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廣恩梗著脖子冷哼了一聲,竟然直接轉身離去,留下一個馬科在原地尷尬不已,他雖然同樣出身於流寇,可是這麽多年以來,性子反而相對隨和了許多,便連忙將唐通和杜如鬆留下來慢慢說。


    杜如鬆無奈之下,隻得同唐通對視一眼,二人不再勸告,而是直接返迴了自己的府衙內。


    迴到衙內後,杜如鬆也不再廢話,當即要求返迴密雲,將情況跟太子殿下匯報一番,另外就是讓唐通率領的一萬明軍做好警戒準備,倘若建虜真要進攻,則立刻前往接應其餘兩部大軍。


    然而就在當夜晚上三更,多鐸率領三萬騎兵抵達鎮魯營外圍,他僅僅隻是安排大軍短暫歇息了兩個時辰,隨後便朝著鎮魯營展開了猛烈攻擊。


    由於鎮魯營隻是一處軍寨,並沒有抵禦的城牆,防守相對而言不算輕鬆,因此當建虜火炮朝著營地展開猛烈轟擊之後,就已經將軍寨打了一個大口子,源源不斷的建虜大軍朝著鎮魯營內展開衝擊。


    白廣恩陰沉著臉色,帶著自己對親兵們開始到處攔截逃走的明軍,奮力反擊突襲的建虜大軍,然而此時多鐸大軍已經從兩麵展開進攻,其中一麵被唐通的軍隊給暫時攔住,而另一麵則已經開始潰不成軍。


    畢竟雙方之間原本就存在著巨大的實力差距,更何況在這種突襲狀態下,白廣恩和馬科手底下的軍隊表現更是慘不忍睹,大批大批的明軍紛紛向後逃竄,逼迫得白廣恩胡亂砍殺逃兵也不濟事。


    正在負責指揮作戰的多鐸卻是一臉寒意,他親自率領騎兵往營內突襲,甚至還派人四處放火——整個作戰的過程幾乎與大水穀一模一樣,隻是攻守雙方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當太陽從天邊露頭的時候,殘留在鎮魯營內的明軍才終於被建虜清掃完畢,其中大部分人都死在了混戰之中,還有一部分人選擇向建虜投降,卻被盛怒在心的多鐸下令全部殺死,甚至連鎮魯營裏的幾百戶百姓都沒有放過,一時間殺得人頭滾滾。


    所幸的是,由於唐通和杜如鬆前來報信的緣故,馬科心裏雖然不置可否,可是為了麵上·能交代過去,他也安排了一部分軍力在夜間警惕值守,因此也使得建虜的突襲並沒有取得意料中的結果,至少白廣恩和馬科在唐通的接應下,率領殘軍撤出了鎮魯營。


    與此同時,鎮守在營州的其餘總兵也都率領軍隊前來接應,他們合兵一處迎擊建虜大軍,卻沒想到建虜騎兵在經過一夜激戰之後,竟依然悍勇無比,絲毫沒有將人數更多的明軍放在眼裏,竟然要繼續衝殺,明軍一時間損失極為慘重。


    好在林敬一直都不放心鎮魯營方向的戰事,便主動出兵牆子嶺,做出一幅合圍的趨勢,才讓多鐸不得不提前下達了收兵的命令,讓剩餘的明軍這才狼狽無比地逃迴了平穀,緊閉大門而不敢出。


    然而,在迴到平穀之後,眾總兵經過了一番盤查之後才發現,就昨夜這一場大戰,全軍就損失兩萬八千多人,像白廣恩和馬科幾乎被打到僅以身免的地步,而唐通也損失了幾乎一半的人馬,其餘前來接應的明軍也各有損失。至於建虜的損失則是少之又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一下子倒是真把眾人給嚇到了,他們不敢耽誤,連忙派人將實情送到了密雲,向林敬進行簡單的匯報。


    而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林敬也有幾分鬱悶,他當初之所以選擇分兵,就是因為他根本不看好其餘八鎮總兵的能力,也不看好這八鎮明軍的戰鬥力——倘若被他們牽製住,反而不好發揮出抗虜軍的真正實力,然而眼下的這一幕卻讓林敬明白了一個道路。


    一旦豬隊友決定要送的時候,無論他怎麽阻止都是沒有用的...


    後悔自然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林敬一方麵安排楊廷麟作為太子監軍的身份,前往營州去整頓各部兵馬,組織防務,避免多鐸的一波出擊接捅穿京城防線;另一方麵他也不得不承認,想用對付阿巴泰的方式去對待多鐸,實際上是一件很蠢的事情......他必須要進一步迴縮兵力,才能防止多鐸大軍進一步四麵出擊。


    在製定好策略之後,林敬先率領大軍從密雲的方向行進,陪同的還有堵胤錫、張煌言等謀臣,而薛平虜所率領的五千大軍也從北麵撤離,合並到了中軍當中,也使得林敬的兵力突破了五萬。


    林敬首先就安排羽衛軍護送著傷兵以及俘虜從昌平州方向返迴京師,而他則親自率領一萬五千大軍撤出了密雲,選擇駐守順義,同平穀方向形成了犄角之勢——即便多鐸的三萬大軍再怎麽滑不溜手,也不可能強行突破,京城至少已經安全無患。


