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為什麽,尹倦之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想揚唇笑。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和男朋友分手了,分手原因是打算聯姻了,可聯姻對象就是男朋友,男朋友還質問他,為什麽選擇的是聯姻對象而不是他。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然後尹倦之就真的很輕地笑了出來。


    他不知道他是因為這無語的關係令人發笑,還是因為聯姻對象是楚玨而覺得開心輕鬆。但他就是想笑,所以便毫無心理負擔地這麽做了。


    反正小楚又不會傷害他。


    隻是大約半小時後,尹倦之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楚玨強行帶他去了一棟郊外的別墅,周圍空曠無房,無人,楚玨還對他說:“這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


    “倦之,在你還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把它買下來,用處就是關你。”


    什麽乖巧懂事,都是裝的。


    分手後再次直麵相見,楚玨直接原形畢露了。


    尹倦之頭皮發麻。


    第44章


    “你爸是顧烈?”尚未察覺危險來臨的尹倦之安穩如鍾地坐著, 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隱去心底不知名的竊喜,裝模作樣地冷嗬, “你騙我說自己很窮, 父親在醫院工作。楚玨, 這段時間你沒向我透露過隻字片語, 玩得開心嗎?”


    “對不起我錯了。”楚玨道歉異常利索, 眼睛仍然潮紅,表情執拗卻沒分毫歉意, “我隻是沒說自己是誰,但我爸的事情不是騙你,他就是在醫院工作。”


    “顧總明明是顧氏的首席兼董事, ”尹倦之不解, 以為楚玨還在嘴硬, 這時那抹被騙的不悅便慢慢地浮現出來, 開始由他質問了, “他怎麽在醫院工作?我怎麽不知道他還會醫術, 也沒見媒體說過。”


    “我還有個爸爸, 名字叫楚清,”楚玨說道,“他是市中心醫院的主任,也是副院長。”


    尹倦之:“。”


    消息內容不算多,但有點莫名的炸裂, 需要幾秒時間消化。


    社會上,關於顧烈的個人信息說全麵也全麵, 說不全麵也不全麵。人人都知他已婚,但無人知他老婆是誰。


    各企業有什麽商業活動或私人宴會, 顧烈在受邀之列,會參加,但拋頭露麵之際從未有過攜妻帶子的場麵,隻偶爾見他帶過一名男性,次數也不多。


    看起來像是至交好友。


    去年許利生日宴,顧烈就常常和身邊的另一位溫文爾雅的男性說話,目光從不離他。


    許利挖空尹雪融在世時的尹氏成為本城的“後起之秀”,慣會巴結人,看到顧烈自不會放過搭訕。當時尹倦之就是為了看他諂媚攀附的表情,覺得好玩,所以跟著多看了顧烈兩眼。


    “......”尹倦之越思索越覺得驚訝,慢半拍地問道,“許利的生日宴上,你另一個爸也在?”


    楚玨道:“嗯。”


    尹倦之確認:“顧總身邊的那個男人?”


    楚玨又道:“嗯。”


    尹倦之:“......”


    現在再想想,顧烈看他身邊那位男士的眼神完全就是不清也不白。


    半晌過去他笑了聲:“當時在場上,你跟你兩個爸爸離那麽近,都不說話的?”


    秘密大白於陽光之下,楚玨懶得再演,說道:“跟他們說完話了,你知道我不窮,還會說要包養我嗎?會和我在一起嗎?”


    尹倦之淺啜口茶,向來了解自己立馬道:“那肯定不會。”


    楚玨抿唇,一動不動地盯著尹倦之。


    怎麽明明是他說謊,他眼神還敢這麽兇?尹倦之微皺眉,脾氣頗大地放下玻璃杯,沒自知之明地倨傲瞪迴去:“幹嘛這麽看我,不準看。”


    奇怪的是,尹倦之說話不管用了,楚玨沒聽,眼神似乎還變得更加暗沉。


    玻璃杯磕在桌麵登響,尹倦之思緒被新問題拌住,沒發現這點異樣。


    如果楚玨有兩個爸爸......兩個男人又不能生孩子,所以楚玨要麽是楚清離異後和顧烈二婚,顧烈是他後爸;要麽楚清和顧烈是頭婚,楚玨是他們領養的。


    無論哪一個,肯定都不如親生的好。尹倦之方才沒鬆開的眉宇顰得更深,他是許利和尹雪融親生的,都是這幅德性。


    那小楚......


    也不知道人活著到底是幹什麽,地球怎麽還不爆炸。尹倦之心髒不舒服,深深地歎了口氣。


    有點心疼。


    “你為什麽要選擇聯姻和我分手,”楚玨傷心未緩,尹倦之還明顯走神,讓他有種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打動尹倦之的錯覺,不甘且窒悶,啞著聲說道,“過年在許家的時候,你明明跟我說不會聯姻,也不會喜歡連麵都沒見過的聯姻對象,尹氏更不需要和別的企業聯姻來拓展業務,你還說......”


