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鄭豐收迴到田裏,劉氏抓著鐮刀直起了身子問道:“弟妹她不要緊吧?”


    鄭豐收的臉色卻並不好看,但他雖心裏憋著氣,倒也不會衝著劉氏發作,隻低著頭悶悶的說道:“沒啥要緊的,歇兩天就好。”


    劉氏小心的瞄了眼老爺子,再問道:“可有請六叔來瞧瞧?”


    鄭豐收也跟著瞅了眼他老爹,哼唧了兩聲,道:“六叔又不是那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便是看在自家人的份上不收診金,咱總也得有個意思。”


    他的那一點私房錢全在這段日子花費在了吳氏的身上,都不夠吳氏吃點好的。


    吳氏的嫁妝?


    本就沒多少,被母親刮了一層之後剩下的也在這些年用得差不多了,哪裏還有什麽私房?


    想到剛才灶房鍋裏撈出來的那兩雞蛋,鄭豐收無意識的搓了搓手指,又瞄一眼悶聲不吭的老爺子,然後悄悄的往雲蘿跟前湊了過去。


    不知從啥時候開始,這丫頭竟成了除吳氏之外的,他在這個家裏唯一能說事兒的人。


    他割了窄窄的一壟,迅速追上雲蘿,壓著聲音說道:“小蘿,你還有銀子不?先借我點兒,迴頭三叔一定還你!”


    “沒了。”雲蘿頭都不迴,揮舞著鐮刀就又往前收割了一大段,慢悠悠的說道,“錢藏在身上不安全,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了,還是全花了才算是自己的。”


    鄭豐收一噎,迴想起前段日子老太太的作態,和這丫頭的性子,他還真有點把不準她是否真把銀子全花光了,一點都不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她一個孩子,若是真有了啥不時之需,似乎也用不上她……吧?


    猶豫再三,鄭豐收又加緊速度追了上去,低聲說道:“你三嬸今兒是真難受得頂不住了,你六爺爺也說讓吃些好的補補身子,最好能吃上幾貼保胎藥,不然你三嬸怕是熬不住。”


    動作一頓,雲蘿轉頭看著鄭豐收,“三叔你跟我說這個有什麽用呢?我便是有點錢,也頂不了什麽,最多不過是能給三嬸買點零嘴兒解解饞。奶奶一向疼你,你去找她,她一準兒會給你想法子的。”


    鄭豐收聞言不由得默了默。


    在前些時候,他還真覺得老太太挺疼他的,比不上小妹,但怎麽也能排到第二個位置。有什麽事兒,跟老太太撒個嬌或是耍賴撒潑的,總能成。


    這又是從啥時候開始的,他跟老太太竟都沒那麽親近了?


    鄭豐收陷入了沉思,雲蘿則繼續往前收割,很快就將他遠遠的甩在了後頭。


    雲桃從她爹身旁走過,還疑惑的瞅了他一眼。


    “三姐,我爹跟你說了啥?”


    “他問我借錢呢,我沒有,讓他找奶奶要去。”


    雲桃頓時咬了唇,隨後憤憤的說道:“隻怕,便是我們都死在她的麵前,她都不舍得拿出一文錢來!”


    雲蘿微挑眉,瞅了她一眼,“這你就想錯了,奶奶還是很疼三叔的。”


    不過她更疼她小閨女和能讓她當老封君的長子一家。


    等鄭豐收迴過神來,他抬頭都看不到雲蘿的身影了,不由得磨了磨牙,轉而也悶頭往前,倒是比前兩天利索多了。


    到日落黃昏時,將田裏收割的水稻最後收攏成一車,然後一家子人全都浩浩蕩蕩的往曬場走去。


    此時的曬場比白天時更熱鬧,放眼望去全是揮灑著汗水的人。


    一個個巨大的漏鬥狀方形稻桶放在曬場上,三麵攬著竹篾編製的蓬,有男人抓著秸稈將穀穗用力的甩在桶壁上。


    日頭毒辣,暴曬了至少半天的稻穗正是鬆脆的時候,這麽一甩之下,頓時穀粒飛揚,隨之劈裏啪啦的盡數落進了桶裏。


    就是這麽的粗暴!


