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瘦隨從手中一顆鐵球朝蘇懷打去,暗夜中的華服男子也是臉色稍變。他情不自禁地朝前邁了一步,猶豫了一下又縮了迴來,同時抬手止住了蠢蠢欲動的手下。


    他心知遠水難解近渴,恐怕就算此時出手也救不下蘇懷性命了。


    蘇懷見此也愣住了,他沒有想到這人如此無恥,竟打出這等淩厲的暗器來,一時也忘了躲閃。


    眼看蘇懷就要命喪當場,一旁觀戰的錢古臉上頓時露出幾分猙獰的笑容來。


    忽然,隻見一道身影如追風逐電般撲了上去,一把將怔怔發呆的蘇懷撲倒在地。錢古一驚,放眼望去,見那人正是蘇珵。


    原來,一直緊緊盯著場中二人的蘇珵方見瘦隨從手上動作便知不妥,他來不及出言提醒蘇懷便立時衝了上去。也顧不得周天對他不可隨意使用追風步法的警告,運起“誇父追日”瞬間便衝至蘇懷身邊,一把將其撲倒在地。


    堪堪落地的時候隻聽身後噗的一聲,蘇珵轉頭望去見那鐵球竟穿進了大門旁的青磚牆內不見了蹤影,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


    華服男子見他們兩個在緊急關頭躲過一難,微皺的眉頭不由輕輕舒展了些。他看了一眼錢古,隨即眼中閃過一絲厲芒,隻是這厲芒一閃而逝並無人察覺。他眼睛仍然盯著場中的蘇珵,頭也不迴口裏卻問道:“怎樣?”


    這句話問的有些沒頭沒腦,隻是身後那隨從似乎明白這華服男子所指,他邁前一步,恭聲道:“這步法屬下從未見過,並且......”那隨從遲疑了一下,“即便屬下全力施展恐怕也達不到這等速度!”


    華服男子聽罷,倒也沒有其他反應,隻是輕輕一腳踢開路畔的石子,然後隨意地向前走了幾步,從柳樹下露出了幾個人的身子。


    正在錯愕的錢古聽到身後動靜,忙轉頭向後看去,見三個黑影靜靜站在房舍旁朝自己幾人看來,不由有些惱怒。他轉過頭來,又見自己那隨從一擊不中還要故伎重演,便輕輕咳嗽了一聲,“住手!”


    錢古上前看了一眼瘦隨從,又看了一眼蘇珵蘇懷二人,恨恨說道:“臭小子,算你們命大!”說罷便腳下不停朝門口走去,瘦隨從愣了一下便忙跟了上去。


    華服男子見狀便又退了幾步,藏身在了柳樹下。身旁那隨從抬頭四下望了望,輕聲說道:“大人,我們已經在此地耽擱了一天,要不要明早就出發?”華服男子沉默了一下,說道:“不著急,在此地多呆兩日也無妨。”說罷又抬頭看了看蘇珵二人,心道:“此二子年齡雖少,竟是絕技在身。且在此多帶兩日,看他們還有什麽手段。”說罷便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錢古和華服男子雙雙離開後,院子裏一下又安靜了下來。蘇珵扶著蘇懷起身,見他並未受傷,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胖懷,你這拳法練得也像模像樣的嘛!”,蘇珵笑著對蘇懷說道。


    “我可是一天都沒偷懶的!珵哥哥,我也能保護你和娘親,還有小樹林兒了。”蘇懷頗為自豪。


    “哈哈,是啊,我們兄弟聯手,一定讓娘和小樹林過上好日子!”蘇珵拍了怕蘇懷的胳膊,聲音堅定,蘇懷也是激動不已。


    “走吧,我們迴屋去。”蘇珵笑著邁步朝前走去,卻見蘇懷仍是未動。


    “珵哥哥,我還沒去茅廁呢......”蘇珵突然想起來,自己陪胖懷出來是要上茅廁的。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禁哈哈笑了起來。


    蘇氏兄弟從茅房出來的時候,夜已經有些深了,一輪清輝灑在大地顯得有些朦朧,院子裏的幾盞燈光就像熒熒星火般暗淡。兩人不願在院中多呆,便快步往房間走去。


    蘇懷在後麵還在迴味著剛才那一戰,待到想起若不是蘇珵關鍵時刻撲到自己,恐怕自己此刻….蘇懷不禁一個寒顫。


    突然,走前前麵的蘇珵止住了腳步,蘇懷一時沒有注意,一頭撞在蘇珵身上,好在他及時醒悟,連忙止住了身子。


    “出什麽事兒了?”蘇懷有些疑惑地問道。


    “噓….”蘇珵製止了他繼續說話,伸手指了指前方。


    蘇懷放眼望去,隻見朦朧的月色下,一個肥碩的身影在正小心翼翼地靠近錢古的房間。看那人的身材和穿著打扮,分明就是剛剛出去的錢古!蘇懷有些驚訝,錢古不是剛才出去了嗎,怎麽就上個茅廁的時間就迴來了?