    “停停停停停!”尹倦之一個腦袋兩個大地舉手打斷他,終於把那個不可思議的問題吐出來說道,“兩個不都是你嗎?你在這兒委屈什麽?那你騙我自己是一清二白的大學生,我都沒有跟你生氣,你竟然還一直拿這件事跟我說起教了,過不過分?”


    “這根本不是一個問題,是兩迴事。”楚玨眼通紅,聽尹倦之不願解釋,還兇神惡煞,他邊哭邊同樣兇狠地說,“如果我就隻是楚玨不是顧烈的兒子呢?”


    “我又沒有惹你生氣,你為什麽要跟我分手。我都說過好多次了,你不同意我不會動你,但你還是要分開,所有人都知道你不要我了和我分完手的當天晚上你就說要聯姻,跟我分開你完全不在意,不難過不傷心。你跟聯姻對象又沒見過麵,你們沒有感情基礎,為什麽要同意和顧烈的兒子聯姻......”


    從楚玨和小公司簽約入圈的那天起,他便是娛樂圈的人。


    一旦露麵被人看到,臉都能吸一波粉絲。隨著仙俠劇播出大爆,以及楚玨不想工作被公司陰陽再被尹倦之維護,他早就是圈內紅人了。


    黑紅也是紅。


    況且除了不想工作,楚玨沒其他黑料。在尹倦之幫小男友撐完腰,大量年輕人紛紛附和“我年輕我就是想躺平”“這年頭不工作不犯法吧”“我也想在家坐吃山空”等各種鹹魚言論。不想工作根本不算汙點,有的人就是懶,為了生活才不得不奮鬥。


    由於感情生活豐富,圈內戀愛粉太多,尹倦之本身就是被熱烈關注的“名”人。


    跟“黑紅”的楚玨綁定,他們被狗仔盯上特別正常。


    離開楚玨公寓的早晨,尹倦之被拍了。自此後他再沒迴過那個家,眾人便知楚玨被甩了。


    微博熱鬧了好一陣。


    孟漾更是高興得兩三天沒睡覺,每晚在微博吃瓜,點讚,早上拍戲都差點耽誤進度。


    以前尹倦之剛分完手,會無縫銜接從娛樂圈裏物色新男人玩兒,可這次他沒有,早上中午晚上老實得不像是尹倦之,迷霧重重不得解,討論度就更高了。


    無論下一個男人是誰,尹倦之分手是真,並且他從來不吃迴頭草。


    無數戀愛粉都在期待新攻的麵孔出現,尹總眼光向來好,每段戀愛都對他們的眼睛極友善。


    “你還在意這個呢?別人知道就知道唄,那分手確實是事實啊,又沒有造謠,”聽了一大通強詞奪理,尹倦之沒想到楚玨竟然能這麽伶牙俐齒,內心隱隱覺得小楚之前有裝乖的成分在,可眼前人暴露不多,當下他還不太確定,隻是被氣笑了,嘴上也不想讓楚玨好過,半是逗弄半為真假地放狠話氣人道,“之前我是不認識顧烈的兒子是誰,但我現在認識了啊,不就是我的前男友小楚嘛。”


    這句頗有一點陰陽怪氣,緊接著又道:“我們前幾天已經分手了,所以就算你是我的聯姻對象我也不吃迴頭草,我不同意這門婚事。我去找別家聯姻。”


    話這麽說,但他根本沒動。


    早在他消化楚玨和顧烈的兒子是同一個人時,服務員就已送來了所有菜,盤碟精致,賞心悅目。尹倦之毫不客氣地執起上好的竹筷,筷尖往身前的空銀盤裏一懟並齊,惡狠狠地紮起一塊兒玫紅色的甜點,塞進嘴裏。


    軟糯香甜入口即化,唇齒留香,尹倦之胸腔處的浮氣被甜品揮散了不少。


    婚還是要結的,跟誰結都沒跟小楚結好,畢竟互相了解,但流程不能這麽簡單。


    “咚”


    楚玨從他座位上站起來,麵沉如水地一步跨到對麵。尹倦之剛咽了甜點,下意識地覺出一股危險,脊背後退。手臂被仿佛重如千鈞的力度狠狠攥住,尹倦之撇嘴皺眉,一句不由自主再帶有黏軟的“疼”還未發出來,便被楚玨手掌按著後頸咬住了嘴巴。


    竹筷落地,啪嗒兩聲響。前有勁敵,尹倦之後脊不得不往後倒,貼著靠背被掐著下巴親。他動手想推拒,下頜處的牽製頓時放鬆改為控嵌他的雙手,尹倦之隻覺胳膊一緊,手腕便交疊地越過頭頂不得鬆製。


