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嘔……嘔……」
好辛苦，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程喜漱漱口，洗把臉，正要出去之際，廁所大門忽然被人推了開來。
「程喜，你有病啊？」褚小柔臉色寒霜的罵道。
「這、這裏是男廁……」程喜結巴，而一旁的男士們則是麵麵相覷，在褚小柔冷眼一橫之下紛紛落荒而逃。
現在，男廁隻剩下兩個人，但見褚小柔冷聲道：
「你是想搞砸這筆生意嗎？」
「不，我隻是……」
「永遠不要對你的客戶和上司說『不』！」
「可是……」
「若你還想在這行混，就管好你的嘴巴。」說著，褚小柔轉身離去。
「這個廣告不應該用明星。」程喜說話的表情淡淡的、聲音軟軟的，卻毫不猶豫，「雖然同類型的產品都選用明星拍攝廣告，有些甚至請國際級巨星當代言人，可我們的客戶資金不足，隻能聘用人氣較低的新人或二、三線明星，如此一來，拍攝出來的效果一定會被其他產品的廣告給比下去，而客戶花了這麽多錢隻會得不償失。」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簡單的道理？」褚小柔挑一挑眉，似乎覺得很可笑。
「啊……」程喜無言，胃部的不適感更加嚴重了。
褚小柔神色驀的變得柔和，「程喜……你身體不舒服就迴家休息吧，我特準你的假。」
程喜的身體真的撐不住了，他鬱鬱不樂的迴家，幾乎一躺上床就昏睡過去，朦朧中，他聽見有人在客廳吵架。
「你快點給我說清楚，你媽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火爆的聲音好像是姨父。
「冷靜點，老頭，你嚇壞女兒了！」這是阿姨的聲音。
「爸、媽，你們別再煩我了好不好？」是詩詩的聲音。
真奇怪？這個時候姨父他們應該要一起出去吃飯，為一家之主慶生才對啊，怎麽會迴到這間小公寓吵架呢？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好不容易掙紮著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開門看個究竟，便聽到一陣輕巧的聲音響起。
有人在外麵敲玻璃窗！
程喜吃驚的迴頭，「詩詩？你怎麽會在這裏？」
「爸媽煩死了！我就躲進浴室，再從浴室攀外牆的水管過來找你囉！」田詩笑嘻嘻的爬進屋裏。
「危險啊，這裏有六層樓高啊！」捏了一把冷汗的程喜被這麽一嚇，壽命肯定會縮短。
「不怕的。」
「詩詩，你到底想幹什麽？」
「喜喜、表哥，你一定要幫我哦！」說著，田詩換上哭臉，「今天媽看見我害喜就一口咬定我懷孕了，還告訴了爸。」
「你是懷孕了啊……」阿姨不愧是有經驗的人，一眼就看穿了！
「可是我不想讓爸媽知道啊！」
程喜無力了，「詩詩，你一定要告訴他們，」
「爸會打死我的！我不敢說……」
「那我幫你說。」說著，程喜就轉過身去。
「有用嗎？你去說，爸媽就不會生氣嗎？」
一聽，程喜無言了，他姨父一直視他為拖油瓶，認為他是克死父母的災星；阿姨也因為親姐難產而死的事懷恨著他，隻是程家已經沒有別的親戚了，二人逼不得已才收留變成孤兒的程家兄弟，而幾年前程喜的性向曝光之後，更令雙方的關係惡劣到不能再惡劣，所以，如果由他去說，情況隻怕會更壞。
「可是……就算你不說，我也不說，他們早晚也會知道。」
「拖得了一刻是一刻了。」
「……」
田詩雙手合十，「拜托嘛，幫幫我！老爸今天心情不好，還是過些時候再說吧！」
程喜不禁歎氣，田詩會變得這麽任性都是被他慣壞了，他必須負起大部分的責任，而且說句實話，他已經有點後悔太過縱容她，隻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撒手不管。
「我能怎麽幫你？」
「幫我證明我沒有懷孕。」
「怎麽證明啊？你明明就……」
「用這個！」田詩笑吟吟地拿出一支驗孕棒和一個幹淨的紙杯。
程喜紅著臉從浴室爬迴臥房。
應該可以蒙混過去吧……可是，一直隱瞞懷孕的事也不是辦法啊，得勸勸詩詩才行……
當程喜在煩惱之際，門外傳來了田家兩老的對話聲。
「用這檢驗可不可靠啊？」
「試試看吧！」
「說明書上說要把驗孕棒的吸水棉浸入尿液裏，等大約十秒……然後套迴封蓋，把驗孕棒平放……再等五分鍾，然後才會有結果，等吧！」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於是，早已知道結果的程喜不禁打了個嗬欠。
而門外，信心十足的田詩也打了個嗬欠。
「五分鍾了吧？」反正再怎麽驗，用喜喜的小便也驗不出什麽！
「看看結果吧！」田父鐵青著臉說道，
田母手顫顫的打開封口，拿出驗孕棒……
「紅、紅……紅……」
田詩挑了挑眉，「什麽啊？」
「紅色的垂直線！」這是陽性反應，果然是有孕了，田母當下崩潰。
「死丫頭！你果然……我殺了你！」田父發瘋了。
「啊……不可能的！爸，不要打啊……喜喜救命……」
砰咚！啪！
臥房傳出重物墜地的聲音。
「喜喜！」田詩大叫道，
