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後巷，瘦削的身形扶著比自己粗壯一倍的軀體跚而行。
「我自己能走。」湯武倔強的聲音隱含怒氣。
謝利心頭一顫，也氣往上衝，不由得狠狠把那不知好歹的家夥一推，讓他直撞到牆壁上。
「那你自己走啊！你道我好喜歡扶你！」說罷掉而去。
湯武急了，一把扯過他的膀子，厲聲道：「你要去哪裏？迴去那鬼地方嗎？你以後不準去了。」
謝利吃驚，挑起眉毛，怒道：「我是去打工！」不是在鬼混好不好，侍應生可是正當工作啊。
「你騙我說是替人補習！」湯武怒睜著眼。
「白癡！」補習能掙多少？還及不上他在酒吧拿到的小費。
小利不知悔改，竟還罵他咧。湯武氣壞了，雙手攥著謝利兩肩，把他壓製在牆上。
「為什麽？」他好氣也好心疼。小利學壞了。
「為什麽？」忍著背部的痛楚，謝利冷笑，「因為我要賺錢。賺錢養活自己，賺錢付你那吸血鬼老爸夥食費。」
湯武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算是這樣子，你也不必在這種地方打工啊。」憨直少年呐呐地說：「我們可以一起想法子，一起去便利店找工作。再不行的話，我……」不念書，去找份工作，養活小利好了。
「什麽我們？你是你，我是我。」謝利冷冷打斷他，掙開他的掌握，冷聲說：「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要迴去上班了。」
「不準去！」湯武跳腳，死活不肯鬆開桎梏。
「放手啊！」掙紮。
「我說了不準去。」二人糾纏不休。湯武怒極，大聲道：「那種危險的地方，你就那麽希望自己出事嗎？」
「我會保護自己不勞你關心！」謝利的聲音一點也不比他少。
「你會個屁！」湯武青筋都現出來了，緊握著拳頭，吼道：「剛才那杯酒就是有問題的，若不是我，你喝下去都不知會怎樣被人欺負呢！」那時他聽到酒保們竊竊私語，幾乎氣瘋了，狠不得殺光所有人。
「啊……」謝利呆住，被奸危的人心嚇倒，也被眼前的少年展示的威勢震懾。他從來不知道小武有這樣的一麵……好帥。
「總而言之，你以後不準再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湯武語氣放緩，但依然嚴厲：「我不要你學壞。」
「什麽啊！你憑什麽訓我？」謝利迴過神，又不甘心。心高氣傲的少年那受得了教訓，忍不住叫囂道：「我就學壞給你看，我偏喜歡墮落！你管得著麽！」
「什麽？！」小利居然自甘墮落！湯武氣瘋了，想不想便揚起手。
「啪」的一聲清脆耳光，在昏暗窄巷中份外響亮。
謝利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湯武也呆呆的不知所措。剛才一揚起手他便後悔了，但想收勢已不及。雖已盡量收迴力度，可他即使隻用三成力，也是很重的一記耳光啊。
謝利白皙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痛得說不出話。湯武後悔不迭，想道歉，又開不了口，張大的嘴巴呐呐地發不出聲音。
一陣沉重的死寂，半晌……
「混蛋！你憑什麽打我？你憑什麽管我啊你！」氣瘋的謝利小獸似的撲上去撕打，口裏怒叫：「你憑什麽啊？！我們隻是表兄弟而已！！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少管本少爺的事！」
湯武捱了幾記，忽然乘隙抓住謝利雙腕，把他壓在牆壁上。
「你想幹什麽？」謝利震怒地叫。雙手被分架在兩旁，身軀被緊緊壓在牆上。這身不由己的狀況，讓他感覺好難堪，「放開我啊！」
「小利，你說我們隻是表兄弟所以我管不了你，那麽……」湯武湊近，到了唿吸相聞的距離，以低沉的聲音道：「讓我們不隻做表兄弟行嗎？」那樣，他便可以管、可以問、可以照顧小利一輩子。
「你說什麽？」謝利一震，抬眼看到湯武的目光。墨黑的眼瞳閃著異樣的光芒，認真、執著、堅定。他、他不是開玩笑的？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淡色的唇戰抖著，想說話，但下瞬已被封住。
初次的吻是生澀的、狼狽的、錯誤百出的。
湯武重重撞上去，撞痛了謝利的牙齦。兩唇好不貼在一起，卻尷尬地僵著不敢動，不知下一步要怎麽辦。過了半晌，受到本能驅使，舌尖彷佛有自己的意識般輕輕地一舔。雖沒有深入，但軟軟的絲質似的唇瓣，滋味出奇地美好。
少年像初嚐到新鮮血肉的幼獅，激動，忘形，興奮，著迷。如癡如狂地吻著、舔著、啃著、咬著。
「啊……你咬痛我了。」不同平常的腔調，謝利的聲音柔軟甜膩，帶著不自知的煽情。
「對、對不起。」湯武光是聽見已感到一陣莫名戰栗。少年緊抱著瘦削的肩，氣喘咻咻的像頭饑餓的野獸。
良久，二人緩過氣。湯武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隻做表兄弟行嗎？……我喜歡你。」墨黑的眼瞳凝視著心愛的人，不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盼望的神情亳不掩飾，此刻單純的眼神像又隻溫馴的小狗。
