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漾嗓子像是突然被塞了一塊石頭,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難受得想心肌梗塞。“倦之。”楚玨走了過來。尹倦之繞開孟漾,順勢抬手捏了捏楚玨手腕,輕聲:“我跟他說兩句話,待會兒就迴去。”話中有點趕人的意思,楚玨沒動,垂眸低聲說道:“我不可以聽嗎?”“不是不可以......是我說話可能會難聽,”尹倦之推他,“寶貝兒,乖點。”楚玨還是不動:“我......”“上次我們可說好了啊,碰到他們你不能不高興,”尹倦之佯裝弱勢地歎道,“你要是覺得我惹你生氣,為了不讓你煩,那我就隻能走了。”“別。”楚玨拉住尹倦之的手,退得非常利索,“我沒有不高興,真的。我不聽就是了,你不要走。”他沒和孟漾對上目光,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離開前還再三說道:“倦之,快點來找我。”尹倦之點頭:“嗯。”整個劇組近似鴉雀無聲,不知已持續了多久。楚玨迴到休息區,聽不到他們說話,是個很安全的距離。但他的眼睛卻如鷹隼般沒離開過尹倦之半秒,將他和孟漾的舉動連推帶敲地盡收眼底。仿佛隻要發現狀況不對,他就能立馬上前,不由分說地把尹倦之奪迴。“......尹哥,我不過就是開玩笑而已,你現在這麽報複我也報複的過癮了吧?”分手後的這些日子,孟漾每晚輾轉反側,再找不到宣泄口他會瘋掉,“我又沒有真的接戀綜,我哪裏做的罪大惡極,你憑什麽說分就分......”“我想和誰分手,從來都不需要理由,”尹倦之不是第一次碰到難纏的前任,現在章馳還在像個變丨態一樣往他家門縫裏塞情書,如今他住在楚玨的家,不知道現在的別墅玄關門後又多出了幾封信,尹倦之不關心,有處理這類前任的經驗,“你覺得我是在報複你?”“那你不會還以為我讓我男朋友和你在同一個劇組,是為了激怒你吧?覺得咱們能複合?”孟漾表情有瞬間扭曲,證明尹倦之的猜測正確。尹倦之無語低笑:“和我之前的前任比起來,你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而且你需要記住,我從不報複任何前任,也絕對不吃任何迴頭草。”“小孟,如果沒記錯,你今年都二十四歲了吧,沒道理不懂好聚好散分手體麵的原則,你這樣隻會讓我覺得和你的那段感情是我眼瞎,身為一個男人能不能別這麽要死要活的。沒了我你還可以有其他人。”“我做不到你那麽沒心沒肺情人說換就換!”孟漾有些失控提聲說,“既然不喜歡,你幹嘛要裝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樣。”上次尹倦之憐憫地表達出他根本不喜歡他,孟漾不相信,他覺得肯定是尹倦之嘴硬。他眼眶微紅倔強地說:“你明明就是愛我。”“可是在你之前,我還有十個前任呢,”尹倦之心累,攤手說,“難道他們每個人我都要喜歡都要愛嗎?那我會累死吧?”“而且臭男人有什麽好喜歡的啊,不如愛自己。”孟漾說:“楚玨呢?”尹倦之理直氣壯:“我現在喜歡他啊。喜歡的不得了。”談話到此為止,尹倦之不想和前任牽扯,友好地對孟漾揮手再見,並衷心祝福道:“好好工作搞事業。”迴到楚玨身邊,尹倦之全然沒了麵對孟漾的決然強硬,先發製人地牽他的手:“你這表情好像在捉丨奸。”“我沒有......”