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子的意思，應該就是，自己先行迴避一下？
趙昭婷一時有點過意不去了，就這樣說道：“小玲子，都是自己人，多坐一下吧？”
小玲子卻是搖了搖頭：“徐大哥，趙姑娘，你們慢慢喝，我，我去買點蜜餞什麽的，過一會兒就迴頭……”
徐大哥自知不便勉強，就這樣說道：“小玲子，路上小心一點。”
“嗯，我記得了……”小玲子答應著，就到外麵去了。
此時，小店裏的食客已然不多了，環視一番之後，趙昭婷這樣說道：“徐大哥，以前，我總覺得，時間和機會，多的是！不過，養父過世之後，我，我不再這樣想了……”
徐大哥感慨橫生道：“是啊，人世滄桑，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一廂情願就能夠決定的……”
眼見對方跟上了自己的思路，趙昭婷暗自寬慰。
沉吟片刻之後，她試著這樣說道：“徐大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在情感方麵，你不曾另有想法吧？”
帶著一絲苦笑，徐大哥這樣迴應道：“這幾個月的時間裏，我一直都在這裏扛活兒，所賺的那點辛苦錢，大致上也隻能是混個溫飽而已。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有什麽別的心思呢？”
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之後，趙昭婷委婉地說道：“要說在這碼頭上扛活兒吧，也沒什麽不好。不過，要想出人頭地，要想再過得體麵一點，還是，最好還是再想一下別的辦法吧，或者說是另謀出路……”
盡管已經得知對方已然是富商千金，徐大哥依然言辭謹慎：“另謀出路，這種想法，肯定是會有的。隻是，在這金陵城裏，你徐大哥目前也隻是兩眼一抹黑，一直都沒能夠找到門路。”
趙昭婷暗自尋思道：這位徐大哥，做人倒是蠻硬氣的，甚至都不願意開口相求於我。當然，在這方麵，我也沒必要再去計較什麽。畢竟，他也不曾開口，明確拒絕我的好意。在這種時候，看破不說破，給他留一點麵子，也未嚐不可。
“徐大哥，”她微微一笑，“要說門路吧，也不是就沒有。不過，到時候，到了那兒，有些話語，你，你還是要親口說出來的……”
徐大哥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麽，不過，他依然按捺住心頭的喜悅，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有趙姑娘牽線搭橋，徐某已然是深感榮幸了。真要到了那種時候，該說的話語，我一定會毫不遲疑地說出口的！”
看看自己前麵的鋪墊，也已經差不多了，趙昭婷就把生父趙仲儒鑫輝商號裏的一些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眨了眨眼之後，徐大哥神情凝重，字斟句酌道：“趙姑娘，按理說，令尊商號如此聲名顯赫，徐某或許也能夠在其中找到一個位置。不過，隻不過，隻怕有些人，要在背地裏嚼舌頭，說徐某趨炎附勢攀龍附鳳什麽的。”
趙昭婷淡淡一笑：“這世上，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人，比比皆是。徐大哥，你，你隻要是真心實意的，又何必再去在意這些呢？”
說著，靜靜地凝視著對方。
這一刻，這徐大哥可不是傻子啊，他看得出來，對方眼波輕漾，那希冀、期許、熱切……正蕩出一圈一圈的漣漪呢！
“好吧，別人怎麽說，那是別人的事！”徐大哥慨然道，“這件事情，徐某一定要勉力一試！”
“嗯，應該這樣說吧，”趙昭婷滿心歡喜，激動地說道，“徐海韜一定要勉力一試！”
原來，這“徐大哥”官名“海韜”，據他自己所說，就是要有大海一樣的文韜武略之類的意思。有一段時間，趙昭婷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大而虛的感覺，就很少掛在嘴邊了。