謝利一顫，眼眶一熱，眼角紅了起來。
「混蛋！你居然在打了人一巴掌之後說這種話！」
「對不起，我永遠不會再打你了。」憨直少年心疼，後悔。
「……」纖細少年卻不言語，隻是咬著唇，怔怔地盯著眼前人。湯武這傻瓜大既一生都不會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小利……」怯怯的聲音，如同等待決的死囚，湯武贖罪似的求道：「我讓你打迴來吧！」說著握著謝利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去。
重重的巴掌在落到臉上前一刻遇上抗衡，生生凝住了。
「傻瓜。」謝利雙目濕潤，表情似喜似嗔。被握著的手順勢地，輕輕地，撫上心愛的人臉上。而另一手則像藤蔓般上粗壯的肩頸，穿過烏黑的短發，來迴的撫摸，「你是笨蛋、白癡、混帳……你的吻技爛死了……」
隨著呢喃的罵聲，少年踮起腳尖，仰著漂亮的臉，送上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第二次經驗雖仍嫌生澀，但已比第一次有進步。
良久，飽含情欲的聲音暗啞低沈，在兩唇糾的空隙中逸出，「小利，不要再在酒吧打工。」
「嗯。」謝利甜蜜地應了一聲。雖然失去工作前景茫茫，但他願意。
「把那該死的耳環丟了。」啃著可口的嫩唇，湯武咕噥著說。
嗬，越來越霸道了。謝利嗤的一笑，但他喜歡湯武表現出來的獨占欲。
湯武以為他不肯答應，連忙軟言求道：「丟掉好不好？小利？你喜歡耳環，將來我送你。我會送你更好的，而且送一對，不會隻送一隻那麽小氣。」
少年不知道隻在右耳戴上耳環是同性戀者的標誌，謝利看著他吃醋，詆毀情敵的樣子，跟個拗執小孩一模一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的，我不騙你。」耿直少年發誓保證：「我送你寶石好不好？嗯……你配戴紅寶石一定好漂亮。」想象謝利白膩柔潤的肌膚配上紅豔豔的寶石，一定非常非常好看，不禁露出幸福的笑意。
「嗯，但我要你一起戴，永遠的。」
「啊？」他也要戴？湯武愣愣的點頭答應。
「說定了。」得到愛人的承諾，謝利滿足地笑，亳不猶豫把懷中的絲絨盒子掏出力，用力一擲。
鑽石耳環在半空中掉了出來，在漆黑的夜空劃下閃亮的弧線，接著消失在陰溝裏。
熱戀的情人相視一笑，身影又再一次交纏起來。
幾日後，校園，樹蔭下。
「你、你是說……」長發少女臉色略為蒼白，盯著眼前高大壯碩的少年，顫聲問：「你已經有戀人了？」
「是啊。」粗壯少年搔搔頭，憨笑，表情十分幸福。
在謝利多番暗示下，湯武找到許心兒，跟她報告自己的喜訊。少年不知自家小心眼的情人在打什麽主意，但在他心目中，許心兒是朋友，告訴她一聲也是應該的。
少女一陣失落。雖然未正式開始，但是她真的很喜歡湯武。現在已經很少男生，像湯武一般見義勇為，心地善良。雖然有點遲鈍，有點笨笨的，閨中好友都說他配不上她。可是她就是喜歡啊，覺得那樣的少年好可愛。她一直很欣賞率直傻氣的湯武，甚至不惜放下矜持，作出主動，沒想到……
「你很喜歡她？」少女咬著唇。
「嗯嗯。」湯武連連點頭。他當然很喜歡小利。
「……」少女無言地低下頭。
「許心兒……」湯武忽然低聲說：「我們還是朋友嗎？」這是小利叮嚀他問的。
「當、當然，怎麽會不是呢。」少女愛麵子，強笑道：「我們一直是朋友，我一直隻當你是你朋友，怎會忽然因為這些有的沒的而改變，你別想歪了。」
「我就知道。」湯武露出大笑臉。真不明白小利為什麽千叮萬囑要他問。難道小利以為自己跟他相戀，便會失去其它朋友麽？
「對了，湯武。」幾經思量，許心兒終於按奈不住好奇心，躊躇地問道：「你的戀人是誰？」
「這個嘛……」湯武有點為難。他不是不想告訴她，可是安老大和小利多次耳提麵命，這事暫時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對這二人大的話，他向來十分信服。
「不能告訴我麽？」她想知道那女生是不是真的那麽好，配不配得上湯武。
「對不起，我答應了不說。」耿直少年不喜說謊。
「連我也不能說？」少女蹙著眉，頓足。
湯武心中一軟，正想從實相告。
「笨蛋湯武！」謝利忽然在不遠處叫他。
少年聽見戀人的聲音連忙迴頭。
「你要磨蹭到什麽時候？我等你好久了！」謝利故作生氣，轉身拂袖而去。唉，有個笨笨的戀人真辛苦，老是放心不下，又要經常替他解圍。若不看緊一點，隨時教人拐了去。
「啊啊，這就來了！」湯武看見謝利發怒，也顧不得許心兒。連忙道了歉，然後快步跟隨戀人的腳步而去。
「那麽慢。」謝利低罵。
「對不起啦。」湯武好脾氣地陪笑。
「人家趕著打工，快要遲到了。」那天迴到家中，二人一個頭破血流，一個腫了半邊臉頰，狼狽的樣子幾乎把湯媽媽嚇死了。湯媽媽大發雌威，下令從此以後二人不準夜遊。謝利亦守信用辭掉酒吧工作，乖乖找了幾份下課後的家教。湯武則在謝利工作的地點附近，找了一份便利店的零工。
「若家長罵你，我替你解釋。」湯武連忙說。
