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是個假學究,嘴巴其實並不如何靈敏,賈璉一早就知道王夫人才是今天的主要攻擊力,所以早有準備。


    王夫人也是個想當然的,她想得倒美,想的無非就是忽悠這些人跟她一條戰線,然後逼迫長房出資。隻是她多說了最後一句,卻是讓另外一部分不敢言語。


    畢竟賈府在京一共八房人,皆是依靠寧榮二府過活不說,就算有那麽兩三家日子還過得去的,也差不對幹的是跟賴大等人一樣的勾當。


    追根究底都是拿的寧榮二府的錢填自己的腰包,都是兩個府的銀錢。


    難不成現在按照王夫人的意思,他們竟還要吐出來不成?


    但如今賈元春是宮裏的娘娘,而且又是以這樣強勢的勢頭上位,之前門庭若市的場麵,賈府的人可是還猶在眼前,所以在這些人看來,賈元春有這種一步登天的本事,想來也是個受寵的,此時若是不跟著王夫人附和,也怕將來賈元春記恨。


    再一則,若是將這位娘娘伺候好了,將來想要辦點兒什麽事情的話,拿人的手短,他們也能多依仗些。比如補缺外放什麽的,一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到時候什麽都迴來了。


    可是參考從前紈絝時的賈璉,再想想這位短短幾年成為朝中年紀最輕的朝臣,他們一時又躊躇不已,兩麵為難。


    畢竟賈璉也不是什麽好貨色。


    劍拔弩張的氛圍越來越緊張,屋子裏一時靜謐無聲。


    而賈赦臉上則是陰晴不定,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賈政。


    因為其實在圖紙第一時間拿到手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關於省親別墅銀子的解決方案。


    畢竟自家事情自家知,大房如今什麽樣子他簡直不能再了解。所以自始至終,賈赦就沒有想過賈府能夠一下子拿出多少錢。


    他想到的是,借國債。


    作為賈府襲承爵位的人,賈赦對於自家欠了多少國債再清楚不過了。


    雖然沒有甄家那麽誇張,但是賬麵上一百來萬兩的銀子還是有的。虱子多了不怕疼,反正欠多少都是欠,又都是給皇家做事,借起來也心安理得。


    再則說,又不是他賈府一家借,其餘幾家難不成人人都能拿得出來不成?


    所以在他看來,自家差不多能拿出個四五十萬兩銀子,再借一百十來萬兩銀子,再選個時機什麽的跟把貴妃將來要省親的帖子往外麵一發,有些知趣的,自然還會送上來。


    所以賈赦一點都不著急。


    但是他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第一反應是賣他長房的家產?


    雖然賈赦也並不在意,畢竟有了賢德妃娘娘這層身份,往後他完全可以再置辦一份一摸一樣的家業,但賬不是這樣算的。


    而且賈璉也跟他三令五申,不許做出弄權作勢的事情出來,不許將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所有他才一直沒有開口。


    眾人的沉默讓賈母心裏頗不是滋味,尤其小兒媳婦剛才說出來的話。


    若是她不知道大房將要麵對的是什麽,或者也會抱著同樣的想法。畢竟之前賈元春晉封賢德妃的時候,東平王府、南安郡王,西寧郡王、北靜郡王還有其他駙馬勳貴的,可是不少上門賀喜的。賈赦賈璉本身就是身居高位,如今再加上宮裏有賈元春,往後自然多的是人求上門。


    可是如今按照小兒子的說法,如果將那個女人解決也不能改變大房如今的處境,那麽為了賈府不會敗壞在她手中,她勢必隻能帶著大房搬出去,另外開宗立族。


    因為隻有那樣才能保證寧榮二府不受牽連。


    隻是如果那樣的做話,便正是要花錢的時候,畢竟那樣所有的人際關係什麽的,就完全和賈家沒有關係了。雖然很有可能的結果是抄家滅族,砍腦袋。但總得有銀錢上下打點來自救不是?


