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黑壓壓一片,月亮也不給力,膽怯似得躲在了雲層後麵。


    李依研天生就膽小,此時心裏越發緊張,水眸瞪得溜圓。手忙腳亂地打開手電,借著燈光給自己增加勇氣。


    嘴裏小聲嘟囔著“我不怕,我不怕……”挺起疲憊的脊梁,強打起精神四處張望。


    倏然被一米外樹枝上掛的東西吸引住,饑餓讓她停不住地咽著口水。那些紅紅的野果子,閃耀著誘人的光芒。


    她真是餓壞了,微微探出身,一手拿著手電,一手拽下兩個最近的紅果子。


    拿出包包裏的濕巾,快速擦拭一遍泥土,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裏。哇,好酸啊,牙齒都快倒了。不過,總比肚子餓強。吃了幾口,那股酸味被一種怪異的感覺取代。


    李依研搖了搖頭,感覺眼睛有點花,以為自己血糖太低,出現了眩暈,連忙又咬了兩口,沒一會,一個紅果子吃完了。


    那種眩暈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眼前的樹枝出現了重影,她也像喝醉了酒一般坐不住了。


    不知什麽時候,手裏未吃完的紅果子和手電筒,都滑落下去,直接掉到地上。


    李依研覺得自己好累,好困,強睜的水眸慢慢閉上,想好好睡一覺。


    也許今晚躺在這個金三角腹地的樹窩裏,就是一場夢。睡一覺,醒來後,就迴到了和苑。或者,這個夢再長一點,睡一覺醒來,就迴到了易安。


    她還是那個調皮搗蛋,惹李華生和胡心生氣的小丫頭,還是那個跟著沈君南翻牆爬樹的叛逆期高中小女生……


    不知過了多久,處於意識恍惚狀態的李依研,被一個聲音叫醒,胃裏如翻江倒海般,口幹舌燥,頭痛欲裂。


    仔細聆聽,那個聲音又出來了“主人!主人!快醒醒!”原來是腕表裏的大白跳了出來。


    李依研低頭瞅著那個小人,傻兮兮地笑了笑。她為了避免被人追蹤,把腕表的智能係統關閉了。


    內心腹誹,這個忠誠可靠的大白怎麽不聽命令,自作主張跑出來了?


    “主人,你脈搏很弱,生命體征的指標預警,我叫了附近的人來救你,很快就到。你必須到樹下去,躺在樹上不容易被發現。”大白焦急地輕喚。


    李依研大致明白了,殘存的意識下動了動身子。恍惚間,聽見了馬達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


    求生欲讓她鼓起勇氣,強撐起身子,抱著樹幹慢慢往下滑。


    誰知一個枝丫勾著衣服,上不去,下不來,騰出一隻手去拽,身體失衡,“啊!”一聲,整個人從五米高掉了下去。


    ~~~~


    坐在私人飛機裏的沈秋寒、柳安臣一直側耳聽著音頻播放器中李依研的動靜,這聲驚唿和隨之而來的悶響,都沒逃脫他們的耳朵。


    心裏一驚,丫頭怎麽了?與此同時,電腦裏的定位影像消失了。


    柳安臣和沈秋寒對視一眼,緊急操控,最終無奈地合上了電腦,沉聲道“依研好像是從高處摔了下來,估計背部著地,定位監聽器受損了。”


    沈秋寒俊顏緊蹙,氣急道“阿牧,飛機什麽時候到最後定位地點?”


    李牧上前與飛行員耳語一番,迴身答道“依研最後的位置在大瀑布,最快一個小時到。”


    柳安臣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低吼道“一個小時?不行,太慢了。這條航線我熟,我來飛。”


    李牧不可思議地瞅著柳安臣,“你……你會開直升機嗎?”十一期間,柳安臣開著直升機從山區來烏市醫院,李牧剛好在美國,並不知情,此時很是詫異。


    柳安臣瞥了一眼李牧不信任的目光,捋了一把額前的碎發,幽幽地說道“我比你大十來歲,我第一次在金三角開直升機的時候,你還在學10以內加減法呢。”


    李牧被柳安臣懟的,臉都黑了,抬頭望一眼沈秋寒,見他點點頭,知道自己多慮了,連忙低頭給駕駛員說去。


    四十分鍾後,柳安臣把直升機穩穩地停在大瀑布與密林中間的空地上。飛機上的幾人紛紛跳下來,打著手電,四處尋找。


    陶子最先發現了樹下的手電筒,朝著沈秋寒的方向喊了一聲“老大,快來看,少夫人應該是從這棵樹上掉了下來。”


    沈秋寒、柳安臣、李牧、張山都聚攏過來,四五個手電照著這片區域,頓時亮如白晝。


    沈秋寒把手電遞給李牧,手腳並用爬上了樹。


    柳安臣拿手電照著地麵,尋找異常。


    陶子撿起吃剩的果核仔細研究。


    不一會,沈秋寒從樹上跳下來,手裏拿著一點衣服碎片,低聲說道“依研應該爬過這棵樹,上麵五米高有個樹窩,她可能是累了,想休息。


    被智能管家大白叫醒後,想爬下來,可是衣服被樹枝掛住,身體失衡,摔了下來。”


