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鈺看著已經不省人事的四月,遲疑了一下問道:


    “你剛才說什麽?我好像出現幻聽了。”


    “你沒幻聽,我就是說,讓你把她搬我床上。”柳思元道。


    寧鈺看著四月姑娘清秀的麵容,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她皺著眉頭看向柳思元:


    “喂喂喂,某人不會這麽不挑食吧?”


    柳思元被寧鈺滿腔的怒火嚇了一跳,接著便是心中暗笑,“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你不會是吃醋生氣了吧?”


    “你在胡說些什麽?吃醋?我吃誰的醋?倒是你,你明明……


    你明明知道她不是好人,也知道她包藏禍心,你還!”


    “還什麽?”柳思元笑著問道,“有什麽問題?她非要來的,我有什麽辦法?


    何況你剛才不是說了嘛,我是個色鬼,是個變態,我總得對得起你說的話吧!”


    “你!”寧鈺想起剛才自己過嘴癮,的確是理虧,“你這人……怎麽我誇你的時候,沒見你對得起我說的話?”


    “這就由不得你了,對得起對不起,那也是我自己說了算的。”柳思元橫了寧鈺一眼,看她已經是真生氣了,便說道:“好啦,其實……”


    “行,你行,你是真行,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對的起我說的行!不就是搬個人嘛,這姑娘身量纖纖,我虎背熊腰的怎麽能搬不動呢?”


    說著,寧鈺轉身,擼起袖子就幹,先把姑娘身上的毯子包好,然後一個使勁,就將姑娘扶了起來,晃晃悠悠往柳思元的床邊走。


    柳思元就杵在原地,倒是一點也不上去幫忙。


    等到寧鈺將人扶到床上,轉身看柳思元的時候,柳思元已經走出門了。


    “這狗東西……”寧鈺罵罵咧咧,將那姑娘安頓好,毯子也給她蓋得嚴嚴實實,“剛才還說什麽旁人不能碰他的床,嗬嗬了……變卦比三歲孩子變臉都快,絕了。”


    “念叨什麽呢?”聲音身後響起。


    “沒什麽,念叨我什麽時候可以走,我困了。”寧鈺道。


    說著,寧鈺深吸一口氣,臉也掛上了笑,轉身,看向了柳思元,“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你在幹嘛?”


    寧鈺緊緊皺眉,看著柳思元舉著個水舀子的,格格不入。


    “叫醒景玉啊,我做這種事情,總不能讓景玉在我房裏吧?我雖然變態,但也沒有這麽變態。”


    柳思元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


    “哦……你這是給他找到了解藥?真是神速……我去……”


    寧鈺看著柳思元毫不猶豫將一舀子水直接潑在了景玉的臉上。


    “牛……”寧鈺對著這個簡單粗暴的方法,豎起了大拇指。


    景玉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睜開眼睛,看著拿著水舀子的柳思元也是一愣。


    “公子……您這是?”


    哈哈,不好好對下屬,下屬要反擊了,寧鈺看熱鬧。


    “公子,這種打水的事情,怎麽能讓您做呢?那水有沒有冷著您的手?”


    “……”寧鈺目瞪口呆。


    “愣著幹嘛?”柳思元問。


    “啊?”


    “這都到這一步了,你還不走?你是要加入?還是要觀賞?要說變態,還是你更變態。”柳思元陰陽怪氣說道。


    “誰有你變態,你能不能動動腦子,這個事情,你覺得合適嗎?”寧鈺看他開始脫外衫了,便著急說道。


    “有什麽不合適的?”柳思元邊脫邊問。


    “等一下!”寧鈺製止他,“你仔細想想,你……”


    “有什麽好想的?我去取個水的功夫,你已經把人給我放床上了,你這麽給麵子,我怎麽能駁了你的麵子?”


    “柳思元你!你!”


    “我怎麽了?你不是說我是個變態玩的花嗎?”柳思元問。


    “行,你真行,我不打擾您了!”寧鈺怒氣衝衝,轉身直接就走。


    到了門口,她放慢了腳步,可並沒有人叫住她,她定了定神,走出了房間。


    迴到自己屋裏,小梔和茉莉還在睡著,寧鈺將毛巾用水打濕,給兩人仔細擦了擦臉。


    “嗯?小娘,你還沒睡啊?”茉莉朦朦朧朧。


    “什麽?吃飯了?今天早飯吃什麽?”小梔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睛。


    “哎?哎喲,怎麽在這呀,我怎麽睡著了,小娘,您寫好了嗎?”茉莉伸了個攔腰就立馬扶額,“哎呀我頭好暈,好困。”


