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鬱臉色淡淡,“無防。”


    李忠全笑眯眯,使了個眼神給自己的徒弟林守德。


    林守德意會,上前虛扶了一把,不敢真的碰到秦君鬱,“殿下,小心。”


    秦君鬱裝得像模像樣,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從門口到殿內幾十步的距離,被他走出了跋涉千裏的感覺。


    “父皇。”秦君鬱拱手抱拳。


    皇帝見他不坐輪椅,也沒帶雙拐,頓時蹙眉,“鬱兒,怎麽自己走過來了?太醫不是說你的腿起碼得靜養一個月才能下地嗎?”


    若不好好將養著,落下病根,後半輩子都隻能癱瘓在床,這一點皇帝記得很牢。


    他使了個眼神給跟著秦君鬱進門的李忠全。


    李忠全立馬去搬了椅子過來。


    秦君鬱堪堪落座,“謝父皇。兒臣的腿已無大礙。”


    “無論坐輪椅還是駐雙拐麵聖都有失大雅,所以兒臣走了過來。”


    皇帝揮了揮手,不認同地咂舌道:“你我是君臣,但也是父子,兒子受傷,做父親哪有不心疼的?至於君臣之禮,都是場麵功夫,何須較真。”


    話雖這麽說,但秦君鬱不敢認同,隻笑笑應了。


    “不知父皇突然召兒臣前來,所為何事?”


    聞言,皇帝的臉霎時蒙上了一層陰霾,他掐了掐太陽穴,愁眉不展。


    秦君鬱其實已經知道了大概,但是這陣子他沒有上朝,在東宮養病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態,冒然進言隻會讓皇帝起疑心,所以他選擇裝傻充愣,等皇帝先開口。


    皇帝重重歎了口氣,用一種無奈、疲憊的目光看著兒子,他鮮少在外人麵前露出這種神情,因為是萬人之上的君主,一但讓人知道他疲於應服了,立馬就有人會取而代之。


    他的情緒,就是敵人攻擊他的武器。


    “鬱兒,打仗了。”


    “北魏向我國發起進攻,劍霆領著十萬大軍已經浴血奮戰了三日,雖然我們的武器、戰術比敵軍都要好,卻敵不過他們人數上的優勢。”


    皇帝又歎了口氣,“與南楚一戰,我們已元氣大傷,損耗了大半的兵力,現在對上北魏,勝算實在不大。”


    秦君鬱順著他的話分析了一番:“以劍霆帶兵作戰的經驗,十萬大軍和他們周旋半個月不是問題,半個月時間足以從各處召集兵力支援前線,甚至可以向交好的鄰國借兵。”


    皇帝怎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從各地將全部兵力調到北邊邊境的確能與北魏對抗,但是有幾處大的軍營的兵力調用虎符在仁親王手上。”


    秦君鬱幾不可查地笑了笑,“父皇開口要,皇叔豈有不給的道理?”


    皇帝不知想起了什麽,冷笑一聲,“朕旁敲側擊問過,他裝傻充愣不肯給。”


    秦君鬱話鋒一轉,“皇叔或許有他的道理。若是將全部兵力調至前線,劍霆能守住是最好的結果,倘若守不住……”


    倘若守不住,北魏大軍的長劍就會直指盛京,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整個琉璃占據。


    留著兵馬,他們尚有一線生機。


    皇帝搖頭,“這不是他不肯將虎符交出來的理由。”


    秦君鬱:“皇叔最近的確太過火了。”


    秦澤海又加大力度招兵買馬,備置軍火,正逢戰火紛飛,國家危亡之際,他卻為了一己私欲,不肯交出虎符。


    自私是一方麵,更要緊的萬一是秦澤海有謀逆之心,皇帝的皇位岌岌可危。


    皇帝召他來商議,就是為了想法子逼秦澤海將虎符交出來。


    但秦君鬱傷了雙腿,有十幾日沒有接觸過政務,朝中部分大臣未雨綢繆,紛紛巴結秦澤海,秦君鬱又流失了人心,皇帝著急不已。


    與其讓自己的弟弟掌權,他寧願讓兒子獨大。


    秦君鬱從養心殿出來,深深吐了口氣。


    李忠全將他送到台階下,意味深長地說:“殿下,這皇城要變天了。”


    秦君鬱斜睨他一眼,相信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李忠全身為皇帝的貼身太監,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手的,也是最懂皇帝的人,他能說出這句話,必有大事發生。


    ——


    六月十五日,是秦君鬱半月毒發的日子。


    秦君鬱強撐著迴到東廂房,血跡從內廊蔓延到室內,步子深一腳淺一腳,眼見就要倒下,被年宿宿接住。


    “殿下!”


    “殿下!”


    年宿宿找了他一天都不見人,急得差點叫阿隼去天玄山莊要人過來了。


    半個月前他體內的毒被催發,好不容易壓製住,這次毒發,必定痛苦萬分,她早有預料,原想著讓他待在房裏,好隨時應對突發情況,沒想到今天一天沒見到人。


    秦君鬱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卻又連吐了幾口血出來,和新婚之夜毒發的症狀一模一樣。


    年宿宿攙著他到了床邊,秦君鬱倒在床上,臉色逐漸變紫,嘴唇烏黑。


    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太子妃!”是阿隼的聲音。


    年宿宿顧不上他,應了一句“進”,忙著給秦君鬱脫衣服。


    阿隼端著炭盆推門而入,有了上次的經驗,阿隼輕車熟路將炭盆點燃,放到床邊,從懷裏掏出一包銀針遞過去。


    年宿宿接了銀針,阿隼負責幫秦君鬱脫上衣。


    “太子妃,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藥,熬藥。”年宿宿抹了把汗,開始施針。


    阿隼健步如飛,衝出房間。


    秦君鬱痛苦到抽搐,四肢顫動,這給施針增加了很大難度。


    他暴起的血管都變成了紫色,隱隱有毒性再次增強的趨勢,若是再來一遍,他的四肢就廢了。


    年宿宿急得落淚,一邊按他的胳膊,一邊紮針。


    “殿下,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殿下……”


    經過半個時辰的努力,秦君鬱的情況總算穩定下來。


    年宿宿累得虛脫,整個人濕漉漉的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秦君鬱沉沉睡著,唿吸綿長均勻,上半身全是銀針,阿隼此刻在清理廊上清理血跡,周圍靜悄悄,窗外風清月明,一切都安靜下來。


    旁邊放著藥,是阿隼剛熬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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