「嗯。」謝利淡淡應了一聲。心裏想到那個喜歡湯武的少女，不禁感到有些歉意。雖然對不起她，可是她喜歡湯武才兩個月。而自己，從相識到現在，已經八個年頭了，他的人生一半時間都跟湯武在一起，完全不能想象有一天失去湯武的日子。他不願意離開身畔的傻大個兒，無論叫他付出任何代價。
「小利，別生氣嘛。」扯著戀人的衣袖，湯武不懂得少年敏感的心事，猶自傻氣地癡纏。
「傻瓜。」謝利一笑，幸福地，心安理得地挽住戀人的臂彎。
◆◇◆
晚上，迴到家中，家裏空無一人。
謝利拿起湯媽媽留下便條一看，道：「親戚家裏出了點事，阿姨和姨父今晚不迴來，著我們看好門戶。」
「哦，這樣。」湯武隨口應道。湯家的親戚長輩不少，但年少的他跟老一輩並不親密。
「是呀，就是這樣。」謝利輕快地答，狹長的眼睛晶光閃閃，透著無比興奮快樂。
「怎麽了？」這樣高興。湯武不解地看著他。
「阿姨他們今晚不迴來。」眨眨眼。
「是啊。」剛才已經說了。
「那今晚就隻得你跟我兩人在家。」笑得壞壞的。
「這當然羅。」還用說嗎。
「你啊……真是大傻瓜。」低歎一聲。漂亮少年伸長手臂，輕柔地纏繞著戀人的頭頸。偏著的腦袋，斜著的眼睛，帶笑的嘴角，展現了純真而嫵媚的風情。
「啊……」湯武頓悟，沒再說話了。無論多麽遲鈍，他也知道，對年輕的他們來說，能夠獨處的一夜多麽難能可貴，多麽的可遇不可求。
◆◇◆
安靜的夜晚，窄小的房間內隻有小風扇發出的引擎聲，和老舊的床架承受不了二人的重量，偶爾發出來『嘰嘰嘎嘎』的聲音。
床太窄了，也太舊，好像隨時要散架。可是兩個少年膽子再大，也不敢跑到家長的大床上胡搞。
采取打橫半躺的姿勢，二人修長的腿擱在床外，背靠柔軟的被褥，半裸的上身依偎在一起。在微黃的床頭燈照射下，年輕的身驅漂亮健康，散發著柔潤的光澤。
謝利凝視著身畔的戀人，半晌，忽然臉上一陣發燙。視線不由得從濃眉大眼，純樸的正官，落到穿著白色汗衫的寬肩。
湯武的肩好寬好厚。謝利心想，臉上更熱。
認識八年，從小一起長大，比自己年長上幾個月。一身強勁的肌肉是他的標誌，個性是跟外形完全不搭調的溫柔馴良，對老人尊敬，對小孩愛護，對女性有禮，對自己……千依百順。但認真起來，又很威武很可靠，還有……很帥。這樣的湯武，便是他往後人生的伴侶了。
這麽一想，心跳立即加速，臉頰像火燒般燙。
一直摟著他的湯武突然在他額上輕輕一吻。
安老大說的沒錯，若你喜歡一個人，隻要跟他待在同一空間，什麽都不做，也是滿心歡喜的。湯武露出幸福得近乎白癡的笑容。
被偷了一吻的少年慢慢抬起頭。
「你幹嗎吻我？」狹長的眼睛在笑，笑得很捉狹，也笑得很溫柔。
湯武臉紅地說：「我喜歡你，好想吻你。」無論在學校，還是在家中都不便太放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吻過了，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隻是吻，就夠了？嗯？」動聽的中音低低響起，少年媚眼如絲的模樣十分誘人。
「不夠！」湯武情動，強壯的手伸過去，緊緊將謝利擁入懷中，「這段日子，我每晚看著你睡，看著你香甜的睡姿，我真的好想好像這樣緊緊抱著你。」
「武……」聲音透著濃濃的熱情，謝利低聲問：「要不要做做看？」
「咦？」湯武呆了一下。
看著一臉茫然的戀人，謝利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笑得狐狸似的，說：「就是做愛啊。要不要試試看？」
湯武頓時停止唿吸。
◆◇◆
看著一臉茫然的戀人，謝利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笑得狐狸似的，說：「就是做愛啊。要不要試試看？」
湯武頓時停止唿吸。
「不要嗎？」眨眨眼。
要！要！要！當然要！很想這樣迴答，可是聲音就是發出不來。
湯武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逆流，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
而這時，謝利已慢慢地將漂亮的臉孔湊過去。
雙唇接觸，二人都不由自主緊緊地閉上眼睛。
這次的吻不再隻是單純的嘴唇重疊，濕潤的舌尖劃開了唇瓣，敲開了齒列，緊緊的纏在一起。
一股陌生的快感從下腹竄升，嘴唇感受到滾燙的熱度，心髒跳得又猛又快。湯武單手扶著謝利腦後，另一手慢慢地抱向他的腰間，謝利也配合地緊緊抱著他的肩背。二人緊緊相擁，下半身亦很自然地碰觸在一起。大腿感受到對方的熱度，二人的身體都因興奮而緊繃起來。
結束漫長的吻，二人眼裏凝著氤氳水氣。視線交投下，不需要言語，已經有了默契。就著交纏的姿勢，手指遲緩而笨拙地解開彼此的束縛。溫暖的掌心在年輕的肌膚上慢慢地劃圈。指尖碰到的地方，像有一股甜美的電流貫穿全身，讓人不自覺扭動著，讓自己的身體跟對方的身體有更多的磨擦接觸。
「舒服嗎？」
「這樣呢？」
「好不好？」手掌緩緩移動，年輕的二人都在摸索著讓對快樂的方式。
「嗯……」飽含情欲的聲音響起，屬於他，也屬於他。
高昂的刺激傳達到下身，移動的手越過結實的胸口，穿過平坦的小腹，朝更底部的地方探索。
