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奉天沒有要追上去的意思,反正他也不在乎。


    自認話說得狠了些,但隻要能讓年巧月死心,又有何防呢?


    秦奉天得意洋洋,吹著口哨進了宮。


    ……


    春末,天氣日漸炎熱起來,雖說是五月底,但年宿宿已經穿上夏裝,拿上小蒲扇每日不停地給自己扇風,嘴邊掛著“好熱”兩個字。


    這日,年宿宿在想第一個生日該怎麽過,這是楊月蓉交代她的任務。


    她的生日在六月中旬,而六月末則是皇後的生辰,她穿書第一天正是在皇後的壽宴上,若是再早半個月,說不定能趕上她自己的生辰。


    年宿宿正發愁,知畫迴來了,嘰嘰喳喳和院子裏的喜鵲似的,手裏捧著破成兩半的西瓜,還各插著個木勺。


    “小姐,您要的寒瓜來了!”


    年宿宿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迫不及待地招手,“快快快,就等著這一口了!”


    知畫將一半遞給她,自己抱著一半在踏上坐下,疑惑道:“小姐,這寒瓜不切開怎麽吃啊?”她拿木勺戳了戳,又舉起來問:“靠這個嗎?”


    她從未見過這麽奇怪的吃法。


    年宿宿盤腿而坐,已經開始挖西瓜了,“當然啦,西瓜就得挖著吃才好。”


    她將嘴巴塞得一點空隙都沒有,滿滿的幸福感。


    就是這個季節的西瓜還沒有完全成熟,甜度不夠,否則還要更好吃。


    知畫有樣學樣,發現這個吃法是挺方便的,而且一人吃半邊寒瓜,也太幸福了!


    吃了幾口,年宿宿總覺得不對勁,這才發現西瓜不是冰鎮的,問了知畫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上個月皇帝下令在南疆與琉璃的邊境建一條城牆,這個月初開始動工。


    建城牆耗損的人力物力都是具大的,如今全國上下都盛行節儉之風,皇帝親自做表率,縮減了宮中一半的開支用度,底下官員們見狀,紛紛效仿以示忠心。


    年府也一樣,年丞運停了自己的小廚房,吩咐後廚每日菜品隻做四菜一湯,份量寧少不多,絕不浪費一點糧食,各院的月例在原來的基礎上扣除五分之一,與其他官員府中比起來,已經算好的了。


    聽說王府的下人月銀直接扣了一半,每日就吃清湯寡水,但是餘下來的錢也沒有多少上交到國家手裏,多半是填補給主子了。


    一時間怨聲載道,但對平民百姓沒多大影響。他們賺的銀子勉強夠自己吃飽飯,哪裏擠得出來多餘的充公?所以強製捐款的隻用於上層階級。


    連月銀都扣了,冰塊是稀罕物,供及自然也跟著少了。


    知畫說到此處還有些擔憂,“現在還不是太熱,日子勉強能過得去,等到了七八月,若是不讓用冰,可有罪受了。”


    年宿宿倒沒太多情緒,她無奈道:“修城牆是好事,我們平時吃著大魚大肉,過著神仙似的生活,到了關鍵時刻是該做點貢獻。”


    “而且隻是捐了點銀子,又沒讓我們親自去修城牆,已經算好的了。”


    知畫點點頭,“小姐說的是。”


    說起修城牆,年宿宿不免想到萬裏長城,聽說萬裏長城是用無數人的鮮血築成的,當時科技不發達,什麽都靠人工,不知死了多少人才把長城建成。


    南疆那邊的情況大概也是如此吧。


    她忽然生出一絲罪孽感,連手中的西瓜都不甜了。


    知畫突然想起來什麽,從懷裏掏了封信出來,“小姐,方才在門口有人讓我交給您的。我問他是哪家的,他也不肯說,隻說一定要把信帶到。”


    年宿宿疑惑,心想誰這麽神秘?


    信封上麵是空白的,並未署名。


    將信展開,她臉上浮現驚喜的笑容,這是李瑤鳶給她的信。


    信中說,她已經到了江南,在臨江的小鎮上買了個小院子,院中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她可以用來栽花,還準備在鎮上開一間花店,自力更生。


    她換了姓名,編造了個新的身份,在那裏沒有人認識她,也沒有人在意她的過往,她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李瑤鳶還在信中分享了她在去往江南的路上的所見所聞,一切對她來說都新鮮有趣?


    比如她動了開花店的念頭是因為在臨時休整的客棧裏聽到幾位夫人在談論鎮上新來“花仙”。


    無論多普通的花,隻要經花仙一修整再重新組合,立馬會變得絢麗多彩,每種花的組合都有不一樣的感覺,有的像高貴冰冷的美人,有的又像溫柔似乎的江南姑娘,花仙似乎賦予了花朵生命一樣。


    鎮上的夫人們爭著搶著要請花仙到自己府上,托她幫自己插花。


    李瑤鳶當時聽完,覺得自己也可以開一間花店,專門賣花給各府夫人、小姐,她有自信,插的花絕不輸那位花仙。


    文字是死的,可寄托在文字中的情感是那樣澎湃,光是讀這封信,年宿宿都能感受到李瑤鳶對未來生活的期待與向往。


    年宿宿很欣慰,亦替她高興。讀完最後一個字,她險些落淚。


    落款的名字是餘悅。


    “餘悅……”年宿宿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兩個字。


    靈光一閃,她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含義。


    餘悅——魚躍。


    鳶飛戾天,魚躍於淵。這句話的意思是鷹在天空飛翔,魚在深潭騰躍,指萬物各得其所,人得償所願。


    李瑤鳶得到了她想要的,年宿宿也希望她今後的人生,餘悅,隻剩下愉悅。


    知畫不明白為什麽讀完了信小姐眼睛濕漉漉的,呆頭呆腦看著她,“小姐,這信是誰給您寫的啊?”


    “一個朋友罷了。“年宿宿強忍著情緒,沒讓眼淚流下來,將信裝好遞給知畫,“拿去燒了吧。”


    這是李瑤鳶留給她的最後一封信,也是李瑤鳶留在世上的最後一封信,人已經死了,東西也就不必要留著。


    可當知畫真的要將信燒了時,年宿宿又有些舍不得了。


    這封信代表著餘悅的新生和褪變,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寄托,每每看到這封信,都能給她一些堅持下去的力量。


    信最終沒有燒,她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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