佳取孝的霸道和強勢,他半點把握都沒有。見佳取智不願意幫忙,賀一萍就邀佳取智一同去火山上尋找碰碰運氣,不想他私下發現陰煞宗的一名金丹修士丁三燾身上有顆離火珠,並且身受重傷,本想直接殺人強奪,又怕在佳取智眼前露了餡,被分去一杯羹,就借著給丁三燾療傷的機會,暗中給他丹田裏下了禁製,並且暗中傳音吩咐讓他某年某月到這個小鎮上把離火珠交給自己,否則自己的獨門禁製任何人解除不了,並且還威脅他說喂他吃下的療傷丹藥其實是顆毒丸,隻有自己能解,隻要他別耍花招,就承諾給他解除禁製還再送他一大筆修行資源。


    丁三燾哪裏肯信,表麵上感謝涕零,暗地裏大罵不已。等賀一萍和佳老七離開後,就找到一處偏僻之地,把罡元離火珠藏了起來還繪製了地圖,萬一自己身遭不測,圖紙起碼會流傳於世,不會落入老賊之手。


    迴到陰煞宗原本想讓宗主林落楓給自己解除禁製,又害怕萬一解除不了禁製,罡元離火珠也落入宗主手裏,就先試一試看能不能自己解決,不想在療毒的關鍵時刻,被自己的小弟子幽蘭下了毒手,含恨而死。


    在佳家老七身上打幻緣靈犀指的主意是不可能了,佳取智油鹽不進,賀一萍就把主意打到佳家小輩身上,他倒是知道隻有築基以後才有資格修習幻緣靈犀指,就暗中設計擒拿一名佳族築基修士,經過利誘逼供,甚至搜魂後才發現難度太大。首先不是每個家族築基修士都學了幻緣靈犀指。第二築基修士隻能學習靈犀指的第一層,也就是一點入門法則,對他這種元嬰修士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第三就是幻緣靈犀指隻能對方心甘情願的口述於你,卻不能強行搜魂,因為佳家子弟隻要修煉靈犀指,就要主動被族老在識海裏落下禁製,封鎖識海裏靈犀指的口訣,強行搜魂必然導致該修士的魂飛魄散!第四金丹期修士也僅僅會靈犀指的第二層口訣,對元嬰期修士吸引力不大。最為可怕的是事情一旦敗露,必將遭受到佳家舉族之力無休止的追殺,收獲與風險不成比例。


    轉過來,轉過去,兜兜繞繞反正就是幻緣靈犀指和罡元離火珠都離不開佳家,讓賀一萍冒風險擒拿一位元嬰修士,他沒那個膽量,也沒那個信心。後麵丁三燾手中的罡元離火珠出現隻是個意外驚喜。


    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賀一萍就把主意打在自己大弟子路天梅身上,想做個長遠打算,把路天梅嫁給佳族世俗裏的凡人,讓其成婚生子,將來孩子長大成為佳家族裏修士後,就能名正言順得學到幻緣靈犀指,利用母子情深,再加上幾位弟子的推波助瀾,這孩子將來應該心甘情願的把幻緣靈犀指交出來。當然操作有難度,第一要說服大弟子路天梅。第二眼瞞著佳老七佳取智。第三給路天梅選擇配偶不能是名聲顯赫的大戶人家,也不能是默默無聞的落魄人家,於是安燁父親富豪老爺不上不下的條件就落入賀一萍的法眼。至於二人生出來的孩子有沒有靈根,賀一萍也沒有好辦法,也管不了那麽多,本著有棗沒棗先打它一杆子再說。用佳取孝的猜測就是一步閑棋,成功了固然是好,不成功也就是浪費了大弟子的感情而已。


    賀一萍的想法不錯,可是他低估了佳家的可怕,佳取智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這件事,但是城主佳辭賢卻不是吃素的,安燁老爹富豪老爺又愛去青樓勾欄,嘴巴和褲腰帶都不把門,經常吹噓自己的頭一個婆娘漂亮,三傳兩不傳就傳到城主佳辭賢耳朵裏,佳辭賢其實也沒上心,有一次去上族領取俸祿時在庶務堂多了一嘴,庶務堂開始也沒當迴事,隻是等拿到路天梅畫像時就覺得有蹊蹺,三查兩不查,就查到蓮花宗頭上,兌元城的佳取廉知道七哥和賀一萍關係深厚,也沒聲張,隻是告訴了老六佳取信和族長佳取孝。當然賀一萍是毫不知情。