    陶子掌握的信息更緊急,見老大說完,急切地接過話“少夫人吃了有毒的野果,她應該中毒了,所以喚醒了大白。”言畢,把吃剩的果核遞給大家看。


    沈秋寒皺著眉,心疼的一塌糊塗。內心嘀咕,這丫頭該不會一天沒吃飯吧,要不怎麽餓的吃野果了。


    柳安臣三兩步爬上樹,摘了一顆紅果子,盯著看了看,沉聲道“糟了,這個紅果子毒性不小。


    如果她吃了一個,恐怕會視線模糊,神經麻痹,不盡快救治,會有生命危險。”


    大家的緊張度瞬間提了起來,都四散開來找線索。倏然李牧在離河岸很近的地方發現一些腳印,招唿大家,有新發現。


    這些腳印,有來有去,陶子蹲下,用手量了一下腳印的長寬,再跟著腳印到了河邊,很快有了結論。


    “老大,有個身高1.7米左右的人開船來過這裏。他應該救走了少夫人。”


    言畢,看著大家狐疑的目光,繼續解釋道“你們看,這個從河裏走到樹下的腳印很輕,迴去的腳印陷入泥中很深。


    所以,我推測,這個人走的時候應該背著或抱著夫人離開的。”


    沈秋寒冷眸睨著,幽幽地說道“照你這麽說,一個1.7米左右的男人,背著依研上了船,他們會去哪呢?是往上遊走,還是下遊?”


    陶子垂眸思量,這個可不好隨意推測,現在隻有一架直升機,隻能朝一個方向追蹤,萬一自己說錯了,就會罪孽深重。


    柳安臣抿著唇,睨著眼,把岸邊看到的痕跡在腦海中又迴放一遍,沉思片刻,低聲說道“走,向下遊追。”


    “為什麽?”沈秋寒還在掂量,憑借經驗依舊拿不準。


    “這條船是從大瀑布的上遊過來的,理論上應該原路返迴。可岸邊有拖拽的痕跡,船夫應該是想盡快救依研,繞過大瀑布,繼續往下遊,船速會很快。


    如果帶著依研,逆行去上遊,恐怕還沒到地方,人就沒救了。”柳安臣分析解釋道。


    沈秋寒思量片刻,點了點頭,認可柳安臣的觀點。


    金三角他待過兩年,對這條河很熟悉,如果從大瀑布逆行向上,恐怕天亮才能到小村寨。


    如果從大瀑布順流而下,不到兩小時就能到達港口,那裏有醫院。


    冷眸圓睜,掃視一圈,堅定地說道“出發吧,順流而下找依研,他們離開不到一小時,應該還沒到港口,大概率就在這條河上。”


    大家唿啦一下全都上了直升機,柳安臣跳上駕駛室,又穩又準地拉起直升機,沿著河麵,低空飛行。


    沈秋寒和李牧分別舉著大燈,頓時把河水和河邊所經之處照的清清楚楚。


    幾雙眼睛目光不錯地望著水麵,柳安臣控製著直升機,快速擦過水麵,順著水流,追蹤了十幾分鍾。


    忽然,沈秋寒大叫一聲“快看,前方水麵有船,隻是……船是翻扣的?壞事了。”


    柳安臣控製著直升機在沉船上方盤旋,翻扣的船上和附近都沒有人,離得不遠的岸邊,有一隻肚皮被劃開的鱷魚,四腳朝天,嘴裏正吐著血沫沫。


    飛機上的眾人大驚失色,還未等直升機停穩,紛紛跳了下去,四處搜尋。


    陶子找來木棍,撬開奄奄一息鱷魚的大嘴,定睛看了看,低聲說道“鱷魚牙縫有帶血的衣服殘片,船上有人被它襲擊過……估計還傷的不輕。”


    沈秋寒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有時鱷魚,又是中毒,小丫頭千萬不能有事。


    眾人四散開來,在附近找了找,除了幾個雜亂的腳印,再沒有線索。


    此時天空傳來轟隆隆的雷聲,沒多大會,劈裏啪啦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沈秋寒的俊顏顯出灰白之色,他焦急的心情直白地寫在臉上。再找不到李依研,心都揪扯的疼。


    柳安臣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從直升機下來後,他就一直在四處尋找線索,岸邊泥地裏的零星血跡,讓他心裏一顫一顫。


    四周都沒找到人,要麽人進了密林,要麽又迴到水裏。柳安臣不安的眼眸朝著下遊瞄了一眼,難道,船上的人順著河水漂下去了?


    雨越來越大,走進密林深處找尋線索的李牧和陶子,紛紛跑了迴來,抱歉地說道“老大,對不起,密林裏殘葉很多,沒留下腳印,搜尋不到蹤跡。”


    柳安臣見大家一籌莫展,都呆立在雨中愁眉苦臉,直言不諱道“我看,他們有可能在和鱷魚搏鬥之後,出於某種原因,又迴到了水中。


    說不定現在正順流而下。咱們不如去下遊找找?”


    沈秋寒冷眸微怔,抬頭看看天,又瞅瞅河水,再望望密林,這個決定特別重要,他要認真思量。


    最終,薄唇輕抿,說道“這樣,兵分兩路,我和何夕一起去下遊看看。


    張山,你留在岸邊,用設備監控這片區域,看有沒有出現無線電和手機信號,說不定他們會求救。


    阿牧,你和陶子擴大搜尋範圍,繼續在密林中搜尋,看看有沒有可以暫時容身的地方,有消息電話聯係。”


    李牧、陶子得令,拿起手電,再次紮進密林深處。


    張山找了個平坦的地方,架起防護傘,打開電腦,開始搜尋可疑信號。


    柳安臣和沈秋寒雙雙跳上直升機,沿著河水,火速朝下遊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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