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跟著那個脆弱的小容器,看著她一路捂著手臂進了幢樓,思索了下就幹脆跟了進去,在她迴身鎖門之間就悄無聲息地隱藏到了她的身後,看著門上重重設置著卻又無比脆弱的鎖,嫌棄地搖了搖頭。


    小容器不但脆弱還愚蠢,要不是他大發慈悲幫了一把,真是分分鍾就要掛了。


    尊貴又無聊的血族親王難得泛濫了善心,響指一打就有幾隻血紅的小蝙蝠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低眉順眼地巴在了門上,死死地堵住門縫,諂媚地朝著他表明了自己誓死守衛的決心。


    嘰嘰的叫聲引得前麵的小容器都疑惑著迴了頭。


    親王一巴掌拍扁了最諂媚的那隻血蝙蝠,剩下的立即就噤聲保持安靜,擠著綠豆大的眼積極地擠著眼色想向他傳遞信息。


    然而他們擠得酸疼的眼睛隻看見了一個無情的背影。


    高貴的親王完全不在意身後碎成了一片的玻璃心,無聲地飄在小容器的身後,看著她快手快腳地拿東西給自己處理著傷口,雖然時不時就要皺一下眉,卻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隻咬得本來就雪白的嘴唇上幾個深深的齒痕。


    喔,比那些隻會哭哭啼啼的容器可真是好多了,不愧是他看重的小容器。


    而且這還是一個什麽都會一點的小容器,收拾完傷口居然還知道要給自己養點膘,真是太會為他考慮了。


    心情甚好的親王懸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將已經有些半昏迷狀態的人漂浮在空氣之中,跟在他身後熟門熟路地飄進了人家的臥室,一抬手就將人放在了床上,雙手交叉在肚子上擺出一個再端正不過的睡姿。


    恩,不錯,和他安眠的時候是同樣的姿勢。


    頗有成就感的親王從窗戶飄了出去,找了半小時才找到一個人模人樣點的容器,身上沒有經年的酒臭味和許久未清洗的餿味,雖然沒有小容器那樣讓人滿意,但勉強還是可以將就的。


    他從軟倒的人的脖間抬起頭來,隨手就把他扔迴到了床上,快到窗邊時又迴過頭,嫌棄地將床上軟趴趴的屍體擺出了和他口味的相似的睡姿,目光掃到他的臉上又嫌棄地撇撇嘴,從窗戶一躍而下,準備去找小容器來洗洗眼。


    看來以後不僅要挑剔氣味和活力,連外貌都得細細考量一番。


    長成剛剛那個人那樣的,以後還是列入備選範圍吧。


    嘖嘖,以後容器可真是越來越難找了。


    擔心著以後溫飽問題的親王懨懨地迴到了小容器的家,從窗戶進去時一眼就看見了小容器不雅的睡姿,她側臥著團成一團蜷縮在床上,身上不知何時還蓋上了一層毛茸茸的皮毛,遮住了大半的漂亮臉蛋,隻留下一個光潔的額頭。


    簡直就像是那群狼人。


    他心情不虞地上前一把就扯掉了那層皮毛扔在地上,又掰著小容器的四肢將她的姿勢掰正了迴來,視線卻又移到了周圍因為有小容器在而在此生動起來的各種形狀。


    鬧鍾是圓形的,床是長方形的,在邊角的時候還有圓圓的弧度,地上鋪著的地磚是正方形的,銜接的中間還有細長細長的溝壑,另一邊的衣架有些是平行四邊形,又有些像是三角形……


    他的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又一圈,不經意間就轉迴到了小容器的身上,看到的她也不是之前一團團模糊的色彩,螓首蛾眉,櫻唇杏眼,微微翹起的嘴角上還有一顆圓潤的唇珠,俏皮又可愛。


    盯著那漂亮的嘴唇,他自然就想到了那條黑暗的小巷子裏都熠熠生輝的那個微笑,勾起的弧度像是精雕細琢的一處風景,珍貴美好得讓人移不開眼。


    縱使血族從來不缺美人,他那時卻還是被眼前的美色驚豔了。


    小容器要什麽時候才再笑一笑?


    他一邊想著一邊就站到了床邊,彎下腰手指就不自覺地放在了小容器漂亮的嘴唇上,本來想扯起她的嘴角看看,結果指尖感覺到的溫熱柔軟的觸感卻讓他有些移不開手。


    容器的嘴唇都是這樣的?