    眼下賀一萍在這無名小鎮又苦苦等了十多天,連丁三燾的人毛都沒見到,就迴悄悄地到蓮花宗。


    在宗門裏待了幾天,他把四弟子山君方叫到洞府,想安排四弟子先去陰煞宗去打聽打聽丁三燾的情況。


    “師尊,你老人家啥時候迴來的?”山君方來到賀一萍的洞府立刻行禮問安。


    “哦,為師迴來有十來天了,最近幾年宗門可安好?”賀一萍擺擺手隨口問道。


    “迴稟師尊,前年招收了幾名孩童,等他們心性沉穩下來,弟子就引他們入門。大師姐在閉關,二師兄還在紅塵界曆練,三師姐押送一批物資去玄陽宗控製的仙城交割,五師弟不知道去哪裏遊曆了。對了,我們蓮花宗控製下的一座靈脈和百獸門相鄰,去年和百獸門發生了一點摩擦,沒有死人,傷了幾名築基期弟子,我秉承你老人家的意思,低調處理,讓出了一點利潤,沒有擴大事態,此事我已上報安泰師伯。”山君方迴答道。


    賀一萍點點頭,說道,“老四啊,你做的不錯,為人低調一點,些許小利不必斤斤計較,眼光放的長遠一些,讓你掌管宗門事務就是看你性子比較沉穩,做事幹練。將來把蓮花宗交到你手上,為師比較放心。”


    山君方聽後一怔,慌忙躬身道,“不妥啊,弟子萬難受命,我這幾年蹉跎歲月,虛度光陰,修為更是難有寸進,辜負了師傅的期望,其實二師兄和五師弟能力都比我強上百倍,將來由他二人持掌蓮花宗,必能把我宗發揚光大。”


    賀一下微微一笑道,“老二為人有些迂腐,做事憂愁寡斷。老五嘛!讓他殺人可以,讓他教人做事?哼哼,蓮花宗非要毀了道統。不過這都不急,眼下為師要你去做一件事,你去陰煞宗勢力範圍之內,打聽一個叫丁三燾的金丹修士,特別是近五十年來他的一切事情,你暗地裏私下打聽,不要暴露自己,速速去辦。”


    山君方躬身就要離去,賀一萍又叫住他說道,“你順便把你二師兄叫迴來,我有事問他。”說罷揮揮手讓其離開。


    第二天,賀一萍去了後山,來到師兄安泰洞府門前,打了一道傳音符,片刻後,洞府打開,賀一萍整理一下衣袖走了進去。


    師兄安泰的情況非常不好,盤坐在榻上,滿頭白發,關鍵是體內透出一絲死朽的氣息,看了沒幾年活頭了。


    賀一萍恭身問道,“師兄這些年感覺如何?可需要小弟效勞的地方?”


    安泰看看他歎道,“我壽元已盡,沒有迴天之力,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經看破生死,所放不下的就是這蓮花宗,蓮花宗在你的治下雖然不能與當世列強相爭,也算是蒸蒸日上,你為人低調謹慎,處事忍讓為先,有好處也有弊端,等我坐化後,你就辭去掌教之位,把宗主之位傳給路辰或者是君方,我看這兩個孩子為人處世各有利弊,就是看不到結嬰的希望,賀楠到是有可能結嬰,但是你萬萬不能將蓮花宗交到他手裏,他殺氣太重不適合做宗主,我死後你要立下一條規矩,就是元嬰修士不得擔任掌教!你自己就做個太上長老,以身作則,不要幹涉宗門事物!”