楚玨眼底映出尹倦之傾身湊過來的近在咫尺的麵容,趕緊收拾起情緒,“我是怕,他傷害你,所以一直盯。”“別小看我,”尹倦之哼笑自豪道,對楚玨揚揚拳頭,“我打人很厲害的。”否則被章馳算計,被霍宣在水裏下藥,要是沒點兒本事,他早栽在這倆人的床上了。“我知道。”楚玨握住尹倦之朝他顯擺的拳頭,攥緊,“不過以後不用你親自動手,我打架也很厲害。”“你先等我上。要是我不行了,倦之你再保護我。但是我一定會先替你解決掉七七八八。”尹倦之好笑道:“是男人還能說自己不行?”“不是那個意思,”楚玨支吾地說,“那該行的時候,肯定是特別行的。”尹倦之扒住楚玨半個肩膀倒在他身上樂嗬,點頭連續說了好幾個是。玩笑話可以隨便怎麽講,可不得不承認,楚玨那話說得實在漂亮。他沒讓尹倦之成為一個花瓶般的“附屬品”被保護,而是主動弱勢地請求尹倦之的保護,滿足了金主被需要的心。楚玨明天殺青。向導看尹倦之來探班,清冷仙君的戲份本就不多,傍晚六點剛過,他就擺手放楚玨走了。連續多天盒飯,早把人的口味吃淡了,尹倦之沒再讓小男友的嘴受委屈,驅車帶他去餐廳。吃完迴酒店,洗漱出來,尹倦之便迫不及待地拉著楚玨翻自己的行李箱,給人看好東西似的說道:“來吧。”楚玨雙手放在並攏的雙膝上麵,跟尹倦之一起蹲在行李箱邊看他熟練地翻找,手指緊張地抓睡袍,磕磕巴巴地說:“該怎麽做......我不太會。”“那有什麽,”尹倦之拿出禮物,是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好為人師道,“我教你啊。”珍珠白的絲絨盒子裏是一副生肖圖,按豎三橫四的排列方式整整齊齊地碼著十二顆玉珠。通體脂白清透,細膩光滑泛熒光。每一顆玉珠的直徑目測有兩厘米,正麵朝上的珠麵以極精細的技術雕刻著各生肖的圖案。圖案是微凸出來的,老虎是老虎,兔子是兔子,龍是龍,就像活的一樣。栩栩如生,藝術性濃。“小楚,好不好看?”尹倦之撚起一顆玉珠,兩指夾著放到唇邊,仿佛在虔誠親吻價值高昂的藏品,接著慢慢地湊到楚玨眼底讓他細細觀賞,“喜歡嗎?”楚玨控製住想往不知名地帶發散的思維:“好看。喜歡。”“你看它們好像迷你版的糯米團子,能吃的那一種,還畫著各個生肖的小圖,多可愛。像這樣的啊,我能直接吞十二個,正好將一幅生肖湊完整。”他以吃飯喝水的架勢,對楚玨說著唏噓的玩笑話,“一口一個。”但他不知道楚玨當真了。手上的兔子玉珠重新放進絲絨盒裏,蓋好將這份禮物送給楚玨,好像在讓他好好珍藏,尹倦之輕聲拉扯:“寶貝,你來。”兩個人十多天沒見麵,隻有空閑時視視頻。前天因為尹倦之說不用什麽事情都報備,楚玨慫得一天沒發消息,到晚上才發了條需要十分鍾才能全部看完的長信息。想起此事,尹倦之就忍不住想笑。他懶散地靠著床頭坐,抬手捏楚玨耳垂道:“寶貝,我前天並不是不讓你給我發消息的意思。你不要往心裏去。”楚玨在垂首欣賞生肖圖,聞言又失落了:“你說,不讓我什麽事都找你聊天。”“不是那個意思......”尹倦之揚唇無奈,幹脆不解釋了,點頭應允,“以後你隨便什麽時候發又或想發什麽都可以,別在晚上發那麽長一串,打字多累啊。”楚玨抬眸小心地確認:“真的?”“當然是真的啊。”尹倦之說一不二。“倦之,”楚玨親了下尹倦之猶如天鵝般的頸,用一個總攻音色發出矜貴撒嬌的沉吟,“我真的很喜歡你。”尹倦之抓住他頭發,覺得腰酥得都軟了。按理說他們那麽久沒見,尹倦之小腹與膝彎裏的百合紋身帖早該褪色消失了。但它們仍像半月前那樣鮮活矚目,仿佛一直在尹倦之的身體上汲取著他的血液生長。“不是很快就能掉嗎?”