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顏合攏箱子沒多久,抱著玩具車的長頸鹿人迴來,在異能操控下,他已經忘記尋找玩伴小萱,但還是迴來,抱著玩具,繞著箱子來來迴迴走,仿佛動物園裏產生刻板行為的野生動物。


    稚嫩的身體,單純的思想。


    到底得變態到什麽程度才忍心把他變成這樣?


    一聲歎息,在道具箱裏很輕很輕。


    ……


    圓圈舞的隊伍越來越大,將在場的活人、死人、改造人全部席卷,迥異的身體整齊劃一,如同提線木偶。


    四周安靜極了。


    隻有輕微的舞蹈腳步聲。


    托托載著蔡翼城和小姑娘迴到岸邊。小萱看到親叔叔,哭著跑過去,被狗救了,真的被狗救了!夏顏姐姐沒有騙她!


    托托埋頭苦吃晶核,蔡翼城立馬又要跳水,哪怕迴到托托汙染的淡黃色水域也願意。


    可他沒能如願。


    看不到臉的異能者鉗住他的肩膀,“大哥,配合一點,別攪我們的事。”


    聲音很客氣,甚至有一絲熟悉。


    可惜蔡翼城沒能想起來。


    “憑你也想按住我?”


    另一個異能者扣住蔡翼城手肘,s級的威壓迫近,令人不寒而栗,蔡翼城也算是肌肉猛男了,奈何被對方按得不能動彈,男人後背滲出冷汗,打量身畔這位s級的……小矮子。


    蔡翼城猛地一震。


    “甜甜?”


    蔡甜甜側過臉,明明s級了,看到親哥還是下意識縮脖子,眼睛斜瞅著,嘴巴抿得緊緊的,就像粘了502。


    “蔡甜甜!”


    “到!”


    哥哥吼,妹妹應。


    莫思誠不敢笑,隻能努力迴憶難過的事,本來蔡翼城對他印象就不好,現在再笑,可以說是再也別想踏進蔡家的門。


    林嘯野甩出一顆醃漬櫻桃,正正落在蔡甜甜後腦勺。


    蔡甜甜撇嘴,清清嗓子,比了個“噓”的手勢,“哥,我們的屏蔽異能者覆蓋範圍有限,你別大吼大叫的,小心害我們暴露。”


    蔡翼城擰住蔡甜甜耳朵,“死哪去了?”


    莫思誠擰住蔡翼城的手,“不許動她!”


    蔡甜甜按住莫思誠的胸,“沒事沒事,我習慣了。”


    一個閉環三角就此成型。


    ……


    前麵打得亂糟糟。


    林嘯野按住吃飽喝足想迴去護主的花狗,塞了一顆止瀉藥進狗嘴,“髒死了,別去蹭你姐姐。”


    托托不服,齜牙。


    林嘯野隻是抬起手,它就乖了,但那雙黑白分明的卡姿蘭蟑螂眼分明在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遲早刀了你。


    王佳音在不遠處,一邊施展屏蔽,一邊心疼地看著林嘯野,那樣美麗的一個人,竟然低三下四幫夏顏的狗擦屁股和毛。


    她恨不得自己是狗,享受他溫柔細致的服務。


    王佳音心想,如果她是夏顏,絕不會千裏迢迢來天堂基地獵豔,美人在懷還三心兩意,那些花花草草哪裏比得上林嘯野一根毫毛?他站在那裏,就是造物的恩賜,天地萬物都為之失色。


    ……


    夏顏躲在箱子,心驚膽戰看圓圈舞蹈擴大。


    可憐的小寶,她根本不知道岸上有多精彩!


    整齊劃一的舞蹈驟然停住。


    幾秒後,所有人開始麵向圓心做深蹲,手掌從下往上揮舞,像在召喚。


    她大氣不敢出,心提到嗓子眼。


    空無一物的舞蹈中心突然竄出一縷橙黃的火焰,沒有任何燃燒物地在半空燃燒,無根的火,妖異十分,對岸慌亂的人類異能者也發現了,紛紛看過來。


    夏顏眯起眼睛。


    疑心下麵連接了燃氣。


    她並非無神論者,還是挺敬畏鬼神的,可是此時此刻卻極想證明眼前的火焰不過是裝置把戲。


    陳牧洲的複活是夏顏能設想到的。


    她親手在他的屍體埋下毒霧的s級晶核,謝他以命相救,也給前途晦暗的自己多留一條路。


    可是夏柔不一樣。


    她死於割喉,沒有感染喪屍病毒,按說沒有變異的條件,並且屍體還是夏顏和蔡甜甜親自焚燒,最後鏟進河裏。


    夏柔如果出現,就隻能是鬼魂作祟。


    這可能嗎?


    就算可能,夏顏感情上也不願相信。


    她們是同父異母的仇人,上一世,夏柔推她進屍群,這一世,夏柔放喪屍圍攻她,直接害死陳牧洲。


    ……


    火焰在半空一漲再漲。


    從一縷變成一叢。


    圍著火焰的人和怪物的影子變得很長很長。


    舞台的音響不合時宜地啟動,輕快的前奏過後,可愛的童音響起:


    【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


    【娃娃哭了叫媽媽,樹上的小鳥笑哈哈】


    夏顏愣住。


    夏柔小的時候就喜歡一邊唱這首歌一邊給洋娃娃換衣服,那時候,夏顏還把她當妹妹,夏柔也還把她當姐姐,她們一起玩娃娃,一起唱歌,夏顏還背過夏柔玩過家家。


    遙遠的記憶逐漸清晰。


    人怎麽能想到呢?


    曾經是那樣,後來是這樣。


    黑暗中有東西浮出湖麵,人們屏息而視,直到被嘈雜的聲音驚動——湖邊樹林中的動物,小到昆蟲,大到老虎豹子,全都開始逃跑。


    “怎麽會這樣?”


    “那是什麽?你們瞧,湖中的東西是什麽?”


    在湖中翻騰遨遊的生物,看輪廓像極了東方神話中的龍,蛇身、鹿角、鷹爪……長長的身軀和湖水融為一色,隻在出水時才慢慢變化成本來的顏色。


    渾濁的黑,滿是雜質,就像下水道裏撈起來似的,一股不祥的氣息,絲毫沒有龍的神聖莊嚴。


    龍身上架著精致繁複的轎子。


    ……


    龍抬轎,龍抬轎,上麵究竟坐著何方神聖?


    眾人倒退一步,紛紛離開湖邊。


    很快,龍抬轎離開黑暗,伴隨著詭異的兒歌來到舞台璀璨的燈光下。


    神龍率先露出真容。


    眾人嚇得又是倒退。


    什麽神龍,分明是怪物!


    鹿角和鷹爪應該是裝上去的,還能看到粗糙的縫合痕跡,龍頭上本該是臉的地方隻有一隻碩大的眼睛快速轉動,嘴巴扁長,遍布整個身體,就像是一條腹部全是牙齒的蚯蚓。


    在怪物的懷裏,纖細的黑色小手分明還抱著一個人,一個男人。


    男人腰部以下被縫進了怪物的身體,他緊緊抱著怪物,就好像這是他的愛人。


    龍身上的金色轎子一被舞台光照射,顯得無比耀眼,萬般神聖,令人產生頂禮膜拜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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