    賀一萍躬身說道,“師兄請放心,我自當謹記師兄教誨,別的不敢說,有我在必當為他們保駕護航,確保我蓮花宗內外無憂。”


    安泰看了他一眼道,“師弟啊!你記住,你不是孤家寡人的散修,你背後有成百上千門人弟子,要為他們著想,做事情雖然要講謀略計策,但不可過於依賴謀略,正大光明才是主道,你雖忍讓低調,但是給別人感覺就是老謀深算,城府極深,這讓別人容易實時堤防,最終難以成事。”


    安泰見他沉默不語,就說道,“你與那佳家老七交結甚早,不管他佳取智為人如何,就說這佳族世家,在我等眼裏就是龐然大物,我們都知道一切陰謀在絕對實力麵前都不堪一擊。那佳族在短短兩萬餘年就從一個小族崛起成裂塵界的擎天巨柱,要說沒有秘密鬼都不信,師弟啊!你如果是把主意打到佳家身上,那我們蓮花宗未來堪憂啊!”


    賀一萍低頭不語,半響抬起來頭看著安泰說道,“師兄,請你相信我,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比得上我希望蓮花宗變得強大,我的所作所為雖然也有私心,但是絕對是為了宗門謀取最大利益。”


    安泰的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勸阻道,“我早年與那佳家族長佳取孝會過一麵,絕對稱得上人中龍鳳,罕世奇才,這老怪心思縝密手段毒辣,你萬萬不可招惹於他,在裂塵界除了化神前輩沒有人是他對手。佳族能在裂塵界屹立萬年不倒,必然有他存在的道理。其族內肯定有一套完整的製度體係,想打他們家主意的人最後都頭破血流。師弟你現在也貴為元嬰祖師,在裂塵界也算是出類拔萃的頂級人物了,隻要按部就班穩打穩紮把我們的一畝三分地經營好就行,你還想咋得?”


    賀一萍垂頭苦澀的說道,“我不甘心啊!”


    安泰悠悠說道,“你與佳老七有些交情,這佳取智知道的幸密自然比我等要多的多,成就化神何其艱難,這幾位前輩能僥幸化神,背後付出的艱辛他人哪裏能體會到?披荊斬棘、機緣氣運暫且不說,日常修行所需的龐大資源就讓我等望洋興歎,裂塵界有幾家宗派能支持供奉起一人揮霍?”


    賀一萍不死心的迴答道,“我輩修士,與天爭命,自然要奪取那一線生機,不爭不搶永遠不會有機會。”


    安泰呆呆的看著他道,“你想謀取什麽?”


    賀一萍喃喃低語道,“幻緣靈犀指!”


    “嘿嘿,師弟好氣魄,幻緣靈犀指!哼哼,我曾經有幸見過佳取孝的那一指,那一指石破驚天,鬼魂哀嚎,風雷吒起,天地為之變色,驚豔絕倫,我當時就懷疑那根本就不是這世間該存在的東西,師兄我勸你乘早死了這條心吧!”安泰安慰他,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事情到哪一步了?”


    賀一萍就把安排路天梅下嫁到佳族世俗裏的事交代了一遍,無可奈何的說道,“我暗殺了一名佳族築基弟子,搜了魂。”


    安泰怔怔無語,半響才迴過神來痛聲說道,“事情敗露,我蓮花宗必滅道統!你就不想想,幻緣靈犀指能成就化神?那佳族會此法門的人甚多,為什麽隻有單單佳淵鴻一人成功?佳家族長何其驚豔,還不是被卡在元嬰大圓滿苦苦煎熬?”


    賀一萍頗為無奈,隻好硬著頭皮把自己在百年前藏匿在猿霞界的那塊隕石還有自己對陰煞宗丁三燾謀劃之事說出了。他又一咬牙說道,“師兄,等到賀楠有幸結嬰,我就自行脫離宗門,作一了無牽掛的散修,如果事情敗露,也絕不連累蓮花宗門。”


    安泰一陣劇烈的咳嗽,滿臉通紅,指著賀一萍直搖頭,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賀一萍大恐,急忙上前一步,單手抵住安泰的後背,輸送靈力,又掰開師兄的嘴唇往其嘴裏塞了一顆丹丸,叫道“師兄,師兄!你可別嚇我啊!你別急,先緩緩,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


    過了好一陣子,安泰抬起頭,睜開渾濁的雙眼看著賀一萍慘笑道,“一萍啊,師傅他老人家過世早,一直是我代師授藝,都怪師兄我隻注重你的修為,沒有磨煉你的心性,錘煉你的意誌,是為兄之過錯。”


    賀一萍大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含熱淚說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師兄你做的很好了,我時時刻刻感到內疚,我知道師兄寄予我很高的期望,我隻是恨我自己,辜負了你的厚愛!我不甘!”


