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試大剛上馬的係統


    “現在,看你姿色不錯的份上,本公主親自超度你。”


    小孩輕輕躲了一下。好好這才發現他有點恐懼,是強裝著鎮定。


    好好趾高氣揚哈哈大笑:“知道怕了就好。”


    小孩轉身就跑。好好愣了三秒,拔腳追上去。如果許廷顥還在,一定會針對這沒腦子的事拷問她,那好好就能擺出一堆理由,比如對方嬌小玲瓏,不可能打得過她,所以不必擔心安全問題。比如對方心裏有鬼,行為古怪,她要查清背後的陰謀。比如對方真的是鬼,她不能放著他作亂宮廷。而許廷顥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直指問題核心:那小孩長得忒好看,你的本能戰勝了理智。


    小孩不高,比好好還矮一個頭。冬日,前幾天剛下了雪,掃除幹淨之後,那藏青色大條石光可鑒人。他不出意外的摔倒了。沒見過這麽沒出息的鬼。好好初步確定對方跟自己屬於同一物種,急忙追過去“你沒事吧?”那小孩卻在她趕上之前,踉蹌一下,站了起來。往背後看了看,蒼白著臉,昂起了頭。


    不跑了?好好側著頭笑了笑。湊近了看,這小孩子真是長得漂亮。檀木色的發,紅如櫻花的唇,黑白分明的眼睛,琉璃珠一樣。一個被精心打扮的玉娃娃。好好靠近一點,他就後退一點,再靠近,再後退,再靠近,他就哭了……


    那貓兒樣的明亮的眼底忽然就泛起了淚花,身體僵直,一動不動,抿緊了唇,攢著小拳頭,一語不發。好好看看他腳下的光影分界線,望望後麵沉沉樹影,嗤得笑出來:“你怕黑?”難怪不跑了。


    她盡量溫柔的伸出手拉他過來,卻不料剛搭上他手腕的一瞬間,對方忽然出手,大力翻轉,好好措不及防,痛唿一聲,左臂被扭,而對方卻極快握拳猛砸她右腕,好好完全沒料到方才還兔子一樣的小孩,忽然就成了小老虎,桃木劍落地,對方操起就跑。一連串動作,兔起鶻落,描述起來複雜,真正發生,不過在一瞬間。


    這要能被你跑了,我得爹爹訓成狗。好好反應過來,頭也不迴,俯身橫掃,剛跑出幾步的小孩一跤跌在地上。啪的一聲,應該摔得挺疼,對方輕唿一聲,迴過頭來看她,眼裏氤氳一層霧氣,輕輕咬著嘴唇,麵上恐懼更甚,“壞人。”聲音微微帶點哭腔,十分甜糯,甚至奶聲奶氣。他把桃木劍對著好好,“你不要過來。”


    真是一點威懾性都沒有。好好差點笑出來。


    “你搶了我的東西,卻說我是壞人?”她故意冷著臉走過去,輕鬆奪迴桃木劍,卻不再碰他。不說話。好好有的是耐心。她好整以暇的站著,嘴角噙笑,這氣定神閑的姿態很容易瓦解對方心理防線。他年紀幼小,趴在冰涼的地麵上,很快就會受不了了。她倒要看看這小東西到底搞什麽?


    好好遲遲不動,對方眼裏有焦躁一閃而過,他雙手撐地要站起來,卻輕輕哎呦一聲,又放棄了。


    你的腿受傷了?不是,是手掌。剛才摔倒,掌心在地上擦破了。好好不再堅持,蹲身將他一把拉起。冬天氣溫低,小孩皮膚柔脆,傷口不好恢複,還需快點處理。“你家人呢?你亂跑什麽?”


