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突如其來的感冒來得快去得也快,喬俏又深諳護理的基本要點,吃藥的同時不忘注意保暖,不過才一天,症狀已經減輕了大半。


    隻是她不僅要一邊調養著自己的身體,同時還得小心翼翼地把握著度拒絕某位病人家屬時有時無的騷擾,不免有些心力交瘁。


    科室今早剛送來一位暴躁的急救病人,喬俏光是安撫他的情緒就用了大段時間,出病房時已經餓得兩眼冒金星了。


    這時,隔壁病房的門被打開,來人似乎是時刻關注著這邊的動靜,喬俏才關上門不久,就聽到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喬護士,你還沒吃飯吧?我叫外賣的時候多訂了一份黃燜雞米飯,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不用了。”不待他說完,喬俏便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勉強擠出一絲溫和的笑容,抬著下巴朝病房努努嘴,“我待會兒和同事一起到食堂吃就可以了,謝謝你的好意了。你好好照顧你女朋友,她現在隻能吃流質食物,或者給她燉點黑魚湯,注意點營養。”


    語畢,禮貌地點頭道別。


    看著男人失落的背影,在護士站目睹了全程的陳敏小聲揶揄道:“我們喬護士真不愧是一路踐踏著無數少男心走過來的女神啊,瞧瞧剛才那人的眼神,就差哭給你看了。”


    聞言,喬俏的嘴角勾起一彎嘲諷的笑意,眼底冷光一片:“女朋友前腳剛做完手術,他後腳就對別的女人大獻殷勤,這種人渣真想打他一頓。”


    陳敏打量著她被護士服包裹著的玲瓏有致的魔鬼身材,伸手捏了捏她白皙滑膩的臉頰,拉長了語調調戲道:“此間妖孽,當是傾國傾城貌。我要是男人呀,也同樣想泡你。”


    喬俏眼尾上挑,給她飛了個媚眼,美目間眼波流轉,單是這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動作由她做來便多了幾分妖嬈嫵媚:“陳女士,請注意胎教,你想你兒子生出來就會泡妞嗎?”


    實習生顧菲菲也拖著疲累的身體湊了過來,看著喬俏脖子以下、腰以上的某個部位,不無嫉妒地說道:“喬俏姐,木瓜鯽魚湯真的有用嗎?為什麽我都吃了一個月還是……這、麽、小!”


    被那赤.裸.裸的目光鎖定住,喬俏表情一瞬間僵了僵,不到三秒自己倒先又展顏笑開了,精致的五官頓時明豔得不可方物:“木瓜鯽魚湯沒用的話,可以試著找個男朋友呀,讓他幫你……”


    “哎呀!喬俏姐!我和你說認真的,你怎麽說這種……這種話啊。”老司機喬俏話還沒說完,純情小女生顧菲菲先紅了臉。


    喬俏故作無辜地攤手,將“無賴”一詞表現得淋漓盡致:“我也是很認真地在給你提建議啊,隻能怪你腦補能力太強了。小孩子一個,思想就這麽汙了,嘖嘖嘖。”


    顧菲菲鬧得個大紅臉,身邊還站著個陳敏正抿著嘴笑,頓覺臉皮發燙,惱羞成怒地拽著喬俏的衣角撓她癢癢。偏生喬俏天不怕地不怕,金剛不壞之身就這一個弱點,立時被撓得哈大笑,連聲告饒。


    老好人陳敏忙不迭忍住笑意製止道:“還鬧,你們都幾歲了,不怕別人看笑話啊。待會兒護士長瞧見了,非得罵你們一頓。”


    小實習生最怕兇巴巴的護士長了,正鬧得開心的顧菲菲隻好衝喬俏不滿地嘟嘟嘴,勉強放她一馬。她放開喬俏,餘光卻瞥到長廊拐角處走出了三人,整個人僵直在原地,目光衝前方直勾勾地望過去,喃喃道:“我們醫院什麽時候來了個這麽好看的男人?”


    喬俏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將雙手插入兜裏,背靠在牆上,聞言似笑非笑地隨著她的視線望去。


    前方正走過來三個男子,一個是藥劑科的主任,臉上已經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顯然顧菲菲指的不是他。而另外兩個明顯可以看出不是醫務人員,兩人均穿著做工考究的西服,渾身散發著上層人士的氣場,其中數中間那位長得最是好看。喬俏見過很多長得高的人,他們或多或少看起來都會有些駝背,但他卻不同,身姿挺拔,硬生生將長廊走出了t台的錯覺。麵容清冷俊秀,一雙眼睛更是黑亮得懾人,薄唇抿成一線,顯得有些嚴肅。


    但是……


    為什麽這個人和昨天那個神經病長得那麽像啊?!這丫的不是像,根本就是一個人吧?!


    喬俏隻覺得氣血翻湧,差點沒忍住衝上去翻個白眼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三人並沒有多做停留,一路交談著什麽,表情嚴肅。時昱偏著頭聽林躍說話,連半分多餘的視線都沒投向她們,步履匆匆,轉眼就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拐角處。


    “應該是某家藥物公司的老板吧,沒看見另外兩人都穿著正裝嗎?估計是到醫院談合作來的。”已為人婦的陳敏很快地從美色中迴過神,打量了一會兒下了結論。


    “我去!老板?難道又是商界天才?二十幾歲就成立公司什麽的?”顧菲菲隻覺得一顆少女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青年才俊,霸道總裁,完全是小言男主的必備人設啊!


