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強行把眼光從許紫雲身上撕下來,充斥一腔莫名,看到安榮的身影,眉頭一跳,忽然有了發泄點,他竟然撇了趙雀眉,攆了過來。二射路,終於擋住了兩人“六妹妹。”


    好好昂頭看他:“二殿下?你不留在這裏陪未婚妻嗎?”


    二皇子看著她,眸光似怒似怨,乍明乍暗,又在許廷顥身上一掃,最終還是落在了好好臉上:“你在北靖王府住了那麽久,你知道許姑娘變漂亮了對不對?真是親妹妹,瞞得可真嚴實啊!”


    皇子與公主講話,他不能插嘴,許廷顥有些不滿,卻還是按照規矩,勒馬退後了幾步。好好昂頭道:“二皇兄此言差矣,那許姑娘是待字閨中,清清白白的女兒。是美是醜,哪裏是你這已訂婚的男子可以議論的?”


    “你若是早些講清楚了,我又豈會如此失禮?”二皇子怒道:“自家人竟然不幫著自家人!我拒絕了母妃的提議,是因為當時,當時她還……如今這種情況,屬於故意隱瞞女方重大情況。還是我的好妹妹幫著隱瞞的!這能叫公平?”


    好好倒氣笑了:“你一門心思認準了非親生的德母妃要害你,到了王府,連正院都不進。你自己錯過了機會,反倒來怪我?說實話,你沒錯。世人大多是以貌取人。你不要娶醜女,那是正常的。不過,既然人家醜的時候,你迫不及待要劃清幹係,那現在人家美了,你也別想有半點牽扯。什麽叫公平?這才叫公平?”


    一席話說的二皇子啞口無言。好好伸手招唿許廷顥,“小王爺,我們走。”


    許廷顥打馬而過,終於開口:“殿下,我姐姐並不曾於你有半點糾葛,你若再一口一個醜女,我不會坐視不管。而你如今的未婚妻是我表姐,希望你好自為之。”他拍馬趕上好好,看那颯爽身影,如花麵容,心中忽然冒出一句話“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剛下過幾場春雨,街道上到處都是賣花擔。一個小姑娘捧著一藍桃花,聲音甜脆,笑容純真。夭夭灼灼,花開鮮豔,許廷顥一不留神就想到了當初廣濟寺後山,那美麗的桃樹林,桃樹下美麗的小姑娘。賣花娃娃乖覺,見他駐足,便忙著推銷:“小公子,我的花隻要三個銅板,是今早剛折的,放在水瓶裏,能香很久呢。”


    好好瞅見了,又退迴來,附在許廷顥耳邊咯咯笑:“你看上哪個了?我買給你。”


    “小姐姐,你長得真俊俏,比桃花還迷人。賣花擔上春欲放,買來一朵插鬢上,就是人麵桃花相映紅了。”小姑娘好巧一張嘴。好好聽得開心,就連花籃一起買了。許廷顥意識到不好,轉身要跑,卻被好好拉住,硬是簪到了發髻上。“這才叫人比花嬌!”


    許廷顥愈發手軟:他已大了,愈來愈知道男女有差。愈來愈覺得被女孩子這樣誇,怪怪的。


    “真好看。”那小姑娘雙眼大亮,顯然言為心聲。許廷顥上下打量她一番,從荷包裏摸出一塊銀子給她。好好看著那大小,微微挑眉,附耳悄聲:“爹爹,你知道這是多少錢嗎?”


    “嗯?”


    就知道你不識稱星。“這是五兩,夠莊戶人家花半年了。原來誇你一句這麽值錢的嗎?”好好笑得促狹:“那照咱倆的交情,你還不得把王府搬給我?”


    許廷顥給她抱著花籃,馬兒跟在身後,走出了兩步才道:“我看那小姑娘有點蹊蹺,不是專門的賣花丫頭。我方才注意到那手掌格外白皙,別說繭了,連點糙皮都沒有。我雖然錦衣玉食,卻知道粗使下人的手是什麽樣子。而且她談吐清晰,儀態大方,一般農女哪裏知道唐人句?所以,我懷疑她是大戶人家小姐,現在落難了。若非無奈,家人舍不得放她出來賣花。能幫就幫一把唄,終究於我們無害。”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但好好莫名有點不爽。總覺得展現“善良的內心”“狹義的情懷”屬於自己的戲份,卻被許廷顥搶去了。而且,你好端端的不看花,看人家小姑娘手皮作甚?


    好好吸了口氣,轉過頭按住許廷顥的肩膀,咚得一聲,將他壓在牆上:“記著,以後英雄救美的事,放著我來。”


    “……哦。”


    這會兒功夫,好好敏銳的注意到兩個健壯婦人撥開人群,朝著小姑娘走過去。拿到了銀錢,原本開開心心一蹦三跳的女娃娃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好好心道不好,捉住許廷顥,低聲道:“英雄救美的時刻到了。”


    果然,剛轉過一條小巷子,其中一個婆子就拿手絹,捂住了小姑娘的嘴,不知用了什麽巧勁,她竟一聲不吭的暈過去了。連掙紮都沒有。“王林家的,你仔細些,別弄死了。主子說了,隻是叫他們乖乖走人,知難而退。”


    “放心,我敢打包票,有了這姑娘,張氏寡婦失業的,決計不敢再起半點心思。”