本來隻可躲在廁所偷偷做的事情，此刻在房間中，燈光下，替最愛的人服務，也同時享受愛人賜予的服務。緊張和興奮感覺深深刺激著他們的中樞神經。明明是類同的動作，但出自戀人的手，比自己的感覺強烈千百倍。
驀地，一股熟悉，而又強烈得多的快感從下腹直竄上腦髓。
二人屏息。
「啊……」直到絕頂的快感在情人手中爆發。二人同時間達到頂峰，在高度的刺激下，甜美的呻吟脫口逸出。
激情過去，迴複的安靜的房間內，隻聽到小風扇發出的引擎聲，還有二人急促的喘氣聲。高潮過後的舒服和倦怠感，讓二人靠著彼此，躺著一動也不想動，連腦袋也是空白的一片。
過了一會，待唿吸調整過來後，謝利混沌的腦袋迴複一絲清明。
「好像不對啊。」歪著頭。
「嗯？」湯武疲倦地應了一聲，又在那白滑細膩的額上落下一吻。
「我們剛才做的……」好像隻是互替對方手x而已。謝利紅著臉，小小聲說：「不算做愛啊。」
湯武愣了好一會兒，才迴過領悟過來。
「那該怎麽做？」
「嗯……」咬著指頭。
關於一男一女要怎麽做，學校有提供簡單的性教學。到了高中，同學玩伴間更是熱衷於交流心德，或者正確的說，是互相吹牛皮。
少年人談性，在一知半解加上坊間誇張失實的渲染下，大都有點荒誕離奇，匪夷所思，但至少還是知道在大約是怎麽迴事。但兩個男生……視線往下移，看到對方的重點。嗯，缺少了某個關鍵的，可以容納自己的部位。
多看兩眼，二人都臉紅起來。
「怎、怎麽辦？」謝利抬起濕漉漉的眼睛。
「這個……」湯武搔搔頭。
二人對望，都在對方眼裏看到疑惑。
「嗯……沒有也沒辦法啊。」湯武發揮他大而化之的個性，擁著謝利舒舒服服的躺著，道：「可能就是我們剛才那樣吧。」
「嗯……是吧。」也許男跟男的，就隻能做到這地步。謝利點點頭，可是又隱隱知道有些不對。畢竟在同誌酒吧打工一段日子，他偶爾會聽到客人的悄悄話。據說做完那件事，初次的話會很痛，幾天下不了床，但同時又有著極致的滅頂的快感（雖然剛才他也快樂得要斷氣了）。還有，就是男人的那裏，比女人的要緊，感覺還要好。
可是……那裏……到底是哪裏啊？？？謝利心癢癢的，拚命咬著指甲。
「別想了。」情人困惑的臉近在眼前，表情可愛得教人心疼。湯武情不自禁在他臉頰上一吻，握過他的手，輕輕的親著被主人淩虐的指尖，呢喃著安撫：「剛才那樣也很舒舒服啊。其實，我隻要有你在身邊，已經滿足了。」充滿幸福感的倦意襲來，沉重的眼皮緩緩上。
謝利看著他憨氣的臉，心融化了。
嗯，隻要在一起就好。幸福就是這麽簡單的一迴事。
◆◇◆
日子輕快地流逝，過得平靜溫馨又幸福。
對湯武來說，目前人生最大的挫折，不過是考試不及格。而對於謝利，亦不過是付不出高昂夥食費時，受湯爸爸幾句冷嘲熱諷。這些對比起二人得到手的幸福，委算不上什麽。尤其在寒假的時候，學校不用上課，湯家夫婦又恰好迴鄉探親。
這段日子，湯武二人除了打工，便是在家繾綣談心，不然便夥同安泰與他的戀情人，兩對情人一起出外遊玩，度過得甜蜜快活的時光。
寒假的最後一天，四個少年相偕打耳洞。
輪候的時候，愛美的漂亮少年們先去挑款式。著無聊的湯武本著友好交流的心態，向同道中人請教。
「咦？」安泰危險地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們做了？」
「呃……」他好像又大嘴巴了，這次別惹小利生氣才好。湯武搔搔頭，想扯開話題，但他的心思怎瞞得自小相識的好友。
「居然已經到達本壘。」比他快呢。安泰羨慕得眼睛都紅了。他跟戀人見麵不易，那像湯武跟謝利同校又同居，從小到大朝夕相對。
湯武滿臉通紅，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喂，是怎樣做的？」安泰不恥下問。
「呃？你不知道？」他以為安泰知道，想跟他求證呢。
「知道我還問？你不是做了嗎？難道做了還不懂？」安泰訝異。
「這個嘛……也不知有沒做對……」二人咕嚕咕嚕地咬耳朵。說到臉紅心跳處……
「喂，你倆在說什麽？」兩張不同風格，但一般漂亮的臉突然冒出來。兩個心虛的家夥害得幾乎咬到舌頭了。
「小利……那件事我什麽也沒說啊。」陪笑陪笑。
謝利看看這鬼頭鬼腦的哥兒倆，想了想，明白了，實在忍不住抬腳狠狠踹那沒心沒肺的笨蛋幾腳。
「小利，等等啊～～～」被踹得很痛的少年看到任性的戀人轉身而去，立即哈巴狗似的追上，討好地問：「耳環挑好了嗎？」
「哼。」謝利冷冷地瞟他一眼。他挑了一對款式簡單的小銀圈，什麽花巧也沒有。
「好漂亮。」憨直的少年拚命地讚：「真是太漂亮了，小利眼光永遠是最好的。」
那笨拙的討好模樣更似一頭哈巴狗。謝利不由得笑了出來。
看見戀人笑，湯武也笑了。
忽然，謝利斂去笑意，凝神問：「你不後悔吧？」
湯武一怔，摸摸耳垂，笑答：「當然不後悔。」打個耳洞有什麽好後悔？就算老師罵，他也不怕。
「你啊……」謝利苦笑一下，無言。
湯武總是少條筋，這樣的個性對他的人生也不知是好是壞。相較之下，自己卻敏感很多。少年的他已清楚知道未來的路不平坦，社會對同性戀者並不寬容。他們選擇了彼此，選擇了這條路，將來必然要麵對許多歧視和刁難。尤其是湯武個性純良，對未來沒有打算，遇到挫折必然更受傷害。
