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蔣招娣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


    “我們的人員在搜查他的出租屋裏麵,有一部幾年前筆記本電腦,我們的技術人員進行了數據恢複,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


    蔣招娣緩緩的說道。


    趙燚他們都認真的聽著,因為,他們都清楚,蔣招娣忽然說起來這一點,必然是和案情,有著重大的關係。


    果不其然,蔣招娣隨後的話,就證明了這一點。


    “田金偉大量的閱讀了刑偵類的小說,並且,還查閱了很多網上相關的公開案情。其中有一個,就是十幾年的那個大學校園碎屍案。所以,我有理由懷疑,田金偉多少進行了案件的模仿。他很自信,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


    “確實,我們現有的證據不多。目前可以列為重要證據的,隻有一點,那就就是從汙垢中提取的dna信息。嚴格說起來,這一點想要定他的罪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夏丹的臉色稍稍凝重。


    假設這個田金偉真的就是不開口的話,隻憑借這一個證據,提起公訴的話,說實在的,勝算很有限,田金偉隻要咬死了不承認,法官如何判決,其實在兩可之間。


    蔣招娣不希望這個案子辦成了糊塗案,所以,她才迫切的希望拿到田金偉的口供,這樣,這個案子才能夠辦成鐵案。


    “田金偉不會那麽容易開口的。因為,根據他網上瀏覽的資料,也包括了相關法律條文的規定,這就說明,他其實是很有心理準備的。這一點,很難辦。”


    作為執法人員,蔣招娣一方麵希望群眾都能夠知法,但是對待犯罪份子,對法律很清晰,她又會覺得相當的棘手。


    流氓不可怕,可怕流氓有文化。


    從來都是有智商的犯罪份子是最難對付的。


    而現在,田金偉也劃到了這一類裏。


    說話間,程誌遠已經迴來了。


    “蔣局,已經安排好了。”


    程誌遠的心情大好,他覺得,十有八九通過小黑屋的壓迫,就能夠讓田金偉屈服的。


    “你怎麽安排的?”


    蔣招娣隨口問道。


    “我把時間線拉長,造成他時間觀念的錯位。縣關他七十二小時,每隔十八小時給他送一迴飯,他要是詢問時間,就告訴他隻過去了幾個小時。這樣一來,他就會覺得時間太難熬了……”


    程誌遠顯然在這一方麵極有經驗。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小黑屋裏麵一片漆黑,在裏麵的罪犯本來就失去了正常的時間觀念,加上程誌遠的有意誤導,就會覺得時間越發的難熬。


    一般來說,極少有人能夠在那樣的環境中堅持三天三夜的。


    “很好。”


    蔣招娣對他的方法持讚同的。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逝。


    再次見到田金偉的時候,田金偉的眼睛中布滿了血絲,他額頭上的青筋不時的跳起,麵上雖然竭力的維持著平靜,但是事實上,已經承受了極大的的壓力。


    “田金偉,我們給了你二十四小時的思考時間,你考慮得怎麽樣?如果你沒有考慮清楚的話,我們還可以給你時間,讓你慢慢的考慮。”


    程誌遠笑意盈盈的說道。


    田金偉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們有什麽手段隨便用。我不在乎。”


    “你!”


    程誌遠的臉色驟然而變。


    田金偉的堅韌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田金偉,我們有著足夠的證據,說實話,你覺得這樣耗著下去有意義嗎?我們已經在你們居住的房間提取了死者董振江的dna,證明了你的犯罪事實,再就是,出租屋內就是分屍的現場,不然你完全沒有理由買那口鋁鍋,你的負隅頑抗隻是一個校花……”


    蔣招娣試圖用現有的證據打擊田金偉的信心。


    田金偉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沒有什麽好說的。我要見我的律師。你們不可能把我關一輩子的。如果你們有證據,可以起訴我,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不會交代任何的問題。”


    田金偉的神情異常的堅定。


    這個人果然對程序有一定了解的。


    “這有什麽區別嗎?就算是找律師,也是由法院指定的,和你也不會有特殊的關係。你難道還有自己的私人律師?”


    “我當然沒有什麽私人律師,你們指定律師我也沒有意見,總好過我被你們隨意的擺布,律師在場,你們才不會有任何的小動作,起碼,像昨天的事情不會發生。”


    田金偉的臉上露出了嘲諷。


    他的時間觀念確實被扭曲了,一點沒有發現時間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隻是渾身的疲憊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三天三夜,他確實感覺到了時間很難熬。


    明明好像過去了一天了,結果似乎才過過去了五六個小時。


    小黑屋裏沒有窗戶,隻能夠憑借送飯的時間來進行判斷。尤其是在他認知的夜晚,簡直就是難熬到了極點,又餓又渴,不管他怎麽大喊大叫,都沒有人迴答他。


    “你如果一定要見律師的話,我們會在規定的時間內給你安排。”


    蔣招娣沉默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田金偉一眼,就站了起來,說道:“田金偉,你要考慮清楚,我們給你最後坦白的時間,如果你現在不交代的話,到法庭上再交代,遠不如現在交代。”


    這話隻是讓田金偉咧嘴笑了笑,搖了搖頭,他的神情很堅定。


    蔣招娣氣唿唿的迴到了會議室:“這個人簡直就是冥頑不靈!”


    說的再多,他就是不開口,又不能刑訊逼供,蔣招娣一時間沒有什麽辦法。


    程誌遠有些遲疑:“真的要給他找律師?”


