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配合地朝玄機拱手,“請主子放心,屬下必定將姑娘安全送至據點。”


    玄機滿意地“嗯”了一聲,還算有眼力見兒。


    “可我走了,你怎麽辦?”李瑤鳶握著她的手,眼中是化不開的憂愁。


    若被發現她是假死怎麽辦?她是遠走高飛了,可年宿宿還留在盛京,到時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


    李瑤鳶不想連累年宿宿,如果要讓朋友付出代價挽她自由的話,她就是死也不冥目。


    年宿宿無奈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想以後要到哪裏生活,而不是擔心這些。”


    她看了眼火光衝天的方向,“李知義的女兒李瑤鳶已經死了,這些都跟你沒關係了。”


    李瑤鳶壓下一腔愁緒,叮囑道:“那你要記得周全自己,否則我就真的一根繩子一把火了結此生,為自己贖罪。”


    “好了。”年宿宿怕再說下去沒完沒了了。


    她從懷裏掏出一遝厚厚的銀票塞給李瑤鳶,李瑤鳶極力推托,最後擰不過她,隻好收下。


    畢竟以後獨自生活要用錢的地方很多,沒有人會嫌棄錢多的,隻怕不夠花。


    兩人此一別不知道何時能再見,即使是這種偷跑的緊急情況,也生出了不舍之情,年宿宿環抱住李瑤鳶,眼淚情不自禁地落下。


    李瑤鳶是她在這個世界交的第一個好朋友,現在這個好朋友要離開了,山長水遠,車馬很慢,或許這是她們這輩子見的最後一麵了。


    “你還有什麽話留給他的嗎?”年宿宿問她。


    簫劍霆怎麽說也是李瑤鳶喜歡的人,就算是以“李瑤鳶”的身份再給他留一句話,也算是對這段未能宣之於口的感情的一個交代。


    李瑤鳶搖搖頭,沒有說話。


    年宿宿懂了她的意思。


    兩人依依惜別,千言萬語都凝結成一句“珍重”。


    馬車漸漸遠去,最後沒入黑夜中,年宿宿仍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迴神。


    玄機上前輕拍她的背,“李姑娘去追尋新的生活,從此獲得了自由,你應該為她感到高興。”


    道理她都懂,可情緒一上來就是控製不住,尤其是玄機一安慰,她更想哭了。


    玄機一看,兩句話讓她哭得更難過了,頓時手足無措,掏了塊帕子給她擦眼淚,動作溫柔小心,像在擦拭珍寶一樣。


    年宿宿一抬眸,便跌進了他溫柔似水的目光中。


    他的眼神很溫柔,蝴蝶麵具冷冰冰,但他的目光是有溫度的,分明是與玄機待在一起,卻讓她想到了另一個人。


    她連忙收迴目光,胡亂擦了把眼淚,轉移話題:“謝謝你,要不是你同意把人安置在天玄山莊的據點,我還不知道要怎麽辦呢。”


    萬一簫劍霆或秦君鬱起疑,要搜查李瑤鳶的蹤跡,她定瞞不過,可天玄山莊的實力她是百分百相信的。


    玄機即說了是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必不會留下蛛絲馬跡。


    玄機:“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年宿宿覺得兩人間的氛圍越發奇怪了,連忙同他道別,逃似的離開了,玄機想要送她都沒機會開口,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西門城門口。


    秦澤海站在城樓上,一襲黑袍被風吹得翻飛,他雙臂環胸,眉宇間怒氣似要破出,眼神沉得嚇人。


    他旁邊還站著個抖如篩糠的年巧月。


    年巧月搓了搓雙臂,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目光緊盯著遠處的拐角,期待著,盼望著。


    她與秦澤海已經在城樓上待了兩個時辰了,三月底四月初的天不算冷,可也禁不住這麽吹,她雙腿抖得幾乎站不住。


    街上連個鬼影都沒有,更別說人了。


    等得越久,年巧月心中就越不安,總覺得有變數。


    秦澤海也等得不耐煩了,冷聲質問道:“你不是說李瑤鳶今晚從西門走嗎?怎麽還不見人來?”


    年巧月支支吾吾,“呃……或許是有什麽意外耽誤了呢,畢竟逃婚是大事,李大人若起疑心提前防著,可不是那麽好走的。”


    她隻能這麽勸服秦澤海,同時也是安撫自己不安的心。


    秦澤海“哼”了一聲,沒再問下去。


    不一會兒,一個侍衛匆匆跑上城樓,跪倒在秦澤海腳邊氣喘籲籲道:“王爺!不好了!李府走水了!而且……而且燒的是李姑娘的院子。”


    “什麽!”兩人幾乎同時發出震驚的聲音。


    秦澤海一把揪起侍衛的領子,逼迫他抬頭看自己。


    侍衛被那陰狠的眼神嚇得心驚膽顫。


    “到底是怎麽迴事,細細說來!”


    年巧月也緊張得出了一身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撇了秦澤海一眼。


    侍衛聲音打顫,“呃呃……據說是李姑娘在房中上吊自焚了,等府裏人趕過去時已經遲了。現……現在火還沒滅掉呢……”


    秦澤海冷著臉將侍衛甩開,瞪向年巧月,“你不是說年宿宿會帶李瑤鳶從西門離開嗎?”他又重複了一遍,這次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聲音。


    年巧月攪著手帕,差點給他跪下。


    暗自腹誹:年宿宿就是這麽和她說的,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其中出了意外也是有可能的,她怎能保證每一步都往規劃好的方向發展呢?


    她心中委屈,此事並非她的錯,仁親王憑什麽將火發到她身上。


    可再委屈,年巧月也能咽迴肚子裏。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可我們的目白達成了不是嗎?”她小心翼翼抬眸,“雖說不是您親手殺的,可李瑤鳶自己上吊自焚,豈不是更好?這樣您就不用卷入這場紛爭中了。”


    年巧月也不知道他在氣什麽,明明已經達成目的,卻還要發火。


    秦澤海冷靜下來一想,好像是這個道理。


    他震袖轉身,“去盯著李府,要確保死的人是李瑤鳶。”


    侍衛領命退下。


    年巧月鬆了口氣,看著他逆光的背影,如同黑夜的鬼魅,心底發寒。


    李府。


    婉桃哭得撕心裂肺,被兩個婆子架著,沒能衝進火場中,但人已經頹廢地坐在地上,幾十個人滅火的吵雜聲都沒能蓋過她淒涼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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