可是，既然湯武選擇了他，那麽……謝利暗暗下決心。將來無論發什麽事，他都會為湯武抵擋。決不讓小武後悔今天的決定。
這天，打過耳洞，戴上簇新的耳飾。四個少年忍著耳朵紅腫發疼，一起去拍了一輯貼紙相。這種由日本傳來，掀起了熱潮的小玩意，記錄了少年們最無憂無慮的青蔥歲月。
「我自己能走。」湯武倔強的聲音隱含怒氣。
謝利心頭一顫，也氣往上衝，不由得狠狠把那不知好歹的家夥一推，讓他直撞到牆壁上。
「那你自己走啊！你道我好喜歡扶你！」說罷掉而去。
湯武急了，一把扯過他的膀子，厲聲道：「你要去哪裏？迴去那鬼地方嗎？你以後不準去了。」
謝利吃驚，挑起眉毛，怒道：「我是去打工！」不是在鬼混好不好，侍應生可是正當工作啊。
「你騙我說是替人補習！」湯武怒睜著眼。
「白癡！」補習能掙多少？還及不上他在酒吧拿到的小費。
小利不知悔改，竟還罵他咧。湯武氣壞了，雙手攥著謝利兩肩，把他壓製在牆上。
「為什麽？」他好氣也好心疼。小利學壞了。
「為什麽？」忍著背部的痛楚，謝利冷笑，「因為我要賺錢。賺錢養活自己，賺錢付你那吸血鬼老爸夥食費。」
湯武張大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算是這樣子，你也不必在這種地方打工啊。」憨直少年呐呐地說：「我們可以一起想法子，一起去便利店找工作。再不行的話，我……」不念書，去找份工作，養活小利好了。
「什麽我們？你是你，我是我。」謝利冷冷打斷他，掙開他的掌握，冷聲說：「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要迴去上班了。」
「不準去！」湯武跳腳，死活不肯鬆開桎梏。
「放手啊！」掙紮。
「我說了不準去。」二人糾纏不休。湯武怒極，大聲道：「那種危險的地方，你就那麽希望自己出事嗎？」
「我會保護自己不勞你關心！」謝利的聲音一點也不比他少。
「你會個屁！」湯武青筋都現出來了，緊握著拳頭，吼道：「剛才那杯酒就是有問題的，若不是我，你喝下去都不知會怎樣被人欺負呢！」那時他聽到酒保們竊竊私語，幾乎氣瘋了，狠不得殺光所有人。
「啊……」謝利呆住，被奸危的人心嚇倒，也被眼前的少年展示的威勢震懾。他從來不知道小武有這樣的一麵……好帥。
「總而言之，你以後不準再去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湯武語氣放緩，但依然嚴厲：「我不要你學壞。」
「什麽啊！你憑什麽訓我？」謝利迴過神，又不甘心。心高氣傲的少年那受得了教訓，忍不住叫囂道：「我就學壞給你看，我偏喜歡墮落！你管得著麽！」
「什麽？！」小利居然自甘墮落！湯武氣瘋了，想不想便揚起手。
「啪」的一聲清脆耳光，在昏暗窄巷中份外響亮。
謝利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湯武也呆呆的不知所措。剛才一揚起手他便後悔了，但想收勢已不及。雖已盡量收迴力度，可他即使隻用三成力，也是很重的一記耳光啊。
謝利白皙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痛得說不出話。湯武後悔不迭，想道歉，又開不了口，張大的嘴巴呐呐地發不出聲音。
一陣沉重的死寂，半晌……
「混蛋！你憑什麽打我？你憑什麽管我啊你！」氣瘋的謝利小獸似的撲上去撕打，口裏怒叫：「你憑什麽啊？！我們隻是表兄弟而已！！你給我差不多一點！少管本少爺的事！」
湯武捱了幾記，忽然乘隙抓住謝利雙腕，把他壓在牆壁上。
「你想幹什麽？」謝利震怒地叫。雙手被分架在兩旁，身軀被緊緊壓在牆上。這身不由己的狀況，讓他感覺好難堪，「放開我啊！」
「小利，你說我們隻是表兄弟所以我管不了你，那麽……」湯武湊近，到了唿吸相聞的距離，以低沉的聲音道：「讓我們不隻做表兄弟行嗎？」那樣，他便可以管、可以問、可以照顧小利一輩子。
「你說什麽？」謝利一震，抬眼看到湯武的目光。墨黑的眼瞳閃著異樣的光芒，認真、執著、堅定。他、他不是開玩笑的？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淡色的唇戰抖著，想說話，但下瞬已被封住。
初次的吻是生澀的、狼狽的、錯誤百出的。
湯武重重撞上去，撞痛了謝利的牙齦。兩唇好不貼在一起，卻尷尬地僵著不敢動，不知下一步要怎麽辦。過了半晌，受到本能驅使，舌尖彷佛有自己的意識般輕輕地一舔。雖沒有深入，但軟軟的絲質似的唇瓣，滋味出奇地美好。
少年像初嚐到新鮮血肉的幼獅，激動，忘形，興奮，著迷。如癡如狂地吻著、舔著、啃著、咬著。
「啊……你咬痛我了。」不同平常的腔調，謝利的聲音柔軟甜膩，帶著不自知的煽情。
「對、對不起。」湯武光是聽見已感到一陣莫名戰栗。少年緊抱著瘦削的肩，氣喘咻咻的像頭饑餓的野獸。
良久，二人緩過氣。湯武低沉的聲音響起。
「不隻做表兄弟行嗎？……我喜歡你。」墨黑的眼瞳凝視著心愛的人，不錯過他任何一絲表情。盼望的神情亳不掩飾，此刻單純的眼神像又隻溫馴的小狗。
謝利一顫，眼眶一熱，眼角紅了起來。
「混蛋！你居然在打了人一巴掌之後說這種話！」