    安泰輕輕的撫摸著賀一萍的臉龐,慈祥的看著他笑道,“一萍,我的好師弟,起來,讓為兄看看你,我怕是不行了,以後就要靠你自己撐起蓮花宗了,你最好是拿到罡元離火珠後就繞過佳老七,直接去找到佳家族長佳取孝,把離火珠送給他,然後會同四大勢力一同前往猿霞界,把事情由來告訴世人,方可保我蓮花宗道統……你要三思……後行,事不……可為就自行……逃命去吧。”說罷就手臂一垂,撒手人寰了。


    賀一萍神情一悲,哇的一口鮮血噴出。


    蓮花宗一片縞白,人人悲哀,能趕迴來的都迴來了,就連賀楠也不遠萬裏迴到宗門,雙手抱劍,沉默不語。


    蓮花宗老祖歸天,附近眾多宗派紛紛上門吊唁,整個南域也是議論紛紛,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後才趨於平靜。


    賀一萍洞府,路天辰看著師傅佝僂的身軀和清瘦的麵龐,不由一陣悲痛。


    “師傅,您要節哀啊!師伯他老人家壽元已盡,天意難違啊!”路天辰勸道。


    賀一萍疲憊的搖了搖頭,指著蒲團讓他坐下問道,“你那外甥可有聯係?近況如何?”


    青焰散人慌忙又起身迴答道,“徒兒謹記師傅教誨,從不聯係他,不幹涉他,也沒有刻意打聽他的情況,隻是從旁知道他現在凝氣九層,因為能繪製符籙,他在族內影響頗大,不出意外近幾年會築基成功。”


    賀一萍虛按手勢,讓他落座道,“等他築基成功後,你找個適當的時間,去看看他,順便給一些修行資源,要多多關懷,要動之以情,指點指點他的修行,最好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道侶,不要在蓮花宗裏找,如果他能僥幸結丹,帶他來見我一麵,哦,對了,你那外甥叫什麽名字?”


    路天辰又起身道,“他在佳族排安字輩,取名佳安燁。”


    “你見過天梅了嗎?她不想見見這孩子?”賀一萍追問道。


    路天辰神色一暗迴答道,“見過了,姐姐說要太上忘情,斬斷世俗裏一切,安心修煉,爭取早日結嬰。”


    賀一萍臉色一抽,揮手讓他退下。路天辰走後,他在洞府裏暗歎道,“結嬰?你結個屁的嬰啊!還是對我這當師傅的有怨氣。”賀一萍也明白,除了賀楠之外,幾個弟子沒有一個有結嬰的希望。


    因為安泰歸天,山君方也推遲了出行,直到半年後,才風塵仆仆的歸來。


    “什麽?死了?死了一二十年了?”賀一萍呆呆地望著山君方,仿佛遭受到五雷轟頂。


    山君方也不知道師尊為什麽突然有這麽大的反應,就一五一十得交代了他所知道的過程,不敢有絲毫隱瞞。


    半年前,山君方領命到了陰煞宗附近,害怕引起有心人關注,也不敢直接進入陰煞宗的山門,就在陰煞宗治下的城鎮裏住下,在那裏他刻意參加了一場拍賣會,去了幾場有陰煞宗金丹修士參加的論道會,結識了幾位陰煞宗金丹修士。眾人都確認丁三燾死了,好像是被人暗中加害,他門下一名弟子也失蹤。也有人說丁三燾迴來時傷勢過重而亡。還有人隱晦的說是丁三燾得了一件寶貝,引起同門的貪念,把他加害後又把其弟子也殺死,為得就是攪亂渾水。還有人說就是其弟子把他加害。更有人猜測是門內大長老出手將其擊殺。反正是死了,沒留下什麽遺物。


    賀一萍苦惱的讓山君方退下。他根本不相信丁三燾傷勢過重死亡,也不相信是其弟子將他殺害。賀一萍更傾向於是同門加害,或者他懇請林落楓和關三娘給自己療傷,結果財物動人心,被自己家長老加害。


