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閨蜜莫名地提起了沈秋寒的名字,李依研蹙著眉頭,低下頭沉思片刻,抬起秀顏,關切地問道“倩雲,秋寒,他……還好吧?”


    趙倩雲見李依研主動問起沈秋寒的近況,內心一喜,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他……他到底怎麽了?你直說吧。”李依研見趙倩雲這個表情,心頭一驚,緊張地坐直身子,急切地追問。


    趙倩雲吸了吸鼻子,吞吞吐吐說道“秋寒哥昨天下午蘇醒後,雖然不能說話,可各項指標都向好的方向發展,張彬彬醫生初步檢查後,認為恢複良好。


    誰知昨晚半夜,監測腦部功能的指標開始出現異常,腦震蕩的後遺症顯現了,他頭疼的很厲害,精神出現燥鬱。


    張醫生說需要立即對他的後遺症進行全麵檢查、評估,並開展有針對性的幹預治療。”


    “評估的怎麽樣,結果如何?”李依研緊蹙眉頭,急切地追問道。


    趙倩雲眼眸含淚,輕輕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評估結果不好嗎?”李依研急的掀開被子,顧不得穿鞋直接站在了地上,內心慌亂地拉著趙倩雲的胳膊搖著追問。


    趙倩雲抬手拭去眼角不經意滑下的淚水,低聲說道“不是。”


    “那是什麽啊?”李依研被這個擠牙膏式的迴答快整魔怔了。


    “張醫生說,目前腦震蕩後遺症都是出現後再對症治療,但那樣很被動。


    當今全球該領域最前沿的是提前介入,就是在剛剛出現後遺症苗頭時科學評估和幹預治療,可以最大幅度的減少後遺症的不良結果。但秋寒哥還沒做。”


    趙倩雲努力迴憶著張彬彬提到的專業術語,盡可能地用簡單易懂的詞解釋給李依研聽。


    “那趕緊做啊,為什麽不做?還等什麽呢?”李依研陰沉著臉,氣唿唿地反問道。


    趙倩雲深吸一口氣,抬眸盯著秀顏,幽幽地說“張醫生說這套評估係統是最前沿的技術,全球隻有部分國家小範圍掌握和實踐,柳醫生是這個領域的專家……”


    李依研聽完,深深唿了一口氣,她以為有天大的困難呢,嘿嘿一笑“那好辦,讓安臣評估就行了啊,他不收錢的。”


    趙倩雲抿唇笑了笑,旋即換了副悲傷難過的神情,低聲說道“話是這麽說,可他不願意。”


    “為什麽?”李依研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問道。


    “因為你。”趙倩雲小聲嘀咕著。


    “我?倩雲,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你這樣一次蹦出一個詞,會急死我的。”李依研跺著腳,不耐煩地嗔怒。


    趙倩雲朝病房門望了一眼,確定柳安臣還沒迴來,不過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得趕緊說,“昨晚你剛走,柳醫生就來醫院找你。


    知道你被為難還挨了巴掌,氣的放言再不管秋寒哥,生死與他無關。


    今早張醫生來你病房又做他的工作,希望看在你被安全找迴來沒有大礙的份上,盡快給秋寒哥做腦震蕩後遺症評估。


    可柳醫生還是果斷拒絕了,明確說他留在醫院是因為你發燒尚未痊愈,隻要你出院,他就立刻帶你去非洲,再也不迴來了。話語中不留一點餘地。”


    原來是這樣,哎,李依研歎了口氣,鬆開了趙倩雲的胳膊,靠在床沿,默默無語。


    李依研的記憶倉庫全部打開,細數昨晚乃至這幾年她來到烏市的所有事,那些細節曆曆在目。


    昨晚她是那麽渴望去看看沈秋寒,想握著他的手,告訴他要挺住,要盡快痊愈,自己留在這的時間不多了。


    可她沒資格,因為她是個掃把星,害死了他爸,害的他弟患上抑鬱症,害的他出了車禍,一度遊離在生死邊緣。


    李依研自嘲地咧咧嘴,沈母說的沒錯,她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這幾年折騰的沈家不得安生。


    大家都在為沈秋寒盡快逃離病痛而傾盡全力,可她又在幫倒忙。


    秀顏微蹙,水眸噙著淚花,傷感地吸吸鼻子,降唇輕啟,露出釋然的笑“倩雲,麻煩你告訴張醫生,秋寒的後遺症評估不能拖。


    請他做好準備工作,半個小時左右安臣就會去重症監護室。”


    趙倩雲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眸,他們一大幫人躊躇糾結了一整天的事,就讓李依研一句話輕鬆的允諾了。


    激動地使勁點點頭,一溜煙跑了出去。


    馬芳芳知道李依研的心思,內疚地拉起她的手,主動坦白“我們都是壞人,自知拿不下柳醫生,知道你心軟,又不好拒絕我和倩雲,心甘情願被我們套路,你罵我吧。”言畢,眼角的熱淚不爭氣地滑了下來。


    李依研強忍住鼻頭的酸澀,倔強地抬起頭,不讓水眸再次泛濫,嬌嗔著“我是真想罵你,三年不見,見麵就是套路我,罰你請我吃三次大餐。”