這一刻，眼見對方明確表態，要到趙家大宅院裏試一下。趙昭婷覺得他精神可嘉，欣慰激動之際，就叫出他的名字來了。
徐海韜微微一笑：“昭婷啊，我徐海韜答應了這件事情，也隻是意味著，就像那作畫，隻是勾勒出一個輪廓……”
“好吧，既然已經勾勒出一個輪廓，接下來，就是要考慮一下，該如何工筆描繪了……”趙昭婷接過話。
接下來，兩人就如何麵見趙仲儒的事情，進一步商議起來。
“趙姑娘，徐大哥，我，我迴來了——”兩人正說著，那小玲子，拎著一些蜜餞、話梅，從外麵迴來了。
三人再閑聊了一陣，徐海韜這樣說道：“昭婷、小玲子，我，我先送你們迴去吧？”
趙昭婷暗自想著，雖說生父不是那種迂腐古板之人，對於女兒的外出，尚不至於橫加幹涉。不過，時間太晚了，也還是不太好說話的。再說，徐大哥明天還是要繼續在碼頭上扛活兒的。如果影響到他的休息，那就有點過意不去的了。
這樣的一個夜晚，也就到這一步了吧？
其實，午後出門之際，這一切，我甚至是不敢想象的。當時，我隻是在想，踏破鐵鞋無覓處之際，如果還能夠打聽到徐大哥的一點消息，那已經是蠻不錯的了。畢竟，偌大的一個金陵城，茫茫人海之中，要想找到某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然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讓我湧上某種喜出望外的感覺了。確實，一旦順利的話，一些事情，也有可能就會迎刃而解。
是啊，就是在那水碼頭上，我見到了久違了的徐大哥。而且，就在這好幾個月的時間裏，徐大哥依然是孑然一身！這一點，真的很重要。
徐大哥的情感，依然還隻是一張白紙。這樣一來，接下來的不少事情，還是好商量的。當然，從現實的角度來說，他孤身在外，這幾個月的時間裏，最主要的事情，還在於糊弄一下自己的那張嘴巴。沒有時間，沒有閑錢，也就沒能再去想那些和風花雪月相關的事情了。
對於我來說，這確實是一件好事情。
繞了一大圈之後，有緣的人，還是再相逢了。
以前，在養家糊口方麵，這位徐大哥，或許還不會有太多的切身體會。然而，在時代的浪潮之下，他還是頗有感觸了吧？至少，他已經能夠意識到，枯守在窮鄉僻壤，是不會有什麽出息的。趁著年輕力壯，就應該到外麵闖蕩一下。當然，就算是到了外麵，也未必就能夠闖出點什麽名堂來。然而，如果你不去嚐試一下，就永遠是沒機會的了。
到外麵走走看看，這樣的話語，以前，我也很少對他說起過。
自然，這也是因為，限於閱曆，我的視野，著實有限。
此次離開家鄉，到這金陵城裏，其實，也不是我的主意。養父想著要到城裏去，而我呢，隻想著跟隨著父母的腳步而已。而接下來的變故，也使得我，對於外麵的世界，多了幾分認識。
痛定思痛之後，對於自己的未來，我開始萌發出一點想法來了。仔細說來，和生父身邊相關的那一切，其實我也說不上有多熟悉。於是，多少次午夜夢迴，我就會想起徐大哥來。
思忖再三，我漸漸意識到，如果自己的未來，能夠和徐大哥連在一起，應該還是較為靠譜的吧？畢竟，青梅竹馬的那幾年，“兩小無嫌猜”，這樣的感情，還是不摻水，還是較為純淨的。這世上，如果連這一點都不能相信，那麽，我的情感，又將飄向何處呢？
在那樣的一個夢境裏，那個吹著長笛的人，我為什麽看不到他的臉龐呢？說起來，當時，做著夢的時候，我依然不能夠完全肯定，徐大哥就是我此生的唯一。於是，那個人的臉龐，就不能出現在我的眼前。
隻是，經過這一番變故之後，我的想法，又有了新的改變。也就是說，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我們的徐大哥，還是值得期待的。是啊，要不然，這天午後，我就不會叫上小玲子，出來走這一趟了。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照理說，才貌雙全的如意郎君，也還是會有的吧？隻是，沒有此前的經曆，沒有共風雨的那一幕幕，給人的感覺似乎就是，缺少某種根基。在終身大事上，還是不能夠遷就，或是將就的。那種陌生的感覺，我還是覺得，不太自然。
