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事,李瑤鳶也不由自主蹙眉,這還是見麵以來,她首次露出憂愁的表情。


    年宿宿緊了緊拳頭,莫名其妙緊張起來。


    李瑤鳶:“我們見過麵了,他也認出來我了,但我死咬不承認,隻說自己是從南疆逃亡出來的,家道中落,又逢戰火連天,與家人走散後便在吳郡做點小生意過浩。”


    “他起初不信,三天兩頭就來騷擾我一次,後來常光顧我的夫人看不下去了,替我作證,又加上我改掉了以前的很多習慣,就連對這個世道的看法都和以前大相徑庭。”


    “他和我深入談心過後,相信了我不是李瑤鳶,隻是和她長得很像。”


    李瑤鳶重重歎了口氣,“管他信不信,反正隻要不影響我的生活,他怎麽看怎麽想怎麽做都與我無關。”


    她這灑脫的樣子看上去對簫劍霆當真一點愛意都沒有了。


    可想起簫劍霆聽到“李瑤鳶”這個名字的反應,再加上他的種種行為,年宿宿覺得他還是釋懷不了。


    不知是因為心裏愧疚,耿耿於懷,還是因為愛得太深。


    年宿宿又問:“我今日見他府上有人送花過去,說是餘姑娘吩咐的,這又是怎麽迴事?”


    李瑤鳶笑意更甚,“這個啊……那日我與他說清楚之後,他再沒來煩過我,但是付了一年的訂金,要我每日都送一束新鮮的,修剪好的鮮花過去。”


    “誰會跟銀子過不去呢?我便答應了。”


    年宿宿也覺得答應了好,有意疏遠,反而刻意。


    兩人說說笑笑,又談了許多話題。


    比如那個自來熟的男人——丁長風,他是李瑤鳶兩個月前雇來的跑腿,起初他的工作隻是負責搬運肥料、泥土,後麵就連送花、種花、看店的活都攬了,而且還是他主動要求要幹的,沒多要一分錢。


    李瑤鳶不是那種壓榨員工的老板,還是給他加了薪。


    再比如給年宿宿指路的那個小女孩,她是“有間”花店的“童工”,因為母親生病了沒錢買藥,她賣身救母被李瑤鳶看到,便讓她幫自己送花,送一束花就給五文錢,李瑤鳶預支了二十兩銀子給她,把母親的病治好後,小女孩每天都很積極到店上班。


    李瑤鳶這半年來,生活過得豐富有趣,遇到許多形形色色的人,發生許多有趣又感動的事。


    年宿宿光聽她描述,都能從她眼中看到光,所以說一個人的生活環境和經曆真的很重要,吳郡改變了李瑤鳶,世界上就隻剩下了餘悅。


    年宿宿怕出來太久了會引起懷疑,依依不舍地和李瑤鳶告別。


    李瑤鳶將她送到玉林居的門口,年宿宿都已經朝前走了三四步了,突然轉過頭來對她說:“餘姑娘,我走了,改日有機會的話再來看你。”


    她是笑著的,卻說伴隨著淡淡的苦澀。


    李瑤鳶想說點什麽,張了張嘴,最後隻剩下:“好。”


    ——


    年宿宿和簫雲箏趕在天黑前迴到了頤安園。


    沒想到秦君鬱竟一個人站在中黨,擋在她們迴東廂院的必經之路上。


    他站在風裏,寒風掀起衣擺,發絲飛揚,他靜靜佇立著,就像一隻孤鶴。


    聽到身後的動靜,秦君鬱微微側頭,語氣平淡地問:”怎麽才迴來?”


    簫雲箏雖然不知道秦君鬱攔著她們是什麽意思,但有一點她是清楚的——她不想挨批。


    簫雲箏提起裙擺,麻溜地從秦君鬱身旁跑走,朝東廂院的方向去,邊跑邊喊:“哎呀肚子好疼!受不了了我要解手!”


    聲音逐漸淹沒在殘陽中。


    年宿宿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跑得沒影了,她朝簫雲箏消失的方向張了張嘴,目光正好對上轉過身上的秦君鬱,她十分乖覺地閉緊嘴巴。


    心虛解釋:“殿下你也知道,簫公子和雲箏有半年沒見麵了,自然有許多話要說,簫公子還問了簫家的情況,這一問一答,不知不覺就天黑了。”


    她討好地補充:“不過!我就是怕殿下會擔心,所以拉著雲箏在天黑之前趕迴來了。”


    年宿宿眨巴眨巴眼睛,也不知道秦君鬱信沒信,他一直麵無表情,聽她說完,居然露出了笑意。


    背光而立,高大的身形如同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這一笑,顯得有些詭異。


    “我又沒說什麽,你這麽緊張幹什麽?”秦君鬱啞然失笑。


    年宿宿撇嘴,小聲嘟囔:“那你跟興師問罪一樣……”


    秦君鬱也不知道聽沒聽到,牽起她往東廂院走。


    夕陽西下,天黑得就特別快,年宿宿迴來時還有餘暉,現在一點亮光都沒有了,唯餘一抹殘陽。


    兩人走得很慢,說話速度都緩了下來。


    秦君鬱問她:“感覺怎麽樣今天?玩兒得還開心嗎?”


    年宿宿想起了李瑤鳶,說不上是麵對秦君鬱有所隱瞞的心虛,還是重見故友卻覺“終不似,少年遊”的遺憾,她胸口堵得慌。


    但她也隻是猶豫了一會兒,斬釘截鐵告訴他:“嗯,挺開心的。見到簫公子了,和他說了許多以前的事,還挺懷念的。”


    秦君鬱側目看了她一眼,其實很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麽。


    李瑤鳶在吳郡,他是知道的,當初青玉將人送出盛京時,提前告知過他,後來的行徑他也都清楚。


    昨日她提出要和簫雲箏一起去吳郡時他就猜到了她要去找李瑤鳶,迴來時心情說不上好,也不見得壞,大半是見著了。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得學著向前看。”


    “至少,我們都在慢慢朝著更好的方向走。”


    秦君鬱安慰了她幾句。


    年宿宿笑了笑,“我知道。”


    到了東廂院,兩人並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在院中的石凳上又坐了一會兒。


    秦君鬱告訴她,餘杭前幾日暴雨,他們暫時上不了九雲山,可能要在江南再多待些時日才能迴去。


    年宿宿聽後並沒有太大反應,而是勸他趁這次去探望一下簫劍霆。


    依她看,簫劍霆根本沒有迴盛京的打算,錯過這次,下次再見麵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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