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雨夜,一條小船上,站著一個人,躺著兩個人。他們正淋著雨,迎著陰冷的晚風,順流直下。


    忽然,站著的人聽見了夜空中傳來的直升機聲,扭頭朝後望去,麵部微微抽動,立刻警覺地把船靠到最近的一棵大樹暗影下。


    斜插入水中的大樹連帶著濃密的枝葉,很好地將小船包裹起來。很快,直升機貼著水麵,在距小船10米遠的地方飛馳而過。


    船主扭頭望望前方不遠處打著探照燈找人的直升機,又迴身朝上遊看了看,左思右想,兩邊都不能去了。


    低頭看看食物中毒的李依研,又瞅瞅被鱷魚傷了肩膀和腹部的兒子,微微歎了口氣。


    一咬牙,索性將船徹底靠岸,把兒子扛在肩上,一個胳膊夾著瘦弱的李依研,步履沉重地向密林深處走去。


    如果他沒記錯,不遠處有一間木屋。


    走了大概十幾分鍾,破敗的木屋就出現在了眼前。船主把兩人放在門口,自己先進屋,用手電照著,簡單收拾一下。


    木屋有一陣沒人來住過,從布局擺設看,以前應該是個據點,當然,不是獵人的據點,而是毒販的臨時藏身處。


    床鋪是木板搭的,簡單收拾後,還能湊合用。


    船主把門口的兒子和李依研分別抱了進來,床鋪兩頭一邊一個。


    低頭想了想,迴到船上,找出一個簡易的醫療箱,再次迴到木屋後,給兒子喂了抗炎症的藥。


    李依研嘴唇發黑,麵色鐵青,和食物中毒很像。剛剛在河邊,兒子昏厥前,告訴他,這個小丫頭吃了毒果子。


    船主轉身出了木屋,眼瞅一圈,找到了一棵紅果子樹。在樹的附近,尋到一種其貌不揚的小草,拔了幾顆,拿迴木屋,找了個碗,用硬物碾出汁水,積了小半碗湯。


    船主端著碗,扶起李依研,用手捏著她的下頜,一點點把草汁灌了進去。


    做完這些,船主疲憊地坐下,開始抽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不覺外麵的雨停了,雲層散去夜空分外晴朗。


    船主坐在月光下,忍住疲乏,不時起身看看床上躺的兩個人,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過了幾個小時,李依研倏然睜開水眸,起身趴在床邊的桶裏,一陣劇烈的嘔吐,綠色的草汁夾雜著苦澀的毒水一湧而出。


    她吐得肝腸寸斷,膽汁都出來了,吐完渾身舒服一些,但還是虛弱地暈了過去。


    在李依研吐完昏厥的前一秒,借著窗口照進來的月光,看見了蹲在窗下的船老大。內心一顫,原來是他,看來自己有救了。


    船老大抽完一盒煙,天色已經泛白,再次來到床邊,觀察兩個人的情況。小兒子的高燒退下去了,被鱷魚撕裂的傷口麵積大,但索性不深,此時血液已經凝固。


    李依研的麵色恢複正常,心跳也慢慢降了下來。


    船老大麵露喜色,退到門外,猶豫片刻,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勝哥,中午我接的那個活,就是送一個姑娘去大瀑布,對,那姑娘找迴來了。


    你現在還要嗎?要,10萬?好……好,我一會把她送去港口。啥,你要來接?也成,不過……那丫頭自己誤食了野果,中毒了。


    什麽?死的不要?哪能啊,那丫頭我給救迴來了,死了也不能賣給你啊。


    好,我們就在離大瀑布不遠的木屋裏。噢,你知道木屋。好好好,沒問題,保證活著,保證毫發無損,我等你。”


    船老大放下電話,沾沾自喜。今天撿了個大便宜。原本他接了李依研的活,看水流太急,送到大瀑布附近就返程了,反正那丫頭挺大方,一萬多塊錢已經掙上了。


    船老大駕著船順流直下,航速很快,天不黑就迴到港口。


    沒想到,勝哥帶著幾個人,拿著照片一個一個問,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女孩。船老大擔心惹上麻煩,看了一眼,搖搖頭,躲到一邊。


    可是,有幾個沒接上活的船主,知道船老大這單掙了一大筆,羨慕加嫉妒,就出賣了他。


    勝哥氣急敗壞地揪著船老大的衣領,“你不是沒見過嗎?你知道我是誰,我是幹什麽的,惹急了,老子宰了你。”


    船老大連忙低三下四地祈求“勝哥,我說我說,照片上的姑娘要去大瀑布上遊,我的船到不了那個地方。


    再說大瀑布附近水流特別急,我隻把她送到半路上,就返程了。”


    勝哥氣的咬著牙,一把推倒船老大“你特麽,現在就去把人找迴來,我等你電話。


    天亮前,找到了,我給你錢。找不到,我燒了你的船,你全家都得死。”


    船老大知道勝哥和這邊的毒梟有關聯,背景複雜,做事無底線。連忙頭點如雞啄米,哈腰許諾,調轉船頭直奔大瀑布。


    可這世上的事都是那麽湊巧,還沒到達大瀑布,他就聽見前方有唿救聲,那個聲音特別耳熟,把船靠近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小兒子。