    天色剛剛蒙蒙亮,林敬穿著一身盔甲走在順義的城頭上,身後則跟著太子都督府的一應文武百官,眾人浩浩蕩蕩沿著順義的城防走了一圈後,大部分人都已經熱得渾身冒汗,可是卻沒有人膽敢說個不字。


    旁人都知道,自從太子殿下率軍以來,便一直堅持著事必躬親的特點,特別是在巡視軍營和巡視防務上,從來都不肯馬虎,即便再晚也會堅持去查看這些細節——實質上,林敬從前世的經驗當中都會明白一個道理,所有落在紙上的東西都不是可靠的,隻有自己親自去看,親自去做才會得到事實。


    而不得不說的是,林敬這般堅持也取得了很好的結果,至少在他的統帥下,軍隊的各方麵都越發趨近於後世的近代軍隊,在軍紀、軍風上都遠遠領先於這個時代的其他軍隊。


    “殿下,白廣恩和馬科二人已經上了請罪的奏章......可是陛下和內閣,這個時候都有些頭疼。”


    說話的正是兵部尚書馮元飆,他這一次前來順義,一方麵是代替朝廷給這一次大水穀之中的有功之士進行封賞,另一方麵也是希望在一些事情上跟林敬達成共識,其中針對白廣恩和馬科的處理成為了重點之一。


    畢竟如今的太子殿下可非同以往,在接連取得了這麽多次大勝之後,太子在軍務上的權威已經蓋過了大明的所有將帥,即便是崇禎皇帝,也不能無視這麽一位有大功於社稷的太子殿下,因此首輔吳牲便委派了這麽一位老臣前來,希望聽一聽太子的想法。


    林敬輕聲笑了笑,道:“陛下為難,內閣也不好做,有些事情本宮倒也不是非要抓著不放,隻是白廣恩此輩絕非良臣,本宮看是腦後長著反骨的,借著這次機會殺了也就是了,隻是不可牽連過廣,這個馬科就貶了吧,”


    馮元飆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這個白廣恩還是能打的.......”


    的確,在目前大明良將逐漸凋零的環境下,白廣恩確實算得上是敢打敢衝的猛將,在去年阿巴泰進攻薊州的時


    候,白廣恩率領所部接連陣斬清軍前鋒三等輕車都


    尉齋薩穆、佐領綽克托及佐領額貝、參領五達納、


    護軍校渾達善,堪稱是清河大捷之前為數不多的亮


    點。


    林敬當然知道這一點,他也明白在目前明軍當中,欣賞白廣恩的人不少,就連吳甡和孫傳庭都對這個人很欣賞,多次希望將白廣恩調去打流寇。


    因此,林敬想了想,沒必要在這個人的問題上跟首輔對著幹,就說道:“人可以不殺,但是不能再留在薊州了,幹脆把他調到孫傳庭的麾下吧,讓他去打李自成所部。那個馬科,幹脆給給過去算了。”看書喇


    馮元飆點了點頭,他帶著幾分擔憂之色說道:“上個月孫傳庭和左良玉都發了奏折,聲稱李自成已經盡起大軍進攻武昌和漢陽,甚至連張獻忠也在九江虎視眈眈,他們腹背受敵,暫時隻能堅守.......可是老夫擔心,他們怕是守不住太久啊!將他們調過去也好,讓孫傳庭多多少少能多堅持一段時間。”


    林敬默默點頭,道:“咱們的心腹大患始終都是流寇,不能不防.......好在大水穀之戰打得夠漂亮,等到同建虜的議和條約簽訂之後,便可以將主要精力轉移到對付流寇了。”


    馮元飆自然知道林敬派到盛京的議和使節,那個兵部郎中唐金義還是他麾下的人,隻是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不太相信議和能夠成功,“殿下這幾仗下來幾乎葬送了建虜十萬大軍,他們肯忍這口氣?”


    “忍自然是忍不住的,隻是不忍又能如何?本宮就不信皇太極還能拚湊出這麽一支十萬大軍下來......實際上,就是多鐸的這三萬騎兵,怕是要不了多久也會撤離關內。”


    林敬十分淡定,麵色雖然沒有什麽變化,可是語氣中卻帶著幾分遺憾,“倘若我麾下的大軍能真正有十萬抗虜軍,就算打到盛京也不是不可能......”


    這句話倒不是吹牛,畢竟在眼下這個時代裏麵,所謂的百萬大軍都是含著太多的水分,實際上無論明清順三方當中的任何一方,真正的精銳骨幹力量無非就是那麽十幾萬人而已,隻是明軍的精銳大部分葬送在了前麵的一次次戰爭中,眼下已經到了青黃不接的地步,才會麵臨滅國的危機。


    但是隻要林敬能夠練出十萬帶著近代軍隊色彩的抗虜軍,消滅建虜和大順軍都不是問題,一旦練出三十萬大軍,則天下無敵。


    當然,以抗虜軍的綜合武器裝備水平和訓練強度來看,想要練出十萬大軍,其花費基本上要達到三千萬兩以上,且每年的軍費則需要八百萬兩左右,至於時間則需要三年以上,在短期內都無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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