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鎧甲的那個男人給書生使了個眼色,“李大夫,給她看看。”


    李懷仁頷首,提了提藥箱走到床邊,拱手低眉道:“姑娘,麻煩你把手伸出來。”


    他從從醫起就在軍營裏當軍醫,每天接觸的都是一群糙漢子,哪裏給這樣玉人兒似的姑娘看過病,就連年宿宿,他也不曾把過脈,不由得有些緊張。


    簫雲箏防備地看了眼陳啟進,想著他既然救了自己,應當不會再害她,半信半疑地將胳膊從被子中抽出來,將手腕遞出去。


    她一看,感覺袖子的顏色、質感都不太一樣,淡藍色的薄衫,粗麻料子,她來的時候穿的明明是黑紅色的輕騎裝!


    簫雲箏瞬間怒了,撐床坐起,身上的被子滑落,低頭一看,果然不是她的衣裳。


    “你們!”她指著陳啟進和李懷仁,怒斥:“你們誰動了本姑娘身上的衣裳!”


    李懷仁惶恐。


    她左右環顧,急切地尋找著什麽,喃喃道:“我的劍呢……”


    陳啟進掏了掏耳朵,淡定開口:“你身上的衣裳是她給你換的。”


    簫雲箏蹙眉,順著陳啟進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個小姑娘縮著肩膀,害怕地看著她,眼睛裏滿是恐懼,“姑……姑娘,您剛來的時候衣裳又濕又髒,陳副將便讓我來幫姑娘擦洗、換衣。”她邊說邊哆嗦。


    在簫雲箏懷疑的凝視下,她腿一軟跪了下去,“若有得罪姑娘之處,請姑娘恕罪!”


    陳啟進斜睨她一眼,像在看一個物件。


    簫雲箏舒了口氣,她相信這個小姑娘的話,“起來吧。”


    小姑娘撐著桌子起身。


    簫雲箏掀被下桌,站在腳踏下與陳啟進幾乎同高,她揉了揉後腦勺,表情不耐煩,但言語霸氣:“這裏是哪兒?你們的主將是誰?”


    李懷仁半跪著,要高高仰起頭才能看見她,精致的下頜線,高聳的鼻梁,整張臉幾乎無可挑釁。


    雖然臉蛋和年宿宿比還是差了點,但是他更喜歡眼前這個姑娘身上霸氣的氣質。


    陳啟進眉尾一挑,玩味一笑,“喲,脾氣還挺爆的。”


    簫雲箏很不爽他用這種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自己,語氣又重了些:“少廢話,叫你們主將來見我。”


    若是不認識的,她拔了劍殺出去。


    若是秦君鬱,那最好不過了。


    陳啟進剛要開口,身後的帳門被掀開,一道溫潤的男聲含笑響起:“誰要見本王?”


    簫雲箏看向帳門,眼中的戒備在這一刻完全放下,眉頭一皺,帶著委屈的情緒,她跑過去撲進秦君鬱懷裏,“鬱哥!”


    秦君鬱待她如自己的親妹妹,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受苦了。”


    另外三人瞠目而視——這是怎麽迴事?


    這個姑娘喊太子殿下“鬱哥”?


    他們雖是梁武人,卻從未聽過琉璃的太子還有個年紀相仿的妹妹啊?


    陳啟進觀簫雲箏的神氣和方才的言行舉止,並不像宮裏的公主,加之和秦君鬱關係這麽好,那就隻有簫家的女兒了。


    簫將軍在青山城,簫公子在涼城……


    一個姑娘騎馬突然闖進他們的營地,極有可能就是簫將軍的小女兒“簫雲箏”。


    陳啟進剛有了猜測,就看到秦君鬱推開簫雲箏,笑道:“雲箏,你怎麽會出現在涼城附近?”


    簫雲箏沒有說話,看了帳內的人一眼。


    “你們先出去吧。”秦君鬱冷著臉說道。


    陳啟進應了一聲,率先出門去,小姑娘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李懷仁在床邊,離帳門最遠,出去要與他們擦肩而過,他偷偷用餘光看了簫雲箏一眼,猜測著她的身份。


    一個疑問湧上心頭:難不成她是太子的妹妹,琉璃的公主?


    李懷仁一邊想,一邊出了門。


    帳內沒了外人,簫雲箏本就不多的淑女儀態蕩然無存,她拖了張凳子大剌剌坐下,與秦君鬱講了她在涼城的經曆。


    她摸了摸懷裏的信,什麽也沒有,才想起來自己的衣裳被換了,幸運的是她原本的髒衣裳還在房中,那封信也在。


    由於藏在最裏層的貼身衣物下,信並沒有太濕。


    秦君鬱細細將信讀完,嘴角微微勾起,果然不出他所料。


    簫雲箏疑惑地看著他,秦君鬱並沒有解釋太多,隻讓她安心在營地裏住下。


    秦君鬱還有事要忙,兩人沒說幾句話他便要走,他前腳才離開,後腳李懷仁進來了。


    “簫姑娘是吧?”李懷仁在帳門口拘謹地行了一禮,“殿下和陳副將都吩咐了,要在下好好照料姑娘的身子,絕不能出現任何差池,在下定當盡心竭力,不負殿下所托。”


    簫雲箏在火盆邊烤火,抬眸看了他一眼,話說得重了些,不過她聽來沒什麽太大的觸動。


    “嗯,謝了。”她淡淡應了一聲。


    因為她冷淡烏態度,原本從容的李懷仁囧迫起來,心思轉了又轉,他硬著頭皮開口:“簫姑娘頭部遭到了撞擊,眼下剛醒,不妨讓在下再把一次脈?”


    簫雲箏很爽快,大步流星走到床邊坐下,扯起小半截袖子,示意他:“來。”


    李懷仁心中一喜,快步走到她麵前,從袖中拿出一塊手帕壓在她腕上,隔著手帕把脈。


    簫雲箏不禁覺得好笑,盛京裏那些老迂腐講究也就算了,怎麽一個軍營裏的大夫也這麽講究?


    “姑娘的傷已無大礙,隻要按時服藥,消腫化淤過後便能好。”


    “就是這幾日休息時不可平躺,擠壓腫處不利於恢複,還請姑娘自己多注意些。”李懷仁溫柔叮囑。


    簫雲箏整理袖子,“好,知道了。”


    李懷仁磨磨蹭蹭收拾東西,好拖延時間套話。


    他狀似無意地問:“簫姑娘竟和鼎鼎大名的簫將軍同姓,還真是巧,盛京姓簫的人家應該不多吧?”


    這種話術太明顯了,就差把“你是簫將軍的女兒嗎”這句話問出來了。


    可惜簫雲箏是個沒心眼兒的,向來以善意看一個陌生人,所以她沒聽出來李懷仁話裏有話,和他嘮了起來,“哈哈哈……”她放聲大笑:“有沒有可能……我們就是一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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