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轟隆隆響起,阿巴泰拔出長劍,指揮著自己的部署們做出最後的生死一搏,他的目標直指林敬的大旗。很快便有數百名建虜士卒鼓起餘勇,朝著明軍方向發起了進攻。


    眼見得這些建虜們不知好歹,明軍中的炮手們十分冷靜地點燃了火炮,數十門佛郎機炮將彈丸砸了出去,很快便落在了衝鋒的敵群當中,砸出了一道道血霧。


    站在陣前的太子親衛營們上前一步,將火槍平平舉起,槍口對準了這些正衝來的敵軍,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默默計算著對方接近的距離。


    炮聲轟隆間,建虜兵丁們忽然產生了一種悲壯感,他們似乎感覺自己永遠也無法戰勝自己的對手了,隻是為了即將來臨的命運,他們不得不去相信奇跡。


    “五百步,


    “四百步,”


    “二百步,”


    “一百步,”


    當距離逐漸拉近的時候,明軍軍官在心中默默計算著,他手中的令旗一直高高舉起,直到對麵的距離到了一百步的時候,他才猛然揮下旗幟。


    “砰砰砰......”


    在濃密的煙霧下麵,無數彈丸齊射而出,它們以極快地速度飛出,鑽進了建虜的胸口,頭顱......直到一道道血花閃過,他們便再也沒有能夠睜開了眼睛。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倒下,越來越多的人甚至連敵軍陣地都沒有真正觸碰到。


    阿巴泰一直都死死盯著前線的場景,牙齒咬得死死的,臉上已經不知不覺流滿了眼淚,他知道已經失敗了,徹底失敗了。


    這種徹頭徹尾的失敗,甚至擊垮了阿巴泰,他連逃跑都已經不想逃跑了。


    眼見著建虜無法建功,一旁的大將們都紛紛請命,要求一舉蕩平建虜,卻被林敬所阻止,他隻命令眾人休息,且將包圍圈紮緊,絕不讓任何一個建虜逃跑,也不許其他人鬆懈下來。


    堵胤錫猜到了太子的想法,他奇道:“殿下,你想逼降阿巴泰?


    “沒錯。


    林敬十分坦誠地繼續說道:“眼下建虜內部形勢非常複雜,但是我們一直沒有好的著力點,而眼下阿巴泰便是一個梯子,能讓我們有機會摻和進去,當然這個梯子雖然矮了點,窄了點,可終究是能登堂入室。況且眼下阿巴泰已經成為甕中之鱉,想要殺他倒也簡單,可若是能逼他投降,想必能夠對建虜和皇太極造成更加沉重的打擊。”


    “隻怕此人不會輕易投降.......


    說話的是周遇吉,他多少有些沒有信心,畢竟這麽多年的對遼東戰事,明廷幾乎是輸多勝少,且一輸就是大輸,勝卻是小勝,投降的總兵以上的官員不勝凡幾,而投降的清廷將領卻少之又少,而以阿巴泰本人的身份而言,他隻怕是寧願死也不希望落在明廷的手中。


    林敬微微點了點頭,笑道:“你們說得也有道理,但終究要選擇試一試......若是這個阿巴泰真是一個不怕死的漢子,本宮便成全他。堵先生,還請你用本宮的口吻給阿巴泰寫一封勸降書,然後用箭射給他們。


    堵胤錫點了點頭,當即便寫好了一封神情並茂的勸降書,其中並沒有一味進行恐嚇和威脅,反而大談特談起了皇太極本人的病情,並且隱隱點出一點,等到你阿巴泰死了以後,到時候皇太極便無人支撐,隻怕皇位遲早會被多爾袞篡了去....


    不得不說,當傷心欲絕的阿巴泰接到了這份書信之後,居然還真的被裏麵的內容給打動了——不過他並非覺得林敬說得有道理,而是氣憤不已,認為對方在這個時候還耍這種陰謀詭計,實在是太小人了些.....


    “無恥小兒,可恨至極!”


    阿巴泰一把將書信扯了個粉碎,他拔出腰中的長劍高唿道:“本貝勒是與之不共戴天!”


    一旁的嶽樂也是滿臉的悲憤,他沉聲道:“阿瑪,剛剛這一波進攻並非不成功,實在是明狗太過於奸詐之故,咱們不妨等到夜深之時,到時候就算不能殺掉明太子,掩護阿瑪你衝出去應該不是什麽問題。”


    一番話說得阿巴泰多少有些心動,他點了點頭,道:“咱們上陣父子兵,若是到了晚上還不能突圍,便是老天爺要讓我父子做忠烈.......”


    “孩兒絕不會有辜阿瑪重望。”


    嶽樂原本並非阿巴泰看重的孩子,他更加看重博洛,可是眼下博洛和博和托都已經死了,以致於嶽樂都感覺到了這種重視,使得他不由得熱淚盈眶。


    阿巴泰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嶽樂的肩膀,以示自己的看重。


    定下了夜襲計劃之後,為了更好的養精蓄銳,阿巴泰命人搭起了自己的中軍帳,直接躺在了裏麵,手中還緊緊握著長劍。


    縱使阿巴泰所處之地甚為艱苦,身上甚至隻有一條毛毯,可是由於他先前已經一夜都沒有合眼,早已經變得疲憊不堪,因此很快便沉沉睡去。


    夜裏朦朦朧朧之間,阿巴泰仿佛夢到自己剛剛率領雄獅跨越了牆子嶺,背後的十萬大軍一唿萬應,頗為雄壯,他正得意地揮起長劍,準備指揮著大軍攻向薊州......而這一次他不準備繞開京師,而是準備直接拿下京師,最好能夠直接活捉林敬小兒!