「恭喜，懷孕的檢驗結果是陽性，你們快要當父母了。」
醫生愉快的宣布驗孕結果，而他麵前的一男一女則麵如死灰。
「醫生，你確定不會搞錯？」
「當然不會，我們醫院的化驗結果很準確的。」醫生不悅的迴道。
「……謝謝，告辭了。」田詩扶著程喜，慢慢站起身來。
「等一下，這位太太，護士還要替你安排產前檢查啊！」醫生叫住田詩。
「不、不用了。」程喜失魂落魄的迴答。
「別怕，喜喜，我們再去另外一家醫院驗驗看，一定是有什麽搞錯了，你不可能懷孕的！」大街上，田詩拚命安慰著快要昏倒的程喜。
「可是……已經去了六家醫院……結果都一樣。」程喜掩臉蹲在地上。
我快要瘋了！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懷孕？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可它真的發生了，最初還以為是驗孕棒的結果不準確，但是，接下來的三天我們跑了那麽多家醫院，得到的診斷結果都一樣，懷孕、懷孕、懷孕！
程喜蹲在地上啜泣，他並不是一個愛哭的男人，可現在除了哭之外，他真的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麽。
「……」
田詩難過的咬著唇，她真的很擔心程喜，比起他目前的狀況，她未婚懷孕、被父母拆穿、被老爸暴打一頓，全部都不算什麽了。
「我不相信會發生這種事！來，喜喜，我們再找一家醫院驗清楚！」
「再驗幾次都一樣……」
「走！」
程喜拗不過田詩，又被帶到另一家醫院。
「我們要驗孕！」田詩拍桌，來勢洶洶。
「拿去。」護士交給他們一隻幹淨的紙杯，「洗手間在那邊，請把尿液樣本帶迴來。」
「知道了，我們已經很熟悉程序。」田詩拉著程喜來到洗手間，「現在沒有人，快點，然後把樣木給我。」
為免太過驚世駭俗，他們一直都是用田詩的名義來檢驗。
「不……詩詩，放棄吧，再怎麽驗結果都一樣，我們麵對現實吧……」程喜無力道。
「可是你……」田詩急得團團轉，「對了，驗孕的方法除了經由尿液樣本，也可以驗血啊！聽說驗血更準確，走，我們去試試看！」
「血液樣本是要由護士抽取的，是不能冒名頂替的。」程喜苦笑道。
「那、那就幹脆讓他們抽你的血吧！」
「你認為護士看見一個男人來抽血驗孕會有什麽反應？」
「這個……」直接當瘋子掃出大門吧！
「退一步說，他們肯替我檢驗，又診斷出我懷有身孕，他們會把我怎麽樣？」
「那個……」男人懷孕，醫生們會把他關在室驗室研究，或者當怪物展覽吧！
「所以，不可以讓醫生知道，一定不可以，我不想被切開研究啊！」程喜抱著臂，感到身體很冷，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喜喜，我不會讓任何人切開你的！」田詩真是心疼極了，忍不住緊緊抱住程喜。
「……」程喜感激的迴抱著田詩。
突然，一道黑影衝了出來，氣急敗壞的把二個人分開，
「你們在幹什麽？程喜，你離我的女人遠一點！」
「小克？」二人都呆住了。
站在診所門外說話不方便，之後，三個人找了一家餐廳坐下來好好談話。
「死小克！你剛才說誰是你的女人啊？」田詩一臉不悅的罵道。
小克理直氣壯，「當然是你啊，你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和你無關！啊？你怎麽會知道的？是喜喜告訴你的嗎？」
「小詩，別這樣啊……」說著，小克看了看一旁的程喜，「我想清楚了，程喜說得對，我應該負起責任的！」
「誰稀罕你負責任！」
「小詩！」小克氣急敗壞的叫道。
「喜喜說會跟我結婚，當我寶寶的好爸爸！」田詩挑釁迴道。
「小詩！不要這樣，我真的好喜歡你！」小克的臉色都變了。
「那你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找我？」田詩生氣的質問。
「那個……分手之後我很難過，可是又沒有台階下……後來程喜跟我說你懷孕的事，剛好又有唱片公司找我簽約……我……突然間發生那麽多事情，我一時無法消化……」
「那現在呢？」
「我考慮了很久，也考慮得很清楚。」深唿吸一口氣，小克宣布道：「不管唱片公司要不要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有孩子，我們……我們結婚吧！」
「啊……喜喜，你說怎麽辦？」田詩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程喜迴過神來，「什麽？對不起，我沒聽見。」
「他怎麽了？好像丟了魂一樣？」小克奇怪的問道。
「喜喜他……」田詩猶豫著，當她看見程喜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之後，便想多一個人商量也是好的，「他懷孕了。」
「什麽？」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小克，聽著，這件事不許跟任何人說！」田詩把一切都說給小克知道。
