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識破柳香兒的身份,主動給她付錢,大概率是沈秋寒或者張彬彬。


    轉念一想,如果他倆知道柳香兒就是李依研,那陳天育、大冰和陶子,甚至她爸媽都應該很快知道。


    可這三天,沒有人來探望過。


    好像大家自動把她忽略了。


    李依研想的腦殼疼,再次來到護士站。


    誰知,護士們包括護士長見到她如見到鬼,一個二個以查房、送藥為由,匆忙離開了。


    一時間護士站空空如也,看來躲著她的人還不少。


    現在唯一知道她身份,能給她答案的,恐怕就是張秘書和趙希西了。這兩人不會睜眼說瞎話,假裝不認識她吧。


    李依研穿戴嚴實,踩著樓梯去了產房。


    來到家屬等候區,看見張秘書焦急地左右踱步,門內是趙希西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秀顏閃出狡黠的光芒,慢慢靠近張秘書,看見他眼神躲閃,就意識到一定有事隱瞞。


    水眸眨巴,莞爾一笑,直奔主題“張秘書,好久不見,沒想到,你和趙希西已經……”


    張秘書訕訕地笑了笑,內心嘀咕,要說她認錯了人,或者他不認識她,就是活生生的打臉。


    轉身給了她一個背,明顯是不想繼續談下去。


    李依研吃了個鱉,咬著唇,又轉到張秘書麵前,抬眸瞅著他,一言不發。


    張秘書被水眸射出的目光看的心虛直冒汗,又轉了個身,躲開了。


    他越這樣,越說明有鬼。


    李依研始終保持站在張秘書正前方,一眨不眨地看著,看看他還能裝多久。


    隨著趙希西再一次聲嘶力竭的喊叫,張秘書脆弱的腦神經崩塌了。


    老婆在裏麵生孩子,心急如焚,沒心思和李依研周旋,索性妥協“好,好,依研,你想問啥,問吧。”


    李依研抿著唇,搖搖頭,“我什麽都不問,隻想聽你說。”


    這招是從沈秋寒那裏學的談判技巧,化被動為主動,讓對手先露底,沒想到在張秘書這裏用到了。


    張秘書頭皮發麻,不解地反問道“聽我說?說什麽?”


    秀顏微蹙,幽幽地說道“說,我不知道的事。說,與我有關的事。”


    張秘書被趙希西的喊叫鬧得頭疼,此時又被李依研一頓繞,腦袋裏攪成一鍋粥,怏怏地說道“好,你想知道希西和沈總的事吧,我告訴你。


    他倆一直是假結婚,希西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當初希西犯倔,不同意和沈總離婚。發現懷孕後,被我做通了思想工作,才答應和沈總離婚。


    但是提了條件,把依支付的股權要了去,還要沈總陪她秀恩愛,包括那個十年相愛發布會,也是希西一手策劃的。


    原本我不同意這麽荒唐的事,可希西心裏委屈,跟著沈總多年,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我也就順著她任性。


    發布會上,沈總的發言稿是我寫的,其實那些真心話,是我想對希西說的。希西明白我的心思,已經徹底放下沈總,迴到我的身邊。


    還有,沈總從來沒放下你。為了抓厲震天,他半身癱瘓,後麵治好了傷,又親自去金三角,殺了厲震天。


    你失蹤後,他一直找你。發布會結束後,沈總和希西直接去了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自此,沈總一直孤單地住在和苑,等你迴家。”


    張秘書這番話信息量相當大,李依研呆愣在原地,慢慢迴味著。


    倏然眼眸睜圓,不解地問道“既然秋寒和趙希西沒有感情,昨天,幹嘛在我麵前秀恩愛?”


    張秘書皺著眉,搖搖頭“這個我確實不知道,沈總隻說讓我倆陪他演戲給你看。目的是讓你對他死心,心生怨恨。至於為什麽,他並沒有說。”


    李依研感覺有些匪夷所思,沈秋寒搞什麽鬼?既然他一直心裏有她,幹嘛不直截了當表達出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生活,是彼此向往已久的。


    非要反其道而為之,讓她遠離他,憎恨他。


    水眸微怔,必須把心中的疑惑解開,幽幽地問道“張秘書,知道我身份的人還有誰?”


    張秘書莞爾一笑,反問道“你是問誰來醫院看過你吧?


    很多人都來過,你爸,姚局,君南,大冰,陶子,陳天育,馬芳芳,魏思成,還有個叫肖南的,我第一次見。對了,沈母也來了。”


    李依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置可否地問道“你是說,剛剛那些人都來我病房了?”


