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又開始了遊逛……


    夏季,李青憑借著早已模糊不清的記憶,外加一張嘴,來到了三.亞。


    這時的三.亞可不像後世,莫說旅遊勝地,甚至連大城鎮都算不上。


    當然了,李青來的這個地方,隻是後世三.亞的一小部分,這裏人管它叫三丫村。


    炎炎夏日,李青自製了小桌椅,又以篷布做了太陽傘,若非周邊有趕海的人,且不乏婦人,他甚至都想隻穿一個大褲衩。


    饒是如此,李青這行為,在當地人眼中也和傻缺沒兩樣。


    大暑的天,跑來海邊無所事事的曬太陽?


    嫌不夠熱?


    正常人誰幹的出這樣的事兒?


    李青也不以為意,整日待在海邊看日出,看日落,看潮水滾滾,一邊惋惜沒有冰飲享用。


    時下的大明已然有了冰飲,可李青帶不到海邊來。


    “記得當初,到處都是白花花的大腿,還有飽滿的胸.脯,唉,也就這海沒啥變化,有清有濁有蝦蟹……”


    李青咬住蘆葦管,吸了口椰汁,苦悶道,“咋跟喝紅薯茶似的,是因為品種不一樣嗎?”


    一路行來,見識了太多疾苦,多少有些疲累,眼下一邊看海景,一邊迴想模糊的記憶,倒也不錯。


    李青在三丫村待了小半月,又是看日出、日落,又是聽潮起、潮落,還參與了趕海捉蝦蟹,好不盡興,然後,又轉去其他地方。


    夏末,初秋……


    時間流逝飛快,不過,接下來的遊逛,就比較乏味了,基本都是重複性的內容,再難發現新問題,李青便也收了窮遊的心思。


    假期雖長,可他可自由支配的時間並不多,容不得浪費。


    ~


    中秋前夕,李青敲響了海瑞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海母,見是李青,頗為驚喜,忙邀他進家。


    客堂。


    李青與海母聊了下這些時日去的地方,然後說道:“其實,我是來道別的。”


    “要走了啊?”


    “嗯,準備迴金陵了。”李青說,“出來都一年多了,現在迴去,還能趕得上過年。”


    海母輕輕點頭,道:“是該迴去了,這邊太遭罪了。”


    “遭罪?”


    “你這樣的人家,來我們這兒 ,可不就是遭罪嗎。”海母笑著說,“沒必要沒苦硬吃。”


    李青也跟著笑了,說道:“其實也還好,我不覺得是遭罪,無非是吃的差些,住的差些,穿的差些,這一路的收獲挺大的,很值得。”


    海母說道:“要是大明的達官顯貴,都如你這般好心腸,那平頭百姓的生活,肯定會好上許多。”


    李青微笑點頭,輕聲說道:“許多事都急不得,急也沒用,今日好一點,明日好一點,就很好了。縱觀大明立國百五十年有餘,一直都在慢慢變好,相信以後啊,還會越來越好。”


    “你以後肯定能當大官。”海母由衷說道,“這種話,小官小吏可說不出來。”


    李青忍俊不禁,剛想謙虛兩句,卻聽門環扣響。


    接著,門吱呀一聲打開,海瑞詫異地走進院子,瞧見客堂的李青,這才釋然,忙加快腳步,作了一揖,道:


    “李公子……”


    “少禮少禮,我最不喜這些繁文縟節,咱們簡單點兒。”李青還了一禮,笑道:“我這次是來告別的,我就要迴金陵了。”


    海瑞驚詫,“這兩日便走?”


    李青嘿嘿一笑:“準確說,是再混一頓飯,就走。”


    海瑞好笑又無奈。


    “既如此,那我這就去整理賬冊,吃過飯,還請李公子去一趟學塾,看一看成果。”


    李青知道,推辭隻會讓海瑞心裏不踏實,隻好點頭答應,“好的。”


    …


    海瑞一直記著賬,整理的速度很快,不多時,交給了李青厚厚一遝,“都在這上麵了。”


    李青接過,小到幾十文,大到幾十兩,花在何處等等,事無巨細,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瞅得李青腦仁疼。


    無奈,隻好一目十行……


    “嗯,挺好的。”


    “……你仔細看了嗎?”海瑞嘴角抽搐,他事無巨細的記下每一筆花銷,可李青翻閱的速度,跟扇扇子似的。


    該說不說,李青確實有點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


    李青幹笑道:“對你,我放心。還剩下多少銀子?”


    “三百五十六兩七錢零五十文。”海瑞說,“眼下幾乎都達到李公子的預期了,餘下這錢,你還是拿迴去吧。”


    這也太有整有零了……李青搖頭:“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好資助一千兩就是資助一千兩,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這是陷我於不義啊。”


    海瑞哭笑不得,“這怎麽能一樣呢?”