    而以王夫人和賈政的相處方式,賈母篤定王夫人對這個事情是肯定知道的。畢竟即便賈政不說,宮裏的元春肯定也會給她娘放出風聲。


    那明明知道還提出這個要求,其中居心叵測就可想而知了。


    心中鈍痛,眼中的失望越來越濃,賈母閉目,朝旁邊候著的鴛鴦輕聲開口。


    “將圖紙拿來我看看。”


    賈璉聞言猜到賈母此舉八成是想要自己出銀子,也不多說,親自上前,將圖紙雙手呈上。旁邊的王夫人臉上卻是一僵,賈母愛寶玉人人皆知。所以在眾人眼中,老太太的私房今後也就是給寶玉的了。


    雖然如今老太太拿出來,那也是為了二房,但王夫人還是覺得一陣陣肉疼。


    一般人家修剪園林,稱為第宅園林,園主大多為皇親國戚、達官顯貴、豪門富賈。


    而賈府的是欽封一等榮國公府第的後花園,省親別墅因此雖然屬於第宅園林。但由於是賈元春才選鳳藻宮賢德妃以後,賈府為“啟請內廷鸞輿入其私第”而修建,所以添加了不少帝王宮苑的特色。


    但是這樣一來,整個園林的規格就提升了不少,其中的花費也就跟著水漲船高。


    而且這還不是最恐怖了,這些硬件設施雖然費錢費力,但好歹有市可依。


    恐怖的是其中的軟件......


    這麽些房子,其中古董、字畫、擺設......


    省親別墅難不成你還給掛假的?擺贗品?


    後世紅樓中賈寶玉的丫頭先時可是連貴重如玻璃缸、瑪瑙碗,不知弄壞了多少,也沒見個有人出個大氣兒,憑的是什麽?


    林家幾世書香侯府的,哼,這些東西不知凡幾,但是人家如今還活著呢!


    這也是賈璉雖然知道賴大算出來的八成有水分,但是也沒有再次核算的原因。


    畢竟古董字畫這些,可不是錢可以估量得來的。


    很顯然賈母看見圖紙的時候也想到了這些,隻是心裏思來想去,合計著就算是要裁剪,一來二去的也不知道哪裏是頭,畢竟怎麽說也要有那皇家的規格在裏頭。


    “既是已經能夠湊齊四五十萬兩,那我這裏隻留了自己棺材本和四個丫頭和寶玉的嫁娶,剩下的你們自己估摸著看,典當的典當,能用的就用,也拿去吧。


    還有這其中麵積大些倒是無所謂,隻是其中房屋少些,擺設再消減一點,隻要排場到了就行。”


    微微遲疑,賈母終究還是說出了這番話。


    大概意思還是金玉其外,其中雖然也要麵麵俱到,但是盡量將花園假山這些弄多些,這樣占空間,房屋少了擺設、古董字畫什麽的,也就相應少了。


    另外,她還是認可了王夫人說的讓長房出錢的事兒,隻是退了一步,說了個數額。這也是因為省親別墅並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蓋成的。


    再一則,若是事情真到了不可挽迴的那一步,大房的人既然保不住了,那錢拿著也沒用了,但是祖宗留下來的資產還是不能賣的,就算將來大房遭了難,也還有二房受著。


    賈母看得分明,想得分明,隻是對二房的失望卻是更甚一籌。


    “如此大約也有了百八十萬兩左右,璉哥兒你也去想想辦法,再湊個十來萬、東府那邊你們看把莊子上的收成也好、鋪子裏的債務存貨也好,也再來個二三十萬的,王氏你往娘家走走,剩下的就靠你了。”


    嘴角勾起一抹得逞,賈璉看向賈母,很是滿意。


    薑還是老的辣啊,畢竟不管是大房還是寧國府,其實如今算得都是目前的流動資產,但這個銀子隨著時間的增長,也是慢慢增長的。


    畢竟修這個省親別墅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所以賈璉早就知道自己一房不可能隻出十來萬兩銀子,先前那麽說,不過就是想讓王夫人露出馬腳而已,然後宰她一筆而已。


    賈母出乎意料的配合,倒是讓賈璉省下許多功夫。


    王夫人臉上可是十分不好看。


    她之前為什麽一蹶不振被賈璉打擊得差點精神崩潰瘋掉?可不就是拿錢去貼補了娘家被發現,又有後麵一係列的事情!