「當然，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小克一拍胸膛，很高興能得到戀人的信任，「不過，程喜不是男的嗎？怎麽會懷孕？是不是誤診？」
「喜喜當然是男的！」田詩瞪了小克一眼，旋又垂頭喪氣，「我們已經看過很多醫生，結果都一樣……是懷孕了。」
小克撓撓頭，「那真的很奇怪……寶寶是誰的呢？」
「你問這些有沒有神經啊……咦？對啊，寶寶是誰經的手？」田詩轉頭，推推程喜，「喜喜，你還是處男吧？」
「啊……」程喜一直處於失神狀態，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在說些什麽。
「我問你是不是處男啊？」田詩大聲問道。
「小詩！」小克拉拉女朋友的衣袖，一臉尷尬，「你說話不要太粗俗。」
田詩才不管那麽多呢，繼續追問：
「一定是吧？如果你有戀人一定瞞不了我！」
「這個……」程喜雖然很沮喪，不過也紅了一張小臉，「那一晚……在酒吧……我喝醉了……」話說不下去了。
田詩嚇了一跳，「一夜情？喜喜，你居然那麽大膽！唉，這樣看來，你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麽人吧？」
「……」也不能說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了，程喜也沒想過要找對方負責任。
「這又不是科幻故事，男人跟男人睡不會懷孕的。」小克說道。
「說得也是。」田詩垂頭喪氣，而程喜早已考慮到這個問題，所以心情才那麽混亂。
「算了，不要再追究為什麽了。」小克拿出男子漢的魄力，接道：「不如商量以後要怎麽辦好了。」
程喜掩臉，這是他無法麵對的問題。
「我不想活了。」
「喜喜！」田詩第一次聽到程喜說出這麽灰暗的話，不禁心疼萬分，「別怕，大不了生下來嘛！」
「生下來？」
「嗯，就像你支持我一樣，我也會支持你的！」田詩拍拍胸膛，義無反顧的說：「反正我也懷孕了，不如我們結婚，然後一起生，你生了之後就說孩子是我生的，我們可以跟別人說我懷的是雙胞胎，那就不怕被人知道你男人生子的事了！」
「啊？那我該怎麽辦？」小克嚇了一跳的問道。
「管你去死，我還沒原諒你呢！」田詩白了小克一眼。
「啊……」小克怒瞪了程喜，把他視為頭號情敵。
程喜苦笑了一下，「詩詩，謝謝你，可是這樣是行不通的，如果能生，我當然願意生，可是……我、我不知要怎麽生啊……」說著，無助的垂下頭。
「啊……」田詩和小克省悟。
是啊，男女身體構造不同，程喜要怎麽生呢？
「天！寶寶在裏麵越長越大，卻沒『門』可以出來，搞不好程喜的肚子會爆掉喔！」
「閉嘴，小克！」田詩尖叫，她都毛骨悚然了，程喜的心理壓力自然可想而知。
「一定要看醫生！」小克大叫道。
「不行，醫生把喜喜當成怪物切開來研究！」
「可是……」
「別再吵了！」程喜大叫一聲。
啊，我快要精神崩潰了！
這時，田詩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聽之後皺著眉頭說：
「是老爸，他又在發瘋了，一定要我把孩子的爸爸帶迴去給他看。」
「那你就帶吧？」程喜指指小克，隻見小克連連點頭。
我真的考慮清楚了，我不能失去小詩和寶寶！
「你也和我們一起去。」田詩猶豫道，
程喜搖搖頭，「姨父不喜歡看見我。」
到了這時候程喜還不忘替別人著想，田詩真是又急又心疼。
「我不放心留你一個人……」
程喜擠出一抹微笑，「我不會跑去自殺的。」一頓，摸摸肚子，「誰都沒有權剝奪別人的生存權，是不是？」
跟二人分手之後，程喜一個人在大街上走著，田詩不在了，不用怕她擔心而假裝堅強的模樣，現在的程喜看起來步履蹣跚、失魂落魄。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男人懷孕，這麽荒謬愚蠢、這麽不可思議、這麽可笑可悲……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如果這是一場惡夢，快點讓我醒過來吧！
程喜撫著自己的肚子，感覺是說不出的旁徨和無助。
到底我該怎麽辦？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程喜不斷在腦中反覆問道。
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麽上天要這樣捉弄我？難道這……這是放縱情欲的代價嗎？是報應嗎？
程喜想來想去，隻有那晚在酒吧發生的一夜情能夠解釋目前的狀況，雖然還是一樣荒謬愚蠢、不可思議。
如果寶寶一直在肚子裏生不出來，會一屍兩命吧？
想著，程喜不禁發抖。
我這一生幾乎沒有真正快樂的時光，就隻有那一晚……沒想到代價那麽高！
「嘔……」
程喜的胃又開始一陣翻湧，在黑暗的街角，纖細的身形扶著路燈的柱子慢慢往下滑……
「季大醫生，你還活著嗎？」
「關大律師？好久不見，你的嘴巴還是一樣臭。」季歡一邊駕駛一邊聊電話。
「哈哈……最近在綠洲都看不見你，還以為你掛了。」
「我怎麽好意思跟你搶先。」