當然，徐大哥未必就是完美無缺之人。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的地位，還是較為卑微的。不過，我總覺得，一個人的地位，還是可以有所改變的。那句古文就這樣說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就不相信，徐大哥會永遠處於最底層，任人擺布。
這一切，自然會涉及到我的生父。
此前，我也曾經這樣想，我的生父，隻生不養，是一個不負責任，沒有擔當之人。然而，再過一段時間，我又開始這樣想了：當時，他的離開，或許也有著自己的苦衷。對於他來說，名利與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也就是說，他不想輕易放棄。
隻是，你再怎麽給他扣帽子，負心薄幸什麽的，又有什麽意思呢？畢竟，這一切，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我這樣想，倒不是我有多麽的寬宏大量。而是，既然往事無法挽迴，就不必再去計較太多了。生活，總是要往前走的。也就是說，我所要考慮的重點，應該在於，對於我的未來，生父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
如果說，這樣的想法，此前也隻是冒出了一點萌芽。那麽，見到徐大哥之後，那個萌芽，也就蹭蹭蹭地往上長了。生父為我的前途著想，這是天經地義的吧？那麽，對於徐大哥，又該如何呢？
確實，對於徐大哥，我生父並沒有什麽扶持、幫助的義務。隻是，如果這個人，就是他女兒的意中人呢？
這樣的一個思路，或許有點勢利了。然而，按照目前的情勢，徐大哥就這樣在水碼頭上扛活兒，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又在哪裏呢？
或許，如果單是為了自己，我都不想著求人。然而，如果是為了徐大哥，我又何妨放低一下姿態呢？再說，此次我所求的，是我的生父！是啊，我所求的，並不是另外的一個素不相識的局外人。
到了這一步，除了這一切，我還能再想些什麽呢？
能夠不求人，自然是最好的。隻是，我和徐大哥，自身實力有限。在這種時候，還能怎樣呢？確實，一想著要邁出這一步，我有點不自然。隻是，別的門路，又在哪兒呢？這個世界，有多少事情，是由我們能夠單方麵決定的呢？
這樣想著，她就點了點頭：“好吧，還要辛苦徐大哥送一趟了……”
“小二，結賬吧！”徐大哥說著，就從懷裏掏銀票。
走出店門之後，一行三人，走在前往趙家宅院的路上。
再走出幾步之後，趙昭婷掏出幾兩碎銀，就往徐海韜手裏塞。
徐海韜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擺了擺手：“昭婷啊，你和小玲子來看我，足見深情厚誼。既然說好了我請客，這錢，我就不能再收了……”
原來，借著微弱的路燈光，他發現，對方所遞過來的碎銀，至少比那酒飯錢翻了一倍有餘，因此，就不敢再接。
趙昭婷淡淡一笑：“徐海韜，酒錢是酒錢，這是本姑娘送給你的見麵禮，請務必收下！”
徐海韜自然知曉，對方貴為本地富商的千金，即使說不上揮金如土，幾兩打賞的碎銀，也還是不在話下的。隻是，自己身為須眉男子，如何好意思平白無故地接受別人的饋贈？
“趙姑娘，錢，這銀錢，我，我不能收……”他這樣推辭道。
這推讓的理由，他一時也說不上來。不過，這收手不接的動作，還是做到位了。
“徐大哥，這點錢，也隻是本姑娘的一點心意……”趙昭婷依然不放棄。
“趙姑娘，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徐某，徐某怎能輕易接受他人的財物？”徐海韜依然在謙讓著。
“徐大哥，些許小錢，不足掛齒。”
“趙姑娘，這，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而是，我受之有愧……”