    對方顯然極為抗拒,好好也沒了耐心,不顧對方的掙紮,用力捏住他的手腕,將人帶到景福宮。


    折梅看到公主忽然歸來,還牽著一個小孩,頓時大吃一驚,看看她又看看對方,臉上神色驚疑不定。按照吩咐取來了熱水和藥膏,她跟采菊使了個眼色,自己留下來伺候,幫好好把披風褪掉,掐銀絲琺琅小暖爐抱過來,放在兩人身邊。


    “你說你瞎跑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你這人還真奇怪,大家都在玩,你卻在那裏看飛蛾。傻乎乎的。”好好一邊打量著如花似玉的小孩子,一邊絮叨,似乎傳染了賢妃的惡習:“我好心扶你起來,你還要奪我的劍,你說你是不是恩將仇報?東郭先生救的狼,笨蛋農夫救的蛇,現在有了笨蛋安榮救的你。竟然說我是壞人!磕疼了吧?活該。”


    對方有點訝異,上上下下看她,忽然輕聲道:“安榮公主被熊爪子一掌拍靈醒了。”方才他還在人群裏,看到她當先在院中空地上跑開,興奮的像一隻小鳥。還跟太監宮女們玩在一起,他心中好納悶,這安榮平日裏可是最重視身份體麵的,洗個臉都要五六個人伺候,怎麽會做這樣的事?難道是死了一次,不再掩飾本性?


    那她本性是好的還是壞的呢?小孩默默對手指,她這次竟然沒有欺負他。


    “……這算誇獎嗎?”


    “你不用這把劍刺我嗎?”小孩昂頭發問,神態認真,倒把好好問笑了:“這是用來對付鬼的。”好好揉揉他軟軟的頭發:“剛才是逗你玩。”一定是她剛才除魔高人的形象演繹的太逼真,瞧把孩子嚇得。


    “算。”小孩認真的歎了口氣:“應該早點讓熊拍你的。”


    “……會有點疼。”把人在束腰五屏羅漢床上安置好,好好摸著對方白白軟軟的小胳膊,又看看那薄薄的掌心,蹭破了一大塊,紅紅的滲著血。她用棉布蘸了溫水來清洗,盡量輕柔。碧綠色的生肌膏塗上去,有點刺激,對方的臉更白了點,眼眶裏又有淚水隱約。


    “痛嗎?”好好懷疑自己被孫賢妃寵了幾天,所以現在母性情懷泛濫,這粉團似的娃娃,委屈又隱忍的模樣實在讓她受不了。她親手拿潤瓷雲紋杯,從暖爐上取了杯甜甜的杏仁茶,湊到他嘴邊。“來,喝了就不疼了。”


    這娃娃應該在外麵站了蠻久,好好摸他的手是涼的。好好的關心似乎讓他放鬆了一點,不是那種警惕戒備的樣子。低頭喝了口,抬頭看她,笑出兩顆小白牙,好似喜出望外。“甜的。”好好瞬間膝蓋中了一箭,好可愛。怎麽笑得這麽純?好想去揉他的臉。


    “你以為我要給你吃藥?”好好趴在他身邊,湊著腮幫看著他:“這點小傷,注意保暖,不要隨便沾水就行了。不用吃藥。”


    “腿上呢?”剛剛牽著他走進來,好好明顯注意道他右腿用力不對。


    “沒。”對方小聲答應了一句。


    “撒謊。給我看看。”好好剛伸手要碰他褲子,對方就驚叫一聲,往後躲。


    “呀,我知道了,男孩子。”好好原來如此的笑了,雖說是雌雄莫辯的年紀,但也長得太有欺騙性了。對方的臉上立即泛出了可疑的紅暈。這麽點年紀,有什麽好害羞的。“來給我看看。”


    “我不。”小男孩扭著身子要下床,被好好擋住,轉了個身往床裏爬。


    “給我看看。”好好一俯身攆上去,抱住他的腰往外拉。對方小爪子使勁抓住柳青色靈芝如意錦褥堆,整個身子都拱進去。好好嗤嗤一笑,照著小屁股輕輕一拍。小孩顯然被嚇倒了,整個人都彈起來。好好注意到他動作僵硬,明顯右腿膝蓋那裏有傷,關節不好使力。“把你的小褲褲脫了。”


