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逐漸落下的時候,明軍大營中正炊煙繚繞,數百名士卒正在生火做飯,他們將在今天飽餐一頓之後,便準備對清軍展開進攻。


    林敬身上掛著長劍,正在眾將的陪同下巡視著各軍情況,他一向對後勤便最為重視,為了能深入了解將士們的用餐情況,不僅命令後勤部門需要將每日的夥食標準進行公布,還會親自前往軍中,同將士們同食。


    一旁的楊廷麟自然很熟悉林敬的習慣,他端來了一個盤子,裏麵裝著幾個饅頭和一個雞蛋,另外還有一小塊肉,他輕聲道:“殿下,這是今日的夥食,比平日裏好了不少。”


    的確,受限於貧瘠的物資供應,目前明軍中的飲食標準並不算高,像蛋和肉這種高級蛋白往往很少才會供應,大部分時候都是以粗糧饅頭和稀飯為主,後來還是林敬全力要求提高,才從稀飯換成了幹米飯。


    林敬點了點頭,平靜地用完了餐,並沒有過多摻和士卒們的進餐過程,他知道接下來將會是一場苦戰,說再多還不如讓將士們飽餐一頓來得實際。


    經過了一頓飽餐之後,抗虜軍的一萬將士和羽衛軍的三萬將士出營列陣,朝著清軍的方向行進,漫天遍野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所有人似乎都被戰前凝重的氣氛給感染了,默默地前進著。


    為了保證這一仗能夠取勝,林敬決定親自指揮抗虜軍從正麵襲擊清軍大營,而讓羽衛軍從側翼避免清軍脫困,以此務求全勝。


    原本楊廷麟執意要求自己率兵,可實在沒辦法阻住林敬,他隻能特意命令太子親衛協一部,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考慮,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太子殿下的安全。


    一旦戰場上出現不利態勢,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先帶太子殿下突圍。


    對於這一場同清軍當麵錘對麵鼓的大戰,沒有人敢說有絕對必勝的把握,畢竟像這種大戰當中,原本就會出現太多無法計算到的變數。


    等到夜色逐漸已深的時候,明軍距離清軍隻剩下了不到五裏距離,而這裏也已經接近了清軍哨探的範圍,在夜色的籠罩下,明軍大部人人都中銜枚,馬蹄裹著布,盡量放輕手腳,就連火把也都沒有打多少,同時還安排了大量的偵騎,來負責清理建虜可能留下的少量眼線。


    實際上,為了行動足夠隱蔽,林敬故意率領大軍繞了彎路,從清軍的右側進行突襲,因此路程稍微遠了一些。


    大軍突襲作戰,講究得更多的是細節,一旦真正突襲得手之後,以目前明軍生龍活虎的狀態,打疲憊不已的建虜一場突襲,基本上不會有什麽問題。


    等到子時之後,明軍距離清軍隻剩下了不到五裏距離,而這裏也已經接近了清軍哨探的範圍,在夜色的籠罩下,明軍大部人人都中銜枚,馬蹄裹著布,盡量放輕手腳,就連火把也都沒有打多少,同時還安排了大量的偵騎,來負責清理建虜可能留下的少量眼線。


    林敬再一次召集了眾將,對戰前進行最後一次準備。


    在深夜寂靜之中,一名聲如黑塔的漢子站起身來,他高聲道:“殿下,此時建虜尚不知我軍已經抵達此地,正是突襲的絕佳時機,末將願為前鋒,率領騎兵殺入大營之中,為殿下斬將奪旗!”


    此人正是保定總兵虎大威,在原本曆史上已經戰死於開封,不過在現如今曆史上,由於開封之戰出現了大改變,也使得虎大威並沒有戰死,而是跟左良玉一般突圍了出來。


    林敬愛惜此人英雄,更欣賞他麾下的騎兵,便將此人也提前招納了過來,隻是他相比起抗虜軍眾將而言算不得嫡係,常常心中有些不樂意,因此見機會來臨,便向林敬請命作戰,以彰顯自己忠勇之心。


    而此時負責踏營的騎兵一共有六千人,其中三千分屬於抗虜軍,另外三千則屬於羽衛軍,其中羽衛軍的三千騎兵則是由大將賀珍率領,林敬便望向了賀珍。


    賀珍原本是三千營出身的大將,他手底下率領的三千騎兵是從京營裏麵改建出來的,戰鬥力尚不如抗虜軍的三千騎兵,因此若是往常時候,他或許也就默默退讓了,讓虎大威去當個先鋒也沒什麽,若是虎大威進攻順利,他就就勢殺入,擴大戰果,如果攻擊不順,他也好去接應對方。


    可問題是,此時太子當麵,賀珍無論如何也不想當這個縮頭烏龜,便沉聲道:“迴稟殿下,臣雖為羽衛軍騎兵統領,可是對於建虜,臣也多有熟悉,臣願意當這個先鋒!”


