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意濃走的並不算是匆忙,雖然平時做事隨意,但是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麵她總不會耽擱。


    原本便已經安排好了時間,結果因為突然被好友告白,遲意濃走的時候,比自己所預計的還要早上了一些。


    這樣也好。


    遲意濃這樣想著,順手將握在手中,隻剩下一把的鸞歌鳳舞從劍鞘之中抽了出來。


    早點出來,這樣就會有更多的時間來做後麵的事情做好更多的安排。


    而眼下的要務,是先解決了這群攔路之人。


    數量點有多,但這也不算什麽。


    雖然平時也會說自己本事差和那些優秀的同門比起來實在是相差太遠,但是這些話語之中……基本隻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則隻不過是自我玩笑罷了。


    再怎麽說,遲意濃也是七秀坊培養出來的高級弟子啊。


    師承作為江湖最頂尖門派之一的七秀坊,學的也是作為江湖最上層的武功,從一開始遲意濃的起步點便要高過許多人。而從最開始的普通弟子到現今的綺秀入室弟子,其中所需辛苦汗水,又豈是一言可以道盡?


    勤奮、天賦、運氣——缺一不可。


    何況她本身也十分勤奮努力,又兼之天賦不差,武功有成也是在情理之中。


    能夠通過霜秀的考驗,被允許單獨行走江湖……再怎麽把遲意濃的武功往下麵估計,再怎麽將她能夠通過考驗的功勞算在她的輕功上麵,二流偏上的本事還是有的。


    遲意濃停住了腳步,也不看那些逐漸圍上來的對手,慢條斯理的將鸞歌鳳舞的最後一點劍身從劍鞘裏抽出來。她垂著眼睫,目光落在手中長劍上邊權作裝飾的、長長的火紅色孔雀翎羽上麵,湛若秋水的劍身折射了光照在她的眼睛裏,嘴角彎了彎,卻是露出了一個沒什麽意味的笑來。


    一個人若是生的好看,那麽他做許多事情都是好看的。遲意濃當然算得上是一個美人,雖然算不上是什麽傾國傾城,但姿色也是上乘。自然的,她笑起來的樣子,也是很好看的。


    隻是這種好看卻並不能令人感到愉快,少女嘴角的那一點兒笑意之中,也隻剩下了難言的冷酷。


    一對一的來說,這些人沒一個是遲意濃的對手。而就算是他們一起上——


    說實話,也是沒什麽勝算的。


    誠然,他們不僅在人數上有著優勢還有著特殊的組合戰力的方式,對於遲意濃的劍法破綻也是略知一二,但是還是那個理由。


    傷不到人的話,一切都是白費。


    假如換個對手的話,就算換的那個人武力值比遲意濃高上一些,估計他們也是能夠有所收獲,但是派他們來的那人顯然不知道,遲意濃的輕功有多好。


    好到足夠將這群人溜得全部體力耗盡,在這些人都頭腦昏花的開始自相殘殺的時候,自己還能一身清爽,毫發無傷的在邊上看戲。


    然後才是撿便宜。


    一劍一個什麽的,說實話,這麽戳死一群體力耗盡沒什麽反抗能力的對手,還是挺沒意思的。


    不同於這群幹著劫殺這種事情還蒙著臉想要掩飾自己身份的人,遲意濃並沒有什麽掩飾自己兵器的想法,戳死他們的時候也沒有用這群人自己帶著的刀,而是直接拎著鸞歌鳳舞直接一劍封喉。左右之前溜人的時候也不是沒有砍中過,最後封口的時候還用□□,這也未免太過於欲蓋彌彰。


    還顯得心虛。


    很多痕跡都是能夠看出來的,比如說就算是這群人蒙著臉遲意濃也能夠輕易地看出來他們武功裏殘留著的那些一刀流的路數。


    但肯定不是一刀流弟子。這大概是唯一的好事了。


    遲意濃不知道東瀛這邊有沒有能夠從傷口痕跡裏看出來武功的能人,但是其實,隻要他們能夠看出來那是劍傷,就差不多了。


    畢竟東瀛這邊用的基本都是刀,這麽多天遲意濃就沒有見過一個用劍的。


    何況掩飾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也實在是沒有什麽意義,倒不如現在這樣來的好些。


    ——大大方方的告訴幕後的人,這一地的屍體是誰做的。


    反正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就應該有接受代價的準備,不是嗎?