「對不起，我永遠不會再打你了。」憨直少年心疼，後悔。
「……」纖細少年卻不言語，隻是咬著唇，怔怔地盯著眼前人。湯武這傻瓜大既一生都不會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小利……」怯怯的聲音，如同等待決的死囚，湯武贖罪似的求道：「我讓你打迴來吧！」說著握著謝利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去。
重重的巴掌在落到臉上前一刻遇上抗衡，生生凝住了。
「傻瓜。」謝利雙目濕潤，表情似喜似嗔。被握著的手順勢地，輕輕地，撫上心愛的人臉上。而另一手則像藤蔓般上粗壯的肩頸，穿過烏黑的短發，來迴的撫摸，「你是笨蛋、白癡、混帳……你的吻技爛死了……」
隨著呢喃的罵聲，少年踮起腳尖，仰著漂亮的臉，送上一個又一個輕柔的吻。第二次經驗雖仍嫌生澀，但已比第一次有進步。
良久，飽含情欲的聲音暗啞低沈，在兩唇糾的空隙中逸出，「小利，不要再在酒吧打工。」
「嗯。」謝利甜蜜地應了一聲。雖然失去工作前景茫茫，但他願意。
「把那該死的耳環丟了。」啃著可口的嫩唇，湯武咕噥著說。
嗬，越來越霸道了。謝利嗤的一笑，但他喜歡湯武表現出來的獨占欲。
湯武以為他不肯答應，連忙軟言求道：「丟掉好不好？小利？你喜歡耳環，將來我送你。我會送你更好的，而且送一對，不會隻送一隻那麽小氣。」
少年不知道隻在右耳戴上耳環是同性戀者的標誌，謝利看著他吃醋，詆毀情敵的樣子，跟個拗執小孩一模一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的，我不騙你。」耿直少年發誓保證：「我送你寶石好不好？嗯……你配戴紅寶石一定好漂亮。」想象謝利白膩柔潤的肌膚配上紅豔豔的寶石，一定非常非常好看，不禁露出幸福的笑意。
「嗯，但我要你一起戴，永遠的。」
「啊？」他也要戴？湯武愣愣的點頭答應。
「說定了。」得到愛人的承諾，謝利滿足地笑，亳不猶豫把懷中的絲絨盒子掏出力，用力一擲。
鑽石耳環在半空中掉了出來，在漆黑的夜空劃下閃亮的弧線，接著消失在陰溝裏。
熱戀的情人相視一笑，身影又再一次交纏起來。
幾日後，校園，樹蔭下。
「你、你是說……」長發少女臉色略為蒼白，盯著眼前高大壯碩的少年，顫聲問：「你已經有戀人了？」
「是啊。」粗壯少年搔搔頭，憨笑，表情十分幸福。
在謝利多番暗示下，湯武找到許心兒，跟她報告自己的喜訊。少年不知自家小心眼的情人在打什麽主意，但在他心目中，許心兒是朋友，告訴她一聲也是應該的。
少女一陣失落。雖然未正式開始，但是她真的很喜歡湯武。現在已經很少男生，像湯武一般見義勇為，心地善良。雖然有點遲鈍，有點笨笨的，閨中好友都說他配不上她。可是她就是喜歡啊，覺得那樣的少年好可愛。她一直很欣賞率直傻氣的湯武，甚至不惜放下矜持，作出主動，沒想到……
「你很喜歡她？」少女咬著唇。
「嗯嗯。」湯武連連點頭。他當然很喜歡小利。
「……」少女無言地低下頭。
「許心兒……」湯武忽然低聲說：「我們還是朋友嗎？」這是小利叮嚀他問的。
「當、當然，怎麽會不是呢。」少女愛麵子，強笑道：「我們一直是朋友，我一直隻當你是你朋友，怎會忽然因為這些有的沒的而改變，你別想歪了。」
「我就知道。」湯武露出大笑臉。真不明白小利為什麽千叮萬囑要他問。難道小利以為自己跟他相戀，便會失去其它朋友麽？
「對了，湯武。」幾經思量，許心兒終於按奈不住好奇心，躊躇地問道：「你的戀人是誰？」
「這個嘛……」湯武有點為難。他不是不想告訴她，可是安老大和小利多次耳提麵命，這事暫時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對這二人大的話，他向來十分信服。
「不能告訴我麽？」她想知道那女生是不是真的那麽好，配不配得上湯武。
「對不起，我答應了不說。」耿直少年不喜說謊。
「連我也不能說？」少女蹙著眉，頓足。
湯武心中一軟，正想從實相告。
「笨蛋湯武！」謝利忽然在不遠處叫他。
少年聽見戀人的聲音連忙迴頭。
「你要磨蹭到什麽時候？我等你好久了！」謝利故作生氣，轉身拂袖而去。唉，有個笨笨的戀人真辛苦，老是放心不下，又要經常替他解圍。若不看緊一點，隨時教人拐了去。
「啊啊，這就來了！」湯武看見謝利發怒，也顧不得許心兒。連忙道了歉，然後快步跟隨戀人的腳步而去。
「那麽慢。」謝利低罵。
「對不起啦。」湯武好脾氣地陪笑。
「人家趕著打工，快要遲到了。」那天迴到家中，二人一個頭破血流，一個腫了半邊臉頰，狼狽的樣子幾乎把湯媽媽嚇死了。湯媽媽大發雌威，下令從此以後二人不準夜遊。謝利亦守信用辭掉酒吧工作，乖乖找了幾份下課後的家教。湯武則在謝利工作的地點附近，找了一份便利店的零工。
「若家長罵你，我替你解釋。」湯武連忙說。
「嗯。」謝利淡淡應了一聲。心裏想到那個喜歡湯武的少女，不禁感到有些歉意。雖然對不起她，可是她喜歡湯武才兩個月。而自己，從相識到現在，已經八個年頭了，他的人生一半時間都跟湯武在一起，完全不能想象有一天失去湯武的日子。他不願意離開身畔的傻大個兒，無論叫他付出任何代價。
「小利，別生氣嘛。」扯著戀人的衣袖，湯武不懂得少年敏感的心事，猶自傻氣地癡纏。
