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臉上頓時有些輕鬆,如今下雪了,意味著東虜想要集結起來進軍的難度也變大了許多,也給了林敬一定的準備時間。


    二人在一眾護衛的陪同下走到了門外,冰涼的雪粒子打在了臉上,伴隨著唿唿的寒風,給人一種冰涼刺骨的感覺,地麵上的積雪也落下了厚厚一層,踩在上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但願這場雪能下得久一些,最好是能攔住清軍的前進。


    除此之外,這一場雪也能緩解一下北方的旱災,明年京畿的小麥或許能夠收成多上一些,百姓的日子也過得比較好一點......


    想到了這裏的時候,林敬忽然又想到了番薯馬鈴薯,他在先前已經安排鄭家去買種子了,不過等到運到京城和山東的時候,怕是要到三月,或許還能趕得上播種,再晚了的話,就會影響到收成......


    崇禎十五年,注定將會是極為難熬的一年,但是一旦熬過去了以後,屆時林敬手中的底牌也會多上很多,到時候也就輕鬆許多了.......


    正在林敬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隱隱約約的喧嘩聲卻傳了過來,似乎還伴隨著一些人的大唿小叫聲,這使得林敬的神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停!”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停下來了,他們也都聽到了遠方傳來的喧嘩聲,人人的麵色頓時凝重了下來。看書溂


    林敬冷冷地問道:“現在幾時了?”


    “迴稟殿下,已經過了子初。”


    子時,也就是晚上十一點鍾以後了,這已經違反了軍紀,因為在林敬規定的營規中,一旦過了亥正,也就是晚上十點之後,所有人都不允許喧嘩,也禁止高聲交談。


    實際上,這一條並不是借鑒後世的營規,而是這個時代軍隊中的慣例,因為一旦到了夜深的時候,軍營中的任何噪音都有可能造成營嘯。


    所謂的營嘯其實是一種很常見的情況,畢竟士卒們常年打仗,還需要遵守嚴苛的軍規,精神壓力都非常大,特別是像一些比較黑暗的軍隊中,常常會有老兵欺負新兵,以及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的情況,這也會導致人的精神出現混亂。


    一旦當士兵開始做噩夢尖叫時,就很容易導致其他人也被感染上這種歇斯底裏的瘋狂氣氛,導致軍營出現混亂,還會有一些人乘機抄家夥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發展成不可遏製的內鬥,導致軍隊不戰自潰。


    不過好在有一點,林敬向來重視抗虜軍士卒們權益,因此像什麽克扣士卒軍餉以及肆意欺辱士卒的情況,暫時還沒有在軍營裏出現,而且由於抗虜軍剛剛打了一場打勝仗,許多人都得到了賞賜,也不太會發生營嘯。


    但問題是,軍規就是軍規,若是廢棄軍規,那麽遲早有一天會真正發生營嘯事件。


    林敬自然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毫不猶豫地說道:“通知執法隊。”


    “是,殿下。”


    隨著兩名隨行的錦衣衛離開後,所有人的情緒都變得凝重無比,他們跟著林敬朝著喧嘩的方向前往,無人膽敢說話。


    很顯然,這一次林敬勢必要抓一個典型,作為這個營的營官,恐怕逃不了一番懲治。


    等到林敬抵達的時候,隻見一些士卒們正在營中玩著骰子,不時還有人發出唿喝聲,由於他們玩得太過於投入,甚至沒有發現太子到來。


    林敬頓時肺都快氣炸了,他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冷冷地望著麵前的一眾軍卒。


    不一會的功夫,一隊隊軍營執法隊趕了過來,其中的執法隊隊長正是第三營的營官許成梁。


    “啟稟殿下,執法隊已到。”


    當許成梁高聲喝道的時候,卻一下子驚醒了正在賭博的明軍士卒,他們瞬間楞了一下,緊接著看到了太子,所有人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


    林敬冷聲道:“許成梁,你還在等什麽?給我拿下!”


    “是,殿下。”


    上百名執法隊很快就衝了過去,將這些兵丁全部擒住,然後反手給綁了。


    林敬冷聲道:“這裏是哪個營?營官何在?”


    直到這個時候,宿營的幾個把總們衝出了營帳,慌忙不已地跪在了林敬麵前,而其中唯獨不見了營千總趙河。


    望著麵前幾個身上帶著酒氣的把總,林敬大概已經猜到了是怎麽迴事。


    “千總趙河何在?”


