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錦之戰會不會再一次重演?”


    “建虜眼下想要求和,要不然幹脆就直接答應了?”


    條條款款衝擊著皇帝的大腦,皇帝再無半點心思,他轉身道:“去將李邦華叫來,朕要見他。”


    在這件事情上,崇禎皇帝決定還是聽一聽老臣的想法,尤其李邦華本人現在在訓練京營,想必他更有切身的體會才是。


    過了片刻之後,王承恩到崇禎皇帝麵前,跪了下去。


    “皇爺,李邦華在文華殿恭候召見。”


    “走吧。”


    很快,禦輦來到了崇禎的麵前,幾名小太監很快就將皇帝抬到了文華殿院中,隻見李邦華已經早早跪在了甬路一旁,微微低垂著頭。


    實際上,李邦華之前就被崇禎皇帝召見過,並且皇帝還向他詢問過如何應付流寇和關外的作戰方略,因此他也去努力做了一番功課,對於皇帝的第二次召見,也做好了足夠的準備,此時也已經猜到了皇帝想要了解的東西。


    崇禎皇帝心情急躁,直接將林敬呈遞在密雲伏擊建虜作戰計劃的奏章遞給了李邦華,等李邦華細細看完了整個奏章。


    “迴稟陛下,太子殿下所言的確有幾分道理。”


    李邦華沉吟道:“這一仗倘若能夠大勝,對於我大明而言,是一個難得的破局良機,臣.......臣心裏也實在不忍放過。”


    所謂的破局良機,便是指大明朝徹底擺脫兩麵作戰的惡劣戰略態勢,而這一點在過去絕無可能,而如今倘若真能將建虜打痛,或許的確可以改變現狀。


    “那你的意思是,支持太子所言?”


    “迴稟陛下,臣意正是如此,此戰若勝,我大明也就有了中興之勢!”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道:“若是勝了,建虜還會甘願求和嗎?”


    “唯有大勝,才能真正實現和議。”


    對於眼下的局勢,李邦華也曾深入研究過應付中原和關外的作戰方略,畢竟大明朝這十幾年以來,便一直陷於對內對外兩麵作戰的困境,才使得朝廷越拖局勢越差,以致於到了今日明眼人都看出大明朝當下所陷入的危局,已經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


    崇禎皇帝沒有想到李邦華居然讚同太子的意見,這不由得使他想起了當初的陳新甲,當年陳新甲也曾經認為建虜是有議和的想法的,並且在他的默認下去接觸了關外——隻是這件事崇禎辦的實在太不地道,也使得他下意識忽略了議和的可能。


    等想了一番之後,崇禎皇帝腦海中逐漸認可了太子和李邦華的判斷,隻是他還是多少有些擔心,便在深夜當中,將太子林敬又找了過來。


    麵對著去而複返的太子,崇禎皇帝詢問道:“皇兒,此戰倘若打下去,有幾分把握,又需要哪些援助?”


    對於這個問題,林敬自然是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道:“若是父皇能夠將羽衛軍盡數交給兒臣來指揮,再加上山東和山西的明軍,兒臣便能統帥十四萬大軍,有七成把握可以重創阿巴泰,有三成把握全殲其五萬大軍。”


    “七成.......好,有七成就值得一試,朕可以將羽衛軍交給你


    口


    崇禎皇帝咬了咬牙,道:“除了羽衛軍以外,你還需要什麽?”


    林敬沉聲道:“根據這一次宣大之事的教訓,兒臣以為我大明朝內泄密之事屢屢不止,於作戰之中極為有害,因此兒臣希望大戰開啟之前,派遣錦衣衛和防疫司在直隸、山西、山東各地同時秘捕暗探,掃清這些暗樁。”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從懷中掏出了一份資料,遞給了崇禎皇帝。


    “這是兒臣抓捕晉商八大家後搜集到的情報來往資料,根據他們的記載,光是京城當中,就有很多官員在給建虜提供大量的秘密情報,還請父皇允許徹查!”


    崇禎接過了資料,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臉色不由得陰沉的可怕,因為那份資料所涉及到的暗諜絕不僅僅隻是普通的官員,甚至還有宮裏的人,他冷哼了一聲,道:“這些該死的家奴!竟然敢如此欺騙於朕,著實可恨可恥!”


    “王德化!”


    “奴婢在。”


    崇禎皇帝咬牙切齒地說道:“叫你的人好好給朕查一查,這宮裏都已經漏風漏成了篩子了!”


    王德化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奴婢領旨。”


    崇禎皇帝臉上怒氣稍減,繼續道:“那些在宮外的奴婢,也要好好給朕查一查,總不能讓這幫子黑了心肝肺的狗奴繼續吃著宮裏的飯,砸了宮裏的鍋!”