「既然活著，出來喝酒。」
「……不了。」
「怎麽？難道傳言是真的？」
「什麽傳言？」
「季大醫生慘遭拋棄，每晚都躲在被窩裏哭泣療傷。」
「白癡，從來隻有我甩人！」
「嗬嗬……季歡，真的不來嗎？綠洲少了你，大家都不習慣，就好像是少了某個名勝風景。」懶洋洋的聲音帶著笑意說道。
「好說、好說。」季歡有點得意，又有點奇怪的接著追問：「什麽名勝風景？」
關律師大笑，「望夫石啊！你不是在等你那一夜風流之後不知所蹤的夫君嗎？」
「混蛋！我都說了，我從來沒有在等程喜！」
「哈哈哈……」
季歡恨恨的掛上電話，他已經不在綠洲等程喜了，因為既然樂隊不會再來，那他們的朋友程喜自然也不會再來。
人海茫茫，也許，永遠不會再相遇，是緣份已盡了吧……咦？剛才好像有看見一團人形的東西蜷縮在街燈下，而且那團人形有點眼熟……難道……
跑車飛快掠過，早已駛遠，可季歡放心不下，突然一扭向方盤，但見跑車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發出吱吱的聲響。
程喜都吐得哭出來了，然後哭得筋疲力盡，整個人瑟縮在晚風之中，他感到一陣暈眩、惡心，這陣子常常有類似的不適症狀出現，而現在，他知道這些都是因為懷孕所引起的生理變化。
「好辛苦……」
「程喜！」有點熟悉的聲音隨著煞車聲響起，「真的是你！」
程喜抬頭望過去，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下車，急步走過來，臉上的表情驚喜交集。
「你怎麽了？你生病了嗎？」
暖暖的聲音讓程喜的鼻子一陣發酸，他想站起來，可腳卻因為蹲太久而麻痹了。
「小心！」季歡攙扶著程喜。
「你……上次送我到醫院看表妹的人……是你？」程喜怔怔看著季歡。
「是呀，你還記得啊！」那次好慘啊，季歡被警察關了半天。
「那……那個晚上……睡、睡在一起的……是……是你嗎？」
「是我！」季歡的臉漾起了笑容。
「在酒吧……賣我混合酒彩虹人生的……」
「也是我啦！」這次季歡想起了他假扮服務生的事了。
「那……你、你是季歡？」程喜輕聲問。
「對，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季歡很得意的迴應，他就知道沒有人能把他忘掉。
「你……」程喜的身體輕輕顫抖，眼泛淚光，「你……」握緊拳頭。
「我怎麽了？喂、喂、喂！你幹嘛打人啊？」季歡狼狽的閃躲著程喜的拳頭。
忽然，程喜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接著就像個孩子般無助的痛哭起來。
「喂……你這是在演哪一出戲啊？」季歡蹲在程喜身前問道。
「是你……你害得我……害我……」程喜兒乎泣不成聲。
「害你什麽？」季歡一臉莫名其妙。
「害我……」那麽丟臉的話程喜說不出口。
「快說啊！」季歡也被程喜弄得緊張起來，「難道你……傳染到性病？愛滋？不、不、不，不可能！我一向很小心的，每三個月都去做一次體檢。」
程喜搖搖頭，表示不是性病，「我……我懷孕了……」他終於將話說出來了。
「什麽？」季歡吃驚的跌坐在地上。
「我懷孕了。」程喜再次低聲說道，
涼風唿唿的吹，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哇哈哈哈哈……程喜，你果然很有喜感！」季歡笑得在地上打滾。
幽靜的咖啡館，季歡呷著愛爾蘭咖啡，閑閑的問：
「你仍然堅持自己懷有身孕？」
程喜慘白著臉，堅定的點點頭。
「好。」季歡幾乎噴笑，可看見程喜楚楚可憐的樣子又有點不忍心，「先喝點熱飲吧，看你，在街上待了半天，都冷得發抖了。」
見狀，程喜有點感動，也的確饑寒交迫。
「喝吧……對，熱牛奶合你口味嗎？我是特地當你點的，懷孕要多補充鈣質。」季歡笑得很惡劣，明顯是在取笑程喜。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程喜很傷心起身離開，
季歡連忙拉住程喜，「等一下，我不是不相信你！」
隻是，連白癡都不會相信男人能懷孕！
「我沒有撒謊。」程喜掩臉說道。
季歡怔住了，他已經超過三十歲，不是純情少年，曾經有過好幾次一夜情，也跟不少人有過短暫交往，那些舊情人為了挽留他的人或者是得到他的錢，都曾編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謊話，可是……
程喜……像蒸餾水一樣透明的人……還有，拿男人懷孕……來當謊話也未免太……太愚蠢了！
「咳，程喜……」季歡小心翼翼的開口，「假如你對我有什麽要求，例如想和我交往之類的……可以直接提出來，不需要編借口。」
拿男人懷孕來當謊話真的很愚蠢，而相信男人會懷孕的人則是白癡加三級！
程喜一呆，激動的跳起身來，驚怒交加的說道：
「我不是要敲詐你！算了，反正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我的問題還是我自己來解決就好了！」
「喂、喂，有話好說啊，我相信你就是了！」季歡急急把衝出大門的程喜強拉迴來，「還說自己懷孕，那麽衝動對胎教不好哦！」
