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園裏一片黑暗。


    唐儒從蘇珵的房間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明顯的驚訝和憤怒。眼見鍾華從一側蘇懷的房間出來,忙問道,“怎麽樣,在屋子裏嗎?”


    鍾華搖了搖頭,也是一臉凝重,“房內無人!”


    唐儒忍不住怒道,“這麽晚了人沒在,這蘇氏兄弟還把儒園門規放在眼裏嗎?!居然連琬兒也拐帶出去,哼,看我迴來怎麽收拾他們!”


    唐儒話音剛落,忽聽院門傳來吱的一聲輕響,不一會兒便見四個人影悄悄走了進來,隻是四個人走路的姿勢………都有些奇怪!彼此勾肩搭背,看身影有個人竟還依偎在另一個人懷裏!


    唐儒隻道是蘇珵蘇懷、唐琬蘇琳四人,見狀大怒道,“成何體統!這麽晚才迴來,還這幅模樣,不知道男女有……”


    唐儒還未說完,忽然發覺這進來的四個身影竟然都是男的,並無女子身影,頓時便將那要脫口而出的話給咽了迴去。正在猶豫,又見一旁鍾華猛地向前奔去,一把扶住了那個依偎在身旁之人懷裏的身影。


    “這……這……”唐儒醒過神來忙邁步上前,見這四人居然都是獻血淋淋,大驚之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了。


    這四個人正是蘇珵蘇懷及韓振何輝四人。


    四人溜進儒門,韓振何輝渾身是血不好迴荷園,便一起來到蘇氏兄弟的鬆園,打算先挨過這一晚。不料四人剛剛進來便聽到一聲怒吼響起,猶如一陣霹靂般,嚇得受傷頗重的韓振一個趔趄便直直倒在身旁蘇懷的懷裏。


    “發生了什麽事,你們四個怎麽這個樣子?”鍾華卻是率先瞧得清楚,雖然一條腿受傷仍是箭步躥出,一把扶住了韓振的身子。


    蘇珵四人萬萬沒想到唐儒鍾華二人此時竟站在他的院子裏,震驚之下一時也說不出話來。此刻見鍾華問話,蘇珵迴過神來忙道,“我們四人……遇上了潑皮挑事,一時激憤就………”


    “潑皮挑事?什麽潑皮能把你們四個人傷成這樣?”鍾華眉頭一皺,喝問道。


    蘇珵還沒答話,隻聽迴過神來的唐儒邁步上前說道,“鍾老弟,快,先讓他們進屋!”


    蘇珵四人互相攙扶著進到蘇珵的房間,點上燈後唐儒鍾華二人見他們四人竟無一處不帶傷,渾身鮮血,竟是連走路都沒有了一份力氣,不由大驚。


    所幸上次唐琬拿來的菩提凝冰散還剩有不少,四人不敢勞唐儒二人動手,強掙紮著一番包紮後頓時虛脫的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們到底碰到了什麽人?”鍾華皺著眉頭,見他四人包紮完畢又開口問道。


    蘇珵四人麵麵相覷,不敢再隱瞞,便由蘇珵將王仕康等人屢次挑釁的事講了一遍,又說道他們四人此次被百餘人圍攻,隻聽得連唐儒也是連連皺眉不止。


    “可惡!”蘇珵說完,便見鍾華滿臉怒色,一拳捶在床沿上,狠狠地說道。


    唐儒在一旁開口問道,“那琬兒可曾與你們在一起?”


    蘇珵聞言一愣,與三人互看了一眼道,“琬兒?……自操演結束我四人便到城東去了,並未見到唐姑娘。怎麽……”


    唐儒一旁見他麵帶驚訝,不由心中一沉,道:“琬兒晚間和令妹攜手而出,至今未迴!難道她們不是找你來了?”


    “什麽?”蘇珵蘇懷聞言大驚,不顧身上傷痛猛地站了起來,麵麵相覷之下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駭。


    夜,已經深了,可是今夜焦躁難眠的卻絕不止蘇珵這幾人。


    城東河畔,王仕康呆坐在草地上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四周哀鳴遍野,為這深深的夜色增添了幾分淒厲。


    王仕康充耳不聞,兩眼直呆呆地盯著前方,大腦裏早已是一片空白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一百多人竟然還對付不了蘇珵區區四人;他更沒有想到,自己此番信心滿滿地想來洗清此前被蘇珵強加的屈辱,最終卻再次差一點便命喪這惡魔之手!他艱難的轉了下頭,借著月色見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正抱著自己的右手哀嚎,他的四指被齊齊斬斷,鮮血淋淋。


    王仕康不由打了個了冷顫,腦海中再次浮現出蘇珵四人惡魔般的身影………


    兩個多時辰前……


    王仕康見蘇珵四人在百餘人的圍攻下還能談笑風生,竟然還要拿他們來打賭,不由勃然大怒。


    “給我殺………”王仕康戟指向前,仿佛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軍,已經看到了敵人匍匐在自己腳下求饒。


