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丹的話讓這位馬先生的心裏麵不怎麽舒服,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夏丹說的話是正確的。


    因為馬老先生的教育很成功,所以,馬先生是一個很明事理的人。他其實對夏丹有印象,畢竟趙燚所在的單位,可是不止一次的同馬家打過交道了。


    所以,這句話盡管不那麽順耳,馬先生仍然點點頭,隻是臉上帶了一絲的不悅,神情有些冷淡的說道:“我想夏警官不會來跟我講道理的吧?如果是這樣的話……”


    他的話沒有說完,意思卻已經不言而喻了。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豈會聽夏丹的教訓。


    夏丹搖搖頭,繼續說道:“對馬老先生,我們都是心存敬意的,我們也完全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我想馬先生這幾天也肯定知道這件事情造成了很大的反響,我們也有責任和義務,將整個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等等。”


    馬父打斷了夏丹的話,眉頭緊皺:“我當然能夠理解你們的工作。但是我不認為這和我兒子馬明宇有什麽關係。要說不配合,其實,你們已經詢問過他那段日子的經曆,這種反複詢問,我想你們也清楚,會增加我兒子的精神壓力,他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我希望你們能夠不要再繼續打擾他了。”


    “說實話,如果不是非要詢問的話,我們也不願意打擾一個傷員。”


    夏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嚴肅的表情看著他:“馬先生,我想您也不希望這個幕後的兇手,繼續逍遙法外吧?”


    馬父頓時點點頭,隻是神情中有些疑惑的模樣:“這個事情難道並非是單純的飛機失事?聽夏警官的意思,似乎裏麵還別有內情。”


    “是,也不是。總之這個案子並不單純。難道馬先生沒有詢問過令郎在海島上都發生過什麽嗎?”


    夏丹的表情帶著一絲的驚訝。


    馬父很自然的點點頭:“確實沒有。”


    他痛快的承認了這一點,稍稍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們當父母的知道他死裏逃生,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好好養傷,而不是增加他的心理負擔。我思慮再三,和他的母親也沒有詢問他在上麵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


    “根據我們的調查,飛機失事的時候,當場死亡了三人,然後,在海島上,又有三人遇害,其中後三人的遇害,有著重大的疑點。所以,我們才迫切的需要進行調查。”


    夏丹目光灼灼的看著馬先生,這種坦然的目光,讓馬父覺得稍稍不適,讓他心中升起了避開不談的話,有些對不起別人的感覺。


    到底,他經曆的風浪很多,很快將這種一樣的心思壓了下來。


    沉思了一下,馬父又看了看表,開口說道:“如果可以,我們當然也願意盡量配合,配合警方將真相找出來,可是現在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因為受傷的原因,他的脾氣很暴躁, 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您是他的父親,難道這一點也做不到嗎?”


    夏丹有些不相信的看著他。


    馬父的神情中充滿了為難,忽然,他的眉頭一皺,似乎想起來什麽一樣的說道:“不對吧。我想起來,最近的新聞很明確的報道了,當時生還的一共有三個人,另外是兩個小姑娘。我在醫院似乎也見過她們,她們很健康,你們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完全可以詢問她們才對。”


    “您說的不錯,事實上,現在她們兩個人,現在已經被扣留在警局,直到這個案子水落石出之後才能離開……”


    夏丹的話還沒有說完,馬父的臉色已經冷了下來:“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還想強硬的把馬明宇也扣下來?你們有什麽權利這樣做?”


    “馬先生您先別激動。事情還沒有壞到這一步。”


    夏丹連忙這樣說了一句,然後看向了卡姆,低聲在卡姆的耳邊說了一句話,卡姆的神情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當然會考慮到令郎的身體情況。也沒有打算動用什麽粗暴的手段。馬先生,如果您有時間的話,不妨看看他們三個人的口供,就會知道我們為什麽會迫切的需要您兒子的口供了。”


    夏丹剛才同卡姆的小聲溝通,就是希望卡姆能夠同意,將部分案情告訴馬父,這樣一來,馬父能夠了解到真相,很大的可能,不會阻止,甚至會幫助他們。


    馬父看了看手表,點點頭:“你們還有三個小時說服我。這裏似乎不太適合,而我不好現在離開醫院。”


    他的這句話頓時讓卡姆和夏丹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性。


    至於馬父後麵話語中的意思,其實多少有些刁難的意思,這樣的態度並不算過分。


    畢竟馬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馬父覺得心裏麵不怎麽舒服,提出額外的要求,也是情理之中。


    這樣的要求,讓卡姆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這好辦,旁邊就是特護病房的辦公室,我們完全可以暫時借用。”


    卡姆的話說完,他的一個跟班立刻走到了旁邊的辦公室,敲了敲門,對裏麵的主治醫師說了什麽。


    這位主治醫師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他的胳膊裏夾著病曆,出了辦公室:“諸位警官,你們可以在我的辦公室裏麵談論事情,正好,我也查一下房。”