    他剛用刀殺了一條鱷魚,傷痕累累地拖著一個昏厥的女孩趴在岸邊,奄奄一息。


    船老大停穩船,跑上前一看,那個女孩就是今天自己的雇主,也是勝哥張口要的女孩。


    船老大把兩人分別抱到自己船上,小兒子被動靜驚醒,見到是自己父親,咧咧嘴笑了,虛弱的說道“爸,這個姑娘吃了毒果子,你救救她。”說完就疼暈了過去。


    船老大知道勝哥不要死人,現在這丫頭隻剩半條命,一旦勝哥生氣不買了,那對自己來說一文不值,還會惹來殺身之禍。


    所以,他計劃先用草藥土方把小丫頭胃裏的毒排出來,等她緩過勁再賣給勝哥。


    沒成想,剛開出一段距離,身後就來了架直升機。船老大以為勝哥等不及找來了,擔心現在交人拿不上錢,連忙躲避到木屋中,開始他的施救計劃。


    天色已經有些發白,再過兩小時就要天亮了。船老大見李依研脫離了危險,連忙給勝哥打報喜電話。


    勝哥整晚上被他的老大何澤影催的坐立不安,收到船老大的消息,急忙駕著快艇,急速向木屋方向駛來。


    與此同時,張山截獲了電話信號,立即向沈秋寒匯報情況。


    當沈秋寒聽聞,剛剛有個木屋中出現了手機打電話的信號,心裏暗喜。


    他和柳安臣順著水流追出來很久,再飛就要到港口了。照理說,坐船走不了這麽快。看來,李依研中途再次下船的可能性很大。


    沈秋寒一邊指示柳安臣向木屋的坐標飛去,一邊給李牧打電話,讓他和陶子帶上張山,盡快去大瀑布等待直升機接應。


    船老大放下電話差不多十分鍾,就聽見窗外傳來的直升機聲音,內心嘀咕,勝哥來的還挺快,竟然出動了直升機。


    看來這丫頭很值錢,應該不止10萬。這筆買賣要好好再談一談。


    當他興高采烈走出木屋門口時,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的腦袋。


    “你……你是誰?勝哥呢?他要的姑娘,就在裏麵,完好無損。”船老大舉著手,急忙解釋。


    沈秋寒濃眉緊蹙,看來騙李依研來此地的人也在找她,將計就計說道“哦,就是勝哥讓我來領姑娘。”


    特麽的,勝哥是何澤影的狗腿子,何澤影現在又為厲哥做事,李依研被騙來這裏,果然和他們有關係。


    船老大嘿嘿一笑,“好說,好說,放下槍,咱們就是做筆買賣,沒必要動刀動槍的。”


    此時柳安臣停穩直升機跑了過來,沈秋寒把槍遞給他,使個眼色,讓他在門口警戒。


    隨即,打著手電,跟著船老大進了木屋。


    木屋不大,由於很久沒人住,散發著陣陣黴味。沈秋寒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他是真的聞不慣。


    船老大轉頭望一眼沈秋寒,訕笑道“這木屋好久沒人住,東西發黴了。”


    帶頭進了內屋,指著床上的李依研,討好地說道“小兄弟,你看看,這個是不是勝哥要的姑娘?我瞅著和照片上很像。”


    沈秋寒顧不得多言,三步並兩步跑上前去,輕輕撥開麵頰上蓋的烏發,看見了李依研略顯蒼白的秀顏,憐惜心疼撲麵而來。


    忍住抱起小丫頭的衝動,睨著冷眸,皺著眉嗔怒道“她怎麽這麽虛弱憔悴?勝哥知道了,一準不高興。”


    船老大慌忙擺手,“小兄弟,你不知道,她吃了毒果子,食物中毒,是我兒子船上的無線電收到求救信號才找到她,救了她。


    但是他們迴來的路上遇到了鱷魚,要是我晚一點去,她和我兒子都死了。


    不過這個毒果子在這一帶很常見,我給姑娘喝了草汁,毒已經解了大半,沒有生命危險了。


    她這麽虛弱,不要緊,醒來吃點東西就緩過來了。”


    沈秋寒的眉毛擰著,內心腹誹,這個船老大功過相抵,就放他一馬,低聲說道“那我替勝哥謝謝你,勝哥還在等著呢,我現在就帶姑娘走。”


    他剛抱起李依研轉身正準備走,就被船老大一把拉住。冷眸閃出警覺的目光,“幹什麽?姑娘我一定要帶走。”


    船老大無奈地笑笑,心想,勝哥叫小弟來提貨,也不說付錢的事。


    嘿嘿一笑“小兄弟,行有行規,賣姑娘我有一陣沒幹了,都是傷天害理的事。這次是勝哥要人,我就勉為其難。可關係再好,也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說是吧?”


    什麽?船老大竟然要把李依研賣給何澤影的狗腿子勝哥?他是活膩了嗎?


    剛想掏槍,才想起來,已經把槍交給了柳安臣。腰裏有刀,隻是抱著李依研,對付高大結實的船老大,難免會有閃失。


    沉思片刻,把李依研重新放迴床上。咧咧嘴,微歎一聲“要錢沒有,要命奉陪。”


    不是沈秋寒舍不得給錢,是他壓根沒帶多少現金。再說,對他來說,李依研是無價的,根本不屑於和船老大討論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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