這樣一來，雙方一時僵持不下。
趙昭婷一時有點過意不去了，就這樣說道：“小玲子，都是自己人，多坐一下吧？”
小玲子卻是搖了搖頭：“徐大哥，趙姑娘，你們慢慢喝，我，我去買點蜜餞什麽的，過一會兒就迴頭……”
徐大哥自知不便勉強，就這樣說道：“小玲子，路上小心一點。”
“嗯，我記得了……”小玲子答應著，就到外麵去了。
此時，小店裏的食客已然不多了，環視一番之後，趙昭婷這樣說道：“徐大哥，以前，我總覺得，時間和機會，多的是！不過，養父過世之後，我，我不再這樣想了……”
徐大哥感慨橫生道：“是啊，人世滄桑，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一廂情願就能夠決定的……”
眼見對方跟上了自己的思路，趙昭婷暗自寬慰。
沉吟片刻之後，她試著這樣說道：“徐大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幾個月的時間裏，在情感方麵，你不曾另有想法吧？”
帶著一絲苦笑，徐大哥這樣迴應道：“這幾個月的時間裏，我一直都在這裏扛活兒，所賺的那點辛苦錢，大致上也隻能是混個溫飽而已。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有什麽別的心思呢？”
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之後，趙昭婷委婉地說道：“要說在這碼頭上扛活兒吧，也沒什麽不好。不過，要想出人頭地，要想再過得體麵一點，還是，最好還是再想一下別的辦法吧，或者說是另謀出路……”
盡管已經得知對方已然是富商千金，徐大哥依然言辭謹慎：“另謀出路，這種想法，肯定是會有的。隻是，在這金陵城裏，你徐大哥目前也隻是兩眼一抹黑，一直都沒能夠找到門路。”
趙昭婷暗自尋思道：這位徐大哥，做人倒是蠻硬氣的，甚至都不願意開口相求於我。當然，在這方麵，我也沒必要再去計較什麽。畢竟，他也不曾開口，明確拒絕我的好意。在這種時候，看破不說破，給他留一點麵子，也未嚐不可。
“徐大哥，”她微微一笑，“要說門路吧，也不是就沒有。不過，到時候，到了那兒，有些話語，你，你還是要親口說出來的……”
徐大哥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麽，不過，他依然按捺住心頭的喜悅，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有趙姑娘牽線搭橋，徐某已然是深感榮幸了。真要到了那種時候，該說的話語，我一定會毫不遲疑地說出口的！”
看看自己前麵的鋪墊，也已經差不多了，趙昭婷就把生父趙仲儒鑫輝商號裏的一些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眨了眨眼之後，徐大哥神情凝重，字斟句酌道：“趙姑娘，按理說，令尊商號如此聲名顯赫，徐某或許也能夠在其中找到一個位置。不過，隻不過，隻怕有些人，要在背地裏嚼舌頭，說徐某趨炎附勢攀龍附鳳什麽的。”
趙昭婷淡淡一笑：“這世上，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人，比比皆是。徐大哥，你，你隻要是真心實意的，又何必再去在意這些呢？”
說著，靜靜地凝視著對方。
這一刻，這徐大哥可不是傻子啊，他看得出來，對方眼波輕漾，那希冀、期許、熱切……正蕩出一圈一圈的漣漪呢！
“好吧，別人怎麽說，那是別人的事！”徐大哥慨然道，“這件事情，徐某一定要勉力一試！”
“嗯，應該這樣說吧，”趙昭婷滿心歡喜，激動地說道，“徐海韜一定要勉力一試！”
原來，這“徐大哥”官名“海韜”，據他自己所說，就是要有大海一樣的文韜武略之類的意思。有一段時間，趙昭婷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大而虛的感覺，就很少掛在嘴邊了。
這一刻，眼見對方明確表態，要到趙家大宅院裏試一下。趙昭婷覺得他精神可嘉，欣慰激動之際，就叫出他的名字來了。