    老人和孩子抖索、翻檢著脫過粒的秸稈,爭取不讓一粒穀子遺留在穗子上頭。


    曬場的邊緣放著幾架風車,男人們脫了粒的穀子就被女人或是半大的孩子運送到這兒扇去葉子、芒刺等雜質。


    風車是個大物件,整個白水村也隻有寥寥幾戶人家擁有,沒有風車的人家或是借用別人家的,或是尋一個風口,讓自然的風來助他們吹去穀子裏的雜質。


    竹簟清掃幹淨,將穀子倒上,攤開曝曬,太陽好的話,有三個日頭也就差不多能封存進穀倉裏了。


    站在自家竹簟上抖索著秸稈的雲蘿隻覺得渾身刺癢得慌,隨風劈頭蓋臉而來的粉塵更讓她難受得睜不開眼睛,真想甩手不幹了呀!


    旁邊的竹簟上,雲桃在唿喝著,“這些秸稈上頭還有好些穀子呢,你瞧,我這麽抖幾下就有穀子往下掉,可得仔細著些,不能浪費了!”


    “好!”雲梅奶聲奶氣的應著。


    雲蘿閉了閉眼,又咬咬牙。


    還是忍不了啊!


    偏另一邊還有個絲毫感覺不到難受的鄭小弟,仔仔細細的翻檢著已被她抖索過一輪的秸稈,將仍頑強的長在穗子上的穀子一粒粒全撿了出來。


    雲蘿更覺得生無可戀,木著張臉雙目已無神,總覺得連風都在跟她作對,她往哪個方向站,它就偏往哪兒吹。


    左顧右盼之際,忽見得曬場外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冷著臉端肅的看著曬場裏忙得熱火朝天的村民們,似乎在尋找什麽人。


    雲蘿略一猶疑之後,果斷的將秸稈往簟外頭一扔,然後朝曬場外迎了出去。


    “阿婆,您怎麽到這兒來了?”


    獨居在村後山腳下,幾乎連大門都不出,更幾年都難得一見她現身在村子裏的劉阿婆,竟來了這兒!


    劉阿婆低頭看了她一眼,又將目光轉迴到曬場上,保持著麵無表情、冷若冰霜、一副不屑於搭理她的模樣。


    而就在雲蘿以為她老人家隻是閑得無聊想出來走走看看的時候,忽聽得她開口說了一句:“今晚或許要下雨。”


    頓了下,又加了一句,“大雨。”


    雲蘿一愣,隨之驀的睜大了眼睛。


    近半年滴雨未下,河水幾近幹涸,用於食用的井水都開始限量,村民們盼這一場大雨都不知盼了多久。


    然而,卻偏偏要在田裏的稻穀已熟,夏收正忙的這個時候,落下來?


    雲蘿再不知曉農事,也好歹當了幾年的農女,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若一場大雨落下,田裏本就搖搖欲墜的成熟穀粒必然落地,穀子落入泥濘,如何還能撿得起來?便是去撿又能撿多少?


    而成熟的稻穀配上濕潤的泥土,不出兩日就會生根發芽再不能食用。


    便是收割迴來的這些,堆積在家中一兩日還好,多陰沉幾天就會被捂壞了。


    不知有多少人家在等著這些米下鍋,而第二季的秋收更遙遙無期,且還得看老天爺是否賞臉。


    就如現在,若今晚真下了大雨,老天爺可真是太不賞臉了!


    不過她雖聽不太懂阿婆口中判斷天氣的依據,但她確實能感覺到唿吸中比前幾天更多了些水汽,大團的雲也在天上飄了好多天,大概是真的就快要下雨了。


    然而,就在今天晚上了嗎?


    剛還風和日……夏日炎炎、烈日當空啊!


    劉阿婆轉頭在曬場裏掃了一圈,似乎沒找到她想找的人,轉身就走了,也沒管雲蘿還站在她麵前。


    白天的日頭高照,黃昏的熱氣騰騰,到夜幕降臨,彎彎的月牙兒升上了天空,繁星點點,將整個夜幕都點綴得美不勝收。


    鄭家的院子裏,鄭大福仰望著頭頂的滿天繁星,不由得鬆了口氣,孫氏更是忍不住嘀咕裏正可真會唬人,白白折騰了大家一場。


    她都有多少年沒那麽幹過活了?