    “不要!”小孩如臨大敵。


    嘖,你咋這麽倔呢?好好摸摸鼻子,難道我真要強行去剝他的褲子?“若是被人知道我帶你迴景福宮治療,卻沒把傷勢看全,那丟得是我的臉。我可不願意。”


    “不。”小孩甜滋滋的,軟綿綿的,撒嬌般的調調聽得好好眉頭直跳,“要是不趕緊收拾,將來會瘸腿的。一輩子拐呀拐。”好好很不厚道的嚇唬他。瞧著水汪汪的驚疑不定的眼神,好好十分靠譜的拍拍胸脯:“交給我,你放心。保證止血愈合除疤一步到位。”


    小孩還在猶豫,好好嗤得笑了:“你是個女孩子吧,這樣忸忸怩怩。”


    “才不是!”


    “你怕你冒充男孩子的秘密被我發現了。”


    “……你轉過去,我自己上藥。”


    嘖,婆婆媽媽的。好好跟在許廷顥身邊,早養成了幹淨利落的性子,況且她還惦記著前廳的花炮呢。一把握住他沒有受傷的手,另一隻手就去脫他褲子。“不要,嗚,不……”小孩急得要哭,一邊掙紮一邊床裏挪。


    “六兒,你在幹嘛?”關鍵時刻,被采菊搬來救場的賢妃娘娘終於到了,一眼看見自己閨女正在扒人家衣服,她花容失色,帕子掩了口:“你把許世子怎麽了?不,現在應該是小王爺了。”


    “許……”這姓氏有點熟悉。不會吧,好好僵硬的扭頭。爹?


    好好看著一臉認真的爹寶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瞧那手裏顏色可疑的粉紅信箋,明顯應該是被媳婦趕出來的。


    書生一肚子傷春悲秋的情調被破壞,剛有點不耐煩,但一抬頭看到美如寶玉的小孩,伸出來的手又縮了迴去,捂著臉,哀歎一聲:“成年人的煩惱,你們是不會明白的。”


    好好實際上可有十二三歲,被這麽講就不開心了,當即道:“我知道,肯定是你喜歡哪個姐姐,卻不敢講。”


    書生眼睛一亮,這倆小孩都沒有捉弄他的意思,顯然是純潔美好的那一掛,於是當即把二人當成了樹洞對象:“對啊,哥哥我有個心儀已久的女神,她就是我夢中的天女,與哥哥我,乃是青梅竹馬……”


    “你撒謊。”許廷顥打斷他一本正經道:“你明明是個叔叔。”


    書生當即石化。好好一愣,當即把爹寶寶打包卷迴家:你這麽講話,是會被人揍的!


    再比如他現在還很軟很好騙。意外的輕信。好好告訴他:“這個世界上有夜遊神,晚上不好好睡覺的小孩,都會被他抓走。”當初好好剛進王府,晚上不按時休息,許廷顥就這樣哄她。現在許廷顥點著蠟燭拆九連環,老太妃奪都奪不下,好好依樣去哄他。


    卻不料許廷顥眨眨漂亮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她:“那要是他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抱走了怎麽辦?”


    ……當初我怎麽就沒想到這麽機智的反問?好好裝逼裝到底:“夜遊神看到不睡覺的小孩才會現身把他抱走呢,睡覺的不會驚擾,所以你才會總是一覺醒來就在床上啊。”


    “夜遊神長什麽樣子?”


    好好板了臉:“我這種按時睡覺的乖孩子怎麽會知道?”