一聽，程喜咬著唇不作聲，季歡看著他的倔強的模樣，心軟了。
好吧，白癡加三級就白癡加三級吧！
「告訴我，你為什麽認為自己懷了身孕？」
好辛苦，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程喜漱漱口，洗把臉，正要出去之際，廁所大門忽然被人推了開來。
「程喜，你有病啊？」褚小柔臉色寒霜的罵道。
「這、這裏是男廁……」程喜結巴，而一旁的男士們則是麵麵相覷，在褚小柔冷眼一橫之下紛紛落荒而逃。
現在，男廁隻剩下兩個人，但見褚小柔冷聲道：
「你是想搞砸這筆生意嗎？」
「不，我隻是……」
「永遠不要對你的客戶和上司說『不』！」
「可是……」
「若你還想在這行混，就管好你的嘴巴。」說著，褚小柔轉身離去。
「這個廣告不應該用明星。」程喜說話的表情淡淡的、聲音軟軟的，卻毫不猶豫，「雖然同類型的產品都選用明星拍攝廣告，有些甚至請國際級巨星當代言人，可我們的客戶資金不足，隻能聘用人氣較低的新人或二、三線明星，如此一來，拍攝出來的效果一定會被其他產品的廣告給比下去，而客戶花了這麽多錢隻會得不償失。」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簡單的道理？」褚小柔挑一挑眉，似乎覺得很可笑。
「啊……」程喜無言，胃部的不適感更加嚴重了。
褚小柔神色驀的變得柔和，「程喜……你身體不舒服就迴家休息吧，我特準你的假。」
程喜的身體真的撐不住了，他鬱鬱不樂的迴家，幾乎一躺上床就昏睡過去，朦朧中，他聽見有人在客廳吵架。
「你快點給我說清楚，你媽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火爆的聲音好像是姨父。
「冷靜點，老頭，你嚇壞女兒了！」這是阿姨的聲音。
「爸、媽，你們別再煩我了好不好？」是詩詩的聲音。
真奇怪？這個時候姨父他們應該要一起出去吃飯，為一家之主慶生才對啊，怎麽會迴到這間小公寓吵架呢？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好不容易掙紮著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開門看個究竟，便聽到一陣輕巧的聲音響起。
有人在外麵敲玻璃窗！
程喜吃驚的迴頭，「詩詩？你怎麽會在這裏？」
「爸媽煩死了！我就躲進浴室，再從浴室攀外牆的水管過來找你囉！」田詩笑嘻嘻的爬進屋裏。
「危險啊，這裏有六層樓高啊！」捏了一把冷汗的程喜被這麽一嚇，壽命肯定會縮短。
「不怕的。」
「詩詩，你到底想幹什麽？」
「喜喜、表哥，你一定要幫我哦！」說著，田詩換上哭臉，「今天媽看見我害喜就一口咬定我懷孕了，還告訴了爸。」
「你是懷孕了啊……」阿姨不愧是有經驗的人，一眼就看穿了！
「可是我不想讓爸媽知道啊！」
程喜無力了，「詩詩，你一定要告訴他們，」
「爸會打死我的！我不敢說……」
「那我幫你說。」說著，程喜就轉過身去。
「有用嗎？你去說，爸媽就不會生氣嗎？」
一聽，程喜無言了，他姨父一直視他為拖油瓶，認為他是克死父母的災星；阿姨也因為親姐難產而死的事懷恨著他，隻是程家已經沒有別的親戚了，二人逼不得已才收留變成孤兒的程家兄弟，而幾年前程喜的性向曝光之後，更令雙方的關係惡劣到不能再惡劣，所以，如果由他去說，情況隻怕會更壞。
「可是……就算你不說，我也不說，他們早晚也會知道。」
「拖得了一刻是一刻了。」
「……」
田詩雙手合十，「拜托嘛，幫幫我！老爸今天心情不好，還是過些時候再說吧！」
程喜不禁歎氣，田詩會變得這麽任性都是被他慣壞了，他必須負起大部分的責任，而且說句實話，他已經有點後悔太過縱容她，隻是，事到如今他也不能撒手不管。
「我能怎麽幫你？」
「幫我證明我沒有懷孕。」
「怎麽證明啊？你明明就……」
「用這個！」田詩笑吟吟地拿出一支驗孕棒和一個幹淨的紙杯。
程喜紅著臉從浴室爬迴臥房。
應該可以蒙混過去吧……可是，一直隱瞞懷孕的事也不是辦法啊，得勸勸詩詩才行……
當程喜在煩惱之際，門外傳來了田家兩老的對話聲。
「用這檢驗可不可靠啊？」
「試試看吧！」
「說明書上說要把驗孕棒的吸水棉浸入尿液裏，等大約十秒……然後套迴封蓋，把驗孕棒平放……再等五分鍾，然後才會有結果，等吧！」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於是，早已知道結果的程喜不禁打了個嗬欠。
而門外，信心十足的田詩也打了個嗬欠。
「五分鍾了吧？」反正再怎麽驗，用喜喜的小便也驗不出什麽！
「看看結果吧！」田父鐵青著臉說道，
田母手顫顫的打開封口，拿出驗孕棒……
「紅、紅……紅……」
田詩挑了挑眉，「什麽啊？」
「紅色的垂直線！」這是陽性反應，果然是有孕了，田母當下崩潰。
「死丫頭！你果然……我殺了你！」田父發瘋了。
「啊……不可能的！爸，不要打啊……喜喜救命……」
砰咚！啪！
臥房傳出重物墜地的聲音。
「喜喜！」田詩大叫道，
「恭喜，懷孕的檢驗結果是陽性，你們快要當父母了。」