    生拉硬扯的把曬場上的穀子、秸稈等都抗迴來,就連她從沒幹過粗活的小閨女都被老頭子喊著去受了迴罪,可心疼死她了!


    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狠狠瞪了小兒子一眼,既心疼中午時被撈走的兩個雞蛋,更心疼她嬌養長大的小閨女。


    孫氏一邊嘀嘀咕咕的,一邊捶著腰往屋裏走去,其他人見狀也各自準備迴屋歇息。


    明日可還有得忙呢!


    因為那一場忙活,鄭豐收也沒工夫跟爹娘商量請六叔來的這個事兒,不過他一直掛心著吳氏,所以此時他看著大家都要迴屋去歇了,便連忙說道:“爹,你白天時不是說請六叔來給吳氏瞧瞧嗎?我看……”


    “看啥看?”已一隻腳邁進堂屋大門的孫氏倏然迴頭,就像是被扯了尾巴毛的老母雞,跳將起來,扯著嗓子便罵道,“就你多事兒!都已經在屋裏挺了半天了,吃了兩雞蛋不夠,連飯都是人捧了進去伺候的,你還要怎樣,還要怎樣?就你媳婦嬌貴,懷個娃就動不得累不得,哪家媳婦跟她似的見天兒要請大夫?我看她能生出個什麽棒槌來!”


    焦灼了半天,再加上又累又乏又心不安的鄭豐收聽到老娘口中這些刻薄的話,越發覺得怒火高漲,當即忍不住的朝孫氏吼道:“怎麽就事兒多,怎麽就嬌貴了?吳氏她肚子裏懷了兩個,兩個!那能跟尋常人一樣嗎?她一個人擔著三個人的份,卻連粥都喝不飽,六叔都說她身子虧得厲害,再不補補怕是熬不住,還得吃幾貼保胎藥才成,更受不得累。娘你心疼手上那點銀子,卻是要看著我絕後啊!不止絕後,還要眼睜睜看著我當個鰥夫!”


    孫氏被鄭豐收這突然的發怒吼得一愣,緊跟著臉色大變,當即拍著大腿坐到了門檻上哭喊了起來,“哎呦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熬著心血的拉拔大兒子,卻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這是在挖我的心呐!”


    說著就“砰砰”的捶起了她自個的胸口。


    鄭玉蓮衝過去扶她,一邊又衝著鄭豐收說道:“三哥你這是幹啥呢?瞧你把娘給氣的!還不快跟娘賠罪?不就是懷個孩子嘛,是女人就沒有不會的,三哥你值得為了那麽點事兒惹娘生氣嗎?”


    鄭大福頓時臉色一黑,怒道:“住嘴!這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該說的話?”


    鄭豐收則衝著鄭玉蓮冷笑,“小妹這話我記住了,等你往後嫁人生孩子了,最好能啥都順順利利的,不然可別哭著迴來找哥哥給你去撐腰!不過你一個在家裏啥事不幹的,倒是有臉隔三差五的偷偷吃上兩個雞蛋,瞧把你給養得白白淨淨的。”


    老爺子的臉更黑,孫氏也是徒然放聲大哭了起來,“良心都叫狗給吃了啊!你這是為了媳婦就不要娘,連親妹妹也不顧了!”


    鄭豐收握緊了拳頭,陰惻惻的看了眼鄭玉蓮,卻並不接這話,隻說:“我起早貪黑的幹活,到頭來卻連想給懷了身子的媳婦請個大夫都不能夠,眼看著就要絕後,這過著還有個啥意思?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分家不在這兒過了!”


    “啪”一巴掌重重的落到鄭豐收臉上,鄭大福氣得眉毛都顫抖了,指著鄭豐收便怒道:“混賬東西!隻要我還活著,這個家裏就沒你說話的份兒!”