    “那我倆今天晚上等著他吧。”


    ……好好很不甘心的承認自己挖了個坑給自己跳。燭淚淌啊淌,窗外還有蟲兒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好好上眼皮下眼皮直打架,腦袋沉重得像戴了鐵帽子。許廷顥顯然也有點困,時不時用小手掩了口打哈欠。偏偏硬是撐著,要等夜遊神,害得身邊伺候的侍女都拿幽怨的神色看好好。


    靈機一動,一個主意冒出來,好好先給侍女使了個眼色,緊接著又很專注的盯著黑暗中的某處。爹寶寶顯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你在看什麽?”好好刻意壓低了聲音:“夜遊神。”許廷顥頓時來了精神,又要叫,又勉強保持鎮定,認真盯著那片虛空,半晌後,很不甘的問:“哪裏有,我沒看到。”


    明珠很機靈,一起看著好好視線追尋的方向,一臉認真的保證:“真的有。夜遊神來抱孩子了。小娃娃要趕快睡。”


    許廷顥顯然有點怕了,當即踢掉鞋子,滾到了床上。好好這才算放心,她預備起身走人,卻不料許廷顥又一骨碌爬起:“我看不到,你卻能看到。難道我已經睡著了,這是在我夢裏?”


    “唉?”好好懵圈


    “你能看到,說明你還沒睡著,那夜遊神來了,是要抱走你?”


    嗯?一臉睡意的安榮公主完全沒搞懂王爺兒童的思維,持續呆傻。是該誇你機靈還是該怨自己笨呢?她還在發癔症,爹寶寶就光著腳跳下床,把好好拉過來,按上床,推到裏麵,自己卻在外麵躺了。


    “我要看著你。”


    “你怕我被抱走?”好好扭過頭看著爹寶寶吹彈可破的小臉蛋。七歲不同席,時過五年,今個兒又同床共枕了。好懷念。啊,奶香味。好好把臉蛋埋進爹寶寶軟軟的懷裏蹭了蹭,蹭得他怕癢,咯咯笑著往外躲,差點一跟頭栽下去。


    “睡了。”好好看著他長長睫毛下,點漆般一對眸子,伸手去蓋他的眼睛。她已經後悔講這個毛神了,誰知道爹寶寶思維這麽精奇,根本不上道呢?哎,隻怪當初腦子小,許廷顥說啥她都信。


    “我看著你睡著,夜遊神不會抱走你了,我再睡。”他把胳膊從月紫色芙蓉被裏伸出來抓抓頭發,自己把自己繞暈了:“我現在到底是醒著還是夢著呢?”


    好好已經困得不行,索性伸手抱住他:“這樣就不會被抱走了。快睡。”


    “哦。”許廷顥把手繞過去,整個人纏住了她。


    賢妃在自己客房抓耳撓腮,幾起幾坐,靖王府的侍女還是傳話倆寶貝在玩。她終於等不住了,攏了披風過來看,結果就發現兩個小孩耳鬢廝磨挨肩貼腰黏在一起。小臉紅紅,唿吸均勻,顯然睡得極好。


    老太妃著人伺候著,披了暗紫色富貴纏枝花大襖坐起,賢妃忙先福身請安。如今宮裏沒有皇後,隻有皇帝能叫皇姑。這一眾嬪妃,威重如德妃,嬌寵如容妃也隻能自稱晚輩。“大晚上,驚擾您老人家了。”


    老太妃笑得很慈愛:“真是一片慈母心腸,我已著人告訴你了,你卻還是不放心。如今已睡安穩了,等明個兒我囫圇給你送迴去。”


    賢妃原本實誠,不懂圈圈繞,隻把兩個小孩的被子掖了又掖,這才不好意思的道:“其實阿六睡相不大好,晚上踢被子,我怕她鬧著小王爺。”


    老太妃看看兩個娃娃如花睡顏,阿六年紀略長,卻用一種奇怪的姿勢鑽在小孫子懷裏,那顯然是極為信賴和親昵的人才會有的動作。而小王爺唇角帶笑神態愉悅顯然夢裏也是好心情,讓人不忍將二人分開,遂笑道:“這有我,你隻管放心歇歇去。對了,陛下說你還在繡百鳥朝鳳?如今進行得怎麽樣了?”