    按在後頸的手掌摩挲他的皮膚向前滑,拇指輕壓喉管,尹倦之咕咚咽口水,一聲嚶丨嚀自唇角溢出,楚玨火氣被勾得旺盛。


    “你以為我今天過來隻是讓你確定我是誰,隻是想知道你為什麽不要我的答案嗎?”楚玨唿吸不穩泛沉,眼睛裏鬱光乍現,看的尹倦之膽戰心驚。


    他緩緩地揉摩尹倦之剛才被廝親過因此顯得紅欲的軟唇,眼睛水霧不斷,頓道:“我過來可不隻是為了這些沒用的東西。好倦之,想跟別人結婚......我看你有沒有本事辦到,看到底誰敢和你在一起。我會殺掉他們。”


    尹倦之雙眼瞬睜,所有想說的話由於驚愕與一股莫名的冷意侵襲而如數潰散。


    他想不起自己該說什麽了。


    出包廂被帶上車的時候,尹倦之還處於不可置信中。庫裏南駛出好長一段距離,映入眼底的道路和景色越來越陌生,他才覺出徹骨的不安,像看一個陌生人那樣略顯驚恐地看著楚玨:“你帶我去哪兒?楚玨,無論你想去哪兒我告訴你我不想去,你放我下去。你停車!”


    楚玨迴應道:“不停。”


    不僅陌生,道路兩邊好像還越來越荒。這種時候尹倦之還嚴肅記著行車規範,知道自己不能幹擾司機,否則很可能出事故一車兩命。


    那種慘烈的死法不要也罷。


    但是他多慮了。


    一垂眸,尹倦之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是被繩子捆著的,和庫裏南副駕駛的門把手捆在一起,打了單手解不開的死結。


    他根本沒辦法用手和駕駛座的楚玨打架,更做不出任何肢體上的幹擾行為。


    楚玨還真是未雨綢繆。


    兩個人在一起那麽久,尹倦之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楚玨,遑論是“殺人”這種讓他覺得恐怖的言論。


    楚玨一直是垂眉耷目,尹倦之說什麽他聽什麽,永遠以尹倦之為主的完美的男朋友,可想而知方才那一幕對尹倦之的衝擊力有多大。


    大到他如何上的車,如何被捆的手都印象恍惚。


    幾年間談過那麽多男人,尹倦之見過不少變丨態,可沒有一個是像楚玨這樣,七八個月還沒露出過任何馬腳的。


    尹倦之都交付了所有信任!


    “楚玨!”尹倦之這輩子最討厭和神經病打交道,每一個都讓他心力交瘁,他害怕當初的章馳,也害怕當初的霍宣,他們都想做更深入的東西,可是他不想他做不到,“你放我下車!我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我要跟你爸告狀!你小小年紀怎麽能說這樣的話這麽瘋!快停車!”


    楚玨眉目不改,很輕地看了他一眼:“馬上就到了。”


    “我不去......”尹倦之感到不安,決定好聲好氣地商量,如果不是音色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稱得上冷靜,“小楚,要談什麽我們迴去接著談,你不要帶我去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你乖點好嗎?”


    要是以前聽到尹倦之這麽說話,楚玨早低頭聽了。此時聞言也有所鬆動,手指攥緊方向盤到發白,似在做思想鬥爭,但很快他便一意孤行,說:“不好。”


    高速一小時二十分鍾,下了高速不知拐了幾道彎,尹倦之眼睜睜地瞧著他們出了市中心,到達郊外。再從坐落著寥寥無幾的房子的郊外前進,至方圓十裏外沒一處房屋沒一個行人,隻有眼前一棟和高檔別墅小區別無二致的孤獨樓宇。


    像無人敢進的鬼樓。


    前幾天已經是三月末,如今四月初的天,陽光已有熱意。


    太陽當空,尹倦之卻覺得入骨的冷,驚慌失措無限放大。


    “倦之,下車吧。”楚玨從駕駛座傾身到副駕駛解開了捆尹倦之手的繩子,一路上他掙紮得厲害,腕處淤血覆青了。


    手剛一鬆開,尹倦之就要暴打楚玨,眼底攀著失望臉色氣得發白。他手掌高高揚起卻沒能重重地落下,打開車門就往迴跑。


    這裏沒車沒人,他能往哪裏跑。何況身後還有一個身高腿長的楚玨,眨眼功夫尹倦之便被幾大步追上來的楚玨拖進懷裏,向他介紹那棟獨存的高樓。


    他說:“這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尹倦之怒聲讓他滾,一根根掰楚玨的手,手指都嘎嘣響了楚玨仍紋絲不動愈發強勢,繼續介紹道,“倦之,在你還不認識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把它買下來用處就是關你。裏麵昨天才認真打掃過,連角落都是,特別幹淨,我們一直住在這裏的話完全不是問題。”


    尹倦之震怒:“楚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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