    “好啊,小豬。”馬芳芳破涕為笑,邊迴答邊像以往一樣雙手做出撓癢癢的姿勢。


    李依研非常怕癢,馬芳芳的手還沒挨著,就忍不住節節後退,咯咯地笑著。


    “啊呀,寶貝兒,你怎麽光著腳下地了。”柳安臣未進門就聽見李依研少有的發自肺腑的笑聲,心裏樂嗬嗬。


    誰知進門看見這丫頭沒穿鞋站在地上,放下手裏的餐盒,一個箭步跑了過去,輕輕抱起她放迴床上。


    柳安臣的動作一氣嗬成,熟稔的仿佛他們抱過很多次,有種老夫老妻的默契。


    見李依研又迴到溫暖的被窩,他的眼眸中閃出滿意的光芒,仿佛一個快打碎的瓷器再次被安全的保管起來。


    這波狗糧真是閃電般被馬芳芳吃下去,迅速消化掉,酸的不由地打個冷顫。


    捂著嘴,強忍住笑意,打趣道“柳醫生,我把寶貝兒還給你,我該走了,家裏有兩個小調皮該睡覺了,改天約你倆吃飯。”


    忽視李依研投過來的警告目光,誇張的哈哈哈跑出去了。


    “寶貝兒,你這個閨蜜,鬼馬精靈,和你有得一拚啦。”柳安臣邊攪動米粥,邊調侃她。


    “柳大叔,怎麽,你嫉妒啊,是不是深刻地感受到和我有代溝啊。”李依研降唇蠕動,瞅著壞笑的柳安臣,毫不示弱地挖苦。


    柳安臣濃眉輕挑,恍然大悟般打了個響指“對,代溝還真是有,我一直也在考慮這個嚴肅的問題。”


    旋即,邪魅一笑說道“床中央的毯子是最直接的代溝,扔掉是第一步,今晚我要試試和你蓋一個被子,這樣代溝就小了。


    以後還可以更近,代溝更小,有一天……咱們就毫無代溝……”柳安臣雙眸斜睨著,一臉得意,倏然湊近秀顏,唇瓣貼緊耳畔,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葷話。


    李依研的耳朵被柳安臣薄唇噴出的熱氣撓的癢癢的,羞澀地朝後靠去。原本想借機調侃柳安臣,沒想到被猝不及防的撩,心頭一顫,秀顏唰的一下紅透了。


    見柳安臣撐在床上的雙手抬了起來,緊緊捏著她的肩膀,眼眸中透著說不出的柔光。


    這種眼神從沈秋寒那見過無數次。還沒做好準備,完全接受他,曖昧氣氛必須被快速揮散。


    “安臣,我肚子好餓,粥涼了吧。”李依研有些驚慌,吞吞吐吐問道。


    柳安臣噗嗤一聲笑了,這個小丫頭還是太嫩,自己隻是做了個挑逗的動作,就把她搞得不知所措。


    罷了,後麵的日子還長著,吃飯。


    “來,寶貝兒,讓老公喂你吃。”柳安臣端著餐盒,舉著湯勺,示意她張嘴。


    李依研撇了撇嘴,左右轉頭藏著嘴,可他的手和湯勺緊隨其後,執拗不過,隻能配合地張著嘴,享受這份貼心服務。


    邊吃邊嘟囔“能不能別人前人後地叫我寶貝兒,會被笑話的,你不怕被人認為輕浮?”


    她還真有這個擔心,今天已經從馬芳芳眼中看到了譏笑,即使是善意的、羨慕的。


    “你的名字沒有專屬性,對我沒有特殊意義啊,再說,我都不擔心,你還抹不開麵子。”柳安臣爽朗地笑說著。


    咦嘻,弄半天自己在這多愁善感了,這個大叔還是悶騷型的。


    一碗米粥不一會就見底了,看著李依研吃了熱粥麵色有了紅潤,氣色和精神頭都好起來,深如潭水的大眼睛重現靈性。


    柳安臣越看越稀罕,盯著小丫頭的眼神又開始專注、深情,透著形容不出的期待。


    李依研見他又是這幅餓狼撲食的樣子,錯開目光,無奈地給了他個白眼,忍不住再嘲弄一番“柳大叔,你屬狗的吧。”


    “?不是,我屬羊。”


    李依研見柳安臣沒懂自己說的梗,噗嗤一聲笑了,也不解釋,萬一自己領會錯了,被他抓住話柄就慘了,一個汙就夠受了。


    “噢……你這個小丫頭,學壞了,變著法子嘲笑我。告訴你,我就是屬狼的,信不信今晚就開吃,吃了你這隻不知死活的小綿羊……”


    柳安臣後知後覺地嗔怒著,假裝朝小丫頭撲了過來。


    欲速則不達,他與李依研打了會嘴仗,也學著馬芳芳的樣撓她的癢癢肉,惹得她咯咯咯直笑,再不敢有更過激和親密的動作。


    時間不早,柳安臣張羅她躺下,獨自忙乎去了。


    看著柳安臣不緊不慢地收拾垃圾,李依研心裏有點著急,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可視線是空洞的,眼神不自覺地來迴掃視牆上的掛鍾。


    距離給馬芳芳承諾的半小時已經到了,可她還沒想好怎麽給柳安臣提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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