    “沒啥不一樣,這錢,我既花出去了,就不會再收迴,餘下的你看著來,怎麽花由你決定,反正我馬上就要走了。”


    海瑞說道,“你這一走,怕是很難再見,之後……”


    “不用報賬了,我相信你的人品。”李青說道,“要實在沒地方花,你就留著……聽我說完,這錢不是讓你自個兒花銷,而是讓你代我行善,可好?”


    海瑞搖頭:“我怎好慷他人之慨?”


    “別這麽上綱上線嘛,”李青說道,“你品德高尚我是了解的,可做官、做事,也要懂得變通才是,就如現在,你的拒絕,可是會讓需要救濟的窮苦人家水深火熱,我這樣說,可對?”


    海瑞一滯。


    許久,緩緩點頭。


    海瑞籲了口氣,說道:“我非是迂腐之人,更不是有道德潔癖之人,我不是儒雅的謙謙君子,未來我若真有幸做了官,更不會。”


    “這就對了!”李青讚了句,想了想,說道,“拿紙筆過來,我給你寫個地址,他日若遇到了實在無法解決的難處,可與我寫封書信。”


    頓了下,“當然了,我不一定能及時看到,可肯定能看到。”


    海瑞搖頭道:“公子好意,海瑞心領,然……”


    “你的拒絕,萬一讓未來的百姓父母官少了一個,是你的損失,還是百姓的損失?”李青問。


    海瑞這次卻很堅定,“這不是一個概念,朝廷有朝廷的規章製度,考不考得中看個人本事,即便真不中,我也不會投機取巧。”


    “沒讓你投機取巧,隻是讓你多一道保障,未來進京趕考時,我至少能讓你享受到公平。”李青說。


    海瑞笑著說:“這個真不用,遇上小事我能解決,遇上大事,也不想麻煩別人。”


    頓了下,“公子留個地址也成,我也好將賬冊寄給你,讓你知道錢花在了何處。”


    李青:“……”


    少頃,“呐,就是這個地址。”


    “永青侯府……”海瑞大為吃驚,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李青打趣道:“你很意外?”


    “你真的是金陵永青侯……李家人?”


    “騙你對我有啥好處?”


    李青好笑道,“我姓李,金陵人,頗有家資……這不奇怪吧?”


    海瑞一想也是,可仍難掩激動,問道:“聽人說,李家發明了一種,以蒸汽驅動的船隻航行的新型貨船,可是真的?”


    “是真的。”李青微微頷首,“朝廷早就頒布了詔書,大體內容你當也知道。”


    海瑞:“李家將《蒸汽專利》無償捐獻朝廷,後朝廷又免費釋放,這我都知道,可蒸汽……真能讓船隻動起來?”


    “詔書都頒發了,還能有假嗎?”李青好笑道,“蒸汽機的構造,我也無法給你複述一遍,原理嘛,倒可以說一說。”


    “家裏有燒水的水壺吧?”


    “有的。”


    “水燒開後會冒蒸汽,如果這時候把壺嘴堵上,你猜,會如何?”


    海瑞沉吟了下,道:“大概會頂開壺蓋。”


    “嗯,就是這個理兒,隻是大與小的區別罷了。”李青說,“太深奧的我也講不來,等你以後去了江南,可以親眼看一看。”


    海瑞來不及深思,驚喜問,“都可以投入使用了?”


    “大規模使用,也就近幾年的事兒,眼下朝廷正在大力建設補給站。”李青笑著道,“你還沒及冠,未來肯定能看到大明的蒸汽寶船出海遠洋。”


    海瑞幻想了一下,起身長長作了一揖,說道:“李家之功,不弱於開疆拓土,更有甚之。社稷幸甚,百姓幸甚。”


    “別這麽激動嘛,坐,坐。”李青笑嗬嗬道,“達則兼濟天下,李家受國恩重,如此也是應該。”


    “是應該,可達者,又有多少真正的兼濟天下,如此兼濟天下?”海瑞正色道,“雖是應該,卻也極其可貴。”


    頓了下,他釋然一笑,“李公子出自李家,是不該意外,在金陵,怕也唯有李家的家風,才培養出李公子這樣的人。”


    李青摸了摸鼻子,一時無言。


    卻見海瑞話鋒一轉,皺著眉道:“李家大善,皇上聖明,可難保不會嚇到大富們。”


    他憂慮道:“魯國之法,魯人為人臣妾於諸侯,有能贖之者,取其金於府。子貢贖魯人於諸侯,來而讓,不取其金。孔子曰:“賜失之矣。自今以往,魯人不贖人矣。取其金則無損於行,不取其金則不複贖人矣。”


    如若李家不能以此牟利,怕是大明富人們對創新的熱情,會大大降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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