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酌易飲”禮成,接下來的原本還有鬧洞房,翡翠看著賈璉臉色不好看,連忙朝平兒使個眼色,然後自旁邊的博古架上各拿出一個攢盒,裏頭是各種各樣的金銀裸子和糖果。??? ?


    以賈蘭為的小孩子見狀眼睛放光,不等旁人開口,便一擁而上,將原本還想要鬧洞房的賈珍等人擠在後麵。


    賈璉見狀方才好些,又起身微微將秦可卿護在身後,這才朝翡翠遞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此時已經午夜,時至宵禁,鬧也鬧得差不多了,賈璉終於可以將這幫子不靠譜的送出去。


    隨著賓客出門,賈赦已經站在門口送客,賈璉也這時才看到柳湘蓮的身影。


    “剛才怎麽沒有看到柳兄?”


    賈璉訝異,詢問的看向同樣一頭霧水的興兒,柳湘蓮笑著擺手。


    “連城兄大喜,我不像他們那般手頭寬鬆,所以幹脆登台來了出,就算是給賈兄的新婚賀喜。”


    賈璉愕然,他之前還擔心這位是因為打了薛蟠怕擔事兒然後跑了,還真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


    不過這樣,這位看來是真的很喜歡表演啊。這樣隆重的場合都毫不顧忌的上台,也難怪那些世家子弟拿他當異類。


    兩人相約幾日後再聚,客客氣氣的將人送出去,賈璉這才返身繼續送其他賓客。


    這一幕讓很多人吃驚。


    因著林如海和鹽部的關係,今日到賈府賀喜的多是京都數得上名號的人家,當然最最顯赫那些肯定是不會親自來的,但是備一份禮讓管家送過來還是可以的。


    所以這次很多人也從宴席間看到端倪,賈府怕是真的要鹹魚翻身了。


    而且千萬別小看了今日鬧洞房的那幫子紈絝,這些人雖然在家中或許隻是無足輕重的地位,但是今日到場,另一方便也是背後家族的默許。


    京都朝局複雜,家族中除非像是柳湘蓮那樣,幾乎快要和家族脫節的存在。否則其他人即便隻是一個紈絝,交朋友也是頗有講究的,當然交尋常肯定沒問題,但是像今天這種大日子,卻不是可以隨便去的。


    從唱禮的時候就能夠看出來,這些人來的時候,報的可是各種家族的名義。


    由此可見,不知不覺中,在眾人都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其實賈府在京都的地位已經變得不一樣。


    賈璉不在後宅不知道,賈母如今對大房更加欣喜還有一個原因,賈迎春自從被刑氏記在名下後,已經收到不少簪花帖。


    這在從前的賈府幾乎是沒有的事情。


    所以作為這個府裏的最高決策人,賈母已經充分感受到賈府的前景。


    畢竟距離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賈敏未出嫁的時候,連賈元春都沒有享受到這樣的待遇。