徐海韜微微一笑：“昭婷啊，我徐海韜答應了這件事情，也隻是意味著，就像那作畫，隻是勾勒出一個輪廓……”
“好吧，既然已經勾勒出一個輪廓，接下來，就是要考慮一下，該如何工筆描繪了……”趙昭婷接過話。
接下來，兩人就如何麵見趙仲儒的事情，進一步商議起來。
“趙姑娘，徐大哥，我，我迴來了——”兩人正說著，那小玲子，拎著一些蜜餞、話梅，從外麵迴來了。
三人再閑聊了一陣，徐海韜這樣說道：“昭婷、小玲子，我，我先送你們迴去吧？”
趙昭婷暗自想著，雖說生父不是那種迂腐古板之人，對於女兒的外出，尚不至於橫加幹涉。不過，時間太晚了，也還是不太好說話的。再說，徐大哥明天還是要繼續在碼頭上扛活兒的。如果影響到他的休息，那就有點過意不去的了。
這樣的一個夜晚，也就到這一步了吧？
其實，午後出門之際，這一切，我甚至是不敢想象的。當時，我隻是在想，踏破鐵鞋無覓處之際，如果還能夠打聽到徐大哥的一點消息，那已經是蠻不錯的了。畢竟，偌大的一個金陵城，茫茫人海之中，要想找到某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然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讓我湧上某種喜出望外的感覺了。確實，一旦順利的話，一些事情，也有可能就會迎刃而解。
是啊，就是在那水碼頭上，我見到了久違了的徐大哥。而且，就在這好幾個月的時間裏，徐大哥依然是孑然一身！這一點，真的很重要。
徐大哥的情感，依然還隻是一張白紙。這樣一來，接下來的不少事情，還是好商量的。當然，從現實的角度來說，他孤身在外，這幾個月的時間裏，最主要的事情，還在於糊弄一下自己的那張嘴巴。沒有時間，沒有閑錢，也就沒能再去想那些和風花雪月相關的事情了。
對於我來說，這確實是一件好事情。
繞了一大圈之後，有緣的人，還是再相逢了。
以前，在養家糊口方麵，這位徐大哥，或許還不會有太多的切身體會。然而，在時代的浪潮之下，他還是頗有感觸了吧？至少，他已經能夠意識到，枯守在窮鄉僻壤，是不會有什麽出息的。趁著年輕力壯，就應該到外麵闖蕩一下。當然，就算是到了外麵，也未必就能夠闖出點什麽名堂來。然而，如果你不去嚐試一下，就永遠是沒機會的了。
到外麵走走看看，這樣的話語，以前，我也很少對他說起過。
自然，這也是因為，限於閱曆，我的視野，著實有限。
此次離開家鄉，到這金陵城裏，其實，也不是我的主意。養父想著要到城裏去，而我呢，隻想著跟隨著父母的腳步而已。而接下來的變故，也使得我，對於外麵的世界，多了幾分認識。
痛定思痛之後，對於自己的未來，我開始萌發出一點想法來了。仔細說來，和生父身邊相關的那一切，其實我也說不上有多熟悉。於是，多少次午夜夢迴，我就會想起徐大哥來。
思忖再三，我漸漸意識到，如果自己的未來，能夠和徐大哥連在一起，應該還是較為靠譜的吧？畢竟，青梅竹馬的那幾年，“兩小無嫌猜”，這樣的感情，還是不摻水，還是較為純淨的。這世上，如果連這一點都不能相信，那麽，我的情感，又將飄向何處呢？
在那樣的一個夢境裏，那個吹著長笛的人，我為什麽看不到他的臉龐呢？說起來，當時，做著夢的時候，我依然不能夠完全肯定，徐大哥就是我此生的唯一。於是，那個人的臉龐，就不能出現在我的眼前。
隻是，經過這一番變故之後，我的想法，又有了新的改變。也就是說，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我們的徐大哥，還是值得期待的。是啊，要不然，這天午後，我就不會叫上小玲子，出來走這一趟了。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照理說，才貌雙全的如意郎君，也還是會有的吧？隻是，沒有此前的經曆，沒有共風雨的那一幕幕，給人的感覺似乎就是，缺少某種根基。在終身大事上，還是不能夠遷就，或是將就的。那種陌生的感覺，我還是覺得，不太自然。