    寧鈺這才想起今晚自己是因為什麽熬夜,她看著桌子上謄寫的狗字體,還有一摞子的草稿,抿了抿嘴。


    “沒早飯?”小梔眯著眼睛,還是半夢半醒。


    “你們迴去睡吧,天還沒亮呢。”寧鈺說道。


    “哦……啊……”小梔嗬欠連連起身。


    兩人離開關上了門,寧鈺也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吹滅了蠟燭。


    屋子裏麵黑漆漆的,不過這天的月格外圓,月光從窗戶灑進來,落在窗邊的桌子上。


    寧鈺翻來覆去睡不著,披上衣服起身,走到窗邊往外看。


    這裏斜著看過去,能看到柳思元屋子的窗,寧鈺墊了墊腳,發現那邊已經吹燈了。


    她緩緩落下了墊起來的腳後跟,目光也低垂下。


    桌子上,銀光灑落了一般,照著那狗子爬過一樣的字跡。


    她的小字娟秀,向來是先生稱讚的,曾幾何時,她也臨摹過無數大家的字跡,可如今,竟然有臨摹這種字的時候。


    甚至,依舊臨摹得很好。


    寧鈺抬手,將那一幅字拿起,借著月光,她靜靜的看著。


    觀點獨到,思維縝密,話語娓娓道來又帶著詩意,不得不說,這真的是她用了心思的。


    從前讀書習字做文章,是愛好,是興趣,可如今,竟然是為了他。


    為了這個狗東西!


    寧鈺猛的抬眼,看向那個已經吹了燈的房間。


    此時此刻,他又在做什麽呢?


    她瞬間將手裏的字狠狠揉成了一團,將這半夜的辛苦,全部都扔進了旁邊的廢紙簍裏。


    這才轉身迴到了床上。


    可一閉眼,問題就來了。


    她的眼前全是柳思元的臉和四月的臉,兩個人在眼前像是驢推磨一樣,來來迴迴地轉圈圈。


    “哎呀!”她很是煩躁地起身,將枕頭拿起來捂住自己的眼睛,“煩死了!轉什麽轉!”


    輾轉反側,寧鈺折騰了很久,始終就是睡不著,“這有什麽?柳思元最常去的就是風月場所,這種事情,他一定是做了無數次了!”她說道。


    可腦海裏又想起了那一次,在城郊的船上,他和她交心,說他從來不會和那些風塵女子有情,因為他知道她們都是些什麽東西,會為了目的,用盡手段。


    他還講了他母親的事情,她輕聲安慰他,他和她一起默默看著外麵流淌的河水,兩個人一起說話,又一起沉默。


    “寧鈺你到底在想什麽?他到底怎麽樣和你有什麽關係?!”寧鈺自己說給自己聽。


    “現在最重要的,和你唯一有關係的,就是他的功課!功課!


    對……功課……”


    寧鈺念叨了一句,起身披上衣裳,踩著鞋子快步又走到了書桌邊。


    “哎呀你什麽時候能改改你意氣用事的臭毛病!”寧鈺一邊罵著自己,一邊蹲下身從廢紙簍裏找剛才的那個紙團。


    這一晚上寫廢的東西太多了,而剛才扔的那個又不知道彈到哪裏去了,寧鈺借著月光在廢紙裏尋找著。


    “不是這個……不是……這個是第一版的,錯字好多,這個……這個字跡還不太像,也不是……這個……到底是哪個……在哪呀?!”


    寧鈺將手裏的廢紙團狠狠丟到了一邊,看著地上的一團亂,她緩緩坐在了地上。


    “是哪個呀……到底那個才是對的?到底怎麽樣才是對的……到底,到底怎樣才是對的啊……”


    她雙臂緊緊抱著自己,呢喃著,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勾畫著她的身影,而她的影子,落在了地上那些一團又一團的廢紙上。


    不出片刻,她便又站起身來,“唿……寧鈺啊寧鈺,你可真是腦子壞掉了,找了有什麽用呢?已經揉成那個樣子了,肯定也是不能用的了。”


    她起身,將外衣披上,走到油燈旁,點亮了一盞,照著麵前的宣紙。


    找出剛才的草稿,她仔細看了看,便將硯台拿到手邊,正準備研墨,門開了,茉莉披著一件夾襖走了進來。


    “小娘怎麽沒睡啊?可是有什麽心事?”茉莉邊進來邊問。


    看著正要研墨的寧鈺,她快走了幾步,接了過去,朝著寧鈺一笑,“小娘是想寫字了呀?我給您研墨。”


    “多謝。”寧鈺輕聲道。


    “害,小娘您這就折煞奴婢了,今天真是安靜啊,夜深了,有點像從前了。”


    “是呀。”寧鈺看向研墨的茉莉,“你先把襖子穿好,可要仔細,別著了涼。”


    “您也穿上外衣吧,這已經進秋天了,不比夏天,如今夜裏冷。”茉莉說著。


    “好。”


    寧鈺應聲,起身將披著的外衣穿上,房間裏安安靜靜,隻有油燈偶爾爆一下,茉莉研墨的聲音都顯得很大。


    曾經,她還在閨房做姑娘的時候,也曾深夜研墨習字,那時候,她爛漫天真,筆下的詩句道盡人間愁滋味。


    如今,她認認真真,寫下不屬於自己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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