    她樂嗬嗬的抖著橫肉跟同伴誇耀,一轉身,就看到巷道口,逆光站著倆小孩。金童玉女一般,具都冰雪可愛。糟糕,被看到了。這是第一反應。繼而看清是小孩,便怒目而視,揮了揮拳頭。試圖嚇退她們。這是第二反應。


    呦嗬?多少年沒人敢在我這裏炫耀力量了?好懷念的感覺,好好抖抖鞭子,劈頭蓋臉抽了下去。每一道都又響又脆,落手又快又狠,那婆子慘叫兩聲,惶恐的發現自己竟然躲不開。不管自己怎麽移動,那鞭子都如跗骨之蛆,隨即跟上。


    那王林家的,見勢不對,抱著女娃娃就跑。許廷顥腳下一動,隨即跟上,似慢實快,踢上她的膝窩,在她倒地的瞬間,把小姑娘接過來。


    “你是……是……”好好從不拿名頭壓人,這婆子終於發現了那鞭子不對,金護手,牛筋索,龍鳳紋。她與同夥交換一個眼神,飛也似的逃了。


    “醒醒,醒醒。”好好看許廷顥擁著她的樣子,忽然不舒服,叫他把人放到地上,拿自己的小水壺給她灌了兩口薄荷茶。


    “你招惹了人販子知道嗎?”好好看她醒來鬆了口氣。“趕緊迴家找你爹爹。”


    女娃娃大約六七歲,忽遭危險,迷迷瞪瞪,反應過來,卻哇的一聲哭了“我爹爹去世了。哥哥也死了,娘親現在病在床上,等我拿錢看病。”這一哭露出了方言,好好沒來得及憐憫她身世,先感到驚訝:“你是嶺南人?”


    “娘親帶我來上京的。她說要告狀。”女娃娃又怕又傷心,眼淚嘩嘩得,好好給她擦都擦不及。與許廷顥對視一眼,不知為何,默契的想到了陳世美和秦香蓮。隻不過她沒有抱著琵琶賣唱。


    怕剛剛兩人去而複返,好好和許廷顥幫忙幫到底,送她迴家。


    租賃的房屋,小閣樓上的二樓。倆人剛進門,就聞到了中藥味。一個婦人頭上搭著濕毛巾,靠在炕上,她靠著枕頭擁著被子。“香丫?你迴來了。”婦人剛一開口,便開始咳嗽,顴骨上兩坨紅。“有,有客人?”看到女兒身後有人,她大吃一驚。


    “娘,你今天有沒有好受一點?我賣到了銀子,可以給你抓藥了。”女娃娃不知事,婦人卻是一看那麽大的銀子,就知道了緣由,忙按著閨女跪下:“快,快,給兩位恩人磕頭。”好好一步搶上前去,要扶起,卻被許廷顥緊緊拉住。


    他站在門口,並未入內,麵色有點凝重。難道受不了這汙濁的環境?好好看看晦暗的房間,吸吸朽木的味道,心裏驚訝:許廷顥帶著她走過不少地方,不是養尊處優的少爺。


    許廷顥拉著好好又退了兩步,就差退出門外。“夫人,我們是無意中路過,見歹人要俘你女兒,這才出手相助。你快些好起來吧,讓她一個人在街上,太危險了。”他看看好好嗤得一笑:“不是所有人都能耍出一手好鞭子的。”


    “對對!”女娃娃雙眼大亮,嘰嘰咯咯給母親描述這兩位英雄有多麽無敵……說得好像她見過似的。好好從她語言判斷,她是發揮想象力,腦補了一個孫悟空。


    “歹人?歹人!”那婦人苦笑兩聲,麵容慘然,咳嗽的愈發厲害。


    許廷顥皺了皺眉,忽然伸手那帕子去遮好好的臉。好好覺得這樣太不禮貌,把他的手拽了下來。


    “您照顧好身體。早些康複。我們就不打擾了。”


    母女兩個抱頭而哭,許廷顥硬拉好好退出門外。離開後,就近尋了家醫館,告訴大夫,熬艾草菖蒲葉來洗手。好好心裏疑惑,但她的直觀思維是不質疑爹爹的任何決定。所以照做。於是跟著他,又泡又洗的折騰了一遍。


    許廷顥很自然的接過帕子,給她擦手。輕聲解釋道:“當初我母親也是這樣的病,一開始還好。但後來她身邊伺候的人也開始發熱,咳嗽。再後來,我們就隔著屏風說說話。娘親就不讓我靠近了。”


    好好恍然大悟:“會傳染?”王妃當初應該是肺癆,而這個婦人,應該就是一般的高熱,咳喘。許廷顥分不清楚,所以才抓著她,不讓靠近。不管多大的爹爹,都是一樣的細心啊。好好由衷感慨,不知道將來落到哪個娘手裏。


    那女娃娃隨後就出現了,果然拿的是傷寒方子。“咦?兩位恩人你們也在?”


    “我們來拿山楂丸。”好好隨口扯謊:“這裏的蜜糖大棗也好吃。來,包半斤給我!”又對小姑娘笑道:“你娘親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嗯!”小姑娘認真點頭:“娘親說了,她一定會好的,她咽不下這口氣。不討個公道,她是不會罷休的!哪怕趙家是個金獅子,殺不得,也得讓它難受難受。”


    好好和許廷顥默契的對視一眼,怎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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