    新房裏頭,賈璉等人出去後,喜娘開始鋪被褥。


    大紅色綉鴛鴦戲水的被褥,帳子上是象征多字的石榴,中央一方雪白方帕,看得秦可卿臉上一紅。


    完畢不等秦可卿開口,旁邊的翡翠自袖袋中取出一個顏色鮮豔的荷包遞過去,喜娘眉開眼笑的接了,手上掂量一番,十分心喜。又是幾句吉祥話出口,這才緩緩退了出去。


    秦可卿稍稍訝異,對翡翠的細膩很是滿意。隻是想到通常站在這個位置的,都是男方的貼身丫頭,也就是通房,心裏難免就有些異樣。


    不動聲色的朝翡翠頷,眼角餘光悄悄打量。平兒的姿色當然是比翡翠高出許多,隻是從剛才的舉動,顯然這個屋子是以翡翠為的,這讓秦可卿十分訝異。


    稍瞬賈璉迴來,翡翠和平兒又很是識眼色的退了出去。


    真正的大戶人家其實很是注重規矩,所以電視劇裏頭出現的聽床什麽的並不會出現。當然這並不是絕對的,也是看家風。


    賈母雖然心長得偏了些,但還是很注重規矩的。所以便是有不開眼的想要討人嫌,也有人勸著,或者提前說了,想法子弄出去。


    如此一來屋子裏頭便真的隻有兩個人了。


    翡翠和秦可卿的其中一個貼身丫頭在外頭一間房候著,但是她們這樣的,主子不宣是不許進去的。翡翠還好,早就想到有這一遭,她是被收了房的,這種事情她躲不過,所以隻是稍稍有些吃味,卻是苦了另外一個小丫頭。


    臉上駝紅,小丫頭在翡翠麵前顯得有些怯弱,到底是沒有見過大世麵,賈府的一應布置用度自然不是區區秦家可比,所以便有幾分拘束。


    翡翠莞爾,安慰的拍拍小丫頭的手,示意先在床上歇著,裏頭有吩咐的時候自然會叫,小丫頭悄聲感激的言語兩聲,這才放心的先眯了眼。


    她今天也陪著秦可卿忙了一整天的,累壞了。


    裏麵兩個人,秦可卿早已換了一身雪白裏衣,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一雙手拿著之前賈璉遞過去的帕子擰了又擰。


    出嫁前一晚她是和秦母睡的,陪嫁的除了那些身外之物外,還有一本畫工精致的小冊子。


    想到上頭畫的內容和秦母的話,,秦可卿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澀。


    賈璉倒是好些,畢竟已經不再是從前那隻“童子雞”,隻是因為今天儀式的繁瑣和隆重,讓他心裏更是多了一份責任感。


    從前在夢裏做過無數次的那個不可描述的夢,隨著秦可卿臉上紅暈的而愈的清晰。


    明明過了那麽久,但是賈璉覺得夢裏那個仙子的樣貌卻是更加的深刻,尤其如今跟秦可卿麵對麵。


    秦可卿臉上原本精致的妝容已經洗淨,如今未施脂粉,臉上之前的嫵媚少了幾分,添了些許令人喉頭緊的清純。雪白細嫩的皮膚白裏透紅,連耳垂都染上了一層迷人的粉紅。


    眼神有些癡迷的順著秦可卿的耳垂朝下掃去,賈璉不由自主的咽口水。


    脖子修長,白得亮的皮膚仿佛剝了殼的雞蛋,兩根漂亮得令人指的蝴蝶骨,接下來領口下麵 ......


    唿吸急促,賈璉眼睛裏的癡迷越來越濃,情不自禁的朝秦可卿緩緩走去走去 ......


    石榴帳裏笑相從,興逸難當屢折衝。百媚生春魂自亂,三峰前采骨都融。


    情楚王朝雲夢,樂過冰瓊曉露蹤。當戀不甘纖刻斷,雞聲漫唱五更鍾。


    ……


    ……


    第二天一早,賈璉睜開眼睛的時候,秦可卿已經醒了,正背對著賈璉,聚精會神的看著不遠處的龍鳳雙燭。


    這兩隻蠟燭喜娘囑咐過晚上要留著,要等它們自然熄滅的。


    其中龍代表男子,鳳代表女子,若是誰的蠟燭先熄了,就意味著往後誰先死。


    經過了一晚上的燃燒,現在兩隻蠟燭已經燒得差不多,隻是龍燭的火苗看著似乎有點弱。


    秦可卿身上隻穿了裏衣,露出來一大段雪白香肩,看得賈璉眼睛直,正想開口說話,那邊守著蠟燭的秦可卿突然一聲驚唿,然後飛快的用手將鳳燭掐滅,賈璉這才注意原來龍燭已經滅掉了。


