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段宸,你給我出來!”蕭恆一進丞相府就大聲喚著,薛斐聞聲前來。


    “三殿下,您怎麽來了?”薛斐恭敬的問道。


    蕭恆眉眼帶著怒氣,他的視線繞過薛斐看向他身後穿著一襲喪服的江段宸,“這是怎麽迴事?你不是和蘇菱結婚了嗎,為什麽現在府內都掛著白綾,她人呢?還有你為什麽穿著這樣的衣服?”


    薛斐看著蕭恆惱怒的樣子,自覺地退在一旁,也看向江段宸。因為他也不知道蘇菱是何時去世的,自己一點都想不起來。


    蕭言也走了進來,他們都靜靜的等待著江段宸的迴答。


    江段宸本身還沉浸在失去摯愛的悲傷之中,卻因為大家都忘了蘇菱的死而生氣。


    他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冷淡的向蕭恆說道:“這是我的家事,三殿下若是沒什麽事的話請迴吧。”


    蕭恆看著他這副模樣,實在欠揍,於是想要上前動手,卻被蕭言攔了下來。蕭言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注意身份,隨後吩咐小廝將帶給江段宸的賀禮送上。


    “我與恆兒聽聞江大人新婚燕爾,沒能參加婚禮,特來補送賀禮,卻沒想到碰上這樣的事情,如有打擾,我們便先離開了。”蕭言拉著蕭恆便要離開。


    蕭恆卻掙脫開他的手,將賀禮扔掉,“送什麽送,新娘子莫名其妙的去世了,還送什麽賀禮?江段宸你給我說清楚,她到底是怎麽死的。”


    原本以為還能默默看著她站在江段宸的身邊,但是幸福快樂的樣子也足矣。但是沒想到現在卻是陰陽兩隔。畢竟是第一個動心的女子,蕭恆不想讓她不明不白的就這樣死去。


    江段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蕭言,袖中握緊了拳,他低沉著嗓音,“前幾日在朝堂之上我想我已經說的狗夠明白了,你們何必再問。”


    蕭恆聽後與蕭言麵麵相覷,他之前說過嗎?為什麽他們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們似乎隻記得他說要辭官,但是辭官的原因是什麽,他們卻忘了。


    江段宸不想再與他們糾纏,便轉身離開。


    蕭恆還想追上去逼問,奈何蕭言一直牽製住他。


    蕭言在他耳旁輕聲說道:“此事蹊蹺,我看江段宸心情也不佳,我們先迴吧。”


    蕭恆咬了咬牙,瞪向江段宸離開的方向,不甘的甩了下衣袖,憤恨離開。


    薛斐在送走兩位皇子後,迴到了靈堂,果然看到江段宸還跪在這裏。


    “公子,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可是......蘇姑娘究竟是怎麽死的?為何我一點都沒印象。”薛斐小心翼翼的問道。


    江段宸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緊閉雙眸。


    他在腦海中迴想著周圍人的種種異樣,他冷靜下來後,才發現似乎隻有他還記得蘇菱的死,其他人仿佛一夜之間全失憶了。


    準確的說,是隻忘了關於蘇菱死的記憶。


    他睜開眼眸,默默的說了一句,“薛斐,在你的記憶中,菱兒最後是在哪裏?”


    薛斐被突然問道,便仔細的迴想,“是在金屏街,我們在布置江府,準備去迎娶蘇姑娘。之後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果然。


    江段宸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他們失憶,但是的確是關於蘇菱死的那些記憶他們都不記得了。


    他站起身來撫摸著蘇菱的牌位,在心裏默默的想著:菱兒,你是恨我嗎?恨我沒能保護到你,所以隻讓我一人承擔失去你的痛苦?


    罷了,即便所有人都忘了你受過的傷害,我也不會忘,我一定會替你報仇。


    玉堂閣


    褚知白在昏迷了三天後終於醒來。


    床邊依舊趴著時安。


    他掐指算了算,此刻的蘇菱已經迴歸肉體。但是隻有在頭七那天才能完成真正意義上的的重生。


    頭七那天是靈魂投胎之日,她的靈魂在自己的肉體之上,便能直接複生。


    自己逆天改命,抹去了知曉蘇菱之死的人的記憶,耗費了太多精力。


    但是卻有一個人成為這件事的例外。


    “為何你能不受幹擾?”褚知白下意識的自言自語道。


    時安這幾日不敢睡得太沉,所以便被褚知白給驚醒。


    她猛地抬頭,看到褚知白已經醒來,方才舒了一口氣,“國師大人,你醒了。”


    褚知白對著時安溫柔一笑,“辛苦你了。”


    時安搖頭搖頭說道:“沒事,習慣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她不想習慣這樣的事。


    “你剛才說什麽不受幹擾?”時安突然想起方才聽到的話。


    褚知白向她說道:“我複活蘇菱時,抹去了其他人的記憶,但是那江段宸卻絲毫不受影響,若是這樣的話,蘇菱複活,將成為泄露天機的事。”


