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虎在側,便指的是這平山縣的劉、王二人,準確的說,應該是縣丞劉鬆!自十年前梁國趁宋、吳大戰越過蒼虎山偷襲,被我西北駐軍打退後,這平山縣外出逃難的鄉親們便開始陸陸續續返迴。當時的縣主葛懷禮雖是文人出身,卻身先士卒率領平山百姓重建家園,深受百姓愛戴,可是沒多久,也是個夏日的夜裏,葛縣主便被人發現死在了縣衙內的臥榻上!後來不知何故,朝廷竟是遲遲沒有派遣新的縣主下來,自那時候起劉鬆便位居縣丞之職,實代縣主的責。此人與西北駐軍關係密切,在重建平山縣的過程中極盡搜刮之能,欺壓百姓草菅人命,所做惡行簡直是罄竹難書!這次朝廷好不容易派了新縣主下來,卻被發現死在了城外山道上,此事蹊蹺,也實乃我平山縣之大不幸啊!”


    韓振一口氣說完,臉色憤憤。蘇珵兄弟卻是有些驚呆了,他們先前在李掌櫃府聽齊光說過一些,如今兩下印證,可見這劉鬆果真是貪官酷吏之輩。


    一旁何輝見韓振憤憤不平便笑了笑道,“韓兄何必如此,自唐老先生五年前來此,那劉鬆王林便頗有顧忌,行事也收斂了很多!放心吧,若他二人再作惡,唐老先生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韓振聞言,這才麵色稍霽,“那倒是,唐老先生名聞天下,劉王之輩自然不敢再火中取栗!”


    何輝笑著嗯了一聲,又對蘇珵蘇懷說道,“這一虎在林,便指的是盤踞蒼虎山多年的蒼虎幫!不過這蒼虎幫已經有好多年沒到平山縣作惡了……...”


    “縣丞劉鬆、蒼虎幫,哼,”蘇珵冷笑一聲,“我早知這兩大勢力為禍百姓,倒是沒料到居然如此臭名昭著!”


    “嗨,說這些幹嘛,今日我們來此遊玩,你看著林木蔥蔥,涼風習習,還有那邊溪水潺潺,待會我們可要好好切磋一下啊!”一旁韓振見氣氛有些沉悶,便大笑著說道。


    蘇珵蘇懷聞言,也都笑了起來,四人說笑著朝那河畔走去!


    待他們身影消失在林中,遠處一顆樹後悄悄轉出一個人來,卻是一個乞丐模樣的老漢。他朝四人背影看了一眼,陰陰一笑,又轉身朝城內走去……...


    東柳巷劉縣丞府。


    “你說什麽?”剛從儒門迴來,正在府內紫藤架下喝涼茶的劉官生猛的一下站了起來,直直地盯著彎腰在他耳畔竊竊私語了一陣的仆人。


    “少爺,恐怕現在王公子等人已經出動了!”那仆人見劉官生震驚,忙彎腰說道。


    “蠢材,蠢材!”劉官生猛地一下將手中茶杯摔在地上,大罵道。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伸手指著那仆人道:“去,告訴澤宇,計劃提前,馬上行動!”


    那仆人忙答應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夜幕已經降下,隻是天上繁星閃現,長月當空,為這蒼茫大地平添了幾分明亮。


    “這兒倒真是個避暑的好去處啊!”


    蘇珵等人來到河畔草地上,見此處水流潺潺,一大片楊樹林在河畔外側圍成一個天然的屏障,空出來的一塊大草地便像是一塊綠毯一般,濃綠茵茵。


    蘇珵捧起一把河水敷在臉上,頓時隻覺得一股涼爽透過皮膚瞬間彌漫全身,不由大唿一聲舒服。“這條小河正是從蒼虎山上流下來的,不過沿途被各個村子截用,到這兒就剩下這條不大的小河了。”何輝也洗了把臉,笑著說道。


    “若早知道有這麽個涼爽去處,又何必每天從操演場迴來大汗淋淋,悶熱難耐呢!”蘇懷也是大樂。


    “對了,我聽說你們兄弟每天黎明都會和鍾教習一起晨練,可有此事?”韓振突然問道。


    蘇珵笑了一下,說道,“正是,鍾教習見我們兄弟入門晚根基不牢,就趁晨練時指點一番!”


    “哦?還有此事?沒想到你們竟得了鍾教習另眼相待,哈哈,待會兒切磋的時候,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一旁何輝說道。


    蘇懷聞言,右手在河裏麵一劃,揚起一片水珠,大笑著說道,“何師兄盡管放手施為,蘇懷絕不後退一步!”


    韓振等人聞言,都大笑起來。


    突然,一陣輕佻的笑聲從背後傳來。


    “嘖嘖嘖,諸位好興致啊!各位師弟尋得如此絕佳的乘涼之地,都不給我這個師兄說一聲,似乎是不太妥當吧?”


    蘇珵等人忙迴頭看去,一望之下,蘇珵不由皺了皺眉頭,正是王仕康和候龍兩人。


    “你們來這兒幹什麽?”蘇懷在一旁冷冷地問道。


    “蘇懷師弟,你這麽問難道是說這一片是屬於你們蘇家的不成?”王仕康手裏拿著一把折扇,輕輕扇了扇,有些風騷地說道,“哦,我倒是忘了,你們不過是蘇家村的兩個賤民,如何能在這平山縣城郊外擁有這麽大的土地呢?哎,看來是我想多了!”