    那若是沒有她先前貼補娘家的事情,就憑個印子錢什麽的,她又怎麽可能落得如此下場!


    預算二三百萬,如今算起來,原本的四五十萬加上賈母自己的私房大約一二十萬、大房再出約莫十萬、寧國府再出約莫二十來萬、總共就是大約一百來萬的樣子,保守估計這也才一半。


    其他的全部都讓王夫人去娘家?


    賈母這是打的薛家的主意。


    當然王子騰那裏肯定也少不了,但是大頭賈母的目光還是在薛家。


    賈璉原本還不知道這截,但在看到王夫人似乎想要反駁,被賈母冷漠的斜睨一眼便噤聲後,賈璉瞬間聞弦知雅意懂了賈母的意思。


    對啊,薛家是皇商啊。


    薛家如今也剛好是有求於她二房的時候,簡直再適合不過了。


    有了這次的聚會,關於錢的事情總算是公開透明起來,賈璉心裏的大石頭落下來一半。


    隨著婚假的結束,尹善治也終於找到了會武功懂藥理的兩個小丫頭,賈璉心裏另外的一半大石頭也總算是放了下來。


    衙門裏的差事在林如海的調遣下有條不紊,賈璉一邊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一邊跟賈珍商量著關於省親別墅的事情。


    目前兩個人手上最終有五十五萬兩銀子,其中三十萬是寧國府拿出來的,十二萬是榮國府拿出來的,賈璉當初拿的時候,還特意弄出了一副砸鍋賣鐵的樣子,順便跟賈琮開了個小會,刑氏那裏才將中饋交到秦可卿手上,賈璉就集合眾人宣布。


    特殊時期,經費緊張,除賈母院子外,其餘上到主子、下到丫頭仆人,統統縮減開支!


    主子類、賈赦、刑氏、賈璉、秦可卿、賈迎春、賈琮。


    一日三餐皆有定數,每日用餐前一天大廚房遞上菜單,若是又臨時起意的,大廚房需要另外做賬,月底管事審核報賬。


    (賈寶玉、賈探春、賈惜春同上)


