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呢,其實是從高昌過來的,準備去揚州做點小買賣發家致富,可惜這山長水遠,我們路上幾乎要將盤纏耗光了,連揚州的影子都沒看到呢。”


    秦冠清有模有樣地歎了口氣,“若不是我大哥非要娶我妹妹,父親也不會將我們趕出來,我們也就不會落得無家可歸,顛沛流離的下場。”


    花娘:“啊?你大哥要娶你妹妹?!”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年宿宿和秦君鬱。


    他們倆的臉都黑了,幽怨又無奈地瞪著秦冠清。


    “你們倆別這麽敏感嘛,萍水相逢一場,花老板又不認識我們,說與她聽聽也無妨。”秦冠清一臉無所謂,“我正打算說我和繼母在一起的故事呢。”他朝簫雲箏拋了個媚眼,很是驕傲。


    簫雲箏:?


    秦君鬱:?


    年宿宿:?


    三人一臉懵逼。


    就連花娘都怔住了。


    不知道是看出來秦冠清在胡謅,還是覺得打聽不到消息沒了耐心,花娘附和兩句便找借口溜走了。


    簫雲箏迫不及待吐槽:“哥哥要娶妹妹,你和繼母在一起,你還真說得出來啊。”


    秦君鬱扶額,“沒話說可以不講。”


    年宿宿:“話本要是讓你來寫早被當成禁書給燒了。”


    三人都無語極了,而始作俑者秦冠清覺得自我發揮良好。


    他得意地道:“我在外遊曆這麽多年,也有不少姑娘看我氣宇軒昂,命帶不凡之氣,旁敲側擊打聽我的身份和來曆,我編的那些身世才叫炸裂呢。”


    他喝了口茶潤嗓子,“這些隻能算入門級別的。”


    “嗬嗬。”三人都朝他翻了個白眼。


    聊了這麽久,阿隼和青玉終於迴來了。


    “殿下,馬車已經停好了,就是這外麵空曠,沒什麽保護措施……但是,這荒無人煙之地,應該不會有賊吧。”阿隼憂心忡忡地稟報。


    秦冠清給兩人倒了茶,示意他們坐下休息,“放心吧,鳥都不拉屎的地方,不可能會有小偷的。”


    秦君鬱沉默不語。


    一直坐到大堂內的人都上樓睡覺,他們才陸續上樓。


    深夜,年宿宿睡不著,索性起床翻上屋頂透氣,沒想到,除了她,還有個人睡不著。


    她躡手躡腳地靠近,想嚇一嚇他,沒想到被他察覺到了,在還有三步遠的時候他突然轉頭,陰冷的目光在看到她時逐漸變得柔和。


    他彎唇一笑:“你怎麽來了?”


    計劃失敗,沒嚇成功,年宿宿自覺沒趣,三兩步走到他身旁,一屁股坐在瓦頂上,看著遠處的圓每月,思緒一下子就飛遠了。


    “明明趕了三日路,今夜該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的,但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所以就想出來看星星。”


    她看著烏漆麻黑的天,很輕地歎了口氣,輕到仿佛是錯覺,“可是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連星星也沒有。”


    秦君鬱的心情也隨她的這一聲歎息而低落下來。


    他躺下去,胳膊枕著腦袋,黑夜好似壓了下來,在眼前放大,除了黑色之外,再沒有別的色彩,“瓦片太硬了,還是草地躺著舒服。”


    年宿宿笑了,立馬就懂了他在說什麽。


    她也躺了下去,扭動身體調整著姿勢,幾個來迴後發現怎麽樣躺都是不舒服的,硌得慌,她深有同感地道:“確實。”


    去年他們一起去高昌,途經鹽川時,因為秦君鬱和秦奉天比賽馬,秦奉天輸了,和年巧月不得不把豪華大馬車讓出來,但年巧月耍壞心眼,把馬糞、牛糞、羊糞偷偷扔進馬車裏,害得他們又浪費了幾個時辰等馬車清洗幹淨。


    就是那幾個時辰裏,他們躺在鹽川的草地上看星星。


    鹽川的天空很晴朗,一點烏雲都沒有,月亮又大又圓,星星又多又閃,仿佛置身浩瀚星河中。


    那時的心境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年宿宿支起腦袋,側躺著,目光落到他臉上。


    兩人靜靜對視了好一會兒,眼中全然是甜蜜的愛意。


    她輕啟薄唇,很慢,很慢地問:“殿下,您想當皇帝嗎?”


    一年前的今天,他們還互相防備,互相試探著,同樣是並肩躺著,她問了同樣的問題:殿下,您想當皇帝嗎?


    當時,他的答案是:不想。


    現在,他看著她澄澈的雙眼,裏麵仿佛有星河閃耀,他的答案還是:“不想。”


    年宿宿莞爾一笑,說道:“我就知道殿下當時說的是真心話。”


    她躺了迴去,心情豁然開朗,嘴角笑意溢出。


    秦君鬱支起腦袋,噙著壞笑看著她,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到可以聽到對方漸漸加速的心跳聲。


    他卻突然嚴肅地斂起笑意,“年姑娘,你問完了,該輪到我問你了。”


    年宿宿鬆了口氣,這台詞,和去年的一樣。


    他一定是要問:“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她勾起一抹輕鬆,勢在必得的笑,去年她沒辦法迴答這個問題,現在,她心裏有答案了。


    “殿下問吧。”


    他深唿吸一口氣,支著腦袋的手漸漸攥緊,“你喜歡……”


    年宿宿笑意愈濃,心裏得意:就知道他要問這個。


    可他問的卻是:“你喜歡我嗎?”


    秦君鬱很緊張,氣勢都弱了,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她的笑容也瞬間僵在臉上,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對,去年不是這麽問的。


    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急促的唿吸和心如擂鼓般的緊張。


    秦君鬱的目光,由試探,到期待,到落寞,再到難過和妥協。


    他垂下眸,輕聲道:“我……知道了。”


    他勉強地勾起一抹苦笑,兀自說道:“年姑娘,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都想告訴你。”


    他抬眸,堅定而真摯地告訴她:“我,喜歡,你。”


    “喜歡你笑時的明媚,也喜歡你哭時的惹人憐愛。”


    “喜歡你萬眾矚目,也喜歡你受傷狼狽時依舊堅韌不拔。”


    “我喜歡你,喜歡你的一切。”


    秦君鬱說得很慢,生怕她聽錯,聽漏。


    “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知道,我喜歡你,而不是要你迴應什麽,你不用有心裏負擔。”


    他挑眉,溫柔地問:“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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