「傻瓜。」謝利一笑，幸福地，心安理得地挽住戀人的臂彎。
◆◇◆
晚上，迴到家中，家裏空無一人。
謝利拿起湯媽媽留下便條一看，道：「親戚家裏出了點事，阿姨和姨父今晚不迴來，著我們看好門戶。」
「哦，這樣。」湯武隨口應道。湯家的親戚長輩不少，但年少的他跟老一輩並不親密。
「是呀，就是這樣。」謝利輕快地答，狹長的眼睛晶光閃閃，透著無比興奮快樂。
「怎麽了？」這樣高興。湯武不解地看著他。
「阿姨他們今晚不迴來。」眨眨眼。
「是啊。」剛才已經說了。
「那今晚就隻得你跟我兩人在家。」笑得壞壞的。
「這當然羅。」還用說嗎。
「你啊……真是大傻瓜。」低歎一聲。漂亮少年伸長手臂，輕柔地纏繞著戀人的頭頸。偏著的腦袋，斜著的眼睛，帶笑的嘴角，展現了純真而嫵媚的風情。
「啊……」湯武頓悟，沒再說話了。無論多麽遲鈍，他也知道，對年輕的他們來說，能夠獨處的一夜多麽難能可貴，多麽的可遇不可求。
◆◇◆
安靜的夜晚，窄小的房間內隻有小風扇發出的引擎聲，和老舊的床架承受不了二人的重量，偶爾發出來『嘰嘰嘎嘎』的聲音。
床太窄了，也太舊，好像隨時要散架。可是兩個少年膽子再大，也不敢跑到家長的大床上胡搞。
采取打橫半躺的姿勢，二人修長的腿擱在床外，背靠柔軟的被褥，半裸的上身依偎在一起。在微黃的床頭燈照射下，年輕的身驅漂亮健康，散發著柔潤的光澤。
謝利凝視著身畔的戀人，半晌，忽然臉上一陣發燙。視線不由得從濃眉大眼，純樸的正官，落到穿著白色汗衫的寬肩。
湯武的肩好寬好厚。謝利心想，臉上更熱。
認識八年，從小一起長大，比自己年長上幾個月。一身強勁的肌肉是他的標誌，個性是跟外形完全不搭調的溫柔馴良，對老人尊敬，對小孩愛護，對女性有禮，對自己……千依百順。但認真起來，又很威武很可靠，還有……很帥。這樣的湯武，便是他往後人生的伴侶了。
這麽一想，心跳立即加速，臉頰像火燒般燙。
一直摟著他的湯武突然在他額上輕輕一吻。
安老大說的沒錯，若你喜歡一個人，隻要跟他待在同一空間，什麽都不做，也是滿心歡喜的。湯武露出幸福得近乎白癡的笑容。
被偷了一吻的少年慢慢抬起頭。
「你幹嗎吻我？」狹長的眼睛在笑，笑得很捉狹，也笑得很溫柔。
湯武臉紅地說：「我喜歡你，好想吻你。」無論在學校，還是在家中都不便太放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吻過了，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隻是吻，就夠了？嗯？」動聽的中音低低響起，少年媚眼如絲的模樣十分誘人。
「不夠！」湯武情動，強壯的手伸過去，緊緊將謝利擁入懷中，「這段日子，我每晚看著你睡，看著你香甜的睡姿，我真的好想好像這樣緊緊抱著你。」
「武……」聲音透著濃濃的熱情，謝利低聲問：「要不要做做看？」
「咦？」湯武呆了一下。
看著一臉茫然的戀人，謝利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笑得狐狸似的，說：「就是做愛啊。要不要試試看？」
湯武頓時停止唿吸。
◆◇◆
看著一臉茫然的戀人，謝利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笑得狐狸似的，說：「就是做愛啊。要不要試試看？」
湯武頓時停止唿吸。
「不要嗎？」眨眨眼。
要！要！要！當然要！很想這樣迴答，可是聲音就是發出不來。
湯武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逆流，心髒幾乎要跳出胸口。
而這時，謝利已慢慢地將漂亮的臉孔湊過去。
雙唇接觸，二人都不由自主緊緊地閉上眼睛。
這次的吻不再隻是單純的嘴唇重疊，濕潤的舌尖劃開了唇瓣，敲開了齒列，緊緊的纏在一起。
一股陌生的快感從下腹竄升，嘴唇感受到滾燙的熱度，心髒跳得又猛又快。湯武單手扶著謝利腦後，另一手慢慢地抱向他的腰間，謝利也配合地緊緊抱著他的肩背。二人緊緊相擁，下半身亦很自然地碰觸在一起。大腿感受到對方的熱度，二人的身體都因興奮而緊繃起來。
結束漫長的吻，二人眼裏凝著氤氳水氣。視線交投下，不需要言語，已經有了默契。就著交纏的姿勢，手指遲緩而笨拙地解開彼此的束縛。溫暖的掌心在年輕的肌膚上慢慢地劃圈。指尖碰到的地方，像有一股甜美的電流貫穿全身，讓人不自覺扭動著，讓自己的身體跟對方的身體有更多的磨擦接觸。
「舒服嗎？」
「這樣呢？」
「好不好？」手掌緩緩移動，年輕的二人都在摸索著讓對快樂的方式。
「嗯……」飽含情欲的聲音響起，屬於他，也屬於他。
高昂的刺激傳達到下身，移動的手越過結實的胸口，穿過平坦的小腹，朝更底部的地方探索。
本來隻可躲在廁所偷偷做的事情，此刻在房間中，燈光下，替最愛的人服務，也同時享受愛人賜予的服務。緊張和興奮感覺深深刺激著他們的中樞神經。明明是類同的動作，但出自戀人的手，比自己的感覺強烈千百倍。
驀地，一股熟悉，而又強烈得多的快感從下腹直竄上腦髓。
二人屏息。
「啊……」直到絕頂的快感在情人手中爆發。二人同時間達到頂峰，在高度的刺激下，甜美的呻吟脫口逸出。
