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嘯和陳聰在村子裏是如何調查的,其過程在這裏就不再贅述了,隻說結果即可。


    朱嘯和陳聰利用大半天的時間,幾乎將八個自然村都給轉了個遍,獲得了真實的情況,總結起來,有四點:第一,大多數村民是不願意搬家的,更不願意去住樓房,原因既簡單又樸實,住不習慣。農村人就是農村人,要有自己的一處宅院,住樓房算什麽事?第二,這件事從開始運作到現在,已經醞釀了一年多的時間了,在此期間,鎮官們和村官們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勸老百姓服從上級安排。一年之中,曾出動大批警察,進駐八個自然村。警察到這裏來幹什麽?用腳趾頭也能想出這樣做的目的。第三,很多村民都已經在拆遷協議書上簽了字,而簽字的原因無非是為了安置費和補償費,因為隻要簽了字,就可以馬上領到錢。是小農意識主導了這一現象的出現。第四,讓朱嘯和陳聰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有一小部分村民是自願搬遷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鎮官村官的親屬,他們還振振有詞地說這是在支持地方工作。這部分人雖然比較少,占比不到百分之二十,但卻都是村子裏有頭有臉的人,或者說他們是既得利益者也可。


    得到了這麽個結果,朱嘯頓時感到事情難辦了,陳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種局麵。村民們要求有自己的一處宅院,不習慣去住樓房,這是實情。大批警察進駐村子,是維持治安,這也說得過去。最麻煩的就是那些已經在拆遷協議上簽了字領取了安置費和補償費的人,這部分人還不在少數。他們貪圖的隻是簽字就能拿到手的錢,至於將來是個什麽局麵,他們壓根就沒考慮,隻是咧著嘴說隨大流。既得利益者們支持上級的決定,這也在情理之中。


    最駭人聽聞的則是在才開始運作此事的時候,有一個村婦為了抗議,竟然當街喝農藥自盡,這次事故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而更為棘手的問題,則是在施工現場施工的幾個建築公司,都是屬於這些自然村的村辦企業。而且從中起到決定作用的則是這些建築公司的頭頭們。而這些頭頭們,基本都是村子裏的上層人物,大富大貴不說,擁有一定的話語權。給村民們做工作的,也主要是他們起了關鍵性的作用。


    郭瑞市長和李嶽副市長的這個構想,引發了好幾個層麵的利益群體在蠢蠢欲動,從而興風作浪。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不單是市領導之間的意見隔閡了,而是觸動了好幾個層麵的利益群體,從而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化,更加難以解決。


    作為市一把手的朱嘯,考慮的更多的是如何搞好平衡。一把手嘛,最重要的就是搞好平衡,隻要將平衡搞好了,各項工作才能順利進行,他的位子才能坐穩。否則,就會刮起十二級的台風,弄得一片狼藉。


    朱嘯蹲在田間地頭,一口一口地抽著煙,陷入了沉思。


    陳聰也體會到了朱嘯的心裏感受,同時,陳聰也深深地感到,這件事的確是不好處理了。叫停不行,不叫停也不行,到底該咋辦呢?


    就在這時,陳聰手機傳來了短信提示音,他一看是和梅發來的,和梅的短信內容是:你到底啥時候迴來?


    陳聰急忙迴複短信:和梅,我現在還跟著朱書記在村子裏做調研呢,至於啥時候迴去還不知道。


    和梅隨即又發來了短信:靠,你害我白白等了你這麽久。現在都下午了,你要是還趕不迴來,我得返迴省城了。


    陳聰看著和梅的短信,心中很是難受,昨晚和她耕了半耕,就被朱書記緊急叫去做會議記錄。結果,開完會後,就直接來到了這裏,從昨晚到現在,一口水沒喝,一口飯沒吃,還不停地和村民聊天,連累帶餓加渴,陳聰已經疲憊到了極點,最關鍵的是,自己忙於工作,卻冷落了百裏迢迢來看望自己的和梅。


    萬般無奈之下,陳聰隻好迴複:和梅,實在抱歉,要不你迴去吧,等我迴省城的時候,我去看你。


    和梅沒有再迴短信,這讓陳聰的心裏更加難過。


    朱嘯將手裏的煙蒂扔在了地上,站起身來,滿臉疲憊地問了一句:“陳秘書,你怎麽看這件事?”


    “朱書記,說句真的,事情到了這個局麵,叫停很難,不叫停也很麻煩,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朱書記聽完之後,果斷地道:“不知道怎麽辦,那就維持目前局麵吧。”


    陳聰很是無奈地點了點頭,因為朱嘯說的這話是至理名言,既然目前沒有解決的最好辦法,那就隻能維持目前的局麵了。


    有時候,不作為就是大作為,作為反而引起大亂。


    隨後,朱嘯和陳聰坐車返迴。


    迴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這麽個幹工作法,陳聰還是平生第一次,不吃不喝不睡不說,還得不停地忙著調研,自己這麽年輕,都已經吃不消了,反觀朱嘯,他倒是還能撐得住。


    當路過一個飯館的時候,三人下車進去吃飯。


    朱嘯很是簡樸,隻點了三碗麵,外加一盤小籠蒸包。三人狼吞虎咽地吃完,期間,誰也沒說一句話,陳聰負責買單。


    上了車之後,朱嘯突然問道:“陳秘書,這麽個幹法,你是不是有些吃不消了?”


    陳聰實事求是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是,但最辛苦的還是您啊!”


    朱嘯淡然地笑了笑,道:“我已經習慣這樣了,你也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今後像這麽個幹法,是經常性的。”


    我擦,就這麽個幹法,還要經常性?陳聰有些鬱悶,扭頭看了眼老鄒,問道:“老鄒,你也有些吃不消了吧?”


    “嗬嗬,我跟朱書記一樣,早就習慣這樣了。”


    陳聰吐了下舌頭,再也不想和他接合了。


    陳聰和老鄒將朱書記送迴家後,老鄒又開車將陳聰送迴了宿舍。


    陳聰下車之後,就立即朝樓上奔。但願和梅還沒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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