    跪在地上的把總們頓時額頭冒汗,其中領頭的副千總錢世龍低聲道:“迴稟殿下,趙千總身體不適........”


    “身體不適?”


    林敬冷笑了一聲,望著許成梁道:“你們去把趙河給我請過來,我倒要看看是怎麽個不適!”


    “是,殿下。”


    許成梁選了幾個機靈的執法隊士卒,朝著趙河的營帳而去。


    其餘人繼續跪在地上,林敬也絲毫不理睬,他繼續帶著其餘人朝著營中其他方向走去,隻是越走他神情越發難看——這個第七營裏的營紀幾乎到了憤怒難言的地步,所有士卒的內務都沒有嚴格按照規定執行,甚至連火器的存亡都存在很大的問題。


    等到林敬迴到中軍大堂之時,臉色已經徹底變得鐵青。


    從上到下的散漫,再加上對軍紀的無視,已經讓林敬忍無可忍。


    “通知下去,將抗虜軍百總以上所有將領全部召集過來。”


    “殿下,如今是深夜,怕是有些不妥.......”


    楊廷麟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擔憂,盡管他也很憤怒第七營散漫的軍紀,可是他終究不希望將這件事情鬧大。


    “無妨,速去通知!”


    林敬冷聲道,抗虜軍是他的根本,任何有違於抗虜軍發展的事情,都將會被他扼殺。


    等到楊廷麟離開之後,許成梁帶著幾名執法隊隊員,將喝得爛醉的第七營千總趙河押解了過來,與此同時還有負責第七營的參將薛泰,二人臉上都帶著紅通通的酒氣,嘴裏還在咕噥著什麽,隻是讓人無法聽清。


    “去,弄兩桶井水來,給他們醒醒酒!”


    “是,殿下。”


    很快,便有兵卒打來了兩桶井水,直接潑在了薛泰和趙河的身上。


    要知道這可是寒冬臘月天氣裏的井水,雖然沒有結冰,可是潑在人身上也不是開玩笑的,薛泰和趙河頓時打了一個寒顫,緩緩醒轉了過來,緊接著便意識到了自己當前的處境,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參見殿下!”


    林敬冷冷地望了一眼二人,道:“若非今日巡營,我還以為第七營打了什麽大勝仗呢!上上下下放浪形骸,視軍紀營規於無物,你們說該當何罪?”


    參將薛泰原本也是太子東宮出身的人,算得上林敬比較看好的一名將才,因此之前在太子親軍營中便是一營千總,後來太子親軍營擴編為抗虜軍之後,薛泰也水漲船高成了抗虜軍的參將,負責第七營、第八營以及第九營,其中第七營千總趙河便是薛泰的老部下,二人相交莫逆。


    到了此時此刻,薛泰終於徹底酒醒,他明白太子殿下的秉性,最恨這般行為,當下隻能跪下苦笑道:“臣實在罪無可恕,願受軍法處置。”


    一旁的趙河頓時大急,高聲辯駁道:“啟稟太子殿下,一切都是末將的過錯,還請殿下處置末將吧,薛將軍隻是受了我的牽連.....”


    原來,這薛泰雖然作戰勇猛,處事有道,深受上下的信任,但是他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尤其好酒,尤其是好美酒,隻是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平日從來不在營中飲酒,唯恐耽誤了正事。


    身為老部下的趙河自然了解自己老上司的那點心頭好,便也一直在留意美酒,終於在清河發現了好酒,隻是他也不敢當時拿出來,直到今日才拿出來給薛泰品嚐。薛泰原本心中猶豫,後來實在沒辦法拒絕誘惑,便決定先痛飲一番,隻要在宵禁之前迴營,也就無事了。


    可是沒曾想到,二人越喝越起勁,甚至還將把總們拉來一起喝,轉眼間就已經過了宵禁的時候,而沒有千總和把總們的約束,營中的不少士卒自然也都放鬆了下來,開始進行博戲,卻不料正被巡營的林敬抓了個正著。


    等到趙河說完原委之後,大堂中已經湧入了上百名將佐,其中站在最前麵的便是抗虜軍副將兼太子親軍營統領的楊廷麟,其次便是兩個參將趙雲深、董夭保,再往下就是遊擊將軍許翟、秦宗、王德威三人,再再往下就是其餘十四個營的營千總,至於把總一級的則都站在最後麵,擠得滿滿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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