    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事情。


    他隻是一個醫生,並不想參與其他的事情中,有些時候,知道的越多,未必是什麽好事情。


    馬父和馬母進了辦公室,在沙發上坐下,一言不發的接過了卡姆遞的資料。


    他也是馬家眾多公司的一個公司的掌舵人,每天接觸的報告和資料不知道有多少,同樣也有著自己的判斷。


    當然,對於真正接觸案情,這方麵的事情,他還是有著很大的欠缺的。


    所以,他花了十分鍾,將三份口供看完,將資料放在身前的茶幾上,閉上眼睛又思考了一兩分鍾的樣子,才重新睜開眼睛,皺著眉頭問道:“說實話,我並不認為我兒子交代的有什麽問題。他沒有必要撒謊,或許這隻是一個巧合。”


    “馬先生請看這份報告。最近兩天,海島有一隻大型的搜索隊伍,對那個海島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的大型食肉類動物,事實上,那個海島的麵積很有限,也不足以支持食肉動物的生存。”


    夏丹將另一份報告放在馬父的勉強。


    馬父將報告掃了一眼,然後看了一眼夏丹,頓時有些遲疑:“你們這是覺得其中有問題?我的兒子是幕後兇手?那樣的話,他也太蠢了吧?”


    “不不,我們並沒有這樣判斷。而是我們覺得,馬明宇必然是知道什麽,對真實的情況進行了隱瞞。”


    夏丹坦然的說出了這一點。


    馬父的臉色隱情不定,似乎在思考了什麽一樣。


    “馬先生,我們有眾多的專家都在分析這件事情,您看這裏,這裏您兒子的說詞,和後麵的說詞有一定的矛盾之處,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他們會在潛意識裏,判斷自己當時看到的是什麽。而他這是在隱瞞,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講,是這樣的。”


    卡姆也頗為熱心的上前指著資料上麵的一個內容說道。


    “有什麽好說的,你們說來說去,還不是懷疑我家宇兒是兇手嗎?老馬,你可不能讓他們騙了!”


    馬母突然站起來,大聲的說道。


    這樣的話,讓夏丹微微覺得有些尷尬。


    其實馬母的話也沒能完全說是錯誤的,甚至很大程度是正確的。


    “坐下,你這是什麽樣子。我們馬家人安安分分做人,清清白白賺錢,如果有犯罪的事情,我們絕對不能姑息,這也是老爺子的教導。”


    馬父瞪了一眼馬母。


    馬母頓時就不幹了,此時的臉上的帶著十足的憤怒:“好啊,老馬,兒子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心疼。如果有證據的話,你們就來抓好了,別指望著我們幫忙。”


    說完,馬母一下子就出了門。


    馬父則是一臉生氣的坐在那裏,指著馬母的背影,氣得手都有些哆嗦:“潑婦,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卡姆有心想要阻止馬母的離開,但是,夏丹卻對卡姆搖搖頭。


    夏丹有著自己的想法。


    看似馬母離開可能會泄漏他們部分的情報,對破案很不利,但是事實上,這裏麵的資料,給馬父馬母看得這一部分,馬明宇應該很清楚才對。


    而阻止馬母離去,看似是對的,其實是一步臭棋。


    誠然,卡姆可以阻止馬母的離開,那樣的話,無形當中,會大大的得罪心中已經動搖的馬父。


    已經在查他的兒子了,再對他的妻子不客氣的話,那樣的話,或許,心中的天枰,會讓馬父迅速的傾斜到家庭的那一方,仔細想想,其實對判斷非常的不利。


    “您消消氣。不止如此。還有另外一個情況要向您說明。馬明宇這一次對甄波導演投資五百萬的事情您知道吧?”


    “當然,這筆錢雖然是他的私房錢,但是他要離開一個月的時間,肯定要和家裏麵打招唿,難道說這件事情也有問題?”


    馬父的臉色已經黑得像是鍋底了。


    “當然有很大的問題。”


    夏丹點點頭,毫不猶豫的承認了這一點,然後繼續說道:“一般的投資商……”


    夏丹將這些流程大致的說了一遍,才繼續說道:“我想馬家對第三代的培養肯定是不予餘力的,馬明宇更是某大學金融係畢業的高材生,這樣的道理不會不懂吧。您不覺得,這筆投資太草率了嗎?”


    馬父是一個純粹的商人,所以,自然對商業上的事情很精通,夏丹這樣一說,他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捫心自問,他要是投資的話,肯定會監督這筆錢的流向的。無他,這是最基本的做事方法。


    “至於令郎的說法,類似於千金買骨,說句不客氣的話,即便真的是這樣,也不應該這樣的做法。這一次沒有派遣財務監督人員,下一次投資額高了,再派遣的話,雙方反而會交惡,規矩最好是從開始就定下來,這樣道理,您是最清楚的。”


    馬父聽了夏丹的話,無奈的點點頭。


    因為,他的心中清楚,夏丹的話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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