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鷂子伏在坡上,嘴裏嚼著隨處摘來的野草,低著頭監視下麵的山道。


    不應該啊,怎還沒來?他有些納悶,在這一動不動蟄伏了近兩個時辰,愣是連尿也舍不得灑,要是姓吳的王八蛋沒跟來,豈不白白遭罪。


    百無聊賴之際,隻聽一串清脆的鷓鴣叫聲“鉤輈格格!”短音四聲,升調且急促。


    聽見暗號,馬鷂子眼睛一亮來了精神,略做思考後,用手掐著嘴巴兩側,吹起鷓鴣哨迴應。


    “鉤舟鉤舟格格。”


    你來我往,惟妙惟肖,隻聞鳥聲,不見其人。


    同韃子哨騎交手不下十迴,夜不收營折損了不少弟兄。


    如今的馬鷂子學得精了,不再與馬快甲厚的韃子正麵硬戰,而是選擇將戰馬藏匿後沿途提前設伏,借助山地優勢尋找機會偷襲。


    沒過多久,幾名騎士現身於山道,他們見所追蹤的足跡到此為止,當即停下警惕四周,用馬鷂子聽不懂的話語交談著。


    馬鷂子緩慢地向前挪動身子,拿起放在一旁的騎弓。


    “鉤!”一聲鷓鴣長音旋而又轉,四麵八方同時射出無數小箭,這箭矢去向端得刁鑽狠辣,不為射人隻為傷馬。


    任你戰馬訓練得再有素,終究無法抹滅其求生的本能。


    應對突如其來的冷箭,幾名韃騎下意識舉刀招架,倒顯得不慌不忙,怎奈身下坐騎吃痛受驚。


    其中一匹屁股上連中數箭,撅著屁股上蹦下躥,馬背上的韃騎一個不穩被甩飛在地,脊椎骨登時齊斷,再無行動能力。


    馬鷂子完全不在乎戰果,將準備好的三箭放完即走。


    與此同時,山間各處不時有人影穿過,帶起陣陣枝葉抖動,鳥叫聲此起彼伏。


    待夜不收消失得無影無蹤,吳三桂率著大部趕赴至此,問清情況後命人將重傷的哨騎帶去後方救治,自己則帶著女婿夏國相爬上最近的山坡查探。


    攥起一撥濕潤的泥土嗅了嗅,夏國相沒好氣道:“嶽丈,是人尿,看情況沒走多遠,追不追?”


    “這群人有備而來,不好抓。”吳三桂說話時一直觀望著周遭山勢,滿臉掛著憂慮二字。


    多騎少步的關寧軍精銳,放在這茫茫山地中全無優勢可言,往後便隻是騎馬行軍的步卒而已,這對客軍在外的吳三桂而言,不是件好事。


    “想不到,明軍在山西竟還有此等精銳斥候,咱們的對手怕是不簡單啊。”


    “嶽丈所言極是,敵軍動向我軍知之甚少,而今地利不便,理當慎重對待。”夏國相點頭附和道。


    自家三個女婿中,文武雙全的夏國相最得吳三桂看重,是以時常帶在身邊培養,聽他老謀深算之言,頗得自己真傳,心感甚慰。


    “讓馬寶帶批人上山,既然對麵不用馬,咱們也不用。”


    “是。”


    .....


    營中傳出疫病,段家莊的村人因不曾與患病民夫接觸,兼之口罩、隔離等措施來得及時,所以未受殃及。


    日夜趕工下,突兀的碉堡從平地而起,已初具規模。在崇禎的設計中,正麵的牆體要求是越結實越好,為此段小剛不顧繁瑣,一層青磚一層三合土整整砌了六層厚。


    士兵們陸續將火炮推入堡中,預留的炮眼可正好將繳獲而來的紅夷炮管伸出,這完全得歸功於崇禎對各項數據牢記在冊。


    無所事事的段小軍趁其他人不注意時,偷偷往碉堡的牆麵吐了口黃痰,最近段小剛的誌得意滿讓他分外眼紅。


    不過是會些撒尿和泥的手藝,如今卻走了大運,被皇帝老兒叫做什麽....什麽工程師,個狗日的領了不少賞銀不說,就連小翠都開始圍著他轉了!整日小剛哥長小剛哥短的,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小翠,段小軍內心一陣酸澀。


    “老子就不信了,咱還不如你個玩泥巴的?”段小軍低聲說著,盤坐在地思考起對策,自己怎樣才能蓋住段小剛的風頭呢?


    因後續部眾的匯合,原有的軍營不足以容納所有士卒,唐通甫一到達,便被崇禎派去指揮擴建營地。


    似這等小事本交給底下人去做便是,可唐通卻不這麽認為,不顧旅途勞頓得親自盯著,決不允許出現半點紕漏。


    頂著河北戰情的壓力,崇禎終於將民夫中所有患病者,疑似患病者盡數清出隔離,徹底將傳染源頭阻斷在外。


    為此,他特意在軍中率先頒布防疫十條,除開針對此次鬧疫的各項對策外,順道將禁喝生水、髒水的規矩以軍法的形式立下。


    .......


    武昌府,地處湖廣,領一州七縣,物阜民豐。


    寧南伯左良玉鎮守在此,手中可用兵力算上降附的流寇,約在四萬之數。


    和絕大部分人一樣,在收到京城失陷,崇禎帝身死的消息後,左良玉選擇按兵不動。


    在收到李自成兵敗山海關的消息後,左良玉果斷出擊,順勢將荊州、德安、承天三地收入囊中。


    福王登基,自然不會忘了這個領兵在外的大將,晉左良玉為侯,蔭封其子為錦衣衛正千戶。


    南京諸事,左良玉有所耳聞卻無動於衷。


    想他一介武人得以世鎮武昌以然足夠,至於由哪個王爺繼位,那是老朱家和文人的事,他既管不著也不願摻和。


    左良玉做官曾得侯恂舉薦,而侯恂正是東林黨人,這層關係放在馬士英看來極為危險。


    左良玉一貫聽調不聽宣的做事原則正中其下懷,馬士英隨即說服弘光帝,派人修築扳機城,明麵上說是用作西線防禦,暗地裏無外乎是防止左良玉連同東林黨死灰複燃罷了。


    對於馬士英、阮大铖和近日囂張跋扈的江北草包四鎮,左良玉確實動過清君側的念頭,不過眼下時機不佳,此念隨之一閃而逝。


    今日聽聞朝廷封賞的隊伍到了,左良玉早早帶著長子左夢庚欣然前往,這種事他不嫌多。


    “史閣部?怎勞您大駕前來?”眼見史可法赫然站在隊首,左良玉趕忙上前問道,這也太突兀了。


    身形瘦削的史可法麵帶風塵仆仆,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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