    張秘書不明所以,點點頭“千真萬確,當時你剛做完剖腹產手術,還在昏迷中,秋寒在醫院照顧你。


    大家都來了,病房站不下,就站在樓道裏,分批進去看過你。


    臨走前,還跟我和希西打招唿來著。”


    李依研無奈地苦笑著,這都是什麽事?原來自己一個人玩角色扮演,大家早知道她的底了。


    如果家人朋友都來過了,那麥兜和自己的醫藥費肯定有了著落,衣食住行也有人安排。


    水眸再次射出不解,她已經醒了,可以下地活動,為什麽大家又集體消失不來了?他們有什麽事隱瞞嗎?


    她把張秘書提到的人,都捋了一遍,能告訴自己實情,不欺瞞的隻有肖南,其他人肯定都和沈秋寒是一夥的。


    站在護士站前,拿起電話筒,兩眼一抹黑,完了,她根本不知道肖南電話號碼是多少。


    來看過自己的人,能背的下電話號碼的隻有三人,李華生,沈秋寒和陳天育。


    他爸現在完全和沈秋寒穿一條褲子,問他肯定不會得到答案。


    那就打給陳天育吧。


    鈴聲響了三遍,對方也沒接電話。


    失望地噘著嘴,心想也許陳天育在開會吧。怏怏地迴到病房。


    不知不覺又到吃飯時間了,看著一桌豐盛的午餐,心裏不對味。吃完飯,又去了護士站,給陳天育打手機,還是沒人接。


    秀顏緊蹙,站在小護士麵前,輕聲問道“護士,護士長說我的孩子今天可以從icu出來,可現在我還沒見到。能幫我問問情況嗎?”


    小護士正在係統錄資料,警覺地抬頭瞅一眼秀顏,柔聲答道“香香老師,你的責任護士是護士長,她去查房了,一會你還是直接問她吧。”


    李依研訕訕地點點頭,剛想再問幾句,病房有人按鈴,點滴打完了,需要拔針頭,小護士匆匆忙忙跑去處理。


    正準備離開,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快步來到小護士剛剛的位置,坐在電腦前,十指翻動,迅速調出vip病區三日內病人住院和出院信息。


    當看見“柳香兒之子,評分10,健康,已出院”時,水眸睜大,驚喜與不安交織著,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她的兒子在兩天前就已經出院,根本不在icu,護士長欺騙了她。


    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在騙她,他們想隱瞞什麽?


    李依研“唿”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迴了病房,把隨身物品帶上,準備出院。


    這個醫院裏任何人說的話,都不可信。她誰也不問,誰也不聽,真相要靠自己去探明。


    李依研看見醫院檔案係統裏,自己的兒子是健康的,但已經被人抱出了醫院,內心跌宕起伏。


    非常肯定,烏市醫院裏的醫護人員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掌控者,她根本不會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真相。


    匆匆迴到病房,用冰袋把冰箱裏冷凍的母乳封裝好,穿上外衣,戴好圍巾和帽子,背起隨身物品,朝門口走去。


    拉開門的瞬間,對上護士長驚慌失措的眼眸。


    剛剛護士長查房歸來,無意間看見小護士的電腦桌麵上顯示的信息,一下慌了神。心急火燎來到李依研的病房,剛巧碰到她。


    瞅一眼這身裝備,明擺著是出院。


    護士長露出難能可貴的笑容,裝糊塗,說道“香香老師,這是要去哪?你現在腹部刀口還未愈合,要多躺著休息。”


    李依研對護士長的隱瞞很惱火,不想跟她多囉嗦,麵無表情答道“出院。”


    護士長麵色微怔,這個答案在她預料內,微微一笑,繼續安撫“你不符合出院標準,剖腹產是大手術,至少要住夠一周才能出院。”


    李依研自嘲一笑“提前出院出了問題我自己負責,不會賴上醫院。”邊說邊朝電梯口走去。


    護士長一看急了眼,完不成張院長的任務,她就要下崗,一把拽住李依研的胳膊,急切地說道“你……你不能走。”


    秀顏緊蹙,不耐煩地甩脫拉著胳膊的手,“我偏要走,誰也攔不住。”


    護士長苦著臉,快速琢磨應對之策,再次拉住李依研,疾言厲色道“你……你還欠醫院醫藥費,不結賬不許走。”知道她身無分文,故意用這個借口拖住人。


    李依研微歎一聲,原來沒人替自己付賬,她身上確實沒錢,但有卡。自嘲地咧咧蜜唇,“在哪結賬?”


    護士長料定李依研沒錢,指指小護士,“這裏就可以。”


    小護士很會察言觀色,連忙順著護士長的劇情演下去“香香老師,我算算啊。你這幾天的手術費、夥食費、還有看護費、生活用品費……”


    李依研嗤笑一聲,把卡遞給小護士“不用算了,卡裏的錢,夠買下這家醫院,密碼是6個6。”


    看著護士長和小護士驚愕的表情,明嘲暗諷道“我看你們這家醫院少兩個字,應該加上‘黑心’。”


    言畢,頭一扭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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