醫生愉快的宣布驗孕結果，而他麵前的一男一女則麵如死灰。
「醫生，你確定不會搞錯？」
「當然不會，我們醫院的化驗結果很準確的。」醫生不悅的迴道。
「……謝謝，告辭了。」田詩扶著程喜，慢慢站起身來。
「等一下，這位太太，護士還要替你安排產前檢查啊！」醫生叫住田詩。
「不、不用了。」程喜失魂落魄的迴答。
「別怕，喜喜，我們再去另外一家醫院驗驗看，一定是有什麽搞錯了，你不可能懷孕的！」大街上，田詩拚命安慰著快要昏倒的程喜。
「可是……已經去了六家醫院……結果都一樣。」程喜掩臉蹲在地上。
我快要瘋了！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懷孕？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可它真的發生了，最初還以為是驗孕棒的結果不準確，但是，接下來的三天我們跑了那麽多家醫院，得到的診斷結果都一樣，懷孕、懷孕、懷孕！
程喜蹲在地上啜泣，他並不是一個愛哭的男人，可現在除了哭之外，他真的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麽。
「……」
田詩難過的咬著唇，她真的很擔心程喜，比起他目前的狀況，她未婚懷孕、被父母拆穿、被老爸暴打一頓，全部都不算什麽了。
「我不相信會發生這種事！來，喜喜，我們再找一家醫院驗清楚！」
「再驗幾次都一樣……」
「走！」
程喜拗不過田詩，又被帶到另一家醫院。
「我們要驗孕！」田詩拍桌，來勢洶洶。
「拿去。」護士交給他們一隻幹淨的紙杯，「洗手間在那邊，請把尿液樣本帶迴來。」
「知道了，我們已經很熟悉程序。」田詩拉著程喜來到洗手間，「現在沒有人，快點，然後把樣木給我。」
為免太過驚世駭俗，他們一直都是用田詩的名義來檢驗。
「不……詩詩，放棄吧，再怎麽驗結果都一樣，我們麵對現實吧……」程喜無力道。
「可是你……」田詩急得團團轉，「對了，驗孕的方法除了經由尿液樣本，也可以驗血啊！聽說驗血更準確，走，我們去試試看！」
「血液樣本是要由護士抽取的，是不能冒名頂替的。」程喜苦笑道。
「那、那就幹脆讓他們抽你的血吧！」
「你認為護士看見一個男人來抽血驗孕會有什麽反應？」
「這個……」直接當瘋子掃出大門吧！
「退一步說，他們肯替我檢驗，又診斷出我懷有身孕，他們會把我怎麽樣？」
「那個……」男人懷孕，醫生們會把他關在室驗室研究，或者當怪物展覽吧！
「所以，不可以讓醫生知道，一定不可以，我不想被切開研究啊！」程喜抱著臂，感到身體很冷，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喜喜，我不會讓任何人切開你的！」田詩真是心疼極了，忍不住緊緊抱住程喜。
「……」程喜感激的迴抱著田詩。
突然，一道黑影衝了出來，氣急敗壞的把二個人分開，
「你們在幹什麽？程喜，你離我的女人遠一點！」
「小克？」二人都呆住了。
站在診所門外說話不方便，之後，三個人找了一家餐廳坐下來好好談話。
「死小克！你剛才說誰是你的女人啊？」田詩一臉不悅的罵道。
小克理直氣壯，「當然是你啊，你已經有了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和你無關！啊？你怎麽會知道的？是喜喜告訴你的嗎？」
「小詩，別這樣啊……」說著，小克看了看一旁的程喜，「我想清楚了，程喜說得對，我應該負起責任的！」
「誰稀罕你負責任！」
「小詩！」小克氣急敗壞的叫道。
「喜喜說會跟我結婚，當我寶寶的好爸爸！」田詩挑釁迴道。
「小詩！不要這樣，我真的好喜歡你！」小克的臉色都變了。
「那你為什麽這麽久都不來找我？」田詩生氣的質問。
「那個……分手之後我很難過，可是又沒有台階下……後來程喜跟我說你懷孕的事，剛好又有唱片公司找我簽約……我……突然間發生那麽多事情，我一時無法消化……」
「那現在呢？」
「我考慮了很久，也考慮得很清楚。」深唿吸一口氣，小克宣布道：「不管唱片公司要不要我，也不管你是不是有孩子，我們……我們結婚吧！」
「啊……喜喜，你說怎麽辦？」田詩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程喜迴過神來，「什麽？對不起，我沒聽見。」
「他怎麽了？好像丟了魂一樣？」小克奇怪的問道。
「喜喜他……」田詩猶豫著，當她看見程喜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之後，便想多一個人商量也是好的，「他懷孕了。」
「什麽？」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小克，聽著，這件事不許跟任何人說！」田詩把一切都說給小克知道。
「當然，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小克一拍胸膛，很高興能得到戀人的信任，「不過，程喜不是男的嗎？怎麽會懷孕？是不是誤診？」