    哭笑不得,心頭驀然一暖,賈璉搖頭,上前將秦可卿正在唿氣的手指拿過來瞧。


    拇指食指有些紅,暫時還沒有要起水泡的跡象,但是憑借後世的經驗,賈璉知道待會兒怕就是要起來的。


    當即一連聲的招唿,外頭伺候的翡翠和秦可卿的陪嫁丫頭香寒聽到聲音連忙帶著一溜煙的人進屋。


    “去給你們奶奶端盆涼水過來。”


    不等丫頭上前伺候,賈璉拉著羞紅了臉的秦可卿坐到椅子上,然後接過翡翠端過來的涼水將秦可卿的手放進去浸泡。


    後者臉上的紅暈更濃,眼下又是眾目睽睽的,有心想要掙脫開,偏賈璉手勁大得很,竟是紋絲不動。


    翡翠眼觀眼鼻觀鼻恍若未覺,倒是香寒因著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看著羞紅了臉。


    眾人正緘默,心思各異的看著男女主人大早上的秀恩愛,均不敢出聲兒,不多時外頭傳來一聲帶著喜慶的高唿。


    “璉二爺和璉二奶奶可醒了。”


    翡翠跟賈璉秦可卿福了福,隨後連忙出去,跟著聽著兩人幾句語言,然後翡翠就帶著一臉喜氣的喜婆進門。


    開口又是幾聲吉祥話,然後喜婆帶著兩個捧著盒子的小丫頭又去給賈璉鋪床。


    這是要收“元帕”了,秦母之前給秦可卿講過。


    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秦可卿低著頭一動都不敢動。


    賈璉也知道這一茬,隻是懷裏的這個小人兒也太容易害羞了,想到昨晚的**,賈璉小腹又是一陣火熱,拉著秦可卿的手微微緊了緊,算是安慰。


    其實他也覺得別扭得很,但是這是習俗,所以也不好說什麽。


    不久兩個人收拾好了,喜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急急忙忙的帶著人往刑氏那裏去。


    又浸泡了一會兒,賈璉才又取了帕子給秦可卿擦手,然後才讓人上前伺候。


    他們今天可閑不了的。


    收拾妥當出門,賈璉穿的是秦可卿親手做的衣裳,秦可卿身上是一身玫紅色的對襟印花長裙,腰上壓了一塊蝴蝶穿花的玉佩。


    兩個人都是長得好看的人,身上的衣服也是相互襯著的,俊男靚女看著甚是養眼。


    隻是秦可卿走的稍緩,賈璉的手悄悄環著她的腰,不時關切的問上兩聲。


    畢竟是心心念念了好幾年的人,昨晚又是喝了酒,一個沒克製住,放縱了些。


    秦可卿臉上的紅暈就沒褪過,被賈璉露骨的關切弄得整個人羞澀得不行。


    大房,賈赦刑氏坐在上頭,下麵是賈迎春和賈琮。


    接過喜婆呈上來的盒子,刑氏隻打開看了一眼,臉上便喜笑顏開,隨即讓丫頭拿銀子賞了,又讓人將盒子送到賈母那裏去,然後去門口當鞭炮。


    稍瞬賈璉攜著秦可卿到了,又有小丫頭往賈赦刑氏麵前放了蒲團,新人敬茶改口,賈赦刑氏臉上笑得合不攏嘴。


    賈璉二十多歲才娶親,已經算是晚的了,賈赦是公公倒不好說什麽,隻囑咐些往後要相敬如賓之類的,便讓下人將準備好的一個盒子遞給翡翠。


    刑氏倒是說了不少,隻是無非是要早點開枝散葉什麽的,然後同樣也是給了一個盒子。


    兩個人站起來,賈赦端著手中的茶輕輕撥了撥,隨即開口。


    “你們打開看看吧,這個是從前大房私有的,公中未曾記錄。


    你們弟兄兩個我也不虧待,琮兒成親的時候,我也給你這麽一份兒。”