    “那可說不定。”喬俏收迴目光,伸了一個懶腰,嘴角凝著說不上是什麽意味的笑容,“有人年少成名,從此平步青雲,一舉成為商界巨頭。也有人仗著身家背景,傲慢無禮,充其量隻能算個紈絝子弟。我看呐,這位和前者想必是沒有關係,怕是又一個富二代開個公司玩票泡妞罷了。”


    她這話說得有點重,和平時相去甚遠,陳敏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然後疑惑地問道:“你們……見過?”若不是有過交集,喬俏是不會這樣對一個陌生人妄下定論的,所以兩人必定見過,甚至……有過節?


    喬俏想起昨日某人的行為,在心裏冷笑一聲,大方地承認了:“啊,昨天剛見過,沒禮貌的富家公子一個,沒想到今天又遇上了,真是倒黴。”


    “怎麽倒黴?”這時,一道含笑的男聲在三人背後響起,音質清朗,帶著沙沙的質感。


    “紀醫生,中午好。”顧菲菲首先迴身打招唿,笑眯眯地看著來人。


    紀方信就是有著這樣的本事,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件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也能像名牌大衣一樣顯得氣質出眾。他一貫待人溫和,就連批評也是帶著清淺的笑意,讓人無端地感到舒服。


    “菲菲,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什麽事?”


    “啊?啊——紀醫生,對不起!我馬上把資料拿給你!”顧菲菲頓時花容失色,連道別都來不及說就一路狂奔著跑走。


    陳敏看著此時眼裏隻有喬俏的紀方信,裝模作樣地歎口氣:“肚子餓了,該帶我家寶寶去吃飯咯。”


    說完衝著紀方信眨了眨眼睛,做了個“你小子記得請客”的暗示,給他騰出一個安靜的兩人世界。


    對其中暗潮湧動毫無所知的喬俏笑眯眯地喊了聲:“師兄好。”


    紀方信走近幾步站在她麵前,剛好是不遠不近,喬俏並不反感的距離,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笑著問道:“下班了,可以邀請喬美女一起吃飯嗎?”


    喬俏被他逗得忍俊不禁,點頭隨之下樓。


    如此養眼的俊男美女同時出現在食堂,幾乎在短短一瞬就奪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先不說一路上讓人如坐針氈的曖昧目光,單是食堂阿姨燃著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神就已經讓喬俏吃不消了。


    沾了院裏好男人紀方信的光,她破天荒地打了份全是肉的青椒肉絲,端著餐盤在人少的角落找了個空位,托著下巴等紀方信。


    紀方信餐盤裏的菜色出乎意料地和她一模一樣,他遞給她一瓶剛擰開的茉莉花茶,慣例地批評了幾句:“你說你怎麽就喜歡喝這種花花綠綠的飲料,這麽多年了也沒改過來。”


    喬俏喝了一口,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她一臉滿足地反駁道:“師兄,這是我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你可不能無情地扼殺啊。”


    紀方信無奈地搖搖頭,他拿她從來都沒有辦法,以前是,現在也是。就像以往她每次在實驗室裏打翻試管時,隻需用那雙含著歉意的眼睛注視著他,他就已經心疼得不得了了,哪還能向對其他人那樣鐵麵無私地一通訓斥。


    他想起往事,臉上的表情柔和得不像話,鄰桌幾位一直在關注著兩人的小護士立刻嚶嚶嚶地吐槽起來: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他啊……照著另一輪明月!


    “感冒好點了嗎?雖說你體質不弱,也不能不當迴事。前幾天看你下班,才穿著一層薄薄的毛衣……”


    “哎喲,師兄!你看看你現在才幾歲,就像老媽子一樣嘮叨個沒完。”喬俏將口中的食物咽下,一本正經地說,“你這樣子要是讓醫院裏你的粉絲看到了,一定會大跌眼鏡的。”


    紀方信知道喬俏習慣了表麵裝作不在乎,心裏卻渴望著有那麽一個人能在她身邊叮囑著、嘮叨著,也沒把她前一句話放在心上,隻是……後一句,他笑道:“我哪來什麽粉絲啊?”


    喬俏興衝衝地給他看微信群:“紀方信全球後援會,還是我給取的名字呢。本來群主想叫紀方信花癡團的,我嫌不夠逼格,勸著她給改了。”


    真是……有夠無聊的,紀方信揉著太陽穴,頭痛不已:“你們平時就是聊這些的?”


    喬俏身為醫院一枝花的師妹,非常與有榮焉地點頭:“當然了!師兄你是不知道你有多受歡迎,今年的‘最想嫁男人排行榜’你可是高居第一,甩了第二名十多票。”


    ……為什麽會有那種東西?紀方信對醫院護理部的未來深感憂慮。


    “那你呢?你投了誰?”


    “當然投給你咯,身為師妹,必須毫無條件地支持師兄啊!”


    ……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他的心裏還是泛起了絲絲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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