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子冷凝,賈璉淡淡的撇了賈探春一眼。


    賈迎春比起上次相比,瘦了不少。


    本來也隻是個孩子,臉上原本的嬰兒肥沒了,整個人竟然顯得有些憔悴。


    賈迎春正為難時,聽到賈璉的聲音,心下鬆了一口氣,連忙興奮過去福了福。


    “哥哥、二哥。”


    剛才她在外麵還聽了好些刺耳的話,如果是以前,沒準她已經眼淚朦朧委屈得厲害。


    但是今天不知怎的,除了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愈發覺得自己家好,倒也沒有從前那種孤苦伶仃的感覺。


    賈璉笑眯眯的應了,又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璉二哥哥、琮三哥哥。”


    賈環賈探春上前見禮,賈璉和賈琮淡淡的點頭應下,轉頭又寵溺的看向自家妹子。


    相處這幾天,賈琮對這個妹妹也甚是疼愛,此時見自己妹子受委屈,心裏也不待見二房的人。


    賈探春咬唇,自知理虧不敢再應聲。


    賈環上次被賈璉敷衍,後來又有賈寶玉被賈璉訓斥的話,還真以為自己在賈璉心中比賈寶玉還要高些,此時見到賈璉興奮無比,哪裏管得自己姐姐委不委屈。


    “璉二哥哥常日都忙些什麽,怎麽都不見你人影。”


    賈環湊上前去跟賈璉搭話。


    幾人結伴迴榮國府,賈探春因為還要等王夫人和賈寶玉,留在後麵。


    從後麵看著賈璉關懷賈迎春的樣子,又見自家那個一母同胞的弟弟,明明看見自己遭了賈璉氣,還跟著人家走,賈探春忍不住紅了眼。


    庶女難為,王夫人這些日子身體不好,又脾氣暴躁。她為了討好嫡母,常日裏就侍奉在跟前,累的得苦不堪言,卻也沒見討得半分好處。


    不多時彩雲彩霞扶著神色枯澀的王夫人出來,賈探春臉上嫌惡的神情一閃而過,轉而臉上又掛上關切,去到王夫人跟前。


    賈母在賈府中輩分最高,地位最高。


    自然會受到合家老小的行禮辭歲。辭歲之後,還要散壓歲錢。


    賈府是豪貴之家,故壓歲錢的含金量很高,其中有金銀之物,充分顯示了自家的富裕。


    眾人圍隨同至賈母正室之中,又是錦裀繡屏,煥然一新,屋子裏麵估計是焚了什麽香,聞起來很是提神。


    賈璉跟著賈敬賈赦等諸子弟進屋。


    賈母又笑道。


    “一年到頭也難為你們,不行禮罷。“


    話是這樣說,小輩們又哪裏敢應了。


    說話間,一麵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俱行過了禮。


    左右兩旁放了交椅,然後又按長幼挨次歸坐受禮。


    兩府男婦小廝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禮畢,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擺上合歡宴來。


    男東女西歸坐,獻屠蘇酒、合歡湯、吉祥果、如意糕畢,賈母起身進內間更衣,眾人方各散出。


    那晚各處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正房院內設著天地紙馬香供,正門上也挑著大明角燈,兩溜高照,各處皆有路燈。【零↑九△小↓說△網】