    賈璉狐疑的打開,隨即臉上愕然。


    是地契,城郊那三十畝溫泉莊子的地契。


    而刑氏那邊就簡單多了,隻是一些飾配飾,但是估摸著也是價值不菲。


    隻是稍稍沉吟,很快賈璉就明白了賈赦的意思。


    父母在不分家,不分家。那麽不分家,子女也是不能有私有財產的。


    如賈璉之前藏的那些別人給他的賄賂,那就是私房錢,是見不得光的。否則若是被知道了,是要受人詬病的。


    比如之前的賈赦,藏著的這些私房也就是沒被現,否則讓二房或是賈母知道了,一頂忤逆不孝的帽子,是怎麽也摘不掉的。


    所以賈赦現在的舉動,賈璉是有些感動的。


    推己度人,賈赦是吃夠了賈母和二房的苦,不想自己的兒子最後鬧得跟自己一樣的下場。


    另外也是想要給兩個人一個機會。


    單獨各種給出這麽一份兒產業,那麽往後即便展起來,也是私有的,而不用交到公中。


    長遠了想,其實這種對賈琮的幫助更大些,但是賈璉並不在乎,而且隱隱很是興奮。


    賈琮其實隻是為人老實了些,當即也聽明白賈赦的意思,連忙擺手,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謝過賈赦和刑氏,賈璉又帶著秦可卿正式認了賈琮和賈迎春,秦可卿送的是各自一套自己親手做的衣服和一塊和田白玉的玉佩和一套赤金鑲水晶的飾。


    這是家事,完了賈母和族裏還要去的。


    一個是告祭祖宗秦可卿往後就是榮國府的嫡長媳,一個是將賈秦氏記錄進族譜。


    家事完畢,這頭又由賈赦帶著,長房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丫頭婆子什麽的一長串往賈母院子去。


    遠遠的就有丫頭進去稟告,然後打簾。


    屋子裏賈母和甄老太君坐在上,下麵空著的是給賈赦刑氏的,旁邊做了臉上看不出喜怒的賈政,旁邊是靠在彩霞身上,孱弱得氣喘籲籲的王氏。


    原本賈母都沒想得起來讓王氏出來的,隻是薛姨媽如今已經住到了梨香院,王氏跟她是姐妹,昨日又是出來見了人的,賈母也不好太落她的麵子,所以也就勉強應了。


    反正如今王氏這幅樣子也做不出什麽怪,雖然在薛姨媽的照料下,王夫人的精神比起從前是好了些許,但還是怕人,所以賈母這才放心。


    薛姨媽靠著王夫人旁邊坐了,長房的人進門請安,隨即各自的小輩站在兩旁,林黛玉跟賈寶玉被賈母拉著坐在她的兩邊。


    剛才的敬茶是長房的事,所以稍簡單些。這時候是讓秦可卿認人,便是又由刑氏領著小兩口,往賈母和甄老太君、賈政王夫人等人麵前一一跪過去,然後敬茶、收禮。


    對於這個環節賈璉心裏其實是有些抗拒的,尤其是賈政和王夫人,不知何故一張臉笑也不是、喪也不是的,看著怪滲人。


    隻是入鄉隨俗,加上這樣的日子也是少有的,賈璉這才忍了下來。不過收獲倒也頗豐,翡翠和香寒兩個直接端著托盤過去的,等再迴來的時候,托盤上的盒子已經是摞了高高的一摞。


    隻是兩個人也是要往外送的,賈寶玉林黛玉他們雖然是平輩,但是賈璉和秦可卿是長,賈琮賈迎春兩個人是已經送過的,其他人卻也是少不了。


    好在之前也都是做了準備,又是一番認過去,倒也算和諧。


    畢竟是新媳婦第一天進門,就連一向說話嗆嗆得不行的探春今天也是笑容滿麵,更遑論秦可卿的見麵禮可不輕。


    薛寶釵有些訝異的看著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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