激情過去，迴複的安靜的房間內，隻聽到小風扇發出的引擎聲，還有二人急促的喘氣聲。高潮過後的舒服和倦怠感，讓二人靠著彼此，躺著一動也不想動，連腦袋也是空白的一片。
過了一會，待唿吸調整過來後，謝利混沌的腦袋迴複一絲清明。
「好像不對啊。」歪著頭。
「嗯？」湯武疲倦地應了一聲，又在那白滑細膩的額上落下一吻。
「我們剛才做的……」好像隻是互替對方手x而已。謝利紅著臉，小小聲說：「不算做愛啊。」
湯武愣了好一會兒，才迴過領悟過來。
「那該怎麽做？」
「嗯……」咬著指頭。
關於一男一女要怎麽做，學校有提供簡單的性教學。到了高中，同學玩伴間更是熱衷於交流心德，或者正確的說，是互相吹牛皮。
少年人談性，在一知半解加上坊間誇張失實的渲染下，大都有點荒誕離奇，匪夷所思，但至少還是知道在大約是怎麽迴事。但兩個男生……視線往下移，看到對方的重點。嗯，缺少了某個關鍵的，可以容納自己的部位。
多看兩眼，二人都臉紅起來。
「怎、怎麽辦？」謝利抬起濕漉漉的眼睛。
「這個……」湯武搔搔頭。
二人對望，都在對方眼裏看到疑惑。
「嗯……沒有也沒辦法啊。」湯武發揮他大而化之的個性，擁著謝利舒舒服服的躺著，道：「可能就是我們剛才那樣吧。」
「嗯……是吧。」也許男跟男的，就隻能做到這地步。謝利點點頭，可是又隱隱知道有些不對。畢竟在同誌酒吧打工一段日子，他偶爾會聽到客人的悄悄話。據說做完那件事，初次的話會很痛，幾天下不了床，但同時又有著極致的滅頂的快感（雖然剛才他也快樂得要斷氣了）。還有，就是男人的那裏，比女人的要緊，感覺還要好。
可是……那裏……到底是哪裏啊？？？謝利心癢癢的，拚命咬著指甲。
「別想了。」情人困惑的臉近在眼前，表情可愛得教人心疼。湯武情不自禁在他臉頰上一吻，握過他的手，輕輕的親著被主人淩虐的指尖，呢喃著安撫：「剛才那樣也很舒舒服啊。其實，我隻要有你在身邊，已經滿足了。」充滿幸福感的倦意襲來，沉重的眼皮緩緩上。
謝利看著他憨氣的臉，心融化了。
嗯，隻要在一起就好。幸福就是這麽簡單的一迴事。
◆◇◆
日子輕快地流逝，過得平靜溫馨又幸福。
對湯武來說，目前人生最大的挫折，不過是考試不及格。而對於謝利，亦不過是付不出高昂夥食費時，受湯爸爸幾句冷嘲熱諷。這些對比起二人得到手的幸福，委算不上什麽。尤其在寒假的時候，學校不用上課，湯家夫婦又恰好迴鄉探親。
這段日子，湯武二人除了打工，便是在家繾綣談心，不然便夥同安泰與他的戀情人，兩對情人一起出外遊玩，度過得甜蜜快活的時光。
寒假的最後一天，四個少年相偕打耳洞。
輪候的時候，愛美的漂亮少年們先去挑款式。著無聊的湯武本著友好交流的心態，向同道中人請教。
「咦？」安泰危險地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們做了？」
「呃……」他好像又大嘴巴了，這次別惹小利生氣才好。湯武搔搔頭，想扯開話題，但他的心思怎瞞得自小相識的好友。
「居然已經到達本壘。」比他快呢。安泰羨慕得眼睛都紅了。他跟戀人見麵不易，那像湯武跟謝利同校又同居，從小到大朝夕相對。
湯武滿臉通紅，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喂，是怎樣做的？」安泰不恥下問。
「呃？你不知道？」他以為安泰知道，想跟他求證呢。
「知道我還問？你不是做了嗎？難道做了還不懂？」安泰訝異。
「這個嘛……也不知有沒做對……」二人咕嚕咕嚕地咬耳朵。說到臉紅心跳處……
「喂，你倆在說什麽？」兩張不同風格，但一般漂亮的臉突然冒出來。兩個心虛的家夥害得幾乎咬到舌頭了。
「小利……那件事我什麽也沒說啊。」陪笑陪笑。
謝利看看這鬼頭鬼腦的哥兒倆，想了想，明白了，實在忍不住抬腳狠狠踹那沒心沒肺的笨蛋幾腳。
「小利，等等啊～～～」被踹得很痛的少年看到任性的戀人轉身而去，立即哈巴狗似的追上，討好地問：「耳環挑好了嗎？」
「哼。」謝利冷冷地瞟他一眼。他挑了一對款式簡單的小銀圈，什麽花巧也沒有。
「好漂亮。」憨直的少年拚命地讚：「真是太漂亮了，小利眼光永遠是最好的。」
那笨拙的討好模樣更似一頭哈巴狗。謝利不由得笑了出來。
看見戀人笑，湯武也笑了。
忽然，謝利斂去笑意，凝神問：「你不後悔吧？」
湯武一怔，摸摸耳垂，笑答：「當然不後悔。」打個耳洞有什麽好後悔？就算老師罵，他也不怕。
「你啊……」謝利苦笑一下，無言。
湯武總是少條筋，這樣的個性對他的人生也不知是好是壞。相較之下，自己卻敏感很多。少年的他已清楚知道未來的路不平坦，社會對同性戀者並不寬容。他們選擇了彼此，選擇了這條路，將來必然要麵對許多歧視和刁難。尤其是湯武個性純良，對未來沒有打算，遇到挫折必然更受傷害。
可是，既然湯武選擇了他，那麽……謝利暗暗下決心。將來無論發什麽事，他都會為湯武抵擋。決不讓小武後悔今天的決定。
這天，打過耳洞，戴上簇新的耳飾。四個少年忍著耳朵紅腫發疼，一起去拍了一輯貼紙相。這種由日本傳來，掀起了熱潮的小玩意，記錄了少年們最無憂無慮的青蔥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