    客人類,史湘雲走的是賈母的帳,所以不算在內。


    畢竟千差萬差來人不差,這是禮節。


    另外各屋定製,擺設、用具、皆有定數。


    從前是隻要差了缺了就補,現在不。


    現在但凡差了缺了,可以補,可是要用損的壞的拿去換,而且還要說明如何損壞的。


    主子下人皆適用。


    並且根據價值和數量定量,若是超出的,多出來的銀兩要自己添補,否則要麽不用,要麽請示上級。


    月錢,除主子(賈赦、刑氏、賈璉、秦可卿、賈迎春、賈琮、賈寶玉、賈探春、賈惜春)、客人(史湘雲)外,下人丫頭管事、皆使用末尾淘汰製的階級製度。


    卓優良中差五個等級。


    等級考量賈璉另外讓秦可卿根據每個職位大致需要做的事情,做了一個分數表格。


    什麽事情多少分、每個月一結算。


    前百分之十是卓越,每月月錢是基礎月錢乘以一點五倍


    前百分之二十是優秀,每月月錢、基礎月錢乘以一點二倍。


    前百分之四十是良好,每月月錢、基礎月錢。


    後百分之十是中,每月月錢、基礎月錢扣除百分之十。


    最後的末尾百分之是是差,每月月錢、基礎月錢的一半。


    而且如果連續兩個季度都是差、那麽不好意思。


    按照階級地位降級,若本生就是最次的小丫頭,則是重新學規矩。


    直到考核通過,再再次入職。


    這套規章製度同時向莊子、鋪子頒發。


    這一套東西其實賈璉早就想要做的了,畢竟賈璉如今想要的是打持久戰,為了賈府長久的未來打算,所以必須嚴格規範起來。


    當然其中也收到不少阻力,可是通通被賈璉以及其強勢的態度按壓了下來。


    賈母那裏或許是因為長房的處境,也或者是因為其他未知的原因,這次就算有如賴大之流的老人在她麵前求情什麽的,賈母也通通沒有跟賈璉秦可卿唱反調。


    畢竟從前她那般作為,是因為要保住自己第一決策人的身份。但是如今長房都到了那種幾乎快要抄家砍頭的地步,所以她即便要打壓也是打壓自己的小兒子來平衡,卻是不會再為難大房的。


    這也是賈璉猜到的結果,所以才敢如此大刀闊斧。


    天知道他想這樣幹已經想了多久了。


    可惜從前二房鳩占鵲巢,後來有事刑氏好愛麵子。


    雖然刑氏對他的建議也會積極采納,但始終不是那麽方便。


    但是秦可卿就不同了,賈璉簡直要愛死自己的小妻子了。


    夫唱婦隨大致就是說的這種,隻要賈璉說的,秦可卿從不反駁,指哪兒打哪兒,不僅做得好,還會幫著安撫刑氏和偶爾詢問的賈母。


    而賈母那邊,如今對二房的態度可不怎麽好。


    畢竟秦可卿嫁給賈璉的軍功章,賈政王夫人可是占了大頭。雖然賈母知道,當初二房的本意大致是讓賈璉娶了王熙鳳,甚至連手段都是暗地裏布置好了的,隻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讓賈蓉遇到落水的王熙鳳,賈璉卻不知為何逃過一劫。


    所以追根究底,如果不是賈政王夫人想要耍手段,又請了秦邦業一家來,賈璉和秦可卿也就沒有這個孽緣。


    拔出蘿卜帶出泥,賈母是陰謀論的行家,所以想的更多。


    比如......


    賈政到底是如今才知道秦可卿身份的,還是早就知道。


    不得不說賈母的政治敏感度。


    隻是靠著對自己兒子的了解,竟然就猜到了如此地步。


    隻是就跟賈寶玉的事情一樣,賈母對於這種事情也隻能想,卻是不敢問、不敢查。


    但是這並不包括她不能做某些事情。


    比如......


    “璉哥兒衙門家裏兩頭跑,也不是真的就揭不開鍋,吃用上麵不比太較真,他是要在外頭走的人,咱們這樣的人家,不能太過寒酸。”


    目光中仍然是那副慈愛的麵容,賈母拉著秦可卿的手,眸子閃爍。


    一個月的時間,她想了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她還是想到的了,殺!


    親熱的拍拍秦可卿的手,賈母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了,然後問些習不習慣、累不累,肚子有沒有動靜的話,心裏卻是糾結猶豫得厲害。


    懷疑的種子生根發芽,賈母冷靜下來,宮裏賈元春的事情也就顯得格外突兀了。


    畢竟她比賈璉更加清楚賈元春先前的處境,一個人先前這麽長的時間都沒能爬得上去,現在這麽突然的一步登天,其中蹊蹺肯定是有的,隻是是什麽事情就不知道了。


    雖然賈母已經用了林如海和賈璉的地位來麻痹自己,也反複的告訴自己,也許元春是因為沾了林如海和賈璉的光。但賈母依舊沒有忍住心中對於秦可卿身份的種種猜想。


    也沒有能夠擋住自己對小兒子的層層怨念。


    所以她想要彌補,彌補一下自己對大兒子一家的虧欠。


    “二爺說隻要夠吃就好,其實多了也是浪費,用度什麽的還和以前一樣,隻是縮減了些許,反正常日也是用不到的。”


    臉頰因為害羞通紅,秦可卿乖巧的迴答,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看得賈母又是一揪心。


