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弘策安然無恙,一直忙於戰事的樊子蓋也無暇細究,但是該著裴弘策倒黴,越王楊侗偶感風寒,禦醫來了之後一邊把脈一邊說,“越王殿下盡管寬心,前幾日裴大人重傷也是老夫診治的。”


    越王楊侗十分聰慧,他反問道:“裴弘策是刀劍外傷,與我的病該是大大不同。”


    禦醫不過想吹噓下自己的本事,不成想弄了個大紅臉,不免暗暗叫苦,不敢再有言語。


    一旁守著的樊子蓋聽了,也沒想太多,順著問了禦醫一句,“當日裴弘策流了那麽多血,你是用什麽方法救了他的性命?”


    “啊……我是,我……”禦醫變得結結巴巴,若是越王楊侗問他,那大可胡亂吹噓,可樊子蓋問他,禦醫著實不敢胡說八道。一來樊子蓋身為洛陽留守,權勢滔天;二來樊子蓋不是年幼的越王,什麽是真話什麽是騙人的鬼話分的很清楚。


    樊子蓋見狀不對又問道:“到底是怎麽救的,難不成才過了數日你就忘了?”


    “沒有,沒有。那日裴大人送來之時,我細細觀察過他的傷口,並不是特別深,不過簡單的敷了些止血散,囑咐其好生安養一段時日,並無其他。”禦醫哆哆嗦嗦的把話說完。


    樊子蓋冷哼一聲,罵道:“這個奸賊,膽敢在老夫麵前演戲,好大的膽子。來人呀,給我把裴弘策抓起來扔進大牢,非把他千刀萬剮了不成。”


    越王楊侗道:“不可,裴弘策當日在殿前自盡,大家都看的分明,憑禦醫幾句話難以說他作假。”


    樊子蓋道:“殿下,那裴弘策實乃奸詐之人,雖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可他畏戰兵敗事後又以苦肉計脫罪的事假不了。楊玄感大軍之所以能如此快的兵臨洛陽城下,都是因為他。”


    楊侗倒也不是跟樊子蓋過不去,可他反對樊子蓋的做法,說道:“不可無罪而罪,留守大人要取裴弘策性命,起碼要有證據證明才可。”


    樊子蓋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但話是楊侗說的,他若仗著自己留守的身份將楊侗的話置若罔聞,事後若傳到楊廣的耳朵裏不免有些兇險。樊子蓋轉念一想,“一個裴弘策而已,要殺他容易的很,何必與越王起衝突呢!”於是,樊子蓋表麵上順著楊侗,實際上安排了一個九死無生的差事給裴弘策。


    裴弘策正悠哉悠哉的時候,樊子蓋的命令已經傳了下去。


    “老匹夫害我!”裴弘策欲哭無淚。


    秦明站在裴弘策麵前,嚇得趕忙捂住裴弘策的嘴,“舅舅,樊子蓋是什麽人,你敢罵他老匹夫,他就敢把你千刀萬剮。”


    裴弘策突然抓住秦明的手,“這下我等如何是好,外甥你可有什麽良策?”


    秦明不敢一口迴絕,這要是說沒有,不曉得裴弘策會做出什麽,心說還是先穩住他的好,“舅舅,這命令不就是讓你領著一堆囚犯去衝鋒嗎,沒那麽嚴重。”


    裴弘策道:“楊玄感大軍已經在外數日,樊子蓋卻令我三日內整頓好人馬出城迎戰,這不就是逼我去死嗎?一幫的良善子弟,將其組建成軍尚需數月,洛陽城內的囚徒,他們……唉,三天哪裏能夠呀!”


    秦明卻問道:“那樊子蓋與舅舅有仇?”


    裴弘策搖頭,“從無冤仇。”


    秦明皺眉道:“既然無冤無仇,他幹嘛總是盯著舅舅不放呢?”


    裴弘策苦笑,說道:“樊子蓋跟我是沒仇,可他跟裴蘊有仇。”


    秦明繞了繞頭,心說:“聞喜裴氏財雄勢大,樊子蓋幹嘛跟裴蘊過不去,那可是裴家數得上前三的人物,當朝的重臣。大人物的想法,猜不透呀!”