「喜喜當然是男的！」田詩瞪了小克一眼，旋又垂頭喪氣，「我們已經看過很多醫生，結果都一樣……是懷孕了。」
小克撓撓頭，「那真的很奇怪……寶寶是誰的呢？」
「你問這些有沒有神經啊……咦？對啊，寶寶是誰經的手？」田詩轉頭，推推程喜，「喜喜，你還是處男吧？」
「啊……」程喜一直處於失神狀態，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在說些什麽。
「我問你是不是處男啊？」田詩大聲問道。
「小詩！」小克拉拉女朋友的衣袖，一臉尷尬，「你說話不要太粗俗。」
田詩才不管那麽多呢，繼續追問：
「一定是吧？如果你有戀人一定瞞不了我！」
「這個……」程喜雖然很沮喪，不過也紅了一張小臉，「那一晚……在酒吧……我喝醉了……」話說不下去了。
田詩嚇了一跳，「一夜情？喜喜，你居然那麽大膽！唉，這樣看來，你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什麽人吧？」
「……」也不能說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了，程喜也沒想過要找對方負責任。
「這又不是科幻故事，男人跟男人睡不會懷孕的。」小克說道。
「說得也是。」田詩垂頭喪氣，而程喜早已考慮到這個問題，所以心情才那麽混亂。
「算了，不要再追究為什麽了。」小克拿出男子漢的魄力，接道：「不如商量以後要怎麽辦好了。」
程喜掩臉，這是他無法麵對的問題。
「我不想活了。」
「喜喜！」田詩第一次聽到程喜說出這麽灰暗的話，不禁心疼萬分，「別怕，大不了生下來嘛！」
「生下來？」
「嗯，就像你支持我一樣，我也會支持你的！」田詩拍拍胸膛，義無反顧的說：「反正我也懷孕了，不如我們結婚，然後一起生，你生了之後就說孩子是我生的，我們可以跟別人說我懷的是雙胞胎，那就不怕被人知道你男人生子的事了！」
「啊？那我該怎麽辦？」小克嚇了一跳的問道。
「管你去死，我還沒原諒你呢！」田詩白了小克一眼。
「啊……」小克怒瞪了程喜，把他視為頭號情敵。
程喜苦笑了一下，「詩詩，謝謝你，可是這樣是行不通的，如果能生，我當然願意生，可是……我、我不知要怎麽生啊……」說著，無助的垂下頭。
「啊……」田詩和小克省悟。
是啊，男女身體構造不同，程喜要怎麽生呢？
「天！寶寶在裏麵越長越大，卻沒『門』可以出來，搞不好程喜的肚子會爆掉喔！」
「閉嘴，小克！」田詩尖叫，她都毛骨悚然了，程喜的心理壓力自然可想而知。
「一定要看醫生！」小克大叫道。
「不行，醫生把喜喜當成怪物切開來研究！」
「可是……」
「別再吵了！」程喜大叫一聲。
啊，我快要精神崩潰了！
這時，田詩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聽之後皺著眉頭說：
「是老爸，他又在發瘋了，一定要我把孩子的爸爸帶迴去給他看。」
「那你就帶吧？」程喜指指小克，隻見小克連連點頭。
我真的考慮清楚了，我不能失去小詩和寶寶！
「你也和我們一起去。」田詩猶豫道，
程喜搖搖頭，「姨父不喜歡看見我。」
到了這時候程喜還不忘替別人著想，田詩真是又急又心疼。
「我不放心留你一個人……」
程喜擠出一抹微笑，「我不會跑去自殺的。」一頓，摸摸肚子，「誰都沒有權剝奪別人的生存權，是不是？」
跟二人分手之後，程喜一個人在大街上走著，田詩不在了，不用怕她擔心而假裝堅強的模樣，現在的程喜看起來步履蹣跚、失魂落魄。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男人懷孕，這麽荒謬愚蠢、這麽不可思議、這麽可笑可悲……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如果這是一場惡夢，快點讓我醒過來吧！
程喜撫著自己的肚子，感覺是說不出的旁徨和無助。
到底我該怎麽辦？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程喜不斷在腦中反覆問道。
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麽上天要這樣捉弄我？難道這……這是放縱情欲的代價嗎？是報應嗎？
程喜想來想去，隻有那晚在酒吧發生的一夜情能夠解釋目前的狀況，雖然還是一樣荒謬愚蠢、不可思議。
如果寶寶一直在肚子裏生不出來，會一屍兩命吧？
想著，程喜不禁發抖。
我這一生幾乎沒有真正快樂的時光，就隻有那一晚……沒想到代價那麽高！
「嘔……」
程喜的胃又開始一陣翻湧，在黑暗的街角，纖細的身形扶著路燈的柱子慢慢往下滑……
「季大醫生，你還活著嗎？」
「關大律師？好久不見，你的嘴巴還是一樣臭。」季歡一邊駕駛一邊聊電話。
「哈哈……最近在綠洲都看不見你，還以為你掛了。」
「我怎麽好意思跟你搶先。」
「既然活著，出來喝酒。」
「……不了。」
「怎麽？難道傳言是真的？」
「什麽傳言？」
「季大醫生慘遭拋棄，每晚都躲在被窩裏哭泣療傷。」
「白癡，從來隻有我甩人！」
