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宿宿以為他在中場休息,結果一刻鍾過去了,也沒聽見他的聲音。


    “這就走了?”


    “難道就這點耐心?”


    “看來也不是誠心想求我原諒的嘛。”


    “嗬!”年宿宿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臉上的笑意淺淺淡了,轉而是眼中掩飾不住的失落。


    她可以不原諒,但他不能不哄。


    年宿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閉著眼睛一腔怒火燒得她心煩意亂。


    她起身,打開殿門。


    門外冷冷清清的,庭中盛了一塘溶溶月色,隻聽見讓人心涼的風聲。


    “娘娘?”知畫就在門口守著,見到年宿宿不由得愕然。


    年宿宿臉色不自然,“皇上呢?方才不是還說我不開門他就不走的嗎?”


    她嘲諷道:“才這麽一會兒就堅持不下去了,看來也不過如此。”


    知畫還以為她真睡著了,沒想到乙是醒著的。任由皇上在門外“苦苦哀求”這麽久都不肯見他一麵,可見鐵石心腸。


    知畫眨了眨眼,替秦君鬱覺得委屈,“娘娘誤會了,方才林公公急急忙忙來通報,說是新政推行出了些問題,年大人深夜求見。”


    “皇上本不想走,推辭說天色已晚,請年大人明日再進宮。”說到此處,知畫抬眸觀察年宿宿的反應,她還是冷著臉,一副冷血無情的模樣,知畫又道:“但是林公公說年大人已在養心殿候著,誓必要今夜見到皇上,皇上不得已,這才離去。”


    事情經過便是如此,知畫認為秦君鬱真的沒有做錯。


    年大人畢竟是娘娘的父親,又與新政有關,他不得不走。


    年宿宿聽完,沒說什麽,將門關上了。


    她迴到床上,抱著被子躺下。


    “哼!事出有因,這次暫且不與你計較!”


    ——


    三月下旬,滿盛京都蕩漾著春天的景色,小販攤位上擺滿了各種“桃花酥”、“桃花釀”、“槐花餅”,花香四溢,卻不覺甜膩,老少皆宜。


    宮裏的紅牆綠瓦得了一點粉點綴變得煞是好看。天氣一好,人的心情跟著開朗,宮人們笑容滿麵,到處生機勃勃。


    年宿宿穿著織造司前幾日新做好的綠色紗綴繡八團夔龍單袍,腰佩翠花蝶葉式佩,在鍾靈宮的門口,對著暖融融的陽光大張雙臂,深深吐了口氣。


    “哎呦——終於等到春天了!”


    冬天下雪不宜出門,初春雪融冷得人牙齒直打顫,還是得到了三月,萬物複蘇,春意盎然的時候,唿吸著新鮮的空氣,感覺自己也從冰箱裏拿出來解凍了。


    知畫拿著紙鳶跑了過來,滿麵春風,笑容燦爛,“娘娘,您要的紙鳶可是這種?”


    年宿宿拿來盯睛一瞧,紙鳶上麵的圖案可以用三個字來形容——四不像。


    她嫌棄地閉了閉眼,將紙鳶扔迴給知畫,訕笑一聲,“嗬嗬,突然也不是很想放紙鳶了。”


    這麽種的紙鳶放到天上去,不知情的還以為宮裏出事了,有妖物盤旋上空,到時引起恐慌,那可就遭了。


    知畫知道紙鳶被嫌棄了,十分難過,“奴婢們第一次做嘛,沒有經驗……”


    悲傷的情緒一掃而光,知畫揚起個燦爛的笑,用亮晶晶的目光盯著她,“娘娘,我們一起做吧!”


    “從前在相府的時候,您都會和奴婢還有驚蟄一起剪窗花、做紙鳶、踏青……”


    說著說著,知畫黯然傷神,她意識到,那些歡樂幸福的日子似乎迴不去了,美好的迴憶還讓她念念不忘。


    年宿宿不想看知畫這麽難過,雖然她知道在宮裏肯定和在相府的時候不一樣了,但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她想盡力滿足知畫為數不多的小心願。


    正當她要開口,一個男人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


    “皇後在為什麽事高興?”


    年宿宿僵住了,是秦君鬱的聲音,但她現在不太想見他,便故意沒轉身。


    知畫一臉惶恐,矮身行禮:“參見皇上。”


    她給年宿宿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行禮,但年宿宿沒動,臉還越來越冷了。


    “朕有事要與皇後商量,請皇後去一趟禦書房。”秦君鬱語氣冷冷的,聽不出來情緒。


    年宿宿板著臉轉身,兩道平靜的目光撞在一起,雙方的眸中都激起了細微的波瀾。


    年宿宿:“有什麽事,在這裏說便是。”


    考慮到他說的是什麽隱秘之事,不方便當著外人說,年宿宿吩咐知畫退到了外麵。


    兩人在外廊對峙,雙方的態度讓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到底還是秦君鬱先服軟,他輕聲細語道:“帶你去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這麽有自信?”年宿宿對他保持懷疑的態度。


    見她跟迴應自己,秦君鬱的信心瞬間上來了,他挑眉,“當然。”


    年宿宿決定給他這個機會,跟著他出了鍾靈宮。


    然而他並沒有去禦書房,這個方向更像是……去東宮的。


    路上她壓著好奇心沒有問,直到真的看到“東宮”兩個大字,她停下了腳步,“你要帶我來的地方就是東宮?”


    難不成秦君鬱要搞迴憶殺那套,然後求得她的原諒?那也應該去相府吧,怎麽會是東宮?


    秦君鬱賣關子不肯說,年宿宿秉持著來都來了的辦事原則,跟他進了東宮。


    兩人暢通無阻地進到書房。


    年宿宿茫然地看著他從櫃子裏掏出兩身便裝,其中一套遞給她。


    年宿宿:“啊?”


    秦君鬱:“換上。”


    年宿宿木訥地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來東宮的書房是有一條密道通往宮外的,她作為靈識形態跟著秦君鬱時有幸進過密道,真可謂是條條大路通羅馬,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絕不相住盛京底下竟有如些龐大的密道,幾乎貫穿整個盛京。


    秦君鬱讓她換便裝,難不成是要帶她出宮?


    一想到這個可能,年宿宿心底雀躍,險些沒壓住嘴角被他看出端倪。她現在要裝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年宿宿應了一聲,抱著衣服到屏風後麵去換。


    雖說兩人是夫妻,秦君鬱還是下意識背過身去,腰杆挺得板正,目不斜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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