    如果是最後一種猜測,那就難辦了,罡元離火珠對陰煞宗來說。其重要性簡直就是雪中送炭,而且關三娘的祖父背棺老叟也需要罡元離火珠化解屍氣,麵對三位元嬰修士特別是背棺老叟,賀一萍沒有一點勝算。


    都怪自己當初優柔寡斷,瞻前顧後,沒有果斷出手拿下丁三燾。當然了雖說佳取智當時就在自己的不遠處,事發後大不了分他佳老七一杯羹就是,也好過現在要在三位元嬰修士嘴裏奪食。


    自己當時為啥就把佳取智給叫上呢?去火山口尋找罡元離火珠也就是碰碰運氣,也沒想那麽多,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就真的能遇到罡元離火珠啊!要知道是這樣結果,打死自己都不會邀請他一同前往。


    都怪這佳老七,事前就邀請自己去都暗界說什麽參加狗屁拍賣會,說迴來時路過猿霞界還要去瀏覽風景,當時可把自己嚇壞了,難道是小隕石的事露餡兒了?不得不跟去,事後證明一場虛驚。這一來一去花費十多年時間,否則自己早早甩開佳老七,他丁三燾根本就迴不到陰煞宗。


    也是自己大意了,當時硬要找借口離開佳取智也不是沒有可能,大不了事後他佳老七對自己有所懷疑罷了,沒有證據他還能怎樣?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就是自己這優柔寡斷和謹慎低調的性格害了自己。


    賀一萍搖搖頭,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問題,如果當時真的找借口甩開佳老七,去追殺那丁三燾,假如佳老七隨尾追來,發現我謀取的是罡元離火珠,他會不會對我出手?那可是罡元離火珠啊?我與他之間的交情能抵擋住這寶物的考驗?答案是根本不可能,那麽自己能不能接住幻緣靈犀指?答案也是根本不可能。唉!賀一萍一聲歎息。


    現在如何是好?把罡元離火珠在陰煞宗的消息透露給佳家?依據呢?自己怎麽會知道這消息?佳家那幾個老狐狸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借刀殺人?再說自己也不敢確定罡元離火珠就在陰煞宗,萬一是自己猜測錯了呢?即便消息是真的,佳家也和陰煞宗大打出手,自己就能夠渾水摸魚,得到罡元離火珠?這和虎口拔牙有什麽區別?不借助外力,憑自己蓮花宗有能力拿下陰煞宗嗎?背棺老叟要是出麵怎麽辦?讓佳老七上幾個族人?人家憑什麽出手?佳老七獅子大開口怎麽辦?不比以前了,唉!佳老七不是以前的佳老七了,可能自己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路天梅的洞府中,青焰散人正在勸說路天梅,“姐,不管怎麽說,這孩子畢竟是你的親骨肉,自一開始你就不滿意這門親事,我心裏也明白,但是你不想想,沒有師尊他老人家,我們能活到今天?別說是兩個沿街討飯的小乞丐,就是王子郡主也早化成一堆黃土了。就當是報答師尊的養育之恩吧!”


    路天梅看著弟弟,沉思了很久道,“我不生師傅的氣,也不怪罪他老人家,師傅肯定是有難言之隱,但是讓我高高興興去麵對那個佳族如三寸丁的爛蛤蟆,我死也不去,那個孽種也一樣,我看到他就想起爛蛤蟆,我就覺得惡心。反正我也算是完成師尊交給我任務,生下來一個有靈根的孩子,但是要讓我時時刻刻強裝笑顏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我怕是遲早會瘋掉,會崩潰。”


    路天辰皺眉喃喃細語道,“燁兒怎麽就是孽種了,他到底是你的親骨肉,孩子聰明伶俐,討人喜歡,最難能可貴的是這孩子知道進退,將來必定大器有成。”


    路天梅冷笑道,“他是龍是蟲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即便是他將來龍躍九天,和我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天辰,我且問你,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師尊讓你和我出手對付這孩子,你做何選擇?”


    路天辰猛然抬頭,沉聲喝道,“不可能!師尊怎麽讓你我做此等之事!”


    “嗬嗬,我是說如果,萬一有這麽一天,你當如何選擇?”路天梅冷笑道。


    青焰散人像一隻鬥敗的土狗,失魂落魄地從路天梅的洞府裏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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