    蘇珵四人見這群乞丐般的潑皮拿著刀劍棍棒嗷嗷直叫地衝上來,雖驚卻不亂,蘇懷向左韓振向右,蘇珵何輝兩人取中直直向站在這群瘋子後方的王仕康殺去。


    蘇珵上前,劈手從一個潑皮手中奪下一把長刀來。這段時間他和蘇懷隨鍾華一起晨練,雷破刀法也是由軍中武藝演變而來,是以在鍾華指點下,蘇珵仿佛進入另一重境界,進境飛速。是以此刻奪刀在手,蘇珵豪氣大漲,大吼一聲刀鋒直指向前,那氣勢便猶如下山猛虎,脫困蛟龍,一時間他的身側便左右翻飛,一片哀嚎。


    王仕康見狀,隻是冷笑了一聲,並不在意。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王仕康便有些笑不出來了。


    場中百餘名鼠幫潑皮此刻還能夠持刀和蘇珵四人對峙的已經不到三十人了,其餘不是臥地哀嚎不已,便是被打得暈了過去,剩下的幾十人也都是麵麵相覷,再不似之前那麽渾不要命地往前衝了。


    蘇珵等人也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


    這群潑皮絕不似平山縣街頭那些偷雞摸狗、打架鬥毆的混混,他們多少都有些武藝,多年在刀口討生活,知道人身上哪些是要害,哪些地方挨了打卻不疼不癢,所以他們的攻擊雖然雜亂無章卻招招攻人必救,便猶如一群暗夜餓狼般渾不吝命。


    蘇珵見他們暫時沒有往上衝,心裏稍稍鬆了口氣,扭頭向身旁幾人看去。蘇懷手裏揮著一根鐵棒,正與五六個潑皮混戰在一起。那幾個人似是已經被蘇懷悍不畏死的打法嚇破了膽,躊躇著並不敢撲上去,是以蘇懷以一敵六,仍然占了上風。


    另一側的韓振卻是有些岌岌可危,他被人砍中了幾刀,身上血跡滲出染紅了半邊身子,卻仍是咬牙和正麵的一個矮瘦的潑皮纏鬥在一起。他手裏一把短刀,上下翻舞沒幾個迴合便一刀砍在那矮瘦潑皮的胳膊上,疼的那潑皮大叫一聲,扔了手中的武器便向後方逃去。韓振神情一鬆,還不待他稍稍歇口氣,便聽得左耳畔傳來一陣唿唿的風聲,韓振嚇了一跳連忙舉刀相迎,原來是一個潑皮趁韓振鬆懈間舉棍偷襲。韓振大怒,舉刀和那人戰爭在了一起,隻是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蘇珵見狀心裏有些擔心,忙朝身旁何輝喊道,“何兄,快去支援韓兄,這兒我來擋著!”


    何輝聞言向右側一瞧,也不由心裏一震,喊了聲“蘇兄弟當心”便朝韓振處撲去。


    蘇珵見韓振漸漸站住了陣腳,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幕早被一旁冷眼旁觀的王仕康看在了眼裏,他冷冷一笑,朝蘇珵喊道,“蘇珵,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喊罷,隻見他轉頭朝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候龍點點頭,候龍猶豫了一下便轉身朝身後黑乎乎的林中喊道,“二位,再不出來這些鼠幫弟子可就要被殺完了!”


    蘇珵等人聞言心中一緊,暗道難不成王仕康還有幫手不成?


    這時,林中突然傳來一陣大笑,“哈哈,這四個小子厲害呀,沒想到終究還是要我鼠老三出手!”


    笑聲未落,便見林中轉出一胖一瘦兩個人來。兩人俱是手提黑頭大刀,額下一撮小胡須被束了起來,模樣猙獰又帶著幾分猥瑣。


    剩下的潑皮見這兩人出來,都緩緩向後退去,不一會兒全都聚在了這兩人的身後。何輝三人見狀,也都聚到了蘇珵身旁,心下暗暗戒備著。


    “韓兄,怎麽樣,還堅持的了嗎?”蘇珵見韓振渾身鮮血的模樣,不由出聲問道。


    “無妨,這都是這些鼠輩的血,媽的,這下打的可真過癮!哈哈……”韓振見其他三人滿臉擔憂,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著說道。


    一旁蘇懷聽了,不由笑道,“韓兄果然是個英雄!……這兩個鼠王好像有幾分厲害的樣子,也不知道能挨得住我幾拳?”


    蘇珵三人聞言一愣,再抬頭看去,發現那兩人果然長得就像隻老鼠,頓時都大笑起來。


    那兩個人見這四個小子此時還敢出言譏諷,不由大怒道,“我看你們還能笑到什麽時候!”說罷兩人便同時拎刀衝了上來。身後的鼠幫眾人並沒有一哄而上,而是麵有得色的望著場中四人,顯然對這兩人自信滿滿。


    王仕康見狀麵目猙獰地哈哈笑了兩聲,喊道,“蘇珵,我看你這次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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