    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團錦簇,一夜人聲嘈雜,語笑喧闐,爆竹起火,絡繹不絕。


    賈璉悄悄從懷裏掏出荷包掂了掂,又打開看了,眼睛眯成一條線。


    半個成人巴掌大的荷包,裏麵或小元寶,或狀元及第的金銀鏍子,裝了個七分滿。


    旁邊賈琮的荷包看起來比起賈璉的要輕些,比賈環的又要多點。


    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的,直接荷包都要小一半。


    不過除了賈母的,又有賈敬賈赦賈政等人給的,新一年裏頭,今天得的銀錢就是最多的。


    花廳上已經擺了十來席酒,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坐了。


    也不拘男女,一起坐了。


    一起喝酒、聽戲。


    賈璉第一次接觸這些,戲台上咿咿呀呀的反正他是聽不懂,不過席麵上的菜肴倒很是和他的胃口。


    糟鵝掌、火腿燉肘子、野雞瓜、牛乳蒸羊羔、蝦丸雞皮湯、酒釀清蒸鴨子、雞髓筍、炸鵪鶉……


    吃得滿嘴流油,肚兒滾圓。


    等席麵撤了,又是守歲。


    賈母心疼賈寶玉幾個小的,過了淩晨就讓迴各自的屋子。


    大年初二,刑氏又準備了東西,讓賈璉帶著去秦家拜年。


    林黛玉因為母親逝世還沒有一周年,除夕的時候就沒有跟大家一處玩鬧。


    賈璉原本準備帶著賈迎春一起到秦家的,又因為迎春要陪黛玉作罷。


    賈璉隻能和賈琮帶了興兒旺兒幾個一起去秦家。


    比不得賈府的大氣,西城一個弄堂裏,一座三進的院子。秦邦業親自帶了秦鍾在外頭迎接。


    拜年見禮,賈璉嚴格按照這個時代的禮儀,給足了未來嶽丈麵子。


    邀進客廳茶水點心上了,賈璉又代家裏長輩跟秦邦業問了好。


    秦邦業見賈璉禮數周到,應答得體。又有旁邊木木訥訥的賈琮襯著,對賈璉甚是滿意。


    “聽聞你現在身上捐了同知?”


    “是,隻是前些時候家中姑母病逝,去了趟揚州。所以現在文書雖然到了,卻還沒有到衙門報道。”


    估計這個就算去了,也待不了幾天。


    上次賈璉聽賈赦的意思,是還要給他再花錢某個實缺。


    雖說同知也是正五品的官,跟賈政都要齊平了。


    隻是他是這個其實算虛職,賈政又是當今親自給封的,到底不一樣。


    不過賈政幾十年升不了官,也跟這個有關係。


    皇上金口玉言,賈政又沒有什麽突出政績。別人或許給點兒錢就能往上升升,賈政卻隻能實打實的靠自己。


    畢竟是在皇帝麵前掛了號兒的人。


    秦邦業點頭,也知道如賈璉這樣人家的子弟,身上的官職不過是為了好看而已。


    隻是秦邦業如今不過才是一個營繕郎,還是賈政的下屬。


    賈璉現在一出仕,就比他官職還高,不免心裏又有些鬱鬱。


    “既是如此,那就要好好辦差,切不可因為自身身份就好逸惡勞。”


    賈璉不知雖然不知道秦邦業心中的想法,但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氣壓的降低,笑著應了,又說些吉利話。


    秦邦業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熱絡。


    畢竟被堂堂國公府的公子這樣敬著捧著,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談話家常,須彌客廳外人影聳動,賈璉不經意抬頭。就看到半開的窗戶外,一雙嬌媚含情的眼睛正好奇的打量著他。


    心頭一窒,賈璉不覺看呆。


    賈迎春今日沒來,他原本正愁怎麽才能看看自己的未婚妻,沒想到轉瞬就隨了心願。


    此時深閨中的女子是不許見外男的,如賈璉這樣和女方訂了親的,雖是寬鬆些許。


    但比起後世,還是很嚴格。


    若是親戚間,在長輩親朋的麵前但也沒什麽。


    其他的,如賈璉秦可卿一般,隔著屏風窗戶的看一眼,已經是極限。


    四目相對,秦可卿不妨賈璉看過去,臉上羞紅,連忙低頭含胸,胸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這番情景,在賈璉眼裏,又是一道醉人的畫麵。


    嬌俏可愛的少女,一襲粉衣,含羞帶怯的低頭,紅了耳朵。


    麵若桃色,唇似櫻紅,眼波流轉,一股勾人奪魄的嫵媚迎麵而來。


    賈璉心魂一頓,隻覺得骨子裏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傳到全身,當下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挖出來,捧在手心送到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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