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似所謂“台灣人出頭天”的時代到了,一些比較偏激的本省政治人物可能就是忘不了過去的悲情,在取得“政治正確”後就開始想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外省人,造成不少外省人的疑慮,甚至危機感。從每次的民調分析數據上也許可以看出這一點:本省人大多數並不在意支持的候選人是本省或外省的,但外省人大多數都還是支持外省的。就像1998年選台北市長時,謝啟大在電視上說,她覺得陳水扁市長做得很好,但是不會投票給他,因為對他不放心。


    就整個台灣幾十年來的歷史和大家養成的生活習慣來說,外省人和本省人同樣敏感,同樣需要尊嚴,同樣要為自己的前途盤算,任何的行政措施或是群眾運動,隻要摻雜了些排斥貶抑的成分,就很容易會被感受到,然後省籍問題又再次被激化。


    1998年的台北市長世紀之戰中,李登輝拉起馬英九的手大喊“新台灣人”,成功地破解省籍魔咒。但到了2000年“總統大選”後,省籍問題又再度被激起。到了約2004年時,更到達了空前的高潮,不隻是檯麵上的政治人物一直有意無意地在暗示,就連電視節目裏也不斷在討論,尤其是政論性節目,不同立場的節目可能有截然不同的觀點,給觀眾灌輸他們所想傳達的意識。其實在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直接談省籍不“政治正確”,所以這個問題用另一種形式出現,就是“愛台灣”——把這個問題簡單地二分為愛台灣或不愛台灣。這個論述就如世界上所有操弄族群的政客語言,將人分為“我們”及“他們”。


    當年常常陷入政治風暴的當局便又特別會操弄這種語言,整個台灣社會就這樣好像又對立起來。當時的流行語就是:“鄉親啊!這丟(就)是愛台灣啦!”這一句話常見於電視節目及各種選舉場子裏。在某些人的思考裏,什麽都可以上綱到“愛台灣”的層次,有點兒誇張而荒謬,所以這句話反而常常被各種綜藝節目拿來模仿搞笑,有些節目索性把納粹那個卍字旗改成愛的注音符號“ㄞ”(音:愛)來作為諷刺。


    幸好那股風潮很快就過去了,就跟台灣人的性格一樣愛跟風。基本上省籍情結是有的,但我並不認為族群問題在這20年有想像中的那麽嚴重。除了政治人物善於操弄政治語言外,民眾都已經慢慢學會對彼此尊重,可能選舉時吵一吵,但是選完之後日子還是照樣過,朋友還是照樣交。為什麽前幾年看起來會很嚴重的樣子呢?因為過去看起來好像是以外省人為主的政團在主導政治,本省人長期被壓抑,壓抑一旦釋放之後,能量會爆發一段時間,但又會慢慢迴歸,這段時間過了,就會好很多。過去,非國民黨的常常會說國民黨是“外來政權”,但到現在這樣說就不對了,因為經過人民投票選舉國民黨再度得到“政權”,人民意誌決定的“政權”怎麽能說是“外來政權”呢?


    一向善於操縱族群議題的民進黨,在2008年的“大選”終於得到教訓。所以,過去用這種辦法得票或許可以成功,但是將來隨著族群意識的淡化,隨著台灣越來越民主,用這個方法得票大概就不會成功。一個政黨執政與否,看的主要是政績以及是否有明確的訴求。


    2005


    在部隊裏過年


    在我進部隊不久後,就是12月31日了,這一天就如往常一樣,整天都操課。盡管營舍房間的窗戶就正對著台北101,但總是越看越鬱悶。當天晚上,約好同梯次的弟兄,半夜12點整一起來看101大樓的燈光倒數,結果起床後才知道,原來沒一個人醒來。


    元旦的勤務對儀隊來說是重要的勤務,因為三軍儀隊都要集合到“總統府”前廣場,參加升旗典禮,所以淩晨3點就都醒來。於是,“菜鳥”們隻好兩點半就起床,準備好全隊的早餐,等大部隊出去後,繼續睡到6點起床,才輪到我們吃早餐。


    等大部隊早上約8點迴來後,會舉行一年一次的祭旗儀式,就是把旗官房間裏的各種旗幟通通搬到練習場,以鮮花素果供著,全隊集合參拜。然後大部隊就放假去了,留下菜鳥們用哀怨的眼神羨慕著。


    再來就是農曆新年了。菜鳥們沒有自己決定的權利,初二中午就收假,大吃大喝一頓後,看了兩天的影片,第三天開始繼續練槍法。每天晚上站哨,聽到外麵公園還在放爆竹,心情就跌到穀底。


    第二年的元旦,隔天3點就要去“總統府”,但是半夜12點還是爬起來跑到頂樓上,跟大家看101的燈光倒數及煙火,因為變油條了。


    說起台灣部隊的春節假,大部分都是分三批放的。其實早在好幾個禮拜前,對於春節時期該怎麽分批放假,誰要留守,放幾號到幾號,表麵上看起來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關係啊!留哪一批都可以。”但私底下已經暗潮洶湧,對於迴家過年已經是誌在必得的事。並且,這一年過完春節馬上又有情人節,所以放哪一批就顯得很重要。


    終於,某天晚上點名時公布了休假時程。第一批是過年前開始放到初二,第二批是過年前一天放到過年後幾天,第三批是初二晚開始放,通常沒人喜歡放第三批。


    “想放情人節的就去登記第三批。不然,到時候就到樓上去打手槍吧!哈哈!”值星官以一貫尖酸刻薄的語氣調侃著。不過沒有人笑得出來,畢竟大家都想既過年又過情人節。我有了去年初二就被叫迴來留守的不愉快經驗,因此極力想放第二批,結果不幸,承蒙副連長厚愛,第一個就點我留守第一批,我隻好一臉大便地排到旁邊去了。


    終於,春節留守正式開始,整個連上隻剩不到20個人,整棟樓空蕩蕩的,顯得異常冷清,幾個人除了站哨外,也沒其他的事。過去一直認為,一個人要很清楚地知道他今天做過了哪些事才不算虛度光陰,也才是有意義地度過了一天,糟糕的是,我幾乎忘記了這幾天都做過哪些事情。


    那幾天跟一般部隊的作息很不一樣。雖然還是每天早上6點起床,6點10分早點名,值星官照例說了去打掃之類的話就解散,但大家總是又昏昏沉沉地晃迴去繼續睡覺,等到7點要吃飯了,才慢慢起床,但起床後通常又重重地躺了下去。這一段通常睡得都特別慡,接近8點時醒來,8點點過名後,一天才算開始。


    8點集合後,大家作鳥獸散,不過通常都上了四樓ktv室,租了一堆dvd迴來看。大家四散地躺著坐著,前麵放映著影片,不看影片的人就在後麵看漫畫,打戰國無雙或看電視。留守的時候正值第一次直飛的兩岸春節包機,一台華航空巴客機就這樣毫無懸念地降落在北京機場,那是第一次有台灣的客機降落在北京機場,看得我心情激動無比。後來幾年,我也有機會坐那種春節包機了,反倒沒那麽激動了。


    就這樣,早上看完一部影片,就差不多吃中午飯了。吃完飯後午休,下午再看一部影片,就吃晚餐了。晚餐後,各自歸位,行程如前。這時候你就會想:“啊!一天又過去了。”


    除夕當天,照例請外麵進來辦桌,十一道菜,席間觥籌交錯,酒酣飯飽後還是一樣上了四樓。隊長意思意思,給每個人發了一百塊錢的紅包,感覺就像被摸摸頭一樣:“乖喔!過幾天就放假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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