    從鬧起來開始就一直無措的站在邊上看著的鄭豐穀見此再也忍不住,忙衝了上去扶著搖搖欲墜的老爺子,寬慰道:“爹你快消消氣,老三他肯定不是那意思。”


    轉頭又朝鄭豐收說道:“有啥事不能好好說的,非要鬧騰?咱一家子人,說啥分不分家的?”


    其實鄭豐收喊出那兩個字之後就有些後悔了,此時又聽得二哥勸,也就順著下了坡,隻是想要跟往常似的扯出個笑臉來卻是怎麽也辦不到,隻看似乖順的對老爺子認錯道:“爹您別生氣,我這也是急壞了才胡說的一句渾話,可當不得真。”


    鄭大福深吸了一口氣,倒是沒有再抓著這個事兒不放。然而哪怕鄭豐收及時的收口又認錯了,他的心裏頭卻依然沉甸甸的。


    分家?


    他萬萬沒想到竟會在這個時候從這個向來最是精怪的小兒子口中聽到這兩個字,即便隻是在他氣急之下的口不擇言。


    心思急轉,隨之疲憊的揮了揮手,鄭大福說道:“行了,往後不可再有這樣的念頭,你老子我還沒死呢。”


    頓了下,又說道:“今兒這事,是你娘不對。不過今日也晚了,你明日一早再去請你六叔來給你媳婦瞧瞧,該歇息歇息,該吃藥就吃藥。”


    鄭豐收此時聽到這話,卻不知為何並不覺得有多高興。但這是好事,且是他所求,自當是立即就應了下來。


    孫氏半靠著鄭玉蓮坐在門檻上,滿腔的怒火還沒有消散,以至於臉色依然扭曲,狠狠的瞪著鄭豐收這個不孝子。


    不過鄭豐收那麽一鬧,她心裏其實也有些發慌,便沒有再鬧騰,隻終究心火難泄,拍著腿罵了一句:“喪良心的白眼狼,老天爺遲早落個雷下來劈了你!”


    話音未落,忽見天邊有白光閃了一下。


    一院子的人都是一愣,然後抬頭看天,後又齊刷刷的看向了孫氏。


    恰在此時,一陣雷鳴緊隨著滾滾而來,然後在他們的頭頂轟然炸裂。


    大地都似乎被炸得震了震,孫氏和鄭玉蓮更是尖叫著直直的從門檻上蹦了起來,卻又不知誰絆了誰一下,還沒站直就往後仰倒,直摔進了門檻裏頭。


    “啊——”


    “哇——”


    也分不清誰先誰後,這邊的雲梅也被嚇得大哭,一頭撲進了身旁雲桃的懷裏,緊緊拽著衣服不敢抬頭。


    然而滿院子的人卻都顧不得她了,皆都抬頭張望著天空。


    那一閃一炸就像是個開始的信號,電閃雷鳴驟然頻繁,狂風也緊隨而至,剛還漫天的繁星眨眼間隱沒到了雲層之上,天地刹那間暗黑如濃稠的墨汁。


    雲蘿抬頭看著似要將天空都撕裂開來的又一道霹靂,目光晦澀。


    隔壁的大牛嫂子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我的個老天爺!這可真是不給人留活路啊!”


    那聲音幾乎是緊貼著兩家之間的那一麵牆壁,不用去看便可猜到,她剛才肯定貼在那後頭聽這邊的熱鬧了。


    雲蘿瞬間迴神,就又是那個淡定的小姑娘,捏了捏瞬間靠到她身邊來的鄭小弟的耳朵,又扯了下另一邊的鄭雲萱,說道:“二姐,歇了吧。不管下不下雨,明天都還有得忙呢。”


    雲萱怔怔的點頭,忽又輕歎了一聲,頗有些憂心忡忡。


    可這並不是她能改變的,倒不如想想過後該怎麽補救才好,於是也就順著妹妹迴屋去歇息了。


    進屋前,就著閃電的光芒,雲蘿不自覺的看了三叔一眼,對於他剛才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分家”兩個字真是相當的在意。