    蘇懷聞言大怒,握緊拳頭就要上前,卻被蘇珵一把拉住了。


    蘇珵見這二人出現,便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這兩個人便是蘇珵蘇懷也能夠戰個旗鼓相當,更別說還有韓振何輝兩個人了!可他們如此挑釁,難道還有後手不成?蘇珵抬眼掃了一下王仕康身後,伸手攔住了憤怒的蘇懷。


    “王仕康,這兒本是無主之地,我們來得,你自然也來得!”蘇珵冷冷說道,王仕康聞言不由麵現得色,剛要說話,又聽蘇珵說道,“隻是你如此辱罵我兄弟二人,就不怕前車之鑒嗎?”


    “前車之鑒?”王仕康看了候龍一眼,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來,“哈哈,我好怕怕啊……..”


    突然,王仕康的笑容一收,對著蘇珵四人輕蔑地說道,“蘇珵,我知道你很能打,不過我現在更感興趣的是你能打幾個?”


    話音剛落,隻見他掐指成哨,一聲淩厲聲響過後,他身後的林子裏竟突然躥出一大群人來。


    蘇珵幾人心下一驚,忙放眼望去。隻見這群人恐怕有百個左右,竟是將河畔的這片草地占的滿滿當當,一個個破布爛衫,手裏卻都拎著木棍、短刀、鐵棒等武器,麵目猙獰地望著被圍在中心的四人。


    “怎麽樣,”王仕康麵帶猙獰,望著蘇珵說道,“三千兩銀子買你們兄弟二人的胳膊,你們可真該感謝我啊!”


    蘇珵見王仕康竟帶來這麽大的陣仗,心思急轉,暗道隻怕此人是不可罷休了!也罷,今日就與其大戰一場,正好看一下自己這段時間雷破刀法的進展。


    心裏下定決心,蘇珵朝王仕康一笑,隨意地說道,“好啊,我兄弟二人會好好感謝你的!”說完轉頭對何輝韓振二人說道,“何兄韓兄,看來今日我們四人切磋怕是不成了。兩位師兄先行離開,我們改日再聚!”


    何輝韓振聞言,吃驚之下心中頓生一股豪邁,“蘇兄弟說笑了,我們又豈是貪生怕死之人!且不說你們兄弟是我等邀請而至,便是這王仕康如此對待同門,說不得也要與其糾纏一番!”


    蘇珵聞言還未說話,隻聽王仕康又冷笑道,“喲,倒是沒想到你還挺講義氣!也罷,那就再為我這一眾兄弟加上一道美餐,你們二人的胳膊,我也要了!”


    “哈哈,”韓振聞言一陣大笑,突然揚起雙臂吼道,“韓某雙臂在此,有種的來拿呀!”


    蘇珵迴頭對其餘三人道,“韓兄,何兄,胖懷,那我們今日就在此比上一把,看誰打倒的人多,如何?”


    蘇懷聞言頓時躍躍欲試,一旁何輝笑道,“好!輸了的請吃酒!”


    “正該如此!”蘇珵三人異口同聲答道,說完頓時一陣大笑。


    儒門,儒園。


    快到亥時了,儒園裏依舊燈火通明。唐儒在靠近儒園門口的小亭子裏起了又坐,坐了又起,頗有幾分坐臥不寧,心煩意亂的感覺。


    一旁鍾華笑道,“唐老頭,你這是幹什麽呢?再這麽走來走去的,劉鬆送來的醪酒可就沒有了!”


    唐儒聞言,迴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凳上,怒氣衝衝地道,“你就會說風涼話!這些年你看著琬兒長大,此時難道就沒有一絲擔心!”


    鍾華拿起酒壺為唐儒斟上一杯,說道,“琬兒早就不是孩童了,又和蘇家丫頭在一起,莫不是一起去找蘇家兄弟了?估計是貪玩多呆了一會兒,放心吧,也該迴來了!”


    唐儒想了想,卻也不再反駁,隻是猛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即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嗬嗬,你這是何必呢,”鍾華見狀,忙倒了杯茶給他,“對了,晚飯時我見琬兒和蘇家丫頭出去的時候,可有些不太開心,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


    唐儒喝了兩口熱茶才將咳嗽壓抑下去,歎了口氣說道,“哎,想必你也是看出來了,自從蘇珵那小子進了儒門之後,琬兒可是有些不太一樣。晚間我不過是說了幾句,這丫頭居然和我耍起脾氣起來了,到現在也不迴來!”


    鍾華聞言眼咕嚕一轉,卻是沒有說話。


    又聽唐儒說道,“琬兒的事,你也知道,我是怕她越陷越深呐……”說罷又是重重歎了口氣,隨即又狠狠地說道,“哼,臭小子!早知如此,當時便不該一時衝動,收了他入我門下!”


    “哈哈,”鍾華見唐儒如此模樣,忍不住捧腹道,“唐老頭,若不是你當時衝動,你可就少了一個好弟子,我也少了個能傳承衣缽的好徒兒啊!哈哈………”


    唐儒聞言,忍不住對他翻了個白眼,一時無話。


    又過了一會兒,唐儒抬頭看看月亮,忍不住起身道,“這成何體統!我去鬆園喚她迴來!”


    鍾華忙喚住他道,“噯,你這樣子氣衝衝的……左右也是無事,我便隨你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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