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太子應該對自己的一些動作有所耳聞,但是出於種種原因,並沒有直接揭穿自己,或許也是擔心自己做出一些不能迴頭的事情來。


    罷了,罷了。


    按照這一場大戰來看,大明的日子的確還長著呢!


    吳三桂十分滿意地離去了。


    林敬也輕輕吐了一口氣,他知道想靠三言兩語讓吳三桂不去打這些小心思根本不可能,不過也不用過於擔心,像這等務實之輩慣會見風使舵,隻要大明在他的手上走向一個又一個勝利,吳三桂就隻會越發忠誠於他,忠誠於大明。


    京城。


    自從東虜入關以來,京城便始終處於戒嚴的狀態,即便是前些日子清河取得大捷,京城的戒嚴也始終並未解除,京畿附近的百姓也幾乎都逃到了外城下,隻不過他們並沒有被允許進入京城,隻得在外城城牆下結寨為生。


    由於吳又可的防疫局工作得力,原本爆發於崇禎十六年的京城大瘟疫並沒有真正發生,京城內的人口也依然處於七十多萬人的水平,隻是長期被封鎖的狀態下,不少百姓們卻陷入了食不果腹的境地,甚至不少流浪前來的百姓賣兒賣女,隻為求得一口飽飯。


    民間的混亂自然也會傳達到朝堂上麵,此時大明朝堂之上也是混亂不堪,大臣們要麽就是聲討內閣行事不力,要麽就是問責邊關將士,再要麽就是攻擊首輔無能.......即便首輔吳姓勉力為之,可是也擋不住眾口之言,早早便向崇禎皇帝呈遞了請罪折。


    說到底,曆次的東虜入寇已經給大明君臣造成濃重的心理陰影,他們既擔心東虜大肆荼毒地方,又擔心東虜會返身圍攻京城,因此當林敬取得了清河大勝之後,才使得那麽多大臣內心激動澎湃不已,也才使得周遇吉大軍南下那麽順利。


    當然,慌亂歸慌亂,內閣該做的事情也都沒有少做。


    吳姓自從得知了林敬的計劃之後,便一直在做兩麵準備,其中第一個自然是戰局順應林敬的計劃展開,到時候就可以部署大軍展開對阿巴泰大軍的伏擊;第二個便是一旦戰局發展不利於大明後,那麽他也將會盡快調集大軍入衛京城。


    此時奉天殿內,崇禎皇帝手裏捧著吳牲呈遞上來的奏折,臉上的意味頗為複雜難言。


    良久之後,這位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才輕輕歎了口氣。


    “吳牲,你以為太子能贏嗎?”


    太子能贏嗎?


    實際上吳姓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盡管他對太子很有信心,可那畢竟是好幾萬東虜,光靠太子目前的力量,能不能打贏確實在兩可之間。


    “迴稟陛下,臣以為太子既然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當有幾分信心才是。縱使不敵東虜,想必也沒有什麽大礙...


    隻是,吳牲這話越說聲音越小,而坐在龍椅上的崇禎皇帝則是越聽眉頭越皺。


    他甚至都開始有些後悔,當初不應該貿然答應林敬的這個作戰計劃。


    要知道,一開始林敬雖然在奏章裏信心百倍,可是崇禎皇帝也不是毫無疑慮,他也向內閣溝通過,隻是內閣大臣們一來的確因為清河之戰,對林敬產生了一定的信任,二來他們也希望能夠打擊東虜的囂張氣焰,不至於讓大明徹底顏麵無光。看書溂


    兩邊一拍即合,給崇禎皇帝自然是百般承諾和解釋,甚至還讓周遇吉率領了一半羽衛軍南下,再加上吳三桂的一萬關寧軍,才策應林敬的這個作戰計劃。


    “眼下可有消息?”


    崇禎皇帝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真想去向列祖列宗祈求,讓東虜以後再也不要入關了。


    畢竟東虜的每一次入關,都幾乎是在大明皇帝的頭上拉屎,甚至拉完屎還要讓皇帝頂著這堆惡臭難聞的東西繼續治理天下.....


    前麵下達的幾次罪己詔,何嚐不是崇禎皇帝內心難言的隱痛?


    若是太子真能阻敵於山東,那麽也就意味著大明對東虜再也不是毫無辦法,好歹有一個反製的手段,那麽東虜想必也不會那麽囂張才是。


    吳姓繼續老實地迴應道:“前些日子還有一封迴奏,聲稱一切順利.......眼下卻再無消息。”


    崇禎皇帝眉頭微微一皺,他正準備繼續說些什麽的時候,卻是聽見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兵部尚書張國維卻是已走了進來,高唿道:“陛下,大捷!大捷啊!”


    年邁的張國維差點一個翅趄倒在了地上,不過他也絲毫不顧,將手中的捷報呈遞了上去。


    “什麽?大捷?!”


    崇禎皇帝先是一陣懵,緊接著又反應了過來,一臉不可思議地接過了捷報,道:“是太子殿下發來的捷報嗎?”