    “不然呢?”


    “可是找律師的話,他肯定會要求盡快進入司法程序的。如果法院的判罰不利,他說不定會起訴我們。”


    程誌遠苦笑著說道。


    “這一點就不在我們的考慮之中了,我想,現有的證據雖然不足,但是種種的指向,都指明了田金偉毫無疑問就是兇手,不然的話,他為什麽會潛逃?”


    “他完全可以進行狡辯的。”


    程誌遠說的也是事實,現在蔣招娣也沒有好辦法,隻能寄托於公訴員的火眼金睛,他們的說詞能夠打動法官。


    “我這兩天一直在研究田金偉這個人,我覺得,他這個人,也不是沒有弱點的。”


    夏丹緩緩的開口,說出的內容,讓蔣招娣精神一振,下意識的問道:“什麽弱點?”


    “蔣局,你忘記咱們是怎麽抓住田金偉的嗎?”


    “是因為他的兒子,可是,這和咱們對他的審訊有什麽關係?他的兒子才四歲,咱們總不能讓他的兒子勸說田金偉坦白吧?”


    蔣招娣的臉上露出了不解。


    四歲的小孩子根本就不懂事。


    而田金偉的前妻,在警方得到的資料中,和田金偉的關係很淡漠,田金偉也對他的前妻,基本上沒有什麽感情了。


    指望打感情牌,似乎打不通。


    “當然和他的兒子有關係了。咱們很清楚,在前幾天,田金偉明明取出了所有的存款,這存款是銀行卡是董振江的名下的,其實,基本上可以肯定,這筆錢,其實擁有人是田金偉。田金偉在殺害了董振江之後,就取出了所有的現金,然後,每筆兩萬的形式,存進了董振江不同的銀行卡中,為的就是防止我們凍結他的銀行卡……”


    夏丹娓娓道來,說出的內容,蔣招娣是基本上同意的。


    “這確實是讓我們一時間疏忽了對他的賬戶進行監控,後來再想查就已經晚了。說起來,也是程誌遠做事極其的小心,和銀行溝通的時候,沒有忘記董振江的事情,不然的話,咱們就會錯過這麽重要的線索了。”


    說著,蔣招娣還用讚賞的目光對程誌遠點點頭,程誌遠頗為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擺手:“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也似乎沒什麽吧?隻能說,這個田金偉足夠狡猾。”


    一時間,蔣招娣沒有想明白夏丹想要說什麽,疑惑的問道。


    “當然有問題了。我們在抓捕田金偉的時候,田金偉身上隻有現金兩千元,剩下的那筆錢呢?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交給了他的前妻,作為他未來很長一段日子的他兒子的撫養費。這裏麵就有文章可做了。”


    夏丹的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蔣招娣眨巴著眼睛:“我還是不太懂,麻煩你說得明白一些。”


    夏丹的思路有時候是中規中矩的,這時候卻顯得有些天馬行空。


    “根據我們的調查,這筆錢,應該是田金偉本人外賣的工資無誤。隻是他這樣的操作,就給了我們一定的操作空間。如果法庭宣判的話,也一定會對死者董振江一定的經濟賠償,這筆錢,從什麽地方出,隻有田金偉曾經的那筆現金。我們隻要點明了這一點,不怕田金偉不驚慌。事實上,隻要同田金偉講明,他在逃脫那晚上的資金操作,咱們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把這筆錢當成是董振江的,你們覺得,田金偉會是什麽反應?”


    夏丹說道這裏,蔣招娣的眼睛發亮了起來。


    說實話,十萬塊錢多嗎?


    對普通人來說,一個月的工資三四千的樣子,攢下來十萬,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放在田金偉的身上,也不容易。


    他一個月的工資確實過萬,可是每個月都打給了一半的收入給前妻,當作撫養費,攢下這筆錢,並不是一個小數目。


    即便他的心理素質再怎麽強悍,也不會放棄這筆給兒子準備好的錢財的。


    因為,他並不能完全的確定,自己一定可以脫身。


    這筆錢,幾乎等同於,他最後留給親生兒子的財產。他這個父親本身就是不合格的,唯一的支持就是錢,警方在和方麵下手的話,會讓田金偉異常的難受。


    再次前往審訊室,蔣招娣麵無表情的開口:“田金偉,三天前的夜裏,二十三點二十七分,你在自動櫃員機取出了共計十萬元的現金,根據調查,銀行賬戶為董振江,我們警方有責任追迴死者的這筆資金,交給他的直係親屬。這筆錢的下落你是否有交代?”


    田金偉聽到這裏,臉色頓時一變,不過,他抿著嘴沒有說話。


    蔣招娣忽然笑了:“既然你沒有交代,那我們就要找你的前妻談談了,看看這筆錢是怎麽迴事。你離婚三年來,給她的撫養費也遠遠超出了法律規定的部分,說不定死者董振江的賠償金,也要在這裏麵出。”


    田金偉終於坐不住了,大聲喊道:“你們不能這麽做,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我的事情是我的事情,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係!”


    “是這樣嗎?可是,我們有責任追迴贓款……”


    田金偉的頭,無力的垂下:“我……交代!”


    這三個字,說出的異常艱難。


    人都是有弱點的,放在田金偉的身上,異常的明顯。


    他的軟肋,就是他的親生兒子。


    哪怕在這樣他麵臨生死的可能的時候,他也不願意牽扯到自己的兒子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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