    樊子蓋氣裴蘊倒不是沒有道理,這裴蘊為了拍馬屁,大規模擴充樂府,一改文帝舊製,將樂府擴充至三萬餘人,專供煬帝一人享用。升任禦史大夫後,參掌機密,破壞法製,以言定罪,以言釋罪,生殺予奪,一人獨斷,弄得冤獄遍地,怨聲載道。可這些事裴弘策自然不會跟秦明說,那就是說了秦明大概也不會在意。


    秦明看裴弘策怪可憐的,而且自己還有許多要仰仗他的地方,著實費了一番腦子,緩緩說道:“樊子蓋要拿舅舅出氣,你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眼下想辦法溜是不可能了,隻能拚了。”


    “三日太少了,那些囚徒帶出去沒準即刻就能反叛。”裴弘策垂頭喪氣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隻要肯出錢,不怕他們不賣命。”


    裴弘策聽了秦明這話來迴踱步,最後說了一句,“錢沒了還可再賺,命隻有一條,一切你來做主就是了,迴頭我替你請一個參軍副將的職銜,協助我陣前殺敵。”


    “你個老狐狸。”秦明暗中咒罵,心想:“這裴弘策一有壞事準帶著我,我到底是不是他親外甥?”


    洛陽大牢外,烏泱泱站了一片人,一個牢頭走過來對裴弘策畢恭畢敬道:“統共一千三百零二人,煩請大人驗收。”


    秦明在一旁笑道:“怎麽著,驗完了還得交錢不成。”


    裴弘策不滿秦明,心說:“這孩子廢話太多,死到臨頭了怎麽還管不住自己的破嘴呢!”


    “行了,沒你的事了。”裴弘策打發了牢頭,轉過頭對秦明道:“這些人都交給你了,我先去武庫那邊將軍械提出來。”


    秦明笑嗬嗬的點了點頭,心中卻已將裴弘策罵了個狗血噴頭,望著裴弘策遠走的背影,秦明竟然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當初就不該教你懷揣血包,你說你也太愛惜自己了,捅破點皮肉應付差事,跑龍套都領不到盒飯。這樊子蓋也是該死,直接下令弄死你不就得了,非得搞出這麽多破事。”


    “小白臉將軍,毛還沒長起吧!”秦明正在發愣,囚徒中就聽有人開始那他開涮。


    秦明正是火燒火燎找不到地方撒氣的時候,他一抬手指著眼前一幫子囚徒,喝道:“哪個王八蛋這麽想不開,給我站出來。”


    “哈哈哈……”真有一黝黑的歪嘴大漢站了出來,反唇相譏道:“楊玄感就在城外,你們都他娘的活不長了。”


    秦明道:“你是真不怕死呀!”


    歪嘴大漢滿不在乎道:“老子全家都被官兵弄死了,你說我還怕不怕死。”


    秦明沉聲道:“還有誰跟他一樣不怕死的,全都給我站出來。”


    不一會,又有十來個人站了出來,秦明仔仔細細打量了打量,問道:“別說我這人不講理,再問一遍,是不是鐵了心要跟朝廷對著幹?”


    歪嘴大漢罵道:“大不了一死,老子先到下麵等著你。”


    秦明叫過左右的兵卒,吩咐了幾句,衝歪嘴大漢拱了拱手,客客氣氣的說道:“地獄無門你偏要走,今天我就成全了你。”


    歪嘴大漢被兵卒捆了個紮紮實實,嘴裏還止不住的謾罵,可等他被吊起來的時候,罵不出來了。


    “小子,你想幹嘛?”


    秦明沉聲道:“幹嘛,跟你玩個遊戲,蜻蜓點水。”


    歪嘴大漢沒等反應,兵卒鬆開繩子他應聲摔在了地上,隨後又被吊起,歪嘴大漢的雙腿已經斷了,可他還沒死。


    秦明又道:“這就叫蜻蜓點水,好不好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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