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七曜,來踐行的幾位部長和弟子都滿麵愁容。


    “不了,還有事情要處理。”秦君鬱語氣平淡,與他們唉聲歎氣形成鮮明對比。


    秦君鬱與部長們交代著山莊的事,年宿宿便在一旁等著,無聊地看著地上的石子,時不時用腳踢一下。


    “小師妹,你什麽時候再迴來啊?”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年宿宿抬頭,騰蛇和陸吾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到了她旁邊,還有個英招慢悠悠地往他們這邊走。


    在天玄山莊,她能說上幾句話的就這幾個人了。


    或許是因為後山的一麵之緣,這兩日來往雖然不多,但他們對這個小師妹的印象都不錯,得知她今天要隨莊主下山,今日特來送行。


    年宿宿莞爾一笑,“不知道呢,隨緣吧。”


    她故作深沉地想了想,“可能明天就迴來了……也可能以後都不迴來了。”


    騰蛇瞬間垮臉,苦著臉道:“啊……為什麽啊?”


    英招幽幽飄來一句:“不想見到你。”


    “不會吧!”騰蛇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也沒做什麽很過分的事啊,頂多就是製造偶遇,找話題和小師妹聊天,怎麽就讓她厭惡自己了呢?


    騰蛇百思不得其解,陸吾笑得幸災樂禍。


    “小師妹,你真的那麽討厭我嗎?”騰蛇難過地低下頭,活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討厭,而且是喜歡的小師妹,讓人怎麽釋懷!


    年宿宿尷尬地勾了勾嘴角,“沒有……英招師兄開玩笑的。”


    英招:“我說的實話。”


    年宿宿:……


    秦君鬱出現在年宿宿身後,“走吧,該說的都說完了。”


    騰蛇再想問清楚已經沒有機會了,年宿宿高高興興地與他們說再見,頭也不迴地和秦君鬱下了山,看上去是那麽雀躍。


    騰蛇明顯能感覺到,她並不喜歡這裏。


    此一別,或許就像她說的那樣,再也見不到了。


    ……


    三月下旬,春陽和煦,鶯啼燕語,百花齊放,盛京城中盈溢著欣欣向榮的生機。


    禦書房。


    禮部尚書楊留良和吏部尚書丘思邈默契地在同一天來匯報工務,秦君鬱這幾日得閑,大部分時間都在禦書房練字看書,聽聞兩人一個為科舉,一個為新政,所幸一並接見了。


    兩位大人在禦書房門口候著,林守德已進去通報。


    雖同為六部尚書,但兩人的接觸其實並不多,因為禮、吏兩部各司其職,業務上鮮少有來往,故而他們對對方了解並不多,但這次卻為的是一件事,並且鬧了矛盾要秦君鬱解決。


    楊留良是個爆脾氣、直性子,一點場麵功夫都不帶做的,和吏部起爭執,他便明晃晃給丘思邈甩臉子,丘思邈同他打招唿視而不見,鼻孔朝天。


    氣氛尷尬。


    林守德請兩人進門。


    楊留良氣衝衝的,震袖先一步入內,丘思邈無奈地搖了搖頭,緊隨其後。


    彼時秦君鬱正在練字,兩人行禮過後他抬頭掃了一眼,並未停筆,笑道:“兩位愛卿真是有默契,竟碰到一起去了。”


    楊留良怒哼一聲,鼻孔出氣,“什麽狗屁默契,不要也罷!”


    “若不是看在皇上的麵子上,老子早把吏部的王八蛋揍一頓了!”


    他這火爆脾氣,動不動就用粗,很難讓人相信他是禮部的人,而且是禮部的老大。


    林守德聽得直皺眉,出聲提醒:“楊大人慎言!切莫衝撞了皇上!”


    楊留良一口氣咽不下,尤其是看丘思邈那逆來順受的樣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跟個沙包一樣,他更氣了。


    丘思邈直接撩袍下跪,語氣誠懇:“皇上恕罪。”


    罵人的是楊留良,被警告的也是楊留良,下跪認錯的卻是他。


    楊留良被這一舉動驚得連連後退,瞪著眼不可思議地吐出好幾個“你”字,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此舉分明將他置於不仁不義之地!


    雖說他屑於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但丘思邈這個老狐狸人情世故做得太到位,顯得他是個不識禮的蠢貨,這讓他很是氣急。


    楊留良一撩袍,“撲通”一聲雙膝著地,嘴上說著“臣殿前失儀,請皇上責罰”,臉上卻沒一點愧疚之意。


    秦君鬱停筆看著兩人,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起來吧,不是來奏報的?難道要跪著說與朕聽?”


    他擱筆坐下,林守德將他寫過的宣紙疊好,遞給一旁的宮人,宮人接過,將它們放進角落的大木箱裏,裏麵已經放了好一些秦君鬱的“真跡”,自登基後,他鮮少得空到禦書房練字,這箱子已經許久不曾打開了。


    楊留良和丘思邈被賜了座,麵對麵和秦君鬱坐著,氣氛逐漸變得焦著。


    秦君鬱的目光在兩人中間來迴轉動,最終落在丘思邈身上,“丘大人先說吧。”


    丘思邈朝楊留良意思般揖了一揖,後者不屑地別開臉,臉比包公還黑。


    “迴秉皇上,新政於一月前開始推行,由中央到地方,官員到百姓,士族到寒門,層層遞進,裝好鞍起好步,牽好頭帶好路,旨在讓製度“細”起來,執行“動”起來!政策“落到位”,推行“不卡殼”!”


    “叫能者就位,叫庸者讓位!”


    “俗話說的好,水清沙自潔,官賢弊自絕!”


    ……


    丘思邈越說越激動,大好江山,河清海晏,民康物阜,琉璃前途一片光明的美好景象在腦海中逐漸浮現。


    秦君鬱扶額,丘思邈什麽都好,就是看問題看得太過理想化,是傳統的儒家的理想主義派。


    “丘大人!說重點。”秦君鬱逼不得已開口打斷他,否則由他這麽說下去,一個時辰都不夠他“大展宏圖”。


    楊留良本就不爽,現在更不屑了。


    丘思邈刹住車,意識到自己說得太過了,不由得老臉一紅,每每涉及到他感興趣或在行的話題,他就會進入到一個“忘我”的境界,其他人不懂,也無法進入。


    他清了清嗓子,言簡意賅道:“新政推行過程中罷免了不少地方官員,現在許多位子空懸著,導致許多文書批不下去,流程無法進行,從而反影響了新政落實,這是一個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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