當然，徐大哥未必就是完美無缺之人。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的地位，還是較為卑微的。不過，我總覺得，一個人的地位，還是可以有所改變的。那句古文就這樣說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就不相信，徐大哥會永遠處於最底層，任人擺布。
這一切，自然會涉及到我的生父。
此前，我也曾經這樣想，我的生父，隻生不養，是一個不負責任，沒有擔當之人。然而，再過一段時間，我又開始這樣想了：當時，他的離開，或許也有著自己的苦衷。對於他來說，名利與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也就是說，他不想輕易放棄。
隻是，你再怎麽給他扣帽子，負心薄幸什麽的，又有什麽意思呢？畢竟，這一切，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我這樣想，倒不是我有多麽的寬宏大量。而是，既然往事無法挽迴，就不必再去計較太多了。生活，總是要往前走的。也就是說，我所要考慮的重點，應該在於，對於我的未來，生父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
如果說，這樣的想法，此前也隻是冒出了一點萌芽。那麽，見到徐大哥之後，那個萌芽，也就蹭蹭蹭地往上長了。生父為我的前途著想，這是天經地義的吧？那麽，對於徐大哥，又該如何呢？
確實，對於徐大哥，我生父並沒有什麽扶持、幫助的義務。隻是，如果這個人，就是他女兒的意中人呢？
這樣的一個思路，或許有點勢利了。然而，按照目前的情勢，徐大哥就這樣在水碼頭上扛活兒，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又在哪裏呢？
或許，如果單是為了自己，我都不想著求人。然而，如果是為了徐大哥，我又何妨放低一下姿態呢？再說，此次我所求的，是我的生父！是啊，我所求的，並不是另外的一個素不相識的局外人。
到了這一步，除了這一切，我還能再想些什麽呢？
能夠不求人，自然是最好的。隻是，我和徐大哥，自身實力有限。在這種時候，還能怎樣呢？確實，一想著要邁出這一步，我有點不自然。隻是，別的門路，又在哪兒呢？這個世界，有多少事情，是由我們能夠單方麵決定的呢？
這樣想著，她就點了點頭：“好吧，還要辛苦徐大哥送一趟了……”
“小二，結賬吧！”徐大哥說著，就從懷裏掏銀票。
走出店門之後，一行三人，走在前往趙家宅院的路上。
再走出幾步之後，趙昭婷掏出幾兩碎銀，就往徐海韜手裏塞。
徐海韜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擺了擺手：“昭婷啊，你和小玲子來看我，足見深情厚誼。既然說好了我請客，這錢，我就不能再收了……”
原來，借著微弱的路燈光，他發現，對方所遞過來的碎銀，至少比那酒飯錢翻了一倍有餘，因此，就不敢再接。
趙昭婷淡淡一笑：“徐海韜，酒錢是酒錢，這是本姑娘送給你的見麵禮，請務必收下！”
徐海韜自然知曉，對方貴為本地富商的千金，即使說不上揮金如土，幾兩打賞的碎銀，也還是不在話下的。隻是，自己身為須眉男子，如何好意思平白無故地接受別人的饋贈？
“趙姑娘，錢，這銀錢，我，我不能收……”他這樣推辭道。
這推讓的理由，他一時也說不上來。不過，這收手不接的動作，還是做到位了。
“徐大哥，這點錢，也隻是本姑娘的一點心意……”趙昭婷依然不放棄。
“趙姑娘，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徐某，徐某怎能輕易接受他人的財物？”徐海韜依然在謙讓著。
“徐大哥，些許小錢，不足掛齒。”
“趙姑娘，這，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而是，而是，我受之有愧……”
這樣一來，雙方一時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