    “皇爺,太子殿下大捷!”


    正在此時,東廠王德化也高聲唿叫著衝了進來,他一臉諂媚地笑道:“皇爺,太子殿下傳來捷報,德州大捷!”


    德州大捷?


    太子大捷?


    崇禎皇帝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連忙將捷報迅速看了一遍,臉色頓時變得漲紅起來,眼睛中帶著幾分亢奮。


    “好!好!好!慈娘果真是我大明之福啊!”


    “一戰殲滅三萬東虜,獲此殊勝,可遠甚於寧錦大捷!”


    崇禎皇帝放聲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很快哭了起來,“朕兢兢業業治理江山,終於得天垂憐,獲此大勝......朕心中實在是百感交集....…”


    望著不顧儀態抱頭痛哭的崇禎皇帝,吳蛙等人卻並沒有感覺到絲毫不妥,實際上他們臉上也都已經溢滿了淚水,低低地發出哭泣聲。


    可以說,大明同東虜交戰這麽多年,除了林敬打下的清河之戰以外,再無一戰能夠取得大的勝果,即便是天啟年間的寧錦之戰,也並沒有取得特別光鮮亮眼的戰績,崇禎皇帝乃至於大明上上下下的臣子們,早已經對東虜產生了深深的畏懼心理。


    也正因為如此,在當初得到清河之戰的結果後,崇禎皇帝猶自不相信,還派遣了兵部左侍郎馮元飆去查驗戰果,目的就是為了看太子到底有沒有虛報軍功。


    隻是還沒等馮元飆的消息迴稟,太子就又上了這麽一封捷報,而伴隨著這封捷報的還有清軍副統帥圖爾格的頭顱,這不得不讓崇禎相信了這一事實。


    “恭賀陛下!”


    吳牲等人深深跪下,對崇禎施以大禮。


    崇禎終於止住了哭泣,臉上露出了笑容,高聲道:“太子建立殊功不可不賞,有司速速去擬定賞賜,令太子好生整備擴軍,多加訓練,屆時匯合迎擊阿巴泰之寇。”


    “是,陛下。”


    吳姓和張國維對視了一眼,眼神中卻並沒有太多的喜悅,他們都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皇帝在這場大勝的刺激下,恐怕有些飄了!


    畢竟以林敬眼下的力量,即便能夠打贏這一仗,隻怕損失都不小,若是繼續進攻阿巴泰,怕是力有不及才是。


    不過好歹馮元飆這個老狐狸已經去了山東,他應該能勸動林敬不要衝動,倒也不必過於憂心才是。


    德州府衙。


    林敬望著坐在對麵的馮元飆,臉上著實有幾分無奈。當然無奈並不是對馮元飆本人,而是對此人背後的崇禎所產生。


    盡管馮元飆更多是以欽差的身份前來山東,並不會去主動幹涉抗虜軍和山東目前的有序發展,但是眼前的很多東西或許能瞞住崇禎,卻瞞不住老奸巨猾的馮元飆。


    對於馮元飆而言,他應該能很敏銳地察覺出目前山東氣氛的怪異——那就是在經曆過授田之後,抗虜軍官兵幾乎隻知太子卻不知皇帝,隻知抗虜軍卻不知朝廷。


    馮元飆並沒有主動開口,反而在一個勁地喝著茶,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望著對方臉上的笑容,林敬微微皺了皺眉頭,緊接著又舒展開來,道:“馮公,大戰尚未停歇,道路尚未寧靖,此次前來山東,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


    馮元飆點了點頭,毫不隱瞞自己的意圖,“陛下擔心殿下的安危。”


    林敬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他何嚐不明白崇禎皇帝已經對他起了忌憚心理,不過這也實屬正常,就算崇禎相信他還是好兒子,可是眼下自己威望越來越大,皇帝也會擔心東宮裏的部署會來個黃袍加身。


    這一次馮元飆的到來,想必也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


    “馮公,實不相瞞,此次大戰堪稱兇險至極,若非我大明列祖列宗保佑,隻怕勝負尚未可知......”


    林敬也毫不客氣,將這一次大戰的情況往嚴重地方向誇張了幾分,重點便是自己和抗虜軍有多麽不容易,並且最後還可憐巴巴地歎口氣道:“此戰雖勝,可是抗虜軍損失慘重,將士們傷亡太大,若是不得補充,隻怕下次不要說大勝仗了,即便是自保也很困難。”


    馮元飆下意識點了點頭,他本來就覺得能打贏這一仗就很困難,倘若抗虜軍要是沒有什麽損失,那也實在太逆天了一些,而眼下林敬這番話正好說中了他內心的猜測,便很快接受了林敬的這一套東西。


    “殿下所言,老臣已知,不知殿下意欲何為?隻是眼下朝廷情況殿下也清楚,錢糧匱乏,尚需江南支援,怕是給不了太多.......嗬嗬。”


    好了,你可以開始開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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