    雖早了些,也沒得到什麽結果,但也算是微微的掀開了一點口子。


    是個好現象。


    雲蘿姐弟三人進了屋,雲桃也緊跟著拉了雲梅進她們的屋裏去了,似乎誰都沒有注意到摔進了屋子裏麵,被門檻磕了腰,以至於到現在都還沒能站起來的老太太和鄭玉蓮。


    這一摔一磕,大概是真磕得有些狠了,除了一開始那一聲被雷聲搶了風頭的尖叫之外,那母女兩個翻倒在地上,竟是痛得岔了氣,一時間誰都沒能發出個聲來。


    直到小的幾個都進了屋去,鄭玉蓮才終於緩過那一口氣來,“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孫氏卻終究年紀大了些,也磕得更厲害些,好半天沒緩過氣來,隻大張著嘴,臉都憋紫了。


    鄭六爺終於還是頂著狂風和霹靂,被大半夜的喊了出來。


    要說孫氏和鄭玉蓮最近還真是有點兒多災多難,尋常人家幾年都難得請一迴大夫,這兩個人卻在短短一個多月裏接連請了三迴。


    本已經迴房的雲蘿幾人也都重新出來聚集到正房,心不在焉的看著大人們焦躁忙碌。


    大雨終於落下,一開始就是“嘩啦啦”的撲蓋而來,伴隨著激烈的電閃雷鳴,聲勢駭人。


    狂風唿嘯,幾乎要將頭頂的黑瓦都掀了起來,隱隱的,還能聽見從遠處傳來的人聲唿喝。


    雲桃不知何時挪了過來,望著門外頭黑漆漆的夜色,又有一道緊接著一道的忽閃將瓢潑大雨映照成漫天的水霧,向來張揚的小臉上也難得的出現了驚懼之色。


    “三姐,這是老天爺發怒了嗎?”


    雲蘿轉頭看她,又低頭看了眼緊挨著她的小文彬,特淡定的說道:“天上的雨水都是有數的,咱這兒這麽久不落雨,天上的雨水要麽落到了別的地方,要麽就積攢著,到現在一次性全都落了下來。”


    雲桃懵著臉,似懂非懂的點頭。


    文彬則越發緊挨了過來,抬頭怯生生的問道:“那為啥要打雷呢?難道不是有人幹了壞事,老天爺在打雷懲罰他嗎?”


    那是有人在渡劫!


    雲蘿及時住口,又思索了下,用盡量簡潔的話語解釋道:“地上的水在太陽的烘烤下化成水汽升騰到了天空,水汽與天空中的灰塵等物相遇就會凝結成一團,就變成了雲,雲團越大,說明那裏麵的水汽越多,當多到雲團承受不住的時候,那些水就會從雲團裏落下來,就是雨了。”


    “哦~”不止小的兩個弟弟妹妹驚歎,就連雲萱都在不知不覺中聽住了。


    文彬又扯了扯她的手,“那,那打雷呢?”


    雲蘿便繼續保持著淡定:“你瞧那天上的雲都是一團團的,當兩團雲相遇的時候,他們之間就發生了碰撞,碰撞自然就會有聲響,那就是你們現在聽見的打雷聲。”


    雲桃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疑惑問道:“三姐你唬人的吧?水怎麽能飄在天上呢?還藏在雲裏。雲軟綿綿的,怎麽藏得住水?”


    而作為小迷弟的文彬卻覺得他三姐姐說得真是對極了,當即反駁道:“天上沒水的話,那這雨又是從哪來的?”


    雲桃一噎,伸手就要去擰他的小嘴。


    屋裏頓時鬧成一團,幾個亂竄的孩子,加上疊放在堂屋裏的一筐筐穀子,差點將看診結束後從西屋裏出來的鄭大夫給絆倒了。


    鄭大福本就心情不好,見此更是沉了臉色,衝著堂屋裏那幾個忒沒眼色的小東西斥道:“一天到晚的就曉得胡鬧,這是能讓你們胡鬧的地兒嗎?”


    倒是鄭六爺半點沒生氣,還彎腰將衝到他腳邊把他絆了個趔趄的文彬扶穩當了,然後笑嗬嗬的問道:“這是在玩什麽呢?玩得這麽高興。”


    剛被罵得縮了肩膀的文彬當即又挺直了背,乖巧的喊了一聲:“六爺爺。”


    那神情,竟是比麵對鄭大福的時候還要更親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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