    賢妃忙道:“一眾鳥雀已經基本到位,唯有那隻大鳳,用昭陽牡丹還是明月梅花的背景,至今沒有定下來,德妃娘娘和容妃娘娘也還在商定。”


    老太妃好似想到了什麽,沉默片刻道:“你是主司,太後怒與喜都隻問你。那德容二妃……”她驀地住口,賢妃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她。老太妃望那憨厚老實一張臉,料來不懂言語機關,遂道:“也罷,我指條明路給你。太後向來厭月,隻是知道的人不多,你若真用明月梅花,倒是犯了她忌了。”


    惹了太後是什麽後果?賢妃渾身一抖,趕緊給老太妃磕頭:“多謝您老人家指點,不然我傻傻的,叫人賣了也不知。”


    “一句話而已。”老太妃著人扶她起來,輕輕打了個哈欠。賢妃非常知趣的告辭,戀戀不舍的看了女兒一眼,這才躡腳往外退。


    寶珠用四君子八角罩子蓋了燈,室內隨即昏暗下來,老太妃也安慰歇下了。好好卻輕輕翻了個身,伸手去摸後腰,按道理,她這裏是有個月亮紋身的。


    次日一早,鳥聲啁啾,風送花香。好好當初跟許廷顥一起養成的好習慣,從不賴床。老人原本醒的早,她醒了,兩個小孩子卻也起床了。好好看著睡眼朦朧的爹寶寶,捉住他的手,製止了他揉眼的動作:“當心會有翳。不可以揉。”


    許廷顥還沒有完全醒過來,歪著頭,散著頭發,衣領敞開,露出半個白嫩肩膀,一臉呆萌,好好直接伸出雙手一頓揉搓,許廷顥這才醒了。醒了就不依了,咯咯笑著伸了胳膊要揉迴去,“怎麽隻許你揉我的,不許我揉你的呢?”


    好好雖然身體跟腦子不配套,但基本的動作招數可是熟練的很,又有身高優勢,又有力量優勢,兩招小擒拿手輕易就把他按翻在了錦褥堆裏:“不是不給你揉,是你揉不到啊。哈哈哈。”製服了小短胳膊小短腿,仰望許廷顥整整八年,屢戰屢敗的好好,今天終於討迴了場子。


    聽著她“張狂”的笑聲,爹寶寶委屈的把臉埋在了被子裏。壞人壞人壞人……


    一邊的老太妃正在讓明珠伺候著梳頭發,倆孩子打鬧,她從大蓮花穿心鏡裏看個分明,心道:難怪當初孫兒害怕六公主,你看,一般小孩打鬧揮拳頭揪頭發都算了,她動手竟然是帶招的。嘖嘖,也是老天開眼。若非隨便學了兩下就覺得了不起,也不會跟著皇帝跑到上林苑,被熊拍。


    明珠附耳悄聲:“主子,剛剛安榮殿下可是對小王爺用黑虎掏心啊。”


    嗯,就那兩下貓爪拳,老太妃毫不在意的笑:“男孩子本就該多操練,黑虎掏心有啥好驚恐的,又不是猴子偷桃。”


    “……主子英明。”


    替賢妃邀寵,好好沒有忘。皇帝來景福宮越頻繁,她們母女在後宮的地位就越高。好好也看出來了。


    “好,好。擇日朕一定去”宣和帝滿口答應,從龍案上拿出一張紅封金底的書函:“你不是喜歡作詩嗎?一直抱怨沒有尋得好師傅,江南的女先生劉夢梅到了京城,在浣花雅閣坐館,你去吧。”


    說著期待的看著女兒,可惜讓他失望的是,興奮和感激並沒有出現。以前的阿六或許沉溺詩詞文章,以此邀寵,但好好卻完全不好這一口。許廷顥也批:“命格不與讀書相宜”,有爹爹的話做借口,愈發放縱了自我。現在又怎麽會勉強自己去讀書?