    “老賀,你怎麽......”


    虎大威頓時有些不滿,便準備出現反駁,卻被林敬給止住了。


    說起來,林敬平日裏雖然不喜歡將士們爭奪,可是眼下爭奪出戰機會這一點,他心裏還是滿意的,說明這些將士們已經一改先前唯唯諾諾的模樣,開始有了打勝仗的決心和信心,而這就給勝仗奠定了根基。


    林敬望了二人一眼,便說道:“虎大威,你可為先鋒,若是不能踏穿敵營,提頭來見!”


    虎大威一聽這話,立馬興奮地單膝跪下拱手道:“臣領旨,令不辱命。”


    一旁的賀珍頓時有些急了,連帶著黃得功也有些著急,他立馬道:“殿下,虎大威是條漢子,可是咱賀珍也不是什麽慫人...不太好這樣偏頗吧!”


    林敬繼續道:“賀珍勇猛,這一點我也是知道的,你放心,還有更重要的一件是交給你,那就是帶著人沿著建虜大營燒火,一定要把火勢給我放起來,等到火起之後,再加入到大軍當中,一起踏營!”


    “是,殿下!”


    賀珍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他一下子明白了林敬的想法。


    眼下建虜大營中的物資並不算多,一旦將火點起後,就算到時候他們想跑,在沒有物資補充的環境下,根本就跑不掉。


    林敬繼續道:“建虜此戰絕不會想到我軍會忽然出現,而此時他們大戰一夜,此時正是他們熟睡之機,隻要我們能夠堅決突擊到建虜大營,到時候便是一場大勝!”


    說完後,林敬繼續道:“此戰有進無退,本宮將率領大軍一路居中進攻,還請諸位一同為大明殺敵!”


    “殺敵!殺敵!殺敵!”


    眾人齊聲低唿,眼眶中帶著些許淚花。


    等到命令分派完畢之後,很快各軍便開始朝著清軍大營的方向出發,其中虎大威為了更好的進行突襲,他準備等接近到大營二裏的距離,才展開衝鋒,這樣等衝到了二裏的時候,馬速也被拉到最大,到時候突襲的效果也越好。


    暗夜之中,伸手不見五指,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清軍大營。


    阿巴泰孤身坐在營帳當中,他麵前正放著一副明國的輿圖,眼神中透著濃濃的血絲。


    昨日整整一夜的攻城戰下來之後,他怎麽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即便是將自己的兒子博和托和幾百精銳都丟在了城頭上,可依然沒有拿下大水穀城。


    然而,就在兩年前,大清在鬆錦之戰中,幾乎無城不克,無敵不滅,就算是遇到洪承疇的主力精銳大軍,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被動過。


    這中間到底是怎麽了?


    阿巴泰微微歎了一口氣,他已經連續三天三夜都沒有睡覺,可是他卻根本不敢睡,大軍沒有拿下大水穀城,則說明依然處於危險境地。倘若明日明軍援軍上來,到時候隻能跟明軍打一場野戰,唯有此戰勝利,方能解開危局。


    他忽然想起了前兩日多鐸派人送來的信件,聲稱援軍已經抵達了牆子嶺,不日即將進入關內,到時候便可前來接應撤離。


    當時的阿巴泰並沒有怎麽重視,他認為自己隻要想迴到關外,無論如何都能迴得去,可是當密雲城被明軍襲占之後,他丟失了大批的糧草輜重,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危險境地,不得已才改了道路,直到今日才多少有些悔不當初。


    或許,應該等到多鐸的大軍前來,前後夾擊密雲也未嚐不可,總好過眼下進退失據......隻是現在去想這些卻是已經有些晚了,他雖然在昨天就派人去向多鐸求援,可是多鐸抵達大水穀怎麽也要


    四五天才行。


    想到這裏,阿巴泰心中有些煩悶,他不願意繼續待在營帳當中看輿圖,便一個人走了出來,望著外麵的月色和星空,內心的煩悶卻是得到了稍稍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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