    然而當夢做得正美的時候,卻發現麵前似乎出現了一個敵人,他正指揮著大軍將自己的十萬大軍直接團團圍住,而自己再一次陷入了重重圍困之中......這個敵人獰笑著,將自己包圍在了敵軍當中,笑道:“阿巴泰,你看看我是誰?”


    “你是誰?!”


    阿巴泰心中一陣慌亂,直接驚醒了過來,卻發現嶽樂正守在一旁,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


    “阿瑪,你怎麽了?”


    “沒什麽,到幾時了。”


    “眼下距離子時隻剩下了一刻。於


    嶽樂有些不放心地望了阿巴泰一眼,繼續道:“阿瑪,要不你居中壓陣,讓兒子衝就是了......


    原來,阿巴泰之前一直叫囂著要自己衝陣,若不是嶽樂的阻攔,隻怕他早就死在了抗虜軍的槍彈之下。


    “也好......為父給你助威!”


    不知為何,阿巴泰竟然並不想拒絕,他一方麵安慰自己隻是老了,卻根本沒有真正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實際上,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巴泰,在這一刻竟然真正害怕起了對麵的抗虜軍。看書溂


    子時剛過,建虜在不甘心的阿巴泰父子帶領下,再一次向明軍發起進攻,而這一次他們的目標並不高,隻要能夠平安地將阿巴泰送出重圍即可。為了能夠實現這個目標,所有人都幾乎在拿出命在搏。


    然而這一切早就已經落在了林敬的眼裏,他早已經做好了排兵布陣的準備,正等著建虜往牆上撞呢。


    “殺啊!”


    隻見幾百個建虜士卒一路往前衝鋒,他們幾乎完全是朝著明軍的中軍衝來,而由於長時間沒有進食的緣故,所有人都變得麵黃肌瘦起來,更關鍵的是為了節省體力,能夠更加靈活,這些建虜士卒們除了衝在最前麵的人穿著甲胄,其他人都是無甲,正嘶喊著展開了進攻。


    不得不說,這種瘋狂的勁頭還真讓林敬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畢竟這可是十七世紀,可是這幫子人的玩法居然有一些一戰和二戰時期某些軍隊的影子....


    當然這也實屬正常,原因就是八旗組織本身就是一個軍事貴族組織,裏麵的八旗兵丁們都切實地擁護這一組織,士氣自然要遠遠高於明軍,在這種絕境關頭爆發出超越常人的勇氣,也實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問題就在於,光靠勇氣是無法打贏勝仗的。


    至少當這幫建虜士卒們打算靠近太子大旗的時候,就已經被以一連串的火槍給射翻在地,而當這些建虜士卒們迎著火槍硬生生突擊到距離林敬不到百步的距離時,隻見數排太子親衛營的兵丁們,很快就舉著刺刀迎了上去。


    雪亮的刺刀很快便在黑夜中展現出了自己的威力,建虜兵丁們很快就被太子親衛營的刺刀突擊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好幾個人都直接被捅翻在地,他們的眼裏帶著幾分嗜血,幾乎絲毫不顧及可能加身的刀刃。


    林敬輕聲道:“傳令下去,除了阿巴泰本人以外,其他人不用過多顧忌,這一次必須要好好殺一殺他們的威風!”


    而就在他說話的關頭,雙方終於纏鬥在了一起,場麵變得極為血腥殘酷。


    “殺啊!”


    嶽樂身上穿著一層鐵甲,騎著一匹駿馬,手中揮舞著大刀,而原本他身邊還應該有三十多個白甲兵跟著他一起突擊,可是到了眼下卻隻剩下了僅僅十來個人,他們拱衛在嶽樂的身旁,時刻注意著明軍可能會有的反攻。


    實際上,這一場突襲從一開始就不太順利,建虜兵丁們一會以為是要突圍出去,一會以為要擒賊先擒王,最終團結在了嶽樂身邊的時候,可是也讓明軍反應了過來,他們開始不斷地擠壓著等人的生存空間,以致於短短片刻,就讓嶽樂身邊的人死了一半左右。


    嶽樂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擔憂和恐懼,在他看來縱使死在了戰場上,那也算得上是榮耀,沒有給愛新覺羅丟臉......他心中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夠護送阿瑪逃出去。


    隨著戰馬的疾馳,越來越密集的槍聲隨之響起,嶽樂身邊的騎兵不斷有人摔下馬去,而唯獨他仿佛得天之助一般,竟然沒有絲毫的傷亡。而這一幕也使得他更加奮勇往前,絲毫沒有將威脅放在眼裏。


    終於,快要突圍出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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