    賢妃卻高興壞了,猛地一推好好:“看看,阿六都震驚到了,話都不會講了。”


    好好看皇帝僵著手有些下不來台了,隻好接過,心道到時候隨便找個借口推了就行了。反正逃學這種事,她上輩子也沒少幹。


    宣和帝親自挑了粉釉薄胎美人掃花瓶,著人加了水,把桃花插了進去,看著女兒的背影心道,不急,慢慢來。千寵萬愛的養著,將來再給挑個如意郎君,那也算對得起她了。說道如意郎君,宣和帝就想到了自己的幾位公主,大公主嫁給了藩王,二公主榜下捉婿,配了副相。日子都算平順,唯有老三……哎,宣和帝輕歎一聲。


    “母妃,”迴到景福宮,好好就屏退了宮人,跟賢妃說自己的發現:“我那三姐姐好像跟東昌侯有一腿。”


    賢妃愣了一愣,詫異女兒小小年紀何處知道了“有一腿”這個俗詞。


    “更準確的說,是三公主想要跟東昌侯有一腿,但侯爺還沒伸腿。”


    “三公主可憐,帝師年過五旬方得一弱子,怕百年之後無人看顧。陛下要全師生之情,便嫁了公主。也是叫帝師放心,給那無力生業的獨苗留後路。這才嫁兩年,人就沒了。三公主好端端成了寡婦……”賢妃是個慈悲人,不譴責三公主德行有虧,先憐憫她婚姻不順。


    好好豁然一震,忽然意識到公主這個身份的危險性。要和親,要籠絡大臣,要團結宗室。婚姻大事就是帝王一句話,說當工具就當工具了。哪裏比得上北靖王府的時候,爹爹把一眾美男叫到跟前,她想選哪個就選哪個?


    溫如玉!好好被可憐的三公主激發了危機感。我得趕緊去看看我那男人,早點標上記號,省得以後被人搶去。最好也快點把事情定下來,省得那把自己當盾牌使用的渣爹,把自己當聯姻工具,再用一次。


    溫如玉,那至少是我自己選的,也是經過了爹爹考驗的。


    好好掐掐手指迴憶一番,上輩子交換了生辰八字,嗯,半個月後,他剛好滿月,真是太棒了。我得給我男人準備一個見麵禮。好好抓抓頭,“母妃,一般情況下,女孩子要送東西給未來相公,送什麽好?”


    賢妃微微一怔,把手裏的碧螺春放下,那是她送迴德妃的法器,德妃酬謝的。她欣慰又驚訝的摸著女兒的臉:“你才多大呀就想這個。”應該是廣濟寺那桃花林積聚了太多人間風月,女兒看到了聽到了,便起了模仿的念頭。畢竟她怎麽打量,閨女都是一團孩氣,七八歲的人,遠遠沒到思春的年齡。


    好好捉住她的手:“告訴我嘛,我向來都謀定而後動的。早作準備。”


    賢妃笑了,“一般不都是親手繡個荷包啊,腰帶什麽的,貼身攜帶的那種東西。隨時帶著,才不會忘了你。或者你要雅一點,那就做首詩?”


    作詩?好好敬謝不敏。繡活?這個還算勉強。可是剛滿月的小孩哪裏需要荷包腰帶?小嬰兒貼身攜帶的。難道是尿布?涎水帕帕?


    於是,當天晚上,好好挑燈夜戰,賢妃在一邊繼續給太後繡鳳凰,火鳳朝陽,要多霸氣,有多霸氣,好好在一邊繡口水兜兜,要多傻氣有多傻氣。賢妃看看自己在整個後宮都出類拔萃的針線,又看看女兒,忽然生出後繼無人的感慨。


    阿六並不喜歡她這手功夫。你繡的再好又如何,平白讓自己淪落成了繡娘,後宮的主子拚的是名號品牌,哪怕你一針一線縫了,也不如直接報出裁雲坊或者織霞閣的名號更有麵子。她不願學,賢妃這二十四孝母親也不勉強。不過這會兒母女倆一起在燈燭下做活,卻讓她覺得又溫馨又幸福,連太後隔著繡品散發出來的威壓都體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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