「嗬嗬……季歡，真的不來嗎？綠洲少了你，大家都不習慣，就好像是少了某個名勝風景。」懶洋洋的聲音帶著笑意說道。
「好說、好說。」季歡有點得意，又有點奇怪的接著追問：「什麽名勝風景？」
關律師大笑，「望夫石啊！你不是在等你那一夜風流之後不知所蹤的夫君嗎？」
「混蛋！我都說了，我從來沒有在等程喜！」
「哈哈哈……」
季歡恨恨的掛上電話，他已經不在綠洲等程喜了，因為既然樂隊不會再來，那他們的朋友程喜自然也不會再來。
人海茫茫，也許，永遠不會再相遇，是緣份已盡了吧……咦？剛才好像有看見一團人形的東西蜷縮在街燈下，而且那團人形有點眼熟……難道……
跑車飛快掠過，早已駛遠，可季歡放心不下，突然一扭向方盤，但見跑車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發出吱吱的聲響。
程喜都吐得哭出來了，然後哭得筋疲力盡，整個人瑟縮在晚風之中，他感到一陣暈眩、惡心，這陣子常常有類似的不適症狀出現，而現在，他知道這些都是因為懷孕所引起的生理變化。
「好辛苦……」
「程喜！」有點熟悉的聲音隨著煞車聲響起，「真的是你！」
程喜抬頭望過去，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下車，急步走過來，臉上的表情驚喜交集。
「你怎麽了？你生病了嗎？」
暖暖的聲音讓程喜的鼻子一陣發酸，他想站起來，可腳卻因為蹲太久而麻痹了。
「小心！」季歡攙扶著程喜。
「你……上次送我到醫院看表妹的人……是你？」程喜怔怔看著季歡。
「是呀，你還記得啊！」那次好慘啊，季歡被警察關了半天。
「那……那個晚上……睡、睡在一起的……是……是你嗎？」
「是我！」季歡的臉漾起了笑容。
「在酒吧……賣我混合酒彩虹人生的……」
「也是我啦！」這次季歡想起了他假扮服務生的事了。
「那……你、你是季歡？」程喜輕聲問。
「對，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季歡很得意的迴應，他就知道沒有人能把他忘掉。
「你……」程喜的身體輕輕顫抖，眼泛淚光，「你……」握緊拳頭。
「我怎麽了？喂、喂、喂！你幹嘛打人啊？」季歡狼狽的閃躲著程喜的拳頭。
忽然，程喜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接著就像個孩子般無助的痛哭起來。
「喂……你這是在演哪一出戲啊？」季歡蹲在程喜身前問道。
「是你……你害得我……害我……」程喜兒乎泣不成聲。
「害你什麽？」季歡一臉莫名其妙。
「害我……」那麽丟臉的話程喜說不出口。
「快說啊！」季歡也被程喜弄得緊張起來，「難道你……傳染到性病？愛滋？不、不、不，不可能！我一向很小心的，每三個月都去做一次體檢。」
程喜搖搖頭，表示不是性病，「我……我懷孕了……」他終於將話說出來了。
「什麽？」季歡吃驚的跌坐在地上。
「我懷孕了。」程喜再次低聲說道，
涼風唿唿的吹，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哇哈哈哈哈……程喜，你果然很有喜感！」季歡笑得在地上打滾。
幽靜的咖啡館，季歡呷著愛爾蘭咖啡，閑閑的問：
「你仍然堅持自己懷有身孕？」
程喜慘白著臉，堅定的點點頭。
「好。」季歡幾乎噴笑，可看見程喜楚楚可憐的樣子又有點不忍心，「先喝點熱飲吧，看你，在街上待了半天，都冷得發抖了。」
見狀，程喜有點感動，也的確饑寒交迫。
「喝吧……對，熱牛奶合你口味嗎？我是特地當你點的，懷孕要多補充鈣質。」季歡笑得很惡劣，明顯是在取笑程喜。
「你不相信我就算了。」程喜很傷心起身離開，
季歡連忙拉住程喜，「等一下，我不是不相信你！」
隻是，連白癡都不會相信男人能懷孕！
「我沒有撒謊。」程喜掩臉說道。
季歡怔住了，他已經超過三十歲，不是純情少年，曾經有過好幾次一夜情，也跟不少人有過短暫交往，那些舊情人為了挽留他的人或者是得到他的錢，都曾編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謊話，可是……
程喜……像蒸餾水一樣透明的人……還有，拿男人懷孕……來當謊話也未免太……太愚蠢了！
「咳，程喜……」季歡小心翼翼的開口，「假如你對我有什麽要求，例如想和我交往之類的……可以直接提出來，不需要編借口。」
拿男人懷孕來當謊話真的很愚蠢，而相信男人會懷孕的人則是白癡加三級！
程喜一呆，激動的跳起身來，驚怒交加的說道：
「我不是要敲詐你！算了，反正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我的問題還是我自己來解決就好了！」
「喂、喂，有話好說啊，我相信你就是了！」季歡急急把衝出大門的程喜強拉迴來，「還說自己懷孕，那麽衝動對胎教不好哦！」
一聽，程喜咬著唇不作聲，季歡看著他的倔強的模樣，心軟了。
好吧，白癡加三級就白癡加三級吧！
「告訴我，你為什麽認為自己懷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