    計劃失敗也不能怪對手呀,頂多也隻是能夠說明自己的情報收集不足罷了。


    至於社會輿論什麽的,就算是傳出去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左右她也是自保罷了,地上的這一堆屍體的打扮若是被人看到了絕對就是被當作見不得人的那一部分,這方麵從一開始遲意濃就占據了製高點。而且遲意濃估摸著,劫殺這種事情,對手也不敢說出去。


    本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肯定也是偷著來的。成功了還好,畢竟木已成舟,說出去了也沒什麽,反正都已經無可挽迴。但是現在失敗了……掩飾都來不及吧?怎麽還有心思來找她的麻煩。


    何況,遲意濃踏上甲板,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來。


    她就要迴大唐了呀。


    有本事的話,就來大唐來繼續劫殺找事呀?


    本來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要是還敢鬧大的話——區區臣屬之國,假如真的有膽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好日子也就基本到頭了。


    遲意濃穿過一個個在甲板上守衛的一刀流弟子,這艘船已經被一刀流包下了,船上的除了船工之外全是一刀流弟子——還都是最精英的那一部分。雖然也有不少的精英弟子被留在了一刀流駐地之中,沒有被允許一起來。其中以源賴光為首,遲意濃到現在都還記得當謝雲流讓他們留守門派的時候,那群人臉上宛如天崩地裂一樣的表情。


    她走到船頭上正在看風景的謝雲流那邊,行了個大禮,說道:“靜虛子前輩。”


    “你來晚了。”須發皆白的老人沒有迴頭,隻是語氣平靜的說了這麽一句話,“氣息不穩,內息浮動——你在來的路上,同人動手了?”


    雖然沒有染上什麽血腥氣,但是像是謝雲流這等高手,自然不會依靠這種方式來判斷。


    遲意濃沒什麽煙火氣的說道:“遇到了一些宵小,為求自保,兒便動手了。”


    語氣輕鬆的就像是在說路邊的花開的很好。


    謝雲流轉身,語氣略有些揚起,問道:“被人圍攻了?”


    “也算不上吧。”遲意濃很矜持的笑了笑,“還夠不上圍攻呢。”


    言下之意,便是完全沒放在眼裏。


    謝雲流也沒怎麽在意,他問道:“你想要說什麽,直說便是。”


    雖然並不以智謀出名,但是能夠將武功練到這種程度,謝雲流顯然不會是什麽傻子。何況遲意濃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麽掩飾自己心思的想法。


    謝雲流很清楚的知道,要是沒事的話,遲意濃也不至於一上船就往他這邊走。


    ——至少也會先去把自己打理一下,不說把外表弄得多漂亮,最少也會平複一下氣息,而不是這麽直接就過來了。


    簡直就是明擺著在告狀。


    遲意濃抿著嘴角,笑的有點兒羞澀,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麽個意思。


    “路上埋伏弟子那些人……他們的武功有點奇怪。”


    告狀?


    她的確就是故意的。


    雖然沒有被傷到,但是半路被劫殺顯然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原本遲意濃便因為被好友告白而有些心情焦躁,半路上還遇到了這種事情,就算是臉上還掛著笑,實際上背後的黑氣簡直要凝成實體。


    簡而言之,遲意濃現在的心情完全可以用六個字來說明。


    不發泄不開心。


    遮住了臉也是沒用的,比那些被她所掌握的信息相比,這群有膽子襲擊她的——與其說是武士,但是武功路數之間倒是忍著痕跡更重,還摻雜著一些一刀流風格的人的相貌完全不值一提。


    有誰能夠有這臉麵,讓謝雲流指點手下人的武功?又有誰,會不想讓謝雲流迴大唐?最後,又是誰能有這個本事知道,她會從那裏經過?


    這隻不過是最基本的幾點,一樣樣的劃定了範圍之後,再做一些排除,幕後的人,也就差不多出來了。


    遲意濃無意直接說明,這本就不是她應該多嘴的事情,但卻並不是不能說。


    隻要把握好說話的度,想來收獲會很不錯。


    至少,靜虛子前輩會在大唐多停留一段時間?


    遲意濃的語氣裏帶了一點兒遲疑的意味,她仿佛是思考了一下,然後才接著說了下去:“雖然看打扮同忍者有些相似,但是武功的話……”她悄悄的瞧了眼謝雲流的表情,然後才猶豫著說說:“我覺得,有點兒一刀流武功的痕跡。”


    在一刀流那麽久,雖然天天都在接受謝雲流“愛的教育”被揍得慘兮兮,但是遲意濃也不是沒有把其他人揍得慘兮兮的時候。畢竟人壓抑的久了總是需要發泄一下的,謝雲流自然也是知道這個的。他對此的應對方式就是——把遲意濃扔去收拾那些需要被收拾的一刀流弟子。


    所以說,遲意濃會認出來一刀流的武學路數,這真的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


    謝雲流的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遲意濃悄悄的往後麵退了半步,有點慫的縮了縮脖子。


    喜怒不形於色這完全不是什麽值得奇怪的事情,但是這樣沒什麽變化……


    才更加的可怕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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