    在上麵流連了一會,他收迴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莫名就有些嫌棄。


    不夠軟又不暖,沒有小容器的摸起來舒服。


    他想著又忍不住將冰涼得毫無溫度的手指放到了小容器的嘴唇上前,卻不防睡得迷糊又難受的人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溫度,下意識就抿了下唇,敏銳的指尖在立刻陷入了一個更為溫暖濕潤的地方。


    隻有短短的一瞬。


    他舉了手指看著還殘留著些觸感的指尖,疑惑的眼神再次轉向了睡在床上的小容器。


    然後就發現她又變成了那個側臥著的姿勢,渾身都團成了一團,還有些微微的顫抖,眼簾下長長的鴉羽般的睫毛顫了又顫,像是陷在某種難受的境況中難以清醒,還模模糊糊地伸手往周圍摸了一圈,企圖找到那床被扔到了地上的被子。


    親王老大不高興地漂浮在一邊,等了好一會還是沒等到她自己悔改恢複到“正常”的姿勢,頗為嫌棄的再次掰著她的四肢擺好,又將她歪到到一邊的頭擺正,在枕頭上敲了一個坑,穩穩地放了進去。


    .


    靜好起床時隻感覺到了還有些暈眩的頭,她伸手摸了下額頭,微微發熱的感覺加劇了身體的不適,連四肢都有些不正常的僵硬,而她那床長毛的被子則被遠遠地扔到了地上,委屈地蜷縮在角落裏。


    她摸著有些落枕的脖子,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了一口之後感覺到嘴唇都因為發燒而有些微微的起皮,伸出舌尖舔了下後又抿了抿嘴。


    窗邊的玻璃突然就大聲地震了下,像是承受不了某種力道,詭異地左右搖晃了一會之後,又在她的注視下立即擺脫了慣性停搖擺的動作。


    靜好收迴目光,視線在昨晚印象中的最後一幕的沙發上停留了下,又迴頭看了眼臥室枕頭上詭異的坑,赤著腳走過去將沙發邊的拖鞋穿了迴來。


    她進了廚房量好了米給自己煮粥,剛準備去開冰箱就聽到了瘋狂響起的電話聲,一接通就差點被傳來的聲音震聾了耳朵。


    那邊劈裏啪啦毫不停頓地說了一頓,無非就是她的畫稿馬上就到截稿期了,這次要是再推遲交稿時期,讓她被上頭再罵個狗血淋頭,她不介意提十把菜刀來問候一下。


    靜好握著電話去翻找了下,果然就看到了畫了幾張的漫畫,看那萬眾一心的劇情顯然是要到了尾聲最□□的部分,她思索了下其中的工作量,表示在截稿日期前一定會畫完結局。


    那邊心滿意足地掛上了電話。


    靜好下樓開車出去買了些要用的東西,零零碎碎地塞了一整個後備箱,上下搬了三趟才將東西搬完。


    而在她把水果收拾進冰箱下樓拿另外的東西時,冰箱門被詭異地打開,裏麵的好幾種水果都懸浮在空氣中跳了幾跳,最後一個火紅色的火龍果被選中,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一口,被咬掉了紅色的皮,露出了裏麵白色的肉。


    親王含著一口苦澀的果皮,礙於一貫的修養舉止不想不雅地將東西吐出來,隻能封閉了自己的味覺,艱難地把東西吞了下去。


    他看了眼冰箱裏漂亮的蘋果和草莓,嫌棄地停止了都嚐一口的心思,把火龍果放了迴去,轉著角度正好蓋住了那個被他咬掉的缺口。


    一邊關上冰箱,一邊還在腹議。


    看來不是所有紅色的東西都是好吃的,容器們真是太恐怖了,居然連食用的東西都是這麽地難以入口。


    他飄到樓道裏看著拎著兩個大袋子有些氣喘的靜好,視線從頭掃到腳,直接忽略了她身上的衣服,看見了她頗為消瘦的身軀,無奈地就歎了口氣,默默為自己心累。


    靠這些難吃的食物,小容器要把自己養肥是多麽艱巨的任務啊。


    看來養肥大計還是要靠他。


    英明神武的親王思索了一會,飄到靜好扔著的帶子上,幹脆利落地就整個人坐了上去。


    養肥就要從鍛煉做起。


    靜好隻覺得手上的袋子一重,她本就有些乏力的手立即就鬆開了,提著的袋子“啪嗒”一聲就砸在了地上,裏麵裝著的雞蛋瞬間就碎光,黃白相間的蛋液碎在袋子裏,從間隙中流淌在了地板上。


    黏稠的液體加上略有些腥味的氣息。


    一片狼藉。


    嗅覺敏銳的親王馬上就嫌棄地避開了,遠遠漂浮在客廳的另一邊,躲在了厚重的窗簾之下。


    並幹脆利落地連自己的嗅覺也關閉了。


    他飄在高處看著小容器認真仔細地將那些黃黃又透明的東西收拾幹淨,還用水衝洗了幾遍,拿著那袋子扔進了樓下那個被叫做垃圾桶的地方,默默地就在心裏又給她記上了一個優點。


    他選中的小容器還是個盡忠職守的好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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