    秦可卿如今嫁到賈府雖然才一月有餘,但做事穩妥,為人謙遜。


    長一輩的誇她素日孝順,平一輩的喜她和睦親密,下一輩的念她常日慈愛,以及家中一並仆從老小雖說她按照規矩該罰該扣的,但素日也是憐貧惜賤慈老愛幼,深得眾人感激之心。


    所以雖說賈璉囑咐她的,其實都算是些不討好還受人詬病的差事,但秦可卿就是有本事辦的服服帖帖,硬是沒讓人挑出個不好來。


    就連一向以自家兒媳婦會來事沾沾自喜的尤氏,看見刑氏也隻有羨慕眼紅的。畢竟秦可卿不僅手段高會收攏人心,脾氣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


    賈璉感慨自己撿了個寶,又憐惜後世秦可卿受的苦難,對她便又是格外的溫柔體貼,雖說還有個分庭抗禮的翡翠,但那丫頭又是個本分的。明明在外人眼中和秦可卿一般無二受寵的樣子,但硬是規規矩矩,事事以當家主母馬首是瞻,是以賈璉的後宮出奇的安靜和諧。


    賈母看在眼裏,便又是更加的糾結躊躇。


    因為如今大房一派和諧歡樂的景象相對的,比如二房這頭,自從王夫人漸漸清醒,便又重新恢複了從前那副“慈愛”但是隱隱強勢的氣勢。


    但趙姨娘這些年指手畫腳的習慣了,做慣了四五年的正經主子,一下沒反應過來,和王夫人做了好幾場排場。


    雖然她屢戰屢敗,但是她屢敗屢戰,硬是將二房鬧了個雞飛狗跳,還順帶幫著賈璉讓王夫人找薛家弄出來二十萬兩的銀子。


    賈璉見狀不露聲色的又讓秦可卿跟趙姨娘多親熱幾迴,自己也找賈環說說話,賈政後宮伺候便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如此一比,賈母對長房、對秦可卿的心情便又更加的複雜。


    但隨著心裏的長期以來的愧疚的增長和對賈璉賈赦未來的擔心,賈母終究狠了心。


    “如此便是好的,隻是終究他是一個男人,如今又是忙裏忙外,我憐你年幼,又是新婦,翡翠那丫頭不懂事,也幫不上你什麽,所以便給你找了一個幫手。”


    笑得慈祥,賈母笑眯眯的攜了秦可卿的手,然後朝旁邊看去。


    那裏站著一個身姿妖嬈、麵容豔麗的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身上透著一股風塵。


    “她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隻是家中遭難,所以流落民間,談吐人才不凡,跟你應該也處得來。”


    秦可卿一愣,抬眼看賈母不似說笑,心中一悸,隨即遲疑了下,然後緩緩走向女子。


    丹鳳眼、桃花麵,膚如凝脂,甚至婀娜,的確是一個上等美人。隻是眉尾上挑、顴骨微高,一雙嫵媚誘人的眼睛時不時微眯,給人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仿佛一條吐信的毒蛇。


    秦可卿一邊看、一邊心裏思索,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還是什麽地方得罪了這位太婆婆。


    否則又怎們會在新婚才一月有餘就開始往孫子房裏塞人,而且還是麵相如此兇惡之人。


    秦可卿看得仔細,賈母也並不催促。


    她已經想過了,卻如賈政所說,秦可卿的身份特殊,若是直接就將人弄死。難免老皇帝又突然觸景生情,遷怒於她們。但如果秦可卿死於意外,或者因為責任不在賈府的人,那麽大房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比如死於宅鬥......


    比如這個女子本生就與秦家有怨、那樣是黑是白賈府都可以說,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將害死秦可卿的人交出去,或者到時候再將大房逐出賈家。


    隻是賈璉的性子賈母知道,這個節骨眼,賈璉跟新婦的感情正在濃烈的時候,若是賈母這個時候塞人進去,恐怕賈璉不會答應,所以還是得秦可卿自己將人帶迴去、而且還得感恩戴德的帶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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