    “那會有什麽影響嗎?”時安擔憂的問道。


    “可能會因為他的執念影響到一些人的命數。”這件事情已經不是褚知白能夠控製的了的了。江段宸沒有被抹去記憶,想來必是因為執念過深。他隻希望這執念不要血流成河。


    蕭恆迴到宮中後,怒氣衝衝的摔著殿內的飾品,宮女們都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蕭言來的時候還差點被一個玉瓶砸到。


    “三弟怎麽這般生氣。”蕭言繞開滿地的碎渣,找了個位置坐下。


    蕭恆沒有好臉色的說道:“沒什麽。”


    “三弟與江夫人相識嗎?”蕭言試探性的問道。


    蕭恆停住,警惕的看向蕭言,“你問這做什麽?”


    “若是不相熟,怎會在得知她去世的消息惱怒成這樣。還有,我怎麽沒有見子聖兄,近日兄長又想去騎射了,可否勞煩三弟喚他過來。”蕭言揣著手,眯著眼睛注視著蕭恆。


    蕭恆閃爍這眼神,想要搪塞過去,“子聖他迴老家了。”


    “蘇子聖就是蘇菱吧。”蕭言直言說道。


    蕭恆愣了片刻,盯著蕭言,略帶陰冷的說道:“你怎麽知道?”


    “若是江大人知道你惦記他的夫人會作何感想?蘇菱已死,兄長建議你不該有的想法不要有。”


    聽著蕭言話裏有話,蕭恆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就算他知道又如何,自己的夫人都照顧不好,還從我這裏把人搶走,若是她還活著,我斷不會將她讓給他。”


    蕭言看蕭恆不聽勸的樣子,隻好起身準備離開,“我本以為三弟是聰明人,若你這般放不下的話,那我就不在勸了。”


    蕭言走後,蕭恆更是惱怒,一腳踹翻身前的桌子。


    他的眸中泛著寒光,如今自己喜歡蘇菱的事情被蕭言知道了,他斷不能讓他成為自己的威脅。皇儲的位置,他必須坐上!


    他想起了聶雲華與蕭言反目成仇的事情,唇角勾起一抹陰笑。


    他收拾好著裝,起身前往鳳鳴殿。


    聶雲華在看到來人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你來做什麽?”聶雲華不知為何,近日心情不佳,好像是再生什麽氣,卻想不起來。所以在看到蕭恆時,沒有顧上換上那副虛假的笑容。


    蕭恆倒也不在意,畢竟他很清楚聶雲華是怎麽樣的人。


    他自作主張的坐了下來,看向聶雲華身旁麵生的侍女,“娘娘何時換了侍女?”


    聶雲華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身旁的侍女,想起那個死去的環香。她卻忘了她是如何死的,好像是江段宸來她殿中想要殺她,那個賤婢卻躲在一旁。


    但是為什麽江段宸那日看她的眼神充滿恨意,她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所以這幾日心情總是很煩悶,總覺得忘了些什麽。


    她隨口說道:“用不習慣,便換了,恆兒有什麽事嗎?”


    蕭恆將視線收迴,笑眯眯的看著聶雲華,“聽聞你與我兄長鬧翻了,現在江段宸也辭官了,娘娘你身邊沒人了吧。不如考慮一下我之前的提議?你助我坐上那個位置?”


    聶雲華的麵色逐漸陰沉,蕭恆說的沒錯,自己現在確實是眾叛親離。她想要謀反的計劃也正愁如何進展,既然有人向她拋來橄欖枝,為何不用呢。


    先前自己是受製於他,並非真心想要加入他。但是現在已經今時不同往日了。


    想到這裏,她裏麵變換和善的模樣,故作推辭道:“可是哀家幫你有什麽好處?”


    “娘娘想要什麽好處,您盡可明說。”蕭恆為了拿出自己的誠意,特意問道。


    聶雲華思索了片刻後,眼神中透著陰冷,“那就當你欠哀家一份人情。事後不管任何時候,隻要哀家提出來,你都要滿足。”


    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也想跟她奪皇位。她又怎麽輕易讓出去呢。


    蕭恆沒有想那麽多,便立刻答應。此時的他因為急功近利被衝昏了頭腦,根本顧不上想那麽多。


    兩人最終達成共識。


    蕭恆滿意的離開鳳鳴殿,心中淨是勢在必得。


    在蕭恆離開後,聶雲華在殿內狂笑。


    人情這東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有時候可是會要了一個人的命。


    為了她愛而不得的那個男人,她一定會坐上那個位置,主宰自己的甚至是他人的生命。


    就算自己培養多年的棋子背叛了自己也無妨,就當作一顆棄子丟了就行。


    新侍女看著聶雲華瘋癲的樣子,不忍的懼怕起來。


    她來之前聽聞上一個侍女環香姐姐是被皇後親手殺死的,如今她做了她的侍女,凡事必得小心謹慎,免得落得一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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