    蘇珵拉了下蘇懷,兩人躲進牆角黑暗處,牢牢地盯著那身影。隻見錢古躡手躡腳地走到自己的房間,左右看了看隨即推門走了進去。蘇珵見狀連忙輕身向錢古的房間走去,待走到門前柳樹下便悄悄站定,側耳傾聽房間裏的聲音。


    自從錢古的小妾離奇死亡後,屍體仍一直存放在原來的房間,好在此時天氣並不算熱,停放幾日也並無大礙,錢古仍然住在這個房間,不願更換。蘇珵蘇懷側耳聽去,屋內並沒有什麽動靜,燈火映在窗戶上倒是時不時顯現出錢古那顆碩大的腦袋。


    蘇珵正失望間,忽然聽到房內傳來一陣若隱若現的交談聲,那聲音很輕,時斷時續聽不真切,隻隱隱聽出是一男一女的聲音。


    “奇怪,難道錢古的房間裏還有其他女子嗎?”蘇珵扭頭看了一眼蘇懷,兩人一臉疑惑。過了一會兒,蘇珵隻聽到屋內的聲音越來越激烈,兩人好像在爭吵著什麽,隻是無論蘇珵怎麽凝神去聽,卻始終聽不清屋內人在說什麽。又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房內的交談聲音漸漸淡了下來,似乎是有人要出來。蘇珵蘇懷兩人急忙悄聲朝附近的一個角落跑去,剛剛藏好便見那房門輕輕開了條隙縫,錢古從裏麵走出來又轉身進了不遠處他的兩個隨從的房間。


    院子裏又陷入了一片寂靜。蘇珵蘇懷麵麵相覷,都覺得今夜的經曆實在是透著幾分古怪。


    這一番折騰,夜已經有些深了。


    蘇懷剛進自己的房間便抱怨道,“上個茅廁居然碰到這許多事兒,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呢?”


    蘇珵笑了笑沒有說話。


    蘇懷見狀又道:“珵哥哥,今晚的事兒透著古怪呢,錢古不是剛剛才出去嗎,怎麽那麽短的時間又折迴來了,還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蘇珵聞言苦笑了一下,他心裏也有些疑惑,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是啊,錢古不是一直在自己房間休息吧,怎麽著深更半夜的又跑到他隨從的房間了?”


    蘇懷說道:“莫不是錢古故意和咱們挑事兒,好讓別人知道他不在房間,然後又偷偷溜迴來為非作歹?”


    蘇珵搖搖頭,“隻怕不是,自從他小妾出事後錢古還住在他的房間,若要在房內做些什麽他有充足的時間,哪兒還需要再偷偷溜迴來?”


    蘇懷低頭想了一會兒便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道:“那房內的聲音是怎麽迴事兒,莫不是錢古在和…在和鬼說話?”蘇懷突然一哆嗦,顯得有些害怕。


    蘇珵笑了笑,走過去拍拍蘇懷的頭,“這世上哪兒有什麽鬼…...”話未說完,隻見蘇珵突然凝神,似是想到了什麽。蘇懷也不打擾,隻是靜靜地看著蘇珵。


    過了片刻功夫,蘇珵突然輕輕笑了笑。蘇懷見狀,知是蘇珵心有所得,也不禁躍躍欲試,正待發問,忽聽蘇珵道:“別急,我還要驗證一番!”說罷,便轉身向門外衝去。


    蘇懷忙喊道:“珵哥哥,你幹嗎去呢?”


    “上茅廁…”蘇珵略帶興奮的聲音傳來,人卻已經跑遠了。


    蘇懷不禁撇撇嘴,“茅廁不是剛去過嗎?”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透出天際的時候,錢古的兩個隨從已經起床了。


    這一胖一瘦兩個人到院子的空地上一番吐納熱身後便對打起來,看那胖隨從雖然體型肥大,卻也能與瘦子鬥個旗鼓相當,兩人你來我往拳走掌飛,雖然激烈卻並未弄出太大聲響。眾人都還未起床,隻有廚房裏傳來陣陣炒菜的聲音,看樣子是正在準備早餐。


    兩個隨從一番活動下來,渾身大汗淋漓,一人打了桶涼水便在井邊清洗起來。沒一會兒,那個胖隨從清洗完畢招唿一聲,便迴房了。


    片刻之後,隻聽“吱”地一聲在這清淨的清晨顯得甚是刺耳,隻見蘇珵的房門打開,從裏麵陸續走出一群人來,走在前麵的正是蘇珵和聶捕頭,身後跟著蘇懷和一眾捕快。一行人出得門來便朝那兩個隨從的房間走去,將至房門,聶捕頭有些猶豫地看了蘇珵一眼,蘇珵含笑朝他點了點頭,便伸手推開了房門。


    屋內,那胖隨從正在換衣,見一群人突然闖了進來,不由愣在了當場。


    “你們…...”過了一會,胖隨從反應過來,有些疑惑的問道。


    聶捕頭看向蘇珵,說道:“蘇小哥,你一大早找到我說發現了案子的一些線索,現在能給我說說了吧。”


    蘇珵微微一笑,卻是轉身朝那一臉疑惑的胖隨從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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