    “是,奴婢一定會好好讓東廠查一查。”


    崇禎皇帝不再理會王德化,而是望向了太子林敬,道:“朕會下旨,讓錦衣衛和防疫司去協查這件事,隻是這些暗探深埋已久,就怕短時間內無法徹底掃清,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打?”


    “迴稟父皇,最遲在月底。”


    林敬沉靜地說道:“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阿巴泰大軍最遲也就在五月份會出關,到時候咱們總不可能追到關外去......密雲螺山,正是一個好的伏擊地點,隻待父皇下令,兒臣在這半個月內,總能掃出一批暗諜來。”


    崇禎皇帝見朱慈奏事條理清晰,內心的擔憂自然也稍減幾分,他望著越發顯得成熟的太子,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烺兒真得長大了,這一年多來幸虧有你,我大明朝才沒有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林敬低聲道:“兒臣有兒臣的難處,父皇也有父皇的難處......兒臣能做的,隻有盡量為父皇分憂,可是我大明的江山,還是要父皇撐起來才行。”


    崇禎欣慰地望了一眼林敬,繼續道:“咱們父子兩個相忍為國,難也要做下去。隻有撐到局勢轉機到來,你我才能喘口氣。


    “父皇說得是,兒臣這就下去準備去了。


    林敬叩首行禮,很快便帶著剛剛寫好的聖旨,走出了乾清宮,他微微鬆了一口氣,隻感覺自己的身體雖然疲憊,可是精神卻無比亢奮。


    .”


    四月初十。


    從京城內外開始彌漫起一股極為沉重的氛圍,引得百姓們人心惶惶,到處都能聽到喊打喊殺聲,甚至還經常看到有屍體被抬出宅子裏。


    原來這是錦衣衛和東廠一起攜手在京城到處查暗諜,時不時就有人被抓到了詔獄之中,接受審訊和調查,還有一些暗諜似乎狗急跳牆,同錦衣衛發生了爭鬥,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搏殺,當然這些暗諜們孤立無援,自然無一例外落網,至少極少數人被逃了出去。


    查暗諜並非什麽稀奇的事情,但是讓人感覺稀奇的是,這些暗諜明麵上的身份幾乎都不起眼,像東邊街上賣包子的,西邊街頭打鐵的,還有一些不起眼的小官小吏,似乎也被人當成了暗諜給抓了起來。


    有人說這些人都是建虜私下裏買通的探子,建虜之所以每次入關都有如神助,跟這些人提供的情報有關係,也有人說這是朝廷從晉商那裏搜到了一些關鍵的東西,似乎有很多人也被卷了進去......總之,什麽樣子的傳言都有。


    而在這種鬧哄哄的環境下,朝廷內官員們的感受卻不一樣,他們相對於百姓們更敏銳地察覺到了朝廷眼下這般出手的目的,也知道更多晉商通虜的內情,不少朝廷大臣們從內心裏感覺到欣喜,因為朝廷中以晉商為紐帶的官僚集團,終於迎來了覆滅之日。


    晉商屬於典型的官商,像當年的王崇古、張四維等家族便都是晉商在朝廷的代表,像當年王崇古曾經擔任過兵部尚書、陝西總督掌握軍事,便是有晉商在背後出力。


    當然作為晉商的利益代表,王崇古自然也對晉商多有迴報,他在擔任兵部尚書、陝西總督時期,曾經一力促成俺答封貢,背後的緣故則是晉商希望能夠通過封貢護市,來賺取同蒙古的貿易大利,這一步也使得晉商獲得了長足的發展。


    而到了張四維這一代就更不得了,他本人是王崇古的外甥,其父張允齡、叔父張遐齡、嶽父王恩、大舅子王誨等人都是大鹽商,甚至連大明首輔張居正也得到過晉商的支持,與此同時王家、張家在聯姻的同時還與內閣大學士、禮部尚書馬自強的馬家聯姻,三家壟斷整個鹽業。


    張四維本人也很傳奇,他二十八歲考中進士後,以文采書法兼優著稱,並因此入選翰林院第一庶吉士,三十歲被授予翰林院編修之職,正式邁入仕途,並且也得到了張居正的大力提攜,甚至還曾經成為過大明的首輔。


    因此,晉商強大的實力使得他們在朝廷中的勢力相當大,若不是林敬實行雷霆一擊,隻怕到現在還在朝堂上跟別人打嘴皮子官司——而眼下握得足夠的證據,自然便可以自上而下對晉商官僚集團進行清洗。


    與此同時,在邊關的一座小城當中,幾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小校護衛著一名中年男子,走進了一間三重進的院落當中。


    而此時的院子當中,一切都顯得十分簡樸,唯有一個老人正坐在竹椅上麵,望著走進來的中年男子,臉上露出了幾分惶恐。


    “閣老,在下已經好久沒有來看您了。”


    中年男子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節,其餘的錦衣衛小校們也都靜靜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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