楚玨大手穿過尹倦之勻稱的左腿膝彎,撈過來查看道。尹倦之沒動:“新帖的。”近在咫尺的距離,楚玨沒顧忌目光,由此確定了上次在視頻裏看見的不是錯覺。尹倦之左邊小腹濃深的百合花圖案之下,有一道不仔細看就完全發現不了的傷疤。那小腿呢?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楚玨沒征求同意,掰過舉起尹倦之的左腿看那道紋身,尹倦之被他嚇了一跳,靠著床頭的脊背差點滑下去,嗔怪道:“幹嘛這麽兇?”“沒有兇......對不起。”楚玨親了親尹倦之的膝側,將姿態放得很低,同時這樣可以讓他離百合紋身更近。他看見倦之的左腿膝窩有三四道明顯的圓點疤痕,附著在百合圖案的下麵,被花卉掩埋。那是犬牙入肉的咬傷。楚玨唿吸漸沉,伏腰先吻在尹倦之的小腹,又吻在膝彎,寸厘不差地落在傷疤上。唿吸溫熱,皮膚有股顫栗的瘙癢,尹倦之半睜水潤的眸,不明所以。直到楚玨低問:“疼嗎?”他才更加茫然地怔愣,隨即不可思議地迴神。尹倦之坐直身體,將自己的左腿從楚玨的大手中掙出來,自己低頭查看。剛開始的紋身貼與真紋身沒什麽兩樣,顏色矚麗深沉,能掩蓋一切想要掩蓋的。之前從來沒有誰發現過。“能看出來?”尹倦之看了許久,還是覺得非常疑惑。楚玨小心地觸碰他小腹,生怕手重按疼了當年不知為何會受傷的尹倦之。“嗯,”他低聲,“我能看出來。”緊接又問道:“疼嗎?”接連兩次的疼嗎終於讓尹倦之覺出生疏的無措,他微微張了張唇,竟然少有地無話可說,又或被這種平常看不見的關心弄得啞然無聲。半晌過去,尹倦之才迴過那口氣,轉身下床翻行李箱,找到香煙打火機,脊背微佝地想用手掌擋火。隻是有人比他更快。楚玨攏起手,非常不標準地擋火機。火苗躥出來那刻,尹倦之反而腦袋後仰,讓嘴裏叼著的香煙暫時地遠離火簇,抬眸問:“會抽煙嗎?”楚玨搖頭:“不會。”“那還是算了,”尹倦之滅了火機,隻叼著煙沒再點燃,說道,“抽二手煙不好。”他拽著楚玨迴到床上,繼續慵懶地靠迴床頭,一來一迴已將不悅揮幹淨:“疼啊。”尹倦之說:“特別疼。”楚玨眉宇緊蹙,竟手足無措地不敢碰尹倦之,怕把他碰壞。可身體過於誠實,懦弱在勇氣麵前潰不成軍,他擁住尹倦之的肩膀,把他按進懷裏。“都是小時候的傷了,現在當然不疼,我說的是當時可能疼一點。”尹倦之被小男友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說道。楚玨悶聲說:“我能問,怎麽弄的嗎?”“可以啊。”尹倦之抬了抬左腿,滿不在乎說,“這是許家那個小三阿姨嫁過來的時候,她帶來了一條薩摩耶,咬的。”沒被尹倦之看見的空隙陰影裏,楚玨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地駭人冷沉。“然後我就養了杜賓那條叫上校的大狗,”尹倦之笑著說,“耐著性子訓完上校,我就支使它去咬死了小三阿姨的狗,那條薩摩耶死得支離破碎,小三阿姨嚇得臉煞白。但是我的報複心強,可不是那麽好哄的,就對她說下一個就是你。她當時都快嚇尿了哈哈哈哈......兩個月沒敢出現在我麵前。”笑聲愉快連綿不絕,不是作假,尹倦之是真覺得開心,